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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阿曼达小姐对我应该没那意思,她可能因为没见过东方人,所以一时好奇吧!”他并没有想得太多。
“那我也是东方人啊,怎么不见她对我热络?你没看见刚才她见到我的眼神,活像看见一只猪出现在办公室。”哼,傻瓜!人家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他还以为人家只是好奇?
“猪?你怎么把自己说成这样……”韩劭刚一睑哭笑不得。
“说不定拿猪来形容我,那位高高在上的阿曼达小姐还嫌太抬举我了。搞不好她觉得猪比我还可爱呢!”想起刚才阿曼达看她的眼神,她就觉得深受污辱。
“呃……先别说这个了,等会儿开会要用的资料,帮我准备好了吗?”他说不过她,只好赶快转移话题。
“早就准备好了——在你相阿曼达小姐调情说笑的时候。”她先是柔柔回答,然后从容优雅地扎他一针。
“我不是说了吗?我——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女人啊!都是这么小心眼吗?即使是独立好强的季曼沂也无法幸免。
不过,换个角度想,她会对阿曼达吃味,就表示她不是完全不在意他,这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
他一改刚才的无奈,露出傻瓜似的欢喜笑容。
季曼沂狐疑地瞧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傻笑?难道是——想起阿曼达?!
正专心开车的韩劭刚,忽然感觉身旁冲来一股莫名的猛烈的火气,差点没把他烧成灰烬。他莫名其妙地看着眉眼含怒的季曼沂,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她了?
阿曼达对于喜欢的东西,向来非得到手不可,而她喜欢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拱手让人,既然喜欢就要想尽办法弄到手,就算去抢也无所谓。
打从那天见到韩劭刚,迷恋上他之后,她大小姐闲来无事开始每天到办公室探班。
名义上是来看爸爸,但她留在父亲办公室里的时间,比她打通电话的时间还要短,每次来都像蜻蜒点水,稍微在父亲面前晃一下就走了,其他的时间都黏在韩劭刚身边,倒咖啡送点心伺候得好不殷勤。
“韩,午休时间到了,你肚子饿了吗?”阿曼达提着好大一个竹篮,灿笑如花地冲到韩劭刚身旁。“我替你准备了好多东西,赶快来吃吧!”
韩劭刚看看墙上的时钟,才十一点五十五分而已,便对她说:“对不起!阿曼达小姐,现在还没到午休时间,我不能随便休息,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有什么关系嘛,才差五分钟而已,你快过来吃啦!”阿曼达没有耐性再等五分钟,非要他马上品尝她为他精心准备的午餐不可。
“不行!真的很抱歉,但我不能为了偷五分钟的懒,坏了自己的原则。”韩劭刚对任何事都很认真尽责,这正是他成功的最大因素。
“唔,好吧!那你快点,我在这里等你。”阿曼达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瞧着他,眼眸中不断释放出强烈的爱意,连瞎子都看得见。
这下韩劭刚终于了解不是季曼沂想太多,而是阿曼达真的看上他了。
“呃……阿曼达小姐,就算到了午休时间,我也必须把事情处理完才能休息,我怕让你等太久我过意不去,不如你把这些东西拿到老板的办公室,和他一起吃,你觉得怎样?”
看在巴贝登对他的提拔上,他不会计较阿曼达的任性舆纠缠,不过对于她的青睐,他实在无福消受,古人说:“最难消受美人恩”,现在他终于深深体会到了。
“我才不要!”每天在家陪爸爸吃早餐和晚餐还不够啊?她现在只想和韩一起享用午餐嘛!
“那——就只好请你稍候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赶快将工作赶完了。
转回头,眼神正好和季曼沂交会,她讥讽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冷冷地把视线转开。
韩劭刚的笑容更苦涩了,看来他的磨难还没结束—不,是正要开始而已!
因为不好意思让阿曼达等太久,他在十二点刚过没多久便匆匆结束工作,阿曼达不害臊地拉着他的手要他坐下来,献宝似的在他面前打开竹篮。
竹篮里塞了满满的食物,都是美味又精致,份量足够三个大男人享用,难不成阿曼达以为他是大胃王?
韩劭刚瞠目结舌半晌,也没多想,转头就问季曼沂。“曼沂,东西很多,过来一起吃吧!”
他的举动让两个女人愣住了,两个人心里都想:他怎么那么不识相?
阿曼达精心准备的食物,自然不希望其他人——尤其是女人来瓜分。而季曼沂也不是笨蛋,当然知道阿曼达为韩劭刚准备的食物,不欢迎其他人来分享,她怎么可能那么不识相,真的跑去吃?
即使她嫉妒得快得内伤了,还是一脸冷淡地从抽屉里取出三明治说:“谢谢!我准备了三明治,你们吃就行了,不必在意我。”
“好哇!”阿曼达没想到这名黄种女子还满识相的,心情当下好多了。“韩,你快过来嘛,我也准备了三明治,里头包了鱼子酱呢,还有这个猪排潜艇堡,是我家厨子的得意之作,非常好吃喔!”
阿曼达殷勤地为韩劭刚张罗食物,韩劭刚却是一脸苦笑地盯着季曼沂,只见她低头吃着只包了小黄瓜和火腿的三明治,故意不看他。
吃吧!吃吧!多吃点鱼子酱三明治和猪排潜艇堡,让她把你养得肥嘟嘟的,最好养成一只大肥猪,到时候看她还爱不爱你!她用力咬了口三明治,忿忿地想道。
虽然明知道是阿曼达缠着他,但她就是嫉妒吃味,怪他长得太好看了,连二十几年前的“古人”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要是他野心够大,还可以进军演艺圈,凭他的魅力,说不定会大红特红呢!
她继续撕咬三明治,把它当成阿曼达——不,韩劭刚的肉,用力地咀嚼……
“曼沂?”晚上,韩劭刚洗过澡,走出房间去敲隔壁季曼沂的房门,想和她解释阿曼达的事。
今天在公司,她几乎整天不跟他说话,无言的折磨,那比什么都叫他难受。
巴贝登配给他的公寓,里头有三个房间,他和季曼沂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不必再挤在一张床上了,但现在他反而睡得没那么好,有时候还会失眠。
他常常习惯性地靠向另一边,想要汲取那抹香软与温暖,而每回落空时,他才想起季曼沂睡在隔壁房。
敲了门,他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回应,他以为她在洗澡,可是仔细聆听,房内非常安静,完全没听到淅沥哗啦的水声,她好像并没有在洗澡。
“曼沂?”他试着轻轻转动门把——门没上锁!他推开门,见室内灯光幽暗,床上的被窝里是隆起的,应该是她躲在里面睡觉。
不会吧?这么早睡!
“曼沂……”他靠过去,就着床头的台灯,看见她果然睡着了,抱着柔软的棉被,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茧。
“这样好睡吗?会把自己闷死的。”韩劭刚笑着摇摇头,像个慈爱的父亲拍拍她的背,帮她整理身上的棉被。
“唔……”季曼沂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在熟睡中,不过却听话地松开修长的手脚,让他理顺卷成一团的大被子。
“韩劭刚……”他正在理被子时,季曼沂突然喃喃呓语,然后一个翻身,紧紧地抱住他,似乎把他当成棉被。
“呃——曼沂?”韩劭刚瞬间变成一尊木偶,动也不敢动,深怕惊醒了她。
但也不能一直这样,她抱得这么紧,他怎么离开啊?
“曼……曼沂。”他试着轻轻推开她,但才稍微推开一点,她立刻搂得更紧,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怎么也不肯放。
“我睡不好……”季曼沂安心地抱着她以为的“棉被”,在梦中嘟嘴撒娇。
“你说什么?”韩劭刚停止动作,静下来侧耳聆听她说什么。
“你不在我身边,我就睡不好,我不要你离开我……也不要阿曼达接近你……我讨厌她……”
韩劭刚这才明白,原来她在说梦话,而且诉说的对象正是他。
“我也是!”明知她犹在梦中,根本听不见他所说的话,他还是忍不住激动地回应:“我也是!曼沂,没有你在身旁,我也睡不好,我也不想离开你,还有阿曼达——我也不喜欢她!”
他拥紧她,她立刻安静下来,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嗅闻肌肤淡淡的香气。
熟悉的气息让他产生困意,他闭上眼,舒服地沉入梦乡。
清早,季曼沂从一团令人浑身舒畅的温暖中苏醒过来,她微笑着张开眼,韩劭刚那张熟睡的俊容,随即落人她的视线。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惊讶得差点跳起来,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他的怀抱,半夜偷溜上他的床。可是仔细一看,她是在自己的床上没错呀,那么是他趁夜摸上她的床?
太可恶了!串好她身上的衣着还算整齐,他显然没有图谋不轨。
“喂——”她伸出手想叫醒他,不经意瞥见他熟睡的容颜,原本正打算不客气推醒他的小手猛然停了下来,然后缓缓缩回。
他睡得这么熟,她突然不忍心吵醒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也可以再睡一会儿……
她咽了下口水,偷偷觊觎他的怀抱,那宽大温暖的怀抱就像恶魔的手般,不断地召唤她,她的身子愈来愈软,眼皮愈来愈重,最后终于抗拒不了诱惑,向恶魔之手投降,掀开棉被钻进去,小心翼翼地窝进他怀里,聆听着他的心跳,舒服地喟叹一声,随即再度坠入梦乡。
因为睡得太香甜,这天他们两人差点迟到,他们在上班前十分钟才急急忙忙惊醒,跳起来刷牙洗脸更衣,五分钟之内解决完毕,然后用跑的赶在上班前最后一分钟抵达公司。
他们各自投入忙碌的工作,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昨晚两人同床而眠的事,仿佛那只是一场意外。
不过今天她好像不再生他的气了,愿意和他说话,偶尔还给他一个微笑,这已经让韩劭刚惊喜不已,宛如中了彩票。
只是没想到,韶光易逝、好景不常——
“韩!”
上午十点,一脸春风的阿曼达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办公室。
她穿着一套及膝连身排扣条纹洋装,脚上套着粉红色的面包鞋,到耳下的头发烫成蓬蓬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可爱的复古洋娃娃,只可惜她的骄纵让她的美貌大打折扣。
“韩,陪我去逛街!你好像没什么衣服,我帮你买新衣服。”她拉着韩劭刚的手,甜蜜蜜地道。
“不用了!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新衣服,而且我得上班,我有很多工作必须做完。”韩劭刚正在处理一件紧急公文,头也不抬地回答。
阿曼达抢过他正在看的公文迳自阖起,扔到一旁的办公桌上。“好了!现在你没有工作了,跟我去逛街吧!”
韩劭刚双眼瞪着办公桌,浑身僵硬紧绷,原本摊在桌上的手指缓缓握紧成拳,他正竭力忍住快要冲破胸膛的怒气。
巴贝登是你的伯乐,对你有知遇之恩,而阿曼达是他的爱女,你不能因为这个任性、不懂事的女孩,让巴贝登难过难堪。
他闭了闭眼,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睁开眼起身,语气有点僵硬,但力持温和地对她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时间,请你找别人陪你去吧。我得出去拜访客户了!”
说完,他拉了季曼沂就往外走,不理会阿曼达在背后气得跳脚。
虽然他没接受阿曼达为他添购新衣的好意,不过她倒提醒了他一件事……
十月一日,韩劭刚和季曼沂领到了他们在二十世纪的第一份薪水。
这天他们特地上餐馆去吃了客牛排,犒赏自己一个月的辛劳,享用完难得丰盛的晚餐,他们沿着街道散步走回公寓。
途中经过一间服装店,韩劭刚想也不想便拉着季曼沂走进去。
“我们要买衣服,请帮我找几件适合她穿的衣服。”韩劭刚一进门就对老板娘说道。
“好的,没问题!”老板娘是个丰腴美人,笑咪咪地走过来,开始目测季曼沂的身高尺寸。
“你做什么?我没说要买衣服啊!”季曼沂诧异地道。
“傻瓜!你没发现自己只有两三件衣服而已吗?女人怎么可以没有衣服?去挑几件喜欢的,我买来送给你。”
“你不用为我破费,自己留着用吧,你也没什么衣服啊!”她不是没发现他也只有三套衣服,其中两套还是巴贝登送给他的旧衣服,根本不合身。
“我不需要新衣,你买就好了,其他的钱存起来当作旅费,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发前往香港。”他笑着将她推向老板,哄道:“乖,去挑衣服吧!”
“可是——”
“来吧!小姐,我找了好多适合你的漂亮衣服。”老板娘将她拉到试衣间,开始往她身上套衣服。
最后韩劭刚不顾她的意愿,替她挑了两件洋装,一条长裙,价钱都不便宜,但他毫不心疼地掏出刚领到了薪水付账。
“你干嘛帮我买?为什么不帮自己买呢?你也需要啊!”
“你穿新衣比我好看。”
拉着嘟嘟囔囔的季曼沂走出店外,韩劭刚笑得比自己买新衣还满足。
“可是那是你辛苦赚来的钱——”
“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我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韩劭刚严肃地望着她说道,季曼沂心口一震,一股暖流冲刷过她的心田。
“嗯,这是你说的,那我下次也要买新衣送你,你不可以拒绝喔!”
韩劭刚拿她没办法,但心口也是暖暖的。
“好好!都由你,行吗?”
“行!”季曼沂这才满意地一笑,任由他牵着手,往他们住的公寓走去。
在他们背后,一名衣着贵气的女孩从巷子里走出来,站在服装店的门口,恨恨地瞪着他们亲密的背影。
“啊呀,阿曼达小姐,我还在想你怎么不来了呢!”
服装店老板娘透过玻璃窗看见阿曼达站在外头,连忙迎了出来,她可是他们服装店的大客户呢,当然得巴结点。
“你订的几套男装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您来拿。”老板娘笑嘻嘻地说。
阿曼达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劈头就朝老板娘尖锐地问:“我问你,那两个人到你店里来干什么?”
“你是说刚才那两位?他们来买衣服呀!哎,那位先生好体贴,自己的衣服旧了一点也不在意,硬是买了好几件漂亮的衣服给那位小姐呢……”老板娘没发现阿曼达的脸色扭曲难看,迳自羡慕赞赏。
阿曼达捏紧拳头,银牙妒恨地紧咬。
“韩,你过来一下!”
第二天早上,阿曼达捧着好几盒刚订作好的西装,送到无人使用的会议室,再把韩劭刚硬拉进来。
“你看,这些都是我特别为你订做的,你拿回去试穿看看,如果不合身我再请他们修改。”她骄傲地层示自己付出的成果,她相信这么雄厚的财力,绝对是季曼沂无法相比的。
韩劭刚没想到阿曼达竟为他如此破费,受宠若惊之余,只有无比沉重的压力。
“阿曼达小姐,我真的不需要新衣,请你收回去吧!”
“为什么?”阿曼达怒然尖叫。“我都已经订了,你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实在收受不起这样的礼物。”一如他承受不起她的感情。“对不起,阿曼达小姐,请你谅解。”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应该知道我喜欢你啊!”
“但我对你没感觉,很抱歉!”早巳心有所属,韩劭刚只能辜负她的感情了。
“那么季曼沂呢?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你喜欢她?”阿曼达嫉妒得快疯了,没想到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拒绝,而情敌居然是一个低下的黄种女人。
“是的,我是爱她!”韩劭刚毫不迟疑地对她坦白承认。“我和她在命运的安排下,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们的未来是紧紧相连的,我不能没有她,她也不能失去我,这种感情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韩劭刚看了看一脸震惊的阿曼达,决定让她彻底死心。他心虚地别开眼,扯谎骗道:“我一直没有告诉大家,其实我已经和曼沂订婚了。”
“你说什么?”订婚引阿曼达受到的刺激太大,几乎快昏过去了。
“没错!”他心一横,继续说道:“而且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结婚了。”
“结婚?”
“所以我和你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请你放弃我吧!”
“因为季曼沂吗?”阿曼达逐渐冷静下来,原本燃着嫉妒与怒火的双眼沉静下来,晦暗得让人看不清。
“是的。”
“只要有她在—天,你就不可能接受我?”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其实无论有没有曼沂,他都不可能接受她,他真的对她毫无感觉。
“那好!我知道了。”阿曼达倏然起身,诡异一笑。“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回去好好想一想。”
“那就好!希望你早点想通,相信你很快就能得到幸福的,届时巴贝登先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他露出微笑,诚心祝福。
“嗯,或许吧!”阿曼达勉强扯扯嘴,不想再说了。“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