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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来,这里挂着一幅画。
金城灵的王宫中充斥着看似热闹贵气,但其实并无品味的东西,惟有这面墙上的那幅画非常奇特,是一幅名叫“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古画,画者的名字也从未听过,叫做叶一溪。
这样一幅看来过于简单的画,就是在普通富豪之家都不会悬挂,更何况大张旗鼓地挂在他的卧室内,岂不是太古怪了吗?
那幅画还挂在墙上,撩起画卷,在墙壁上毫无意外地摸到了一个铁环,她心头大喜,摸到铁环上,正要用力拉起,忽然背脊一凉,听到轻微的笑声。
这笑声是诡异的熟悉。上一次她夜探逍遥居的时候,就是这个笑声出现在背后,如鬼魅一般,让她只听得见却看不到。
金城灵?!他回来了?
她反手一掌,算准了会打到他的胸口,怕他没有预料到而被打伤,她还特意保留了几分力气,却没想到这一掌犹如拍在棉花上,无声无息完全没有反应。
她大惊,要撤回手逃跑,那人却欺身而上,一下子点住了她的软麻穴,她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那个人搂进怀里。
万般后悔和惊惶在此时都全无作用了,她只能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是很珍惜地抚摸,并没有恶意。
但是在这样的黑暗中,她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只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气息,而对方刻意的沉默也让她变得哑然。
也许,如果她此时高喊一声,相信他会停下动作,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点穴让她使不出力气,还是他魔鬼般的手夺取了她的理智,她只能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对方的手指抚摸到了她的唇角,大概是发现她的唇角过于紧绷,双唇过于紧闭,又是一声轻笑后,他的手指滑落下去,解开了她的衣襟,剥落了她的外衫。接着,她的身子腾空而去,被他抱上了墙边的那张床。
此时令狐清清知道自己再不出声就要犯下大错,才刚刚启唇发出一个极轻微的嘤咛,双唇就被他用唇封住。
同时她的身体感觉到一阵寒冷,所有的衣裙都已离开身体,落到床下。
她用尽力气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十指画过身体时,被勾起的那一阵阵热浪般的异样欲望,当彼此的身体毫无阻碍地契合在一起,她终于无奈地发出一声低叹,双手从抵制渐渐变成妥协而松开,碰触到他的身体时,最初的羞涩也因为这看不见彼此的黑夜,和他熟练的引诱而逐渐消退。
后来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昏睡过去,只记得在他的怀中不断地沉浮,陷入另一个从未有过的世界。
她一定是作了一场恶梦。
看着窗外射进的那一缕晨曦,她呆呆地想,昨天晚上在逍遥居里的那一幕一定是幻觉,是恶梦。但是她怎么可能作这样的梦?这简直是罪孽,不知羞耻!
房门被人轻叩出声,默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公主,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她平和地出声,想起身,却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
默默低着头进来,轻声问:“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昨晚上大概着凉了。”她想当然地这样认为,接着顺口问道:“金城灵昨天回来过吗?”
默默轻轻地应着,“他把你送回来之后就回逍遥居睡了。”
“什么?”令狐清清一惊,“他送我回来的?”
“你忘记了?”这下子换默默吃惊了。“他抱你回来的,你、你真的忘记了?我当时可是吓坏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直到他把你抱出来,而你的身上还、还裹着被子。”
令狐清清的脸色先白后红。原来,昨夜真的不是一场春梦,而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她真的和金城灵缠绵悱恻过,真的将自己的身体拱手送给了他?就在那漆黑看不见任何光线的房问内,他们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就那样沉默着,静静地……哦不!她记得,她回忆起自己昨夜曾有过激情,还有那一声声现在回想起来让她恨不得钻到地下的呻吟。
曾经听说月光会使人的神智混乱,做出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在漆黑的世界里她也会变得疯狂?
“清清醒了吗?”
金城灵的声音悠然出现,她急忙低头看看自己,好在默默昨天晚上已经为她换上了睡衣,还不至于太丢脸,但即使如此,她仍然觉得狼狈不堪,尤其是——被他那双如水晶般的黑眸凝视着的时候。
他施施然走进来,微笑着问道:“就快日上三竿了,还没有起床?我都已经早朝回来了。”
她的眼睛简直不知道该看哪里,无论是和他对视也好,还是躲避他的视线也好,他的目光似乎都凝在她的脸上,让她无处可藏。
“原来你也会耍小孩子脾气,起床都要别人一催再催,伺候穿衣,才肯起床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从默默的手里接过她准备的新衣,瞥了一眼,“嗯,就穿这件好了。”
令狐清清瑟缩地向后靠了靠,轻声说:“我马上就要起床了。”
“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骄纵高傲、自私自利的王,对于妻子,我也可以很温柔的。”他轻笑着,语调暧昧。走上来要帮她穿衣,察觉到她的些微抗拒,于是在她的耳边轻哺道:“怕什么?虽然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你的身体我已经『了若指掌』了。”
她忍无可忍地扬起手打他,但他居然不避开,就笑着任她的粉举挥到自己的脸前。
“你,为什么不躲?”她低喝道。
“打是情、骂是爱,老婆爱我,我为什么要躲?”他回头吩咐道:“给你家公主打洗脸水,看她一头一脸的汗,就好像昨天刚刚跑了几十里的路。”
令狐清清气恼地闷声说:“如果不是你昨天晚上占我的便宜……”
“你管那件事叫占便宜吗?”他笑道:“那我的便宜可是占大了。”
“你……可恶,该死!”她低声咒骂,不防备他的手指按到她的唇上,轻轻掠过,“死人是不可能吻你的唇,也不可能……”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令她再也没办法在床上坐住,一跃而起,拳头砸向他的那张俊脸。
“清,公主……”默默以为她真的要殴打金城灵,生怕她惹恼了对方,吓得脱口直呼她的名字。
金城灵朗声笑着,同时锐利的目光如剑一般扫向默默,将她看得心头发毛。
“先给你家公主把衣服穿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一会儿再来找你。”
令狐清清狼狈地跌坐回床内,哑哑地自言自语,“这下子我真的没有脸回圣朝了。”
“你、你还想回圣朝吗?”默默说,“我觉得……那个金城王好像真的挺喜欢你,或者你就留在这异,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
“别胡说。”她低声喝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我怎么可能留在这里一辈子。早晚有一天我的身份要被拆穿的,你以为金城国会容忍这么大的侮辱吗?让一个圣朝的宫女做他们高贵的王后。”
“如果金城灵不在乎,其实其他人也未必能反对什么。”默默很认真地分析,“而且金城灵的眼神很奇特,显然知道你是假的,但是居然娶了你,也许,他真的没有恶意。”
他没有恶意?
咀嚼着默默的这句话,令狐清清的心绪很乱。
圣朝的事情,金城国的事情,金城灵的事情,白雪狐裘的事情……所有的种种,如山一样压在她身上,如同包缚的茧,让她挣脱不开,无法逃避。
她真的很累,不想再和谁玩勾心斗角的游戏了。
“清清姐,先不想那些事情了,吃点东西吧!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默默端过来一个托盘,却对着她忽然笑起来,“你的头发好乱。”
“那还是先梳头吧。”真不敢想自己刚才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看在金城灵的眼中,会被他在心里笑成什么样子。
她有点烦躁地伸手去拔头上的钗环,一下小心,有支银钗掉下来,无巧不巧地掉进汤碗里。
“哎呀……”默默轻呼一声,急忙把银钗拿出来,“这个汤不能喝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令狐清清的喉头陡然哽咽住,死死盯着那支握在默默手里的银钗。
“怎么了?”默默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她却一把拉过默默的手,颤声说:“你看,这支银钗的颜色,是不是变了?”
默默这才把视线调向银钗,一看之下也情不自禁地惊呼出来,“银钗、银钗黑了?!”
她盯着汤碗,一字一顿的颤声道:“这汤有毒。”
“什么?!”默默吓得跳起来,手足无措地说:“这汤、这汤可是御膳房刚刚送过来的。”
“嗯,有人想我死。”令狐清清想起那个至今还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我知道是谁下的毒。”
“是谁?该不是金城灵吧?”默默的大脑已完全混乱。
令狐清清却被她的这句话劈开了刚才还缠搅如麻的心。金城灵?金城灵当然不会是下毒的人,但是、但是……
她蓦然冲了出去,默默在后头惊喊,“你的头发,你的衣服!”
管不了这么多了,什么都来不及在乎了,她现在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如果御膳房可以轻易被人下毒,那么金城灵今天的早点会不会也被人下了毒?
她奔跑着,从未如此失态,如此的惊慌失措,一路上多少宫女、侍卫用震惊的眼神看她,她全没看见。
她只是拉住每一个能拉住的人,焦急地问:“王呢?知道王在哪里吗?”
“王、王应该在后山金耀亭。”
“怎么走?怎么去那里?”
她的手劲非常大,把那名宫女的手腕都捏紫了,但是那名宫女被她疯狂的眼神震慑住,也忘记喊疼,只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带您去。”
金城灵的确在金耀亭。他坐在亭中,很悠闲地在和什么人说话,当他看到笔直朝自己冲过来的令狐清清时,眼睛都直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就跑来了?”他像是震惊,又像是想笑。
令狐清清顾下上解释,就一巴掌打掉了他手中的茶杯。
茶水泼了金城灵一身,他霍然起身,“你干什么?”
“有人要害你。”她无畏的直视着他。
他的眉梢动了动,但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那个要害你的人。”这个时候她不想再隐瞒了。“就在西宫门,是一个黑衣人,会鬼影无声,还点住金来福。”
“你怎么知道他要害我?”
“因为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金城灵凝望她片刻,忽然哈哈笑着问坐在旁边的人,“姐夫,西宫门是你的管辖所在吧?你知道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曾经来过王宫吗?”
令狐清清这才注意到原来坐在旁边的竟然是鹰问天。他始终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喝茶,听他们说话,此时被金城灵问道,才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她,简洁地回答,“没有。”
她回望着他。“鹰将军虽然为国尽心尽力,但是宫内的各个角落不见得都能照顾到。”
他脸色陡变,“你的意思是说,我鹰问天无能,连有刺客闯入王宫,点穴制伏我的属下我都不知道?”
金城灵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姐夫不要动怒,刺客之事我可以做一半的证人,因为的确有人曾经将那个小兵点穴,是我亲手解的穴。而且,”他对令狐清清勾了勾手指,“过来。”
她走近几步,金城灵将她拽到自己身旁,笑对鹰问天说:“如今她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我的新妇,也是金城国的王后,对她说话要客气一些,不要『你』啊『你』的没规矩。”
“是,臣知道错了,任凭王责罚。”鹰问天不悦地拱了拱手,显然不服气。
金城灵扬了扬手,“好了,那些人的安置就照我们说的去办,不好意思,现在我要和我的『爱后』单独说说悄悄话。”
他斜睨着怀中的令狐清清,柔声说:“以后再想见我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衣冠不整地跔出来,传出去我这个堂堂金城王可要丢多少脸啊!”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令狐清清看他这么不在乎的模样,更着急了。
“我信,我很想信,可是你为什么要打翻我的茶杯?”金城灵指了指地上的残汁,“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杯子有多贵?这可是中土宋朝的官窑,就是中土的皇帝都不见得有我这件如此了不起的珍品,你随手就给打破。既然已经当了我的王后,怎么还不知道爱惜东西?”
她根本没心情听他唠唠叨叨地胡扯一堆,她刚才已经仔细观察过了,那杯茶倒是没有任何被下毒的迹象,但这并不代表金城灵就是安全的。
“刚才有人在我的汤碗里下了毒。”她平静地说出这件事。
这一次金城灵原本还轻浮不正经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
“真的?”
“嗯,幸亏我头上的银钗掉下来,正好掉到汤碗里,否则我已经喝下了那碗汤,你也没机会再取笑我。”
她感觉到金城灵原本搂着她腰的手忽然一紧,听到他从牙缝里进出两个宇,“混蛋!”
“你在生气?”令狐清清的小手摸到他紧蹙的眉心,这回换她笑了,“你不怕生气会让人变老变丑吗?”
“没想到他们下手的速度会这么快。”他根本没注意她的嘲弄,自言自语着,“是不是对敌人过于仁慈,其实是对自己残忍?”
她一愣,不解他的话为何会显得杀气腾腾,难道他其实已经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了?
“其实这次是你倒楣。”他语气已回复些许平淡,“那碗汤本来应该是给我喝的。”
“什么?”这下换她愣住了。
“昨天晚上我已经吩咐了御膳房做汤,不过今天早上我走得早了一些,汤送来的时候我来不及喝,让他们直接端去给你。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在里面下毒。”
“谁要毒害你?”她的心都揪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刚刚还安定下来的心又重新悬起。
他勾着唇角冷笑,反问她,“为什么找到白雪狐裘的人会是金来福,那天晚上也是金来福跟着你,后来被点穴,而最后被莫名其妙杀死的也恰恰是他,你想过这其中的关系吗?”
令狐清清分析道:“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金来福早和敌人有勾结。”
“不错,够聪明。”金城灵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不愧是我选中的女人。”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这种话?”她显得心事重重,“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他要想害你,你是怎么都躲不过的。如果你真的知道那个人是谁,就不要姑息养好,赶快把他抓起来啊!”
他开心的一笑,“冲着你这一句『我们』,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不让我的爱后为我操心。”
令狐清清白他一眼,但是心中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柔软如春泥。何时起,为了这个人,她乱了方寸,丢了芳心,交了身体。她已不再是她了,否则不会在发现毒药的时候,先想到的是他的安危。
金城灵,这个人啊,似乎是她命定的克星,也是让她从圣朝来到这里后遇到的一个意外。
对了,这些事情,会不会是丞相早早就算到的呢?
想到此,她的心头忽然震了一下。
从金耀亭离开之前,金城灵吩咐手下人取来了斗篷为令狐清清掩盖衣服不整的尴尬。
他一边帮她穿斗篷一边感叹,“可惜啊,我这里的斗篷再美,也比不了上你的白雪狐裘。”
“你还在打那件衣服的主意?”她取笑他,“堂堂金城王,为什么会对一件衣服死皮赖脸?”
“以前或许会,但是以后就未必了。”他冲着她诡谲地眨眼,“因为昨天晚上我已经发现比白雪狐裘手感还要好的东西。”
这样赤裸裸的调情让令狐清清闭上嘴巴。如果是和这个人讲大道理,他肯定讲不过她,但是如果是单纯斗嘴,她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了。
金城灵拉着她定出金耀亭,走下后山,一边走还一边感叹,“其实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值得一看,改天我再带你来吧。”
“你怎么好像真的不着急?”她提醒,“不要随便饮水吃东西,御膳房也一定要派人仔细检查。”
“这世界上的毒有千百种,如果敌人要下毒,完全可以找到一个无法用银试出来的毒药,所以,你的这些担心已经不必要了。一招用鲜,二招用老,这一次他下毒没有成功,肯定知道我们会开始防他,应该不会再对我下毒了。”
“不要掉以轻心,说不定敌人就是要钻你那个麻痹大意的漏洞。”
她再三嘱咐之后才返回寝宫。
此时金城翩翩已经得到消息,闻讯而来。她面色苍白的一把拉起她的手,问道:“公主,听说有人下毒,你怎么样?”
“我没事。”令狐清清安抚地反握住她的手,“好姐姐,别担心,我不是平平安安地站在你面前吗?”
“后宫向来是我负责,没想到居然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我哪还有颜面再见你、见王?”金城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