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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杏……”君千影察觉出她的神色异常。
万杏悠悠的转过身,美丽的脸蛋在背向君千影的剎那,绽开了笑容。
“红印山痕春色微,珊瑚枕上见花飞,烟鬟缭乱香云湿,疑向襄王梦里归。”她轻吟着诗句,步步沉稳地离去。
君千影不愿帮她……那么,她只有靠自己了!
深夜,天地阒然。
万杏拖着孤单的身影,找到了一间客房,手指轻慢却有力地敲醒了房中人。
“谁呀?”一道含有怯意的声音,微微的响应着万杏。
“开个门好吗?”万杏放软了调子。
半晌,房门开了,一位少女探出了头,见到万杏,恍然道:“你是今天和多玢姑娘交谈的小姐?”
万杏淡定地笑。“我有事跟你商量。”
“现在?”少女看了看天色。
“我没恶意,”万杏慢条斯理的掏出了几件熠熠发光的珠宝。“我想请你帮个忙。”
少女屏息问:“什么事?”
“你和多玢姐姐她们共同行动的事。”万杏跟着少女进了寝室,她把门关紧。“你知道这次行动有多危险吗?”
少女纳闷的摇头。“多玢和鲁霜姑娘说过会全力保护我。”
“保护不表示万无一失。”万杏舒展细眉,诡魅地笑了。“详情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君千影伴着晴朗的午时阳光,离开家门。
鲜艳的牡丹绣衣包裹着他的身躯,媚而不俗;他的美貌倒是其次,那股不经意散发出的华丽,格外勾引人心。
回头望着家门口,他怅惘地回想起欧蕾……然后是万杏的各种脸色,还有她掩不住的依恋之情。
随着渐行渐远的路途,体内某种难以言喻的气力随之抽离,他忍下住叹息。
“君大人,”多玢在中途请示道:“今天是祭祀之日,我先带女童去交差。”
鲁霜接着说明,“多玢已经取得对方的信任,埋伏好了。我跟大人只需等他们行动时,立即出面拘捕,当场有证有据,不怕他们抵赖。”
君千影眼神飘忽地瞧向前方的路。
“大人在担心什么?”多玢和鲁霜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不免疑惑。
君千影像是有什么心事,不能安下心来,考虑了片刻,他做出决定。“你们带人先走,我折回家一趟。”
“大人?”走到半路了还回去?
“我不太放心……总觉得会出事。”在他心底,始终盘旋着万杏决然的目光。
他有预感,她一定会做出些什么事,而他竟忘了交代家人看紧她;或许,他该回家带她走……不然,也得先帮她把婚约延了,毕竟过两天她就及笄了,让她这么快出阁对她并不适合。
“大人,您有事尽管去忙吧!”多玢和鲁霜体贴道。“我们俩可以应付这件事。”
君千影慎重地点头。“我会尽快赶回来,如果还是错过了你们的出击时机,你们直接放手去做。”一股危险的预感,催促他立刻回家找出万杏。“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从未想过,在家里他放不开的人,除了欧蕾,还有其它。
屋里屋外乱烘烘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君千影的坐骑赶到了家门外,一看到惊惶的小厮,君千影立刻出声叫住。
“二少爷?!”小厮发现了他的出现,颇是惊讶。
“家里在忙什么?”
“万杏小姐不见了!”
君千影在心底暗叫糟糕。如他预料,她果然出事了!
“二少爷。”正欲出门的管家见了他,匆忙的迎上去。“您想通了,带回杏小姐了是吗?”
“为什么这么说?”君千影大感莫名其妙。
“杏小姐留书交代了她是跟着您离开,要等潘家放弃了婚约才肯回来。”说着,东张西望。“她人呢?”
君千影蹙眉,神情不再从容。“我怎么可能不吭一声地把她带走!”
“君千影!”君千影的爹听了下人回报,立刻怒气冲冲的找他要人。“你把万杏拐到哪里了?!”
“我回来就是为了要找她,叮咛她别冲动做些傻事,你——”君千影意外的瞧见一名少女,本来应该在多玢的掩护下,安坐在马车内已经离开的少女——居然跟在他父亲身旁?!
“君大人。”少女惶恐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君千影追问。
“我……万杏小姐说要我跟她交换。”
一句话,震住了一屋子的人。
“现在在马车内的人是她?”君千影力持镇定地查问。
“是的,她要我在临上车前谎称如厕,然后她便跟我交换衣裳,又派人骗走了驾车人,乘机进入马车……”
“胡闹!”君千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显出了一丝愠火。“你怎么能让她为所欲为!”
“我……”少女吓红了眼眶,不敢透露收了万杏的贿赂。
君千影一语不发,再度离家,匆忙返回原途。
这次行动虽然有多玢和鲁霜在暗中保护,但仍旧存在一些不可预期的危险。他实在不愿意让娇贵的万杏冒险,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不要说他爹饶不了他,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对万杏负起责任!
马车驶入了黄河边的小镇,多玢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先行跟等在门外的户主寒喧了几句。
“你带的姑娘呢?快给我瞧一瞧。”客套话一结束,对方立即向多玢要求。
“在车里,我去带她出来。”多玢假笑道,风姿款款地步向马车,打开门。
“她就是我花费了——杏?!”
一看到车内坐了何许人,多玢不禁瞪大了眼。
“怎么了?”对方起疑地问。
万杏主动走出马车,一脸迷惘的环顾四周。
多玢悄悄地拉了拉万杏的衣袖,小声问:“你为什么……”
万杏转身背对外人,无奈的以口形回道:“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多玢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无法设想君千影发火的模样。
☆
这个古老的小镇承袭了先人的传统,每逢春季,总会选出一名童女下嫁河神,因而此镇年年有少女消失;为了避免官府治罪,镇中居民对外谎报少女是离奇的失了踪。
“但是这两年来,在附近死亡的女童人数不断提高,不只是每年一个那么简单。”万杏道出了疑问。
多玢跟她并坐在床榻,两人趁着户主不在,低声谈起了此次行动的内幕。
“我们调查出镇里有位老人,以提炼仙术为由,哄骗全镇居民为他提供女童。”
“仙术?”万杏迷惘。“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世上哪有仙术!我已查出了那老人的切实身分,他是位颇有名声的大夫,年轻时因为连续毒杀了婴孩,用尸骨做毒蛊,遭官府追缉了数十年,辗转到了此处改名换姓,又干起了这种勾当,骗得当地人当他是活神仙一样,待他忠心不贰。”
万杏张口结舌,“数十年没追缉到案?官府的办事能力……值得怀疑。”
“你还敢说!”多玢气道:“你使计跟人换了身分,我却得立刻行动,无暇再去找新的人选了,君大人又有言在先,不准让你冒险。”
“多玢姐姐,您别发火呀!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不如让我去试试。”万杏撒娇地拉了拉多玢的手。
“话说得那么甜,你心底有什么阴谋?”多玢审视她。
万杏腼腆的笑。“哪有阴谋!我是想,假如我对姐姐们有帮助,希望姐姐们也能协助我脱身——”
“停,有人进门了!”多玢打断了万杏的话,让她正襟危坐。
户主捧着一盘膳食,徐徐地走进。
“你们来跟我一起用膳。”
多玢给了万杏一个切勿妄动的眼色,转而向户主笑道:“我另外有事,你几时引见我跟仙师会面呢?”
“用了膳,我就去找人替小姑娘整装,然后带你去见我们镇里的仙师。”户主倒了杯茶,递给多玢。“请。”
多玢盯着户主饮用,难以推辞的跟着喝了几口。
“你们进来把人带走。”户主随即转头,叫出门外的人手。
“慢着!”多玢想要阻挠,但话刚出口却觉得头晕目眩。
一群男人走入,带着万杏离开。
万杏急忙看向多玢,见她毫无表示,心里不知该不该反抗,犹豫之间便被那些人拉走了。
万杏人影一消失,多玢支撑不住,即刻坠倒在地。
她眼含怒意的质问户主,“你在茶水里下了药?”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姑娘你太过出名,被人认出来了。”
“你也喝了茶,为什么你……”无力说完,多玢昏迷了。
“我有解药,不能先服用吗?笨女人!”户主走向多玢,探了探,高兴地通报门外的另一伙人。“仙师,人昏了!”
一位老者及其帮手缓缓现身。
老人观察昏迷的多玢,确认道:“她是多玢没错。你们谨慎一点,查查周围有没有她师妹鲁霜的身影。哼!凭她们这两张脸,想瞒过谁的耳目!”
“仙师,多玢和鲁霜出动了,表示官府也有所行动,我们的祭祀是不是要先停止?”
“不,继续!你们带人,找到鲁霜后便把她引到别处。祭祀照旧!只需要再奉献一位女童,河神即将赐予我们无敌的神力,今天是最好的日子,机不可失!”
君千影带着随身侍卫,快马加鞭地赶往黄河。
依照事前推测,祭祀的时辰已到。他相信多玢跟鲁霜的能力,但不放心万杏的处境,怕她一不谨慎露出破绽,给自己招惹危机。
“鲁霜?”在交叉的路口,君千影远远的瞧见了不该出现之人,策马疾驰而近。
“君大人——”
“你应该要出面跟多玢会合了才对,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连忙追问:“万杏呢?”
“万杏?她也来了吗?”鲁霜焦虑地答道:“我被人引开了,刚才恶战了一场才逼问出多玢的下落。”
“你们有没有看见万杏?”君千影只担心她。
鲁霜摇头。君千影纠结的眉头拧紧了。
“大人,多玢可能有麻烦。”鲁霜报告了实情,对君千影不啻是火上加油。
“你速速带路,刻不容缓!”驱策胯下的宝马狂奔,君千影从未这么忧虑。
疾风冲刷过他的身躯、他的面颊,眼前的道路在风中变得恍惚。
惦念着万杏的颦笑容貌,君千影耳边像是有了幻听,回荡起她远近不一的声息语调,无比清晰。
六人齐力举起花轿,一路直往河面,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迎亲的人影,死寂的气流停滞在天地间,纤毫不动。
万杏忐忑地凝望轿外的景物,揪在手里的红盖头已经皱成一团。
“你们放我出去!”她久等不到多玢出面,心中不能自主的恐慌。“我不是一般老百姓,你们听见没有?”
她被困在花轿内,轿门锁住了,只有一口覆着红布的小窗让她看得见外面的景物。
“你们是在做违法的事呀!”任凭她如何拍打、如何呼喊,就是没有人回答她。“我要见多玢!多玢——多玢姐姐!”
“别嚷了,多玢已束手就擒,你认命地当祭品,不要再叫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接近轿边,响应了万杏。
万杏闻言,明白事情有了差错。“我的靠山不只有多玢一个,我是……”
她在轿内大吵大闹,然而,抬轿的人并不理她,齐心协力的越走越快。
滚滚黄河水,逐渐的逼近眼帘。
万杏在轿内,看见了窗口外的黄河奔腾,她抿起双唇,浑身发起轻颤。这些愚民,真要将她丢到黄河里去?
“你们、你们别做傻事,丢人进河里,淹死人能获得什么好处?!别傻了,放我出去,我给你们钱!”
“小丫头,你懂什么!”苍老的声音告诉万杏,“河神会庇佑我们,更会赐予我们神力,只要把你的命交出去,我们便能得到神仙的恩赐!”
“那是骗人的,世上没有神仙!”万杏失去自制,奋力出脚猛踢轿门。“你们放开我!”
花轿到了江河边,黄河宽阔无际,流水淙淙。
“丢她入河!”苍老之声下令。
万杏发狂地踢着轿门,轿门开始有了裂痕,只是已经太晚了,轿外众人齐力推动花轿沉入滔滔的河水。
万杏惧怕地双手覆面,剎那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君千影。他宽阔的肩,宛如紫浪的发丝,含笑的凤眼,她逐一的思念着他的一切。
终于,她愿意承认,她喜欢他,喜爱上他了。
轿子飞速下沉,快如雷电。
河水反扑,吞噬了万杏的半身,她仍旧不肯绝望,使劲地连续踢着有了裂痕的轿门,直到门被她踢开。
“停止!”一道叫喝划破了天际。
鲁霜首当其冲,马踏烟尘,飞溅开沙土,迷蒙了河畔众人的眼。
飘扬的尘土中,君千影带领护卫,似清风卷荡而来,他拋开缰绳,跃下马背,翻飞的衣袖引人注目。
“万杏——”君千影箭步如飞地冲向河岸。
河流内,承载万杏的花轿已陷入激流。
“鲁霜,你负责捉拿人犯!”命令一出,君千影不假思索地直接跳入河里。
“君大人——”鲁霜惊见他的举动,一时忘了阻止。
君千影划开河水,游向花轿。
什么原因、什么力量使得他非得救回万杏,已无关紧要,他只知道他必须拉住她的手,带她回到一处安稳的角落,保护好她。
轿子里的万杏,好象听见了熟悉的呼唤声,她使劲打开残破的轿门,倾身滑出轿外,手握上前杆,努力地转身朝后方看。
“万杏——”君千影急道。
“君千影?”河水拍打着万杏的脸颊,全身被水浸透异常沉重。
她昏茫地眨着眼睫,他的身影穿越了天地一般漂向她,她看得半真半假,不敢确信。
“万杏,抓住杆子,别松手。”君千影游向花轿,牢牢地握住后杆。
“君千影……”她失神地唤了他,泪珠夺眶。
君千影抓着后杆,摸着轿身迎向万杏;她抓着前杆,哭泣的脸上透着欣然喜悦。
“你来找我了……”她哽咽着。
他伸出一手,抱住了她:“抱紧我,别放开。”
“我不懂得泅水。”水流夹击,万杏意识到君千影如果不松手,极可能跟她一起沉下去。
“我会带着你。”君千影用双臂环抱万杏的身躯,紧密地搂住她。
两人抱在一起变得更重,沉得更快。
万杏深深地看着君千影,“你弃我去吧!”
君千影诧异,没料到她会说出这句话。在她悬浮泪珠的眸子里,他看到牵挂跟割舍,还有密密麻麻的担忧——不是为了她自己,全是为了他。
“傻丫头。”君千影大为动容,一掌抚住万杏的后脑,按向自己胸口,纳她入怀的充实感,溢满胸怀。
来不及游向河岸,两人的身子在剧烈的波涛起伏中被强大的河浪冲击,淹没,不久就都沉进河底。
河流澎湃,水波的气势宛如千军万马,惊人磅礡。
杏花村,风水极佳,位处山岭河川之问,资源丰沛。
晴云微溺,渔笛沧浪。渡河而归的小渔船,在海水中忽晃忽荡地驶近浅滩。
一名年少的男孩从船上跳下沙滩,脚板踩着黄沙,探头观看不远处的动静。“爹,我好象瞧见两具尸体。”
外貌朴实的渔夫闻言,急忙喝止儿子冒失的行动。“你站住,我去看看。”
少年仍是迈近了几步,好奇地张望。“瞧他们穿著的模样,是富贵人家吧?”
渔夫走向沙滩中央,审视两具相依的身躯。这一男一女,状似死亡。男子年盛,相貌俊朗,衣装华丽;女孩年幼,五官精美,着了嫁衣;像是一对兄妹。
渔夫俯了俯身,发现男子的额头满是鲜红。
“他眉棱骨划了道伤口,撞得不轻。”渔夫出手探了男子和女孩的鼻息,尚有一口气,他转头嘱咐儿子,“你去停好船,再跟我把他们俩弄回去。”
第五章
“小杏花……”
有人在呼唤她?
那声音好熟悉,像已铭刻在她的心底,是他的声息。
她听见了,他在唤着她的名。
万杏急忙张开双眼,伸手一阵舞动,试图抓住什么。“君千影?”
周围没有河水,平静的房室入了眼帘。万杏惊讶地转头一看,便见君千影平躺在她的身侧。
他们置身在一间石寮里,躺在一张干净的木榻上,四壁空旷,房中摆了一套桌椅。
万杏没有心思追究这是什么地方,急忙先观察君千影的状况。
他昏迷着,浓密而卷长的眼睫,在眼睑上投射阴影,眉梢上有一道白线缝合的痕迹,下唇瓣破裂了,美丽的容颜添了些碎小的伤痕,使得万杏心疼极了。
此时,木制的门板,倏地应声开启。
谁?万杏想问又发不出声音,身子瑟缩了一下,有如惊弓之鸟。
“咦?”进入室内的妇女看到万杏清醒地坐起身子,愣了愣。“醒了呀,姑娘?”
她友善微笑,装扮像个普通的村妇,手里捧着整洁的衣裳。
万杏浑身警戒。她不懂自己和君千影怎么从浩荡的河流,转移到一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