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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小妹子!”阿涛神情真挚,眼眸一眨不眨地凝着她金黑双色的眼瞳,“当初刘嫂子告诉我的时候,我便很想亲眼看上一看呢,但却一直不曾如愿!刘嫂子还告诉我,倘若哪一天见到金色的眼珠了,千万要记得多看几眼,因为有金色眼瞳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有福气的人呢!”
身边的人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袖,要她适可而止,她却一面不改色地朝着一身少年装束的小姑娘认真地点头,以示自己绝对是说了真话,绝非姑妄之言。
连翘听过这番话,先是狐疑地瞅着她,后见她面色表情一如从前,心中顿时一轻,握在云遥衣襟上的手指慢慢放松了下来。
云遥虽眼不能见此刻情景,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只一瞬间已明白聂家娘子的好心好意,想也不想地顺着她话笑着讲了下去:“丫头,你现在放心了吧?你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有福气的人呢!”心中,顿时对聂家娘子有了几分的好感,顺带着说给聂修炜的话软了许多。
“聂大公子,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勿怪才好。”他抱拳道。
“名扬江湖的白衣观音能来,令本庄蓬荜生辉,聂某荣幸还荣不过来呢,哪里有怪罪可说的?”聂修炜畅然一笑,也抱拳当胸,“一晃七八年不曾再见,当年的小小孩童而今已是玉树临风,真是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聂大公子谬赞了!”在这聂修炜跟前,云遥知道自己不用再假装双眼视力如旧,他的双眼是何等的犀利、瞒哄是瞒哄不过的——再者,他不远千里奔回江南,所为的便是设法医治他的双眼,而想找到医治他眼之人——他或许会助他一臂之力!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他从不曾想到,只不过一趟普通的上山之行,却也会让他毫不费力地寻到了与他相识的旧人——虽说这“旧人”并非是可两肋插刀的生死弟兄,而只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甚至是只说过几句话、而这话偏偏又带了些过节——但今日一见,却见聂修炜并不与自己见外,又一言说破了自己本不欲为人知的身份,心中一宽,云遥重新与他见礼。
“在下云遥,”手搭上连翘的肩头,他略迟疑了下,而后笑道,“这是我……妹子,连翘。”
“我的姓名云公子早知,这是我的娘子,闺名一个‘涛’字——我们年长于两位,如不嫌弃,从此便唤我们一声兄长嫂子如何?”聂修炜笑着点头,双眼无波无动,却早已将云遥刚刚的迟疑看进了眼底,心中一转,便明白了这少年男女之间必有其他关系。但云遥不说,他自然也不能主动开日相询,只当做不知道一般,心底则已暗暗记住了。
“聂大公子不见外才是我们的福气呢!”云遥笑着再抱拳,“承蒙不弃,云遥便喊两位一声大哥大嫂啦!”
“哈,能有鼎鼎大名的白衣观音喊自己一声兄长,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哪里又敢有嫌弃两宇?”论起嘴皮功夫,聂修炜这辈子不曾输过任何人,“云兄弟,大哥也就不再与你客套啦!”望着云遥略显呆滞的双瞳,他关切道,“你的眼因何受了伤?严不严重?可能医治好?”
“前些时日不小心中了毒,云遥为保性命不得不将所中毒液经由双目排出体外——一双眼,便从此瞎了。”云遥也不隐瞒,直接说出来意,“我知聂大哥有一位旧友,她的医术在江湖之中无人能出其右,我想厚颜请大哥为我牵线,看我这双眼可还能好起来。”
“这些年你躲她躲得紧,而今你肯见她了?”聂修炜诧异道。
“我并非躲她。”云遥忆起自己少小时的事来,有些无奈,“偷了她记名本子的神愉虽说曾受恩于我,但他却从不听我指示,我真的不知道那本子如今藏在何处。”
七八年前,他还是年纪甚小的孩童,中秋跟随师父去华山拜访旧友,哪知当时正值江湖中每十年一届的华山论剑之期。他一时兴起便同师父打了声招呼,而后孤身奔上了论剑比武的梅花岭,原本只想玩一玩罢了,哪知好死不死地正撞上了江湖中所谓正邪两大势力的血战死拼……
他虽从记事起便性子冷漠不受理会身边是非,但有一个最爱挑战己身能力极限的师父,他多少还是沾染了一些师父的秉性,一时见那些道貌岸然的江湖人在血战中纷纷露出了本性,心便痒痒了起来……
结果他生平第一次正式出手矫正人之本性,却与也插手在那一场血战中的一名酷爱医术的娃娃脸姑娘发生了冲突……
到了最后,他逍遥地全身而退,但吃了亏的娃娃脸姑娘却也暗中将一颗药丸弹到了他的发内,害他当晚便出了一脸的红疹,虽无性命之危,但脸奇痒难忍,更让他整整一月不能踏出客栈的房门一步。
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正寻思如何报复间,恰有一位曾受师父与他之恩的江湖第一神偷前来赠送赏月之酒,听师父笑着说完事情的原委后,竟然设法寻到了那娃娃脸姑娘的弱点……
等他被那娃娃脸姑娘以及她的同伴寻到、拿刀子逼着他、并向他要一本记满人名的本子时,他才知那神偷已然替他报仇雪恨了……
这七八年下来,他再也不喜束发,而是习惯了散着发以免再受那种奇痒难忍的苦痛!每每忆起少小时几乎算得上是他生平奇耻大辱的红疹恶事,总会让他懊恼不已。
“我真的不知道啊。”他耳尖地听到聂修伟戏謔的笑哼,笑得更苦,“而今江湖第一神偷已经过世五年了吧,那本子只怕也早跟着他的传奇烟消云散啦!你们再如何问我,我还是不知道啊。”
“这话你等她来了再解释给她听吧!”聂修炜笑着拉住妻子的手,“我已经传书给了她,估计再过七八日她就会来见你啦,你放心。”
放心?云遥笑得无力。
他已经没有了视力,任他再如何地精通听声辨位的本领,但一遇到“她” 的“他”,他绝对没有什么好福气可以撑到自己的双眼复明……
“什么‘白衣观音’?你们在说供奉于庙里的观音菩萨吗?”听着他们说了半天话,连翘却是一句也没听懂,困惑地望着笑得很苦恼,更像是哭的云遥,她好奇地问,“又有什么本子呀?难道那本子就是爹爹说的故事中的藏宝图——云遥,你偷人家东西了?”
“我这辈子从来不曾稀罕过任何东西!有什么是值得我去偷的?”没好气地哼了声,他双眼虽不能视物,但相处的时日多了对连翘的气息敏感至极,根本不用费力去探她所在方位,只凭空反手一拍,便立刻很满意地听到了一声“哎哟”!
“我只是问一问,又不是真的不相信你,你为什么又打我的头?”连翘有些恼地重重叫一声,伸手摸摸自己可怜的脑袋。
“谁叫你笨,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又说我笨,你又说我笨!”他难道就聪明?好吧,她承认,他的确比她脑子灵光——只是有时候喔,在山中林海打猎时他可就没她的法子多啦!
“你本来就是个小笨蛋啊,我又没说错了!”
“云遥——”
一旁被很可怜遗忘了的聂姓夫妻眼含趣味地互望了一眼、一个是很开心这一对少年男女相处得如此和谐,一个则是在心里暗暗称奇。
狂放似风、狂傲如云的白衣观音啊,向来不喜与人牵扯的性情,曾经让多少慕名的江湖人碰了一鼻子灰地折戟而归,而今竟然却忘乎所以地与人吵吵闹闹!
“难道一遇到一个‘情’字,竟然连天上的白云也不得不被扯到地上来?” 聂修炜哺哺自语,声音却故意大得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白衣观音,白衣观音,向来连人间烟火也不肯受的高傲观音呢,却是这样的……啊。”
“什么人间烟火……”不高兴被人恶意打断自己的开心,云遥不耐烦地回首,不能视物的眼用力地一眯,周身不易亲近的气势霎时强了五分,“我可是——聂大哥,您说笑了!”猛地记起自己的有求于人来,他无可奈何地重新放柔了语气。
“不、不,我是向来不开玩笑的。”聂修炜正经地摇头摆手,在遭到妻子怀疑的一瞥时便笑着眨眨眼,正经的姿态马上破功。
“啊,说到人间烟火,我倒是想起来我们登门拜访的目的啦。”叹息地拍了拍额头,云遥握一握连翘的手腕,提醒道,“丫头,那一袋子的东西呢?”
“在这里呢。”闻言,连翘忙解下斜持在肩上装了满满一袋子东西的包袱来,放到云遥的手中。“这些东西好重,我早就不想要了。”
“既然你不要,那就送聂大哥他们好了。”手腕微用力,云遥将沉甸甸的小包袱一把抛出。
“什么啊?来就来啊,还拿什么见面礼——”信手接住云遥丢来的包袱,拈上一拈,聂修炜笑着将包袱随手放置在桌上,然后打开。
“哇,雕得好好看的翡翠镯子!”阿涛好奇地看着打开了的包袱,一眼就从那炫人眼目的奇珍异宝中挑出了自己最在意的玉雕来。
“这——”聂修炜饶是见惯了风浪场面,但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乃是石玉大家,看过的珍宝多不胜数,但这包袱内所随意罗列的各式珠玉珍宝,他却是甚少在市场间见到过,不论其他,单只简单地看了眼。他便知这些珍宝的价值约对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刚才聂大哥说错啦,我的师父曾师虽被江湖人称为‘白衣观音’,但我们却并非是不甘人间烟火,若有人对我们心存感激,要送我们东西以示谢意,我们也是会受的。”否则连固定的家也没有的、到处漂泊的风云,如何的生活?
“那,云兄弟的意思是——”短暂的惊讶过后,聂修炜扬眉,将包袱重新合上,再也不看一眼。
“去年江南水患,这江南百姓至今还流离失所,不知该如何度日。”叹了声,云遥怜惜地将手搭上一直不语的连翘肩头,骄傲地一笑,“我的连翘心地太过良善,不忍百姓受此苦难,因此我将扬州城里这几十年来所给‘白衣观音’的‘供奉’全拿了出来,为那挤住在屋檐瓦弄间的百姓做点事吧。”
他的曾师以及师父这七八十年来虽游戏人间,从来不喜理会江湖是非、人间恩怨,但生性爱强不服输,为了浪迹江湖的日子不至太过无聊无趣,便偶尔出手管一管江湖的大恶大奸之徒,用尽手段、玩转心思让其改邪归正——此举本是为了打发无聊的光阴,但无心插柳之下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因曾师师父喜穿白衣白袍,又无意间出手收服了许多的江湖恶徒,因而被江湖人送了外号:白衣观音。
那藏在寺庙山门牌匾之后的竹筒子,那装满了一筒筒的珍宝以及银票,便是受了白衣观音恩惠、为报答而“供奉” 的“香火”。这数十年来,曾师、师父、他能如此地逍遥在江湖之上,平日的开销便是全部来自于此——每每身上缺了花费的银两时,便寻一间寺庙,去摸摸大门上的牌匾——十有七八会从牌匾之后寻出一个装满“供奉”的竹筒子来!
师父曾告诉过他,曾师当初每行一“打发无聊”‘之事,如无人感激便也从不声张,若有受了恩惠之人非要报答,曾师便随手指一间寺庙道:“我不是被你们称为什么’观音‘吗?既然如此,你便送些香火供奉到这庙里的观音之前吧。”
但改过自新的那些江湖人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何肯被他如此糊弄打发过去,便将他的话里意思略微改动,将自认为香火供奉的东西包好放置在寺庙的牌匾之后。
起初曾师只是一笑置之而已,后偶尔身上短缺银两了,便试着去摸那寺庙的大门牌匾,竟然真的从一些寺庙的牌匾之后摸出了装满“供奉”的竹筒子!曾师哈哈大笑之余,此后便如此了下来。
由此,每每打发无聊过后,若有人非要送物以示感激,曾师便指一间寺庙的山门牌匾给人,告诉他如果牌匾后没有东西便将供奉放在那里就是,若是牌匾后有了,便再寻一座寺庙,若此人所在城镇的寺庙的山门牌匾之后都有了竹筒子,便不要再说什么谢不谢的啦,他受的供奉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添。
可后来竟然有人为了谢的他点化之恩,在自己所居城镇寻不到寺庙时,竟特意出资兴建寺庙,好放置“供奉”竹筒!渐渐地,曾师也玩出了兴趣,开始以此作为游戏,梦想着有朝一日中原大地所有的寺庙山门牌匾之后都放置着供奉给“白衣观音”的竹筒子!
曾师过世后,师父自然顺理成章地承继了曾师的志愿,后来又偶尔在路上捡到了他,便带着他继续游走在中原大地,无聊时便以增加寺庙山门牌匾之后的竹筒子为乐。于是,这专门点化奸人恶徒的白衣观音名号便一直继承了下来,七八十年来从不曾从江湖武林中消失过。
但自师父收养了他后,因他少小时身子孱弱,自他记事起,师父多带着他居住游走在温润的江南,以便调养他的身子。于是渐渐地,江南数省内白衣观音的名头最盛,往往较大城镇上的寺庙山门牌匾之后都有了竹筒供奉。也是以,他为让连翘开心,只仅仅在扬州城内的寺庙中转了一圈,便轻松地拎了八儿个盛着或多或少“供奉” 的竹筒子出来!
当初他初遇连翘之际,连翘也曾好奇地问过他,他是做什么的。他原不肯相信这个小丫头,只是简单地编了几句谎话了事,等到他明白了这小丫头的为人、与连翘无话不谈了,他本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却又一想到她自幼生长于山林,知道他的虚名又有什么用?再者他也怕连翘当初已经信了他的敷衍之言,而今再说出实情来会惹她生气,是以在洞中的几月间他也没有机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给她听。而现在,他们已经从连翘习惯的塞北的白山黑水未到了他自幼生活的江南,连翘还是不知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如今,趁着这心地良善的小丫头有求于他之际,他自然懂得抓住时机,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抖给她听。
第九章
将从竹筒子中得来的东西悉数估价变卖,一卷卷的银票提转出现银,折合成的款项竟然多达三十万两白银之巨!而这些还没算上因年代久远承兑钱庄倒闭而变成了废纸的许多银票。
天文一般的财富哪!
当承办这一切琐碎的聂修炜拿着估价单子看了又看时,忍不住叹了好几声。
当今世道虽算得上是国泰民安,大多数老百姓安居乐业有衣有食,但集合大明中原内外,家产能超过百万之巨的却不过十数户而已——单单是在这小小的扬州城里,随便从寺庙的山门牌匾后掏出几个竹筒子来,所得竟然超过了三十万两白银之多……倘若将这中原所有的寺庙山门牌匾都搜上一搜……
只不过是想一想而已,聂修炜却已经在感叹老天的不公:想他聂家一门老小辛勤劳作了几十年,而他与亲弟弟从十八岁时起便为了家中的产业开始日夜操劳,聂家的资产如今才堪堪挤进那“十数户”而已——可人家只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罢了,根本没费多少气力所得到的回报却非人所能想象!
又想了想,他便也想化身成逍遥于江湖闲山上的“白衣观音”,每日携着娇妻朝看红日东升、晚逐彩霞归鹤,神仙伴侣的生活岂不是胜过整日为了家业奔波操劳的无数倍?!
云遥则是只听他说了几句,从头到尾没对此有任何的兴趣。
钱财对他来说本来就是身外之物,除了身上少了银两时他会去找座寺庙摸一个竹筒子出来,平日里他想也不曾想过自己的曾师、师父以及自己无聊的举动竟会有如此大的回报——如果不是为了逗连翘开心,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主动去逛寺庙摸山门牌匾的兴趣。
“如果你舍得,便将去摸这中原所有寺庙山门牌匾的兴趣送我吧。”聂修炜望了他完全事不关己的姿态半天。有些心动地提议。
云遥无聊地举手示意他自便,随后转身往后堂去了。
自上门找聂修炜帮忙,他与连翘便住进了聂家在扬州的别院里。他是无所谓,反正他要医眼,与其待在客栈里静候逍遥岛的消息,倒不如住到聂家图个方便!况连翘那小丫头自见到聂修伟的妻子后便很是喜欢——连翘能同除了他之外、不在意她眼瞳颜色的人说说话,他其实是很开心的……好吧,他承认,他其实是有一点点心里别扭啦,谁叫他不是第一个亲眼看到这清水也似的人儿真面目的人呢……
况且,与其在花厅里听聂修炜大谈如何眼红嫉妒他身后天一般的财富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还有更担心的事呢——
连翘自那日听他说起他过去的丰功伟绩后,并没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气他骗了她,却也没如过去他讲故事给她听时那种兴奋模样,只是轻轻地“啊”了一声,便被聂修炜的妻子拉到后堂去了,说是要说些悄悄话!
他生平甚少同女子打交道,个知道女人同女人之间有什么悄悄话好说的。况自那次红疹的惨痛教训后,他对于女子已怀了戒心,深深知道小人与女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