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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得到答案,瞿季扬好象也没什么要问的,道了声再见后就掉头离开,只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丢了一句话。
“以后我叫你小诗,你不妨就叫我季扬好了,大家熟了,别你呀我的叫来叫去。”
以后?
诗意看着他下楼的背影,一只手贴在心口上,按住狂乱跳动的心跳。他这是在……是在告诉她,他希望再见到她、希望自己再去找他吗?
可是,他明明有女朋友了不是吗?
星期三,一年来难得出现的加班落在诗意身上,等她回到公寓时,已近八点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她一步一步爬到五楼,好不容易从皮包里掏出钥匙,头一抬,就见一个大个儿堵在门口。
“你……”他怎么又出现了?
钥匙“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她连忙弯下身拾起,意外见到他提了一个比昨天还大的塑料袋。
这里面不会又是一推空瓶子吧!
他哪有那么多瓶子可以给她?到昨天为止,足足已经有二十几个空瓶子了,她有给过这么多瓶子吗?
瞿季扬吞吞吐吐地开口。“这个……这个是……”
“是要还给我的瓶子。”诗意帮他接口。
倒是没料到她会抢话,瞿季扬怔了一下,点点头。“那个……你今天工作很忙?”
隐藏在黑镜框后的双眸忽然一扫倦意,兴奋得闪闪发亮,由于楼梯间的灯本来就不大亮,瞿季扬并没有看到。
“嗯!今天临时来了很多幅画要审,没想到会弄到这么晚。”诗意回答,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三番两次的跑来她家,真的只是还东西这么简单?
会不会……是自己连着三天没去找他,他想见她才来的?
虽然这想法有点可笑,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人会这么殷勤,只为了还宝特瓶而来。
“咳!那个……你明天也会很忙?”
“应该不会。”
“那……你明天下班会经过……我是指工地吗?”该死!他直接问她明天会不会来,一句话,干干脆脆问不是很好?干嘛这么不自在!
“嗯……有时间的话。”诗意抿嘴偷笑。
瞿季扬心里低骂,刚刚那样问会不会表现得好象他很想念她?“你知道,这几天工地里都没见到你,满多兄弟都很想念你。”
诗意发现自己心坎上的笑痕是越来越大了,但她忽然想到——
“你女朋友明天会去吗?你有跟她提过我——嗯……有我这个喜欢你的人吗?”她偷偷觑了他一眼,察看他的表情,“她会不会不高兴?”
“等等!我哪来的什么女朋友?”这回,换瞿季扬的表情变得怪异。
“前天那个女的呀!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人,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我看见你们很要好的样子。”水眸紧张睁大,一口气憋在她胸口。难道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吗?
“那是我学姐。”
他瞅着从讶异转惊喜,然后重重吐了口气的诗意,霍然间,他像是明白什么了。原来这就是她那天脸色为什么那么落寞的原因呀!
这个笨蛋!她有听人家说过他交女朋友了吗?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不见,让他老担心着她,少了她的身影,胸口像是遗落什么,害他每天得找借口来看看她才会放心。
“那……没事了,我先走了,明天有空的话,记得过来。”哼哼!他要真有女朋友,还会让她缠着他吗?
瞿季扬没察觉自己连着三天来压在胸口的郁气好象全疏散开来,就连抬脚走路都觉得轻松容易。
“掰掰!”诗意忍住兴奋想要尖叫的冲动,忽然眼一飘,注意到袋子里空瓶子上所贴的卷标时,倏地笑成了弯月形。
被她逮到了吧!原来哟,,他每天真的是为了见自己才来。
她故意对着那抹高大的背影,困惑地问道:“季扬,好奇怪,这些跟我带去装饮料的瓶子,不是同一家耶!”
那道背影踉跄了下,然后仓皇的离开。
转身在门锁上插入钥匙的诗意,终究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五章
她很坏,真的很坏心,为了测试那个男人会不会因为她没出现,再一次杀到她家来找她,她故意下班后就窝在家里画起她的素描,哪也不去,只是竖着一双耳朵等待电钤响声。
时钟上的时针从六点到七点,再从七点胞到八点,除了中间房东先生好心替她送来晚餐外,似乎没有其它人再按过电铃。
等待是一种很痛苦的折磨,当时钟走到了八点半时,诗意整张小脸垮了下来。
错了,她错了,她今天应该去找他,他对自己示好了三天,她不能这么贪心的……
才想着,电铃声瞬间传入她的耳朵里。
从沙发上弹起身,诗意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门边,紧张地开门。
果然没让她失望。
“季扬,你……你的腿怎么了?”
乍见他的兴奋之情,在见到他左脚踝上包扎的纱布时全消失了。
“不小心被翻落的砖块压伤了。”
“怎么会这样!要不要紧?你……这样爬楼梯没关系吗?”她光想象自己的脚被一堆重石压着就够疼了,更别说要带着脚伤爬楼梯了。
“还好。”
“那你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
“不必。”
到这时,诗意才发觉了他的口气很不好,甚至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微微低头,故意扶正眼镜,就是不大敢迎向他的瞪视。
“你今天……好象没带空瓶子来还我耶!”她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老觉得头顶快被人烧破两个洞?
“为什么今天没来?”
充满火药味的一句话当场炸得诗意怔住不动。
她并不是被他微凶的口气给吓到,而是好惊喜他承认了自己在等她去呢!
瞿季扬的语气充满指控道:“你昨天自己答应了会过来,可是却没有!”害他一整天做事都提不起劲,老是分神朝外眺望,他归咎于是因为她说话不算话,他还跟大家保证她会来,结果她却食言,所以他才会生气。
“我临时刚好……有事。”说得有些小小心虚。
“又有事?”
他冷哼两声,随即粗眉一拧。“你该不会是开始厌烦了每天来找一个灰头土脸、又没出息的工人,所以就说自己忙,再不就用上次那一招,用我有女朋友当借口,打算不再见我?”
这个想法令他生气,他昨晚本来心情很好,但如果事实是她根本已经厌倦了他、讨厌他的话……
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震住,瞿季扬用力晃头,清空脑袋瓜里的胡思乱想,他干嘛管她是不是还喜欢他,他真是莫名其妙!
“不是!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见你!”
诗意极力否认的模样多少消灭了他的猜测,也让他的心情平复多了。
“你明天会过来?”他虽是疑问句,口气却充满威胁。“我告诉你,不是我想见你,是大家都习惯了你在收工前出现在工地里,最近你没出现,每个人都在追问我,我很烦所以今天才来找你问清楚。”
“我保证明天会去看你。”经过了今晚的试探,她说什么明天都会去。不管是不是真的是大家叫他来的,她知道他想见她就够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瞿季扬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他没有进屋的打算,如同前几个晚上一样,道了声再见,拐着脚转身。
“等等!我扶你下去好了。”诗意急急忙忙想穿鞋。
“不用那么麻烦,不过一点压伤和磨破皮,又不是不能走路。”一点小伤,可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那个……”诗意的声音在他下了几个台阶后响起。“我明天去找你的时候,你想喝冰的柠檬茶、茉莉茶还是酸梅汤?”
脚步顿了下。“酸梅汤好了,你上回做的酸梅汤很好喝。”
可能他还没察觉到自己骤变的心情,但是诗意却听出了他说话时的喜悦,连着四天下来,直觉告诉她,某人开始非常地在意她了哟。
诗意好不容易盼到了下班时间,想到家里冰箱内正冰着昨晚准备好的酸悔汤,眉梢上净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阴沉问句,让正专心收东西的诗意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原来是任管家呀!”他站在她身后多久了,怎么都不知道?
她真的不喜欢这位管家,不单是为了他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任管家一板一眼的行为也让她很吃不消。
“我今天心情是很好,任管家怎么出现在公司?是来找天野少爷的吗?”
“不,我是专程来找诗小姐。”
“找我?”
“我想诗小姐应该明白,天野家是不允许没背景、没权势的小姐和少爷交往。”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叫诗意别痴心妄想,她没资格踏入天野家。
“我们家少爷为了诗小姐,前几天居然追到了危险的工地去,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身为管家的我无法再看少爷这么沉迷下去。”
“任管家,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叫他跟着我,是你们家少爷一直不肯死心,是他自己跟到工地去……”
“我知道,那天的事我全都有看到。”
有看到?诗意心惊了下,这个任管家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吗?
“我觉得既然诗小姐有了男朋友就更该懂得自制,少靠近我家少爷,能闪避就闪避,你不招惹他,少爷自然不会追着你不放。”
“任管家,我才不想故意接近你家少爷!”他的说法让诗意有点小生气,好象不管怎样都是她的错。
“希望诗小姐说到做到,否则……”小小的眼尾闪烁一下,极具警告意味。
任管家离去前的一个诡异神情,令诗意觉得毛骨悚然。
但很快地,当她瞄到手表上的分针已近整点位置时,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全让她拋到脑后。
“啊!要五点了,我还得回家……打铁趁热,我得趁他心情好的时候问他明天能不能陪我……”
效法国父的革命精神,虽然追问了无数次瞿季扬总是无动于衷,但诗意还是努力不懈地坚持下去,最后终于以一句“难不成要找那个烦人的天野少爷来陪我”,让她获得最终胜利——
成功地把星期日有假可休的他挖出来陪她买东西。
瞿季扬难得穿了件衬衫,褪去满是黄土的衣物,想说陪女人买东西,又是第一次和她外出,多少穿著整齐一点,但走在处处悬挂材料行招牌的骑楼里,他是越走越困惑。
“你要买什么东西?”女孩子逛街不都是去闹区、百货公司,怎么只有她说要来这种人迹不多的小巷逛。
“到了,我要买的东西就在这里。”手指一家不起眼的材料行。
她探听到两个星期后,就是他的生日,虽然她无法留在台湾为他过生日,但她已经决定要先送给他一份生日礼物。
瞿季扬陪她走进一间专卖绘画材料、颜料、架框的老旧店铺。
诗意对着熟悉的面孔笑道:“老板,我又来了,这次我需要……”
一会儿,在老板将她口述的东西全搬出来后,瞿季扬不得不瞪大眼。
“你是要把半年份该用的画具颜料全买回去吗?”
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死命也要拖着他去了,她需要一个健壮的男人,瞧瞧!一大捆未裁过大小的画布、好几箱的颜料……不,他怀疑她需要的是一个巨人,不是他。
“这些颜料我很快就会用完了。”她神秘地笑了笑,正打算结帐时,突然有个人闪入她的视线里,有一瞬间,诗意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藏有迷你追踪器。
“诗诗~~你要出来买东西也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找人帮你载东西回去。”天野治的脸上完全没有突然见到诗意的惊讶,表示他早已得知她在这里。
诗意不动声色的扯了下瞿季扬的袖口,暗示他“我们快把东西搬一搬,闪人”。
天野治却张开手臂飞步一跨,挡在两人身前。
“诗诗,你们搬不动这些东西的,何不让我来帮帮忙?我可以叫我的司机过来帮你载东西回去,就不用走到外头去晒太阳了。”完全不理会佳人的瞪视,他相信终有一天诗意会看清自己才是她完美的选择,那个穷酸男人给不了她什么。
“天野少爷,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可以自己来。”诗意没好气对他说。
“诗诗,别逞强了,东西那么多,你们两个根本不可能一次搬得完,来吧!我的车在外面等着。”
诗意拒绝的心有些动摇,她找瞿季扬来,并不是真的要他搬东西,只是想有他在身边陪着,但没想到自己买的东西实在过多了。
“我想不需要天野先生麻烦,我女朋友的东西我可以自己搬。”瞿季扬在诗意尚未开口前,抢先一步说话。
东西多又怎么样?他就是不想接受天野治的帮忙,尤其对方想要诗意的眼神表现得那么强烈,他非常在意。
诗意傻了眼。
女朋友?哦!对了,自己上回曾要求他扮演自己的男朋友。
天野治也不甘示弱的回话。“我想坐下坐我的车该由诗诗来决定吧!阁下若不搭便车我绝不强求,反正我的车只为诗诗开。”
诗意小小拉扯瞿季扬的衣角。“季扬,我东西确实买得过多了……”都怪她贪心,想跟季扬有多一点在一起的时间,才会要他不开车出来;现在太阳这么大,走到外面去叫车的确很累……
瞿季扬则是回以冷哼一声,再加斜眼一瞪。
难道她忘了眼前那个日本男正在打她的主意吗?上车不就给了两人亲近的机会。
他将手上的箱子放到地面,当着天野治的面,一手勾揽她的腰,亲密地将她拥入怀里,带着威胁贴着她耳语道:“小诗,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这话里警告的是:她敢回答一句“是”,她就死定了。
诗意没想到瞿季扬会突然圈住自己,身旁男人的呼吸与心跳声侵占了她的感官,哪还能想什么,她慌忙的摇头。
“很好!”满意听见的答案,瞿季扬又做了件让诗意难以置信,心儿更加怦怦乱跳的事。
刚刚脸颊边,那剌剌、热热、软软的感觉是什么?
他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不管是不是在作戏给天野治看,诗意非常确信,他真的亲了她!
瞿季扬将那红透了的脸蛋按在自己胸前,以胜利者之姿,得意地朝满脸震惊的天野治开口。“我想……小诗已经表示得很明白,她需要的是我,我们谢过天野先生的帮忙了。”
对!他就是故意亲了诗意一下给那个日本男看,怎么样?
他讨厌见到他对诗意热切的注视,令他浑身难受得想骂人,更讨厌诗意一副想答应他的模样,这女人!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吗?怎么可以答应别的男人的邀约?她这样做对方会误会的耶!
他声明,自己绝不是在吃醋,毕竟他又不是她真的男朋友,他纯粹是以朋友的立场来帮这个笨女人脱离日本男的魔爪。
果然这招有效,天野治再度被宣判下台一鞠躬,他气呼呼地朝部署在外的豪华轿车走去。
瞿季扬轻轻拉开被自己强迫搂住的诗意,瞧见大眼镜下的晶眸闪着迷蒙,小小的脸像是红透了的苹果,除了可爱也格外动人。
他疯了,居然会觉得这副打扮的女人很美!
瞿季扬火速放开她,佯装若无其事地弯下腰重新抬起颜料箱,强迫自己别去盯着她嫣红的脸蛋看,也别去想她柔软得不象话的身子。
“走吧!我们还得把这些东西搬回你家。”他又加了一个箱子上来,打算一次抱起三箱。
“季扬,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要——”
想也不想,他立即大力反驳。“不准去找那个男的帮忙!”他开始怀疑这女人是不是真想拒绝那个男的的邀请?她其实很想坐他的车,是吗?
要车子,他也有呀!她若想坐车,说一声,他立刻回去开来载她。
瞿季扬的表现非常有护夫的架式,诗意看在眼底,乐在心底。“季扬,我没要去找他帮忙,我只是想先去招台出租车。”
意会到她发现了他的失态,瞿季扬立即用咳嗽来掩饰。“咳……”
“阿扬,你怎么会在这里?”惊讶声从两人三公尺的前方传来。
看来今天真不是个适合外出的好日于,因为又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温倩蓉。
“这么说,你和建明学长是在英国工作的期间分手了。”啜饮一口咖啡,瞿季扬不时瞄瞄手表上的时间。
二十分钟了,学姐讲了二十分钟都还没讲完!
“没错,我没想到他竟然被个外国女人迷惑,完全不顾我们四年来的感情,就这样说要和我分手,还选在情人节这一天对我说。”温倩蓉用汤匙搅拌未喝过一口的咖啡,从热搅到凉。
“建明学长真不应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开始坐立难安。
二十一分钟了,他把诗意丢在那间画具材料店已经二十一分钟了!
“他不晓得我有多爱他吗?不管我怎么求他,他就是铁了心要撇下我,四年的爱呀!他让我怎么收得回来……”
听着学姐重复不下好几遍的话,瞿季扬真的开始后悔自己答应和学姐到附近喝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