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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公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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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不必麻烦姑娘,我、我……我头发今早才梳洗过,是干净的。我该起身了。”他抓回自个儿的发,面皮热腾腾的,极不习惯沐浴时有旁人在场。即便在玉家,连贴身小厮随乐他也不让伺候,更何况对方还是姑娘家。
  “也好,水已变温,是该起身了。”花余红点点头,搁下梳子,改而摊开一张白净的大棉巾,等著裹住他那副湿淋淋的身躯。
  玉澄佛实在分辨不出,她是否存心为难他、要他出丑?
  她对男女之防似乎不太在意,尽管姿容清丽、眸光明媚,却绝非烟视媚行,刻意地倾泄风流。
  他猜不透这女子。
  深吸口气,他稳住嗓音道:“姑娘是娇贵之躯,如此太委屈你了,我自己动手即可。”
  她眨眼一笑。“别老是姑娘、姑娘喊个没完,我姓花,花开花谢花余红,你唤我余红吧!”
  略顿,她手里棉巾仍大剌剌摊著,软声道:“公子是我的贵客,既不愿让婢女服侍,那只好我亲自伺候你了。正因对象是你,我也就不觉委屈。”她又笑。“快起身吧,水真的凉了。再有啊,唉唉,人家两手举得好酸哪!”
  内心暗叹,玉澄佛咬牙豁出去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都得挨这“一刀”,干脆痛快些。
  他扶住浴桶立起、跨出,裸身一离开水面便立即朝她贴靠过去,距离近得让她仅能瞧见他裸裎的上身,不及探看他其他部位。
  幸好她手里的棉巾当真围过来,他赶紧接手,上上下下地把自个儿擦拭干净。
  跟著,她送上一件件衣物,他连忙接过,整个穿衣的过程,那条大棉巾一直被他紧抓著披在身上,直至里裤和中衣皆已穿妥、系好衣带,他才没再遮掩,套上她为他准备的一袭舒爽夏衫。
  忽而,馨香扑鼻,玉澄佛嗅到她发上香气,那颗小脑袋瓜正贴在他胸前,两只藕臂轻环他腰际,替他束上腰带。
  她的动作轻和俐落,红酥手卷著带子勾来穿去,为他扎出一个素雅的结。
  垂目打量她,不由自主深究起来,他瞧得几要入魔。她认真的神态仿佛他是多珍贵、多高高在上的人,不允轻慢,得细心呵护、盛意相待才行。
  “余红……姑娘……”他低唤,其实不确定究竟欲说什么,只是觉得过于贴近的两人,呼息交错,暧昧的氛围缓缓推涌过来,不出声著实古怪。
  花余红倒不觉哪里奇怪,忙得好欢乐。
  “来,过来坐这儿。”她拉他坐在流苏门帘边的椅上,用另一块棉巾仔细揉拭他的发,来来回回好几次。不像她垂到腰臀的流泉发,他发长仅至肩膀,一下子便拭干水珠了。
  跟著,她矮下身来,柔荑抬起他的脚。
  直到她手中棉巾裹住他脚掌,玉澄佛才猛地会意过来—— 她竟然半跪在他面前……为他擦脚
  “余红姑娘,我自己来!”脸热,心更炽啊!他心音如鼓,某种不明究理的震荡在胸臆间激回,教他思起细雨纷落的湖面,有著千百个、层层叠叠的、数也数不清的涟漪。
  几是硬抢的方式夺下她手里的棉巾,他胡乱擦拭,见她取来干净的布袜与鞋,赶忙又接过来自个儿套上,然后立起身。
  “鞋子合脚吗?”花余红问,瞅著他踩进黑缎鞋里的大脚丫子。
  脸上的热辣未退,心口仍烧灼灼的,他有些回避她的眸光,大脚试踏了几下,嗓音略沈地回答:“刚刚好。鞋里的软垫踩起来很舒服,谢谢你。”
  花余红笑吟吟,好得意的模样。
  “你午前走至湖畔采莲蓬,在泥地上留了脚印,我用手约莫丈量了一下,再特意让底下的人准备的。你穿起来舒服,我也好欢喜。”
  原来他早教她跟踪,却一直未察觉。玉澄佛捺下翻腾的思绪,听她道出“好欢喜”三个字,面颊上的红痕更浓三分。
  “你为什么……如此待我?”他语调徐缓,目光亦徐缓挪移,沉静地对住她。“你不需要这么服侍我。”虽初相识,不难看出她既娇且傲的性情,他却不懂,她因何待他好?
  花余红似乎没料及他会问这话,眸子定了定,蓦地笑眯成两弯儿。
  “因为你生得好看啊!”
  “啊?”他……他哪里好看了?
  “走。别待在这儿。”绵软小手不由分说地勾住他的臂膀。
  “要走去哪里?”他下意识问,两只黑缎鞋已随她移动,步出小房。
  “我说要请你喝茶的,不是吗?”回眸,她玉容泛暖,唇弧总往上娇翘著,似无时不刻都在笑著一般。
  玉澄佛闻言,眉宇一轩,又给怔住了。
  第二章 回舟已迷花间路
  他的手教她粉指轻扣,他暗自要挣开,却觉她力道重了几分,没握疼他,也不教他随意撤手。
  叹气。也就任由她去了。
  性情使然,他做不来甩袖、推拒、甚至是拳打脚踢这类激切的挣扎,逆来顺受著,在困势里总能撑过。只是……她的柔荑著实绵软,软得让他头一遭意识到自己瘦长的五指和略薄的掌心竟如此粗糙,干扁扁的,显得每片指甲既方且大,好丑……
  因为你生得好看啊!
  眉峰舒朗之色略暗,随即又悄悄稳住,他侧望笼罩在水泽中的景致。
  被拉上画舫二楼,见四面粉纱垂帘皆已撩起,四美婢早在长案上摆妥茶具,用小炉煮著陶壶里的水,壶嘴正咕噜噜地喷出白烟,而雨势未歇,湖心一片薄青色的沁凉,玉澄佛立在画舫高处,袖底与衣摆来风飞掠,他的心亦随之飞起,闲情与迷惘纷生。
  他确实被她的举动弄糊涂了。
  按理,她颇费周章地跟踪他、带他来此,他是她劫来的“货”,可她待他却如贵客,像是仅为了邀他上画舫一聚、品茶、赏湖上烟雨,再无其他目的。
  “你在想些什么?”绵软小手已放开他,此时是她绵软的嗓音,如丝般荡进他略烫的耳中。
  平台上,两人隔著长案相向而坐,周遭搁著好几个大小形状皆不同的软枕,要坐、要倚、要卧都方便。
  四名婢女各司其职,不一会儿已送上香茗,澄黄的茶汤在细致瓷杯里浅漾,清香扑鼻,是上等的“碧山烟雨茶”。
  回过神,恰迎上女子的俏睫丽眸,他嘴角的笑纹淡现,不答反问:“余红姑娘又在想些什么?”
  花余红香手支颐,轻叹。“想你怎么生得这般好看?”
  心间陡起波浪,玉澄佛两眉略沈,扬唇摇首,没把她的话当真。
  “是真的。你怎地不信?”她眨眨眸。
  “我长相斯文,也仅仅够得上‘斯文’二字,不若姑娘以为的那般俊气横生,是姑娘太过抬爱。”
  “不是的。才不像你说的那般简单。”她大摇螓首。“即便是‘斯文’二字,也得瞧瞧是如何的斯文模样?你宽额圆颚,眉宇舒朗,眉心处的一点朱砂痣瞧起来格外可爱。两道细浓眉同我一般,只不过我是弯弯两柳,你的是斜飞入鬓。再有,你的鼻子既挺又直,人中略长,倘若留起唇上胡,修剪整齐了,定是万分的潇洒风流!还有啊,我喜欢你的唇,薄红有型,漂亮得很。你喝茶、淋雨、沐浴时,我细细瞧过了,只要沾了湿,那唇泽更红润,很像‘玫瑰冻’。”
  “公子,主子所说的‘玫瑰冻’,是咱们‘浪萍水榭’掌厨的田大娘才有本事做出的茶点,外头吃不到的,有机会您定要试试。嘻嘻,我也喜欢公子的玫瑰冻唇儿。”
  “我喜欢公子的耳朵,耳垂厚厚、圆圆的,揉起来肯定好软,像揉小汤圆儿。”
  “我喜欢公子扮忧郁,您说话时好看,不说话也好看,眼睛细细长长的,瞧不见底儿,像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我喜欢公子的朱砂痣。公子,您那颗小红痣是天生的,还是后来才点上的?跟女子的守宫砂一般模样吗?要是您哪天教咱们家主子吃喽,小红痣是否就不见踪影了?”
  “咳咳咳……”原本顺喉而下的茶汤突然倒呛出来,玉澄佛忍不住一阵剧咳。这……这要他如何答话?
  他一咳,一主四婢随即动作,绞帕子、端小盂、备妥另一杯香茶、替他拍背抚胸,众花拱著独草,团团将他围在中间。
  “好些了吗?”柔音低问,温息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烫得都快冒烟的面颊。
  他终于止住喉间骚乱,抬睫,才知自个儿几乎落在姑娘家怀里。
  花余红跪坐在他身侧,一袖揉他胸膛,另一袖顺拍他的背,离得太近的丽颜有关怀之色,柔媚的瞳底倒映他的轮廓。
  脸红再脸红,心悸再心悸,他从未应付过这般场面。
  以往接触过的女子,没谁似她这般,言语举止全超脱礼教,连教养出来的婢子们亦跟别家的不一样,模样尽管无邪,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没事,多谢……”他忙挺腰坐直,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花余红这时已接过婢女绞好递来的帕子,大方贴上他的脸,细心拭净。
  避也难避,这“美人恩”还由不得他不消受。
  花余红从另一小婢手中接过香茶,轻抵在他唇下,然后头也没抬地对四个小丫头发话。“还杵在这儿看戏吗?你们下去,别来跟我抢人。”
  四小丫头嘻嘻笑个没完,眉眼间尽是戏谑,你手肘顶顶我、我香肩蹭蹭你的,似是早明白主子的心意。“咱们退下了,主子您慢用。”一语双关,四小婢笑意不绝地福了福身,这才鱼贯而出,走下雕花木梯。
  “喝些茶吧,顺顺喉会舒服一点。”
  画舫楼上仅余二人了,花余红捧高茶杯,柔软嗓音宛若要诱惑男子启唇,好让她喂饮。
  玉澄佛没允她这等亲匿举动,他接过那只瓷杯,低声言谢,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徐徐啜完茶汤。
  姑娘的两道眸光灼热得很,他宁定方寸没去理会,却听她幽然一叹。
  “你连喝茶都能这般好看,怎么办?唉唉唉,若不提这张清俊脸,光是这副修长身躯也够迷人,四肢精瘦,宽肩、扁腰、窄臀,要是能再养胖几分,那就恰到好处了。”
  “你……姑娘……”他亦幽叹,总算努力稳住的心绪又受她言语撩弄,苦笑中带著无可奈何的神气。“我不好看。”至少没她以为的那般好看。
  花余红没再驳他的话,只慵懒勾唇,慵懒地微曲双腿,跟著身躯侧转半圈,趁他不及会意过来之前,极尽慵懒之能事地倒到他怀里,拿他盘坐的大腿当枕头,斜卧得好舒服。
  “余红姑娘,你……别这样。”他身躯僵直,正欲推开她,红纱双袖随即缠将上来,扯住他腰带。
  “我没怎么样啊!”她无辜道,嗅著属于他的气味。说也有趣,此时他身上的衣裤皆是新物,短短几刻钟便尽染了他独有的清爽味道,薄薄淡淡,教她联想到雨后初荷似有若无的暗香。
  不待他多说,她指尖静静摸索,凭借记忆停在他腰侧,又道:“你这儿系著一块澄玉,连沐浴时也未解下,想必珍贵得很。它被雕成什么模样?适才你穿衣,我没来得及瞧清,能再借我瞧瞧吗?”
  玉澄佛都数不清温潮来袭几回了,与这女子在一块儿,他体热总高居不下。原来,她那时已觑到他的腰间玉,就不知……是否还往底下看了个透?
  一袖压住她隔衣摸索的柔荑,轻拨,他努力持平嗓音道:“那块玉我自小便系在腰上,是贴身之物,不习惯取下。”
  “呵,那好,待你下回沐浴净身,我再乘机瞧个仔细。”
  闻言,他胸中一窒,再次教她大胆的言语搅扰心思。
  花余红继而又说:“你有贴身之物,我也有。”她轻扯领口,毫不在意春光微露,从里边拉出一圈红丝线,红线挂在粉颈上,底下亦系著晶透的澄玉,雕作一枝并蒂莲。
  “这是我及笄那年,大姐送我的,都贴著我七、八年了。大姐说,可以拿来当作定情之物。”
  她长发披散他半身,青乌圈围的脸容无丝毫扭捏的神色,霸占他大腿的姿态依旧慵懒柔腻,似是下一瞬便能合眼睡去。
  缓缓,她菱唇又启。“给你。”
  玉澄佛瞳心略湛,尚不及反应,那枝并蒂莲已落在他掌中。
  澄玉入手温润,属于她的体热未及散去,红线轻缠他的指,他鼻息不禁浓乱。
  “余红姑娘……这东西不该给我,你还是取回去吧。”
  她轻笑。“我晓得啦,你们玉家专做这一门营生,不只姓‘玉’,还把持了江南六成以上的玉市,近些年更把生意做往海外去,我这一小块玉根本入不了公子的眼,教公子嫌弃了。”
  “不是的。这玉极好,质地绝佳、雕工细致,是难得的珍品。姑娘别误会,我绝无嫌弃之意,我——”
  “你不嫌弃,那很好啊!”花余红截断他的话,柳眉弯弯,长睫飞翘,瞧得出心情颇好。她柔声又说:“东西送了你,便是你的,随公子任意处置。倘若公子不爱,丢掉便是,无妨的。”
  进退维谷啊!哪能真把赠玉投弃江中?
  “这既是花家大姐赠你之物,意义自是不同,我暂且帮你保管,往后余红姑娘若要讨回,尽管问我便是。”看来只得作此安排了。
  他垂目,与那双丽眸轻接。
  她眨眨眼、再眨了眨,未出声,眸已先语。跟著,他听到她幽柔笑叹,揉著极淡的莫可奈何。
  “他们都说,玉家‘佛公子’摸过的女子不知凡几,瞧过的女体多如过江之鲫,本以为你生性开阔、容易亲近,男女之防守得没那么严实,原来并非如此。唉,才短短几个时辰,你已脸红好几回。你不是摸过也瞧过许多女子吗?怎动不动便臊得慌,害我也要跟著脸红了。”
  他实在听不出她话中是否带著调侃之味,总之俊颊又被惹得辣烫,幸得肤色偏深,麦肤多少掩去红泽。
  “我……我没瞧她们的……身体,更没摸她们。”
  “咦?可那些让你治好病的女子,个个都这么说呀!她们说,只要让你仔细瞧过,让你双掌好好摸过、抚过,病根自然断绝。”
  “我没有,不是这样……”薄唇抿了抿,他深吸口气,徐吐。
  见他神情困扰,似不知该如何解释,花余红心中不由得一悸,有什么念想从脑子里疾闪而过。
  那感觉相当怪异亦著实有趣,说不出究竟为何,仅凭他一句否认,且语气低微、力道虚弱,她便信了他的话。
  他说没有,就是没有。她信。
  沉吟了会儿,她轻唔一声,启唇道:“你私下替人治病,原是不管男女老幼的,对吧?可却有几位年轻女子在经你诊治痊愈后,上玉家嚷著要你负责,事情越闹越大,搞得人尽皆知,进而才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不仅仅是流传开来如此简单,谣言总有无数个声音,愈传愈夸大,偏离事实,更在当中加油添醋,甚至将他神人化了。
  他不是神、不是佛,他有七情六欲、懂得爱恨嗔痴,只不过这具肉身中藏著几分异能,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啊……玉澄佛苦笑。“那些流言太过浮夸,荒谬绝伦。事情弄成这般田地,给玉家带来一连串麻烦,全然出乎我意料。”
  “唉,即使事前知晓将惹来麻烦,你仍会救人的。”她不用问句,单纯且直接地说出想法。
  她下意识玩著他的方指,抓起发丝将其一圈圈缠卷、松开、再缠卷、再松开,他僵直的身躯不知觉间放松了,瞅著她的目光也微微感到眩惑,竟难以挪开。
  “你知道那些年轻女子为什么上玉家闹腾吗?”她突如其来一问,眉眸间浮漾著一抹了然神气。
  他摇首,发现躺在掌心的并蒂莲玉不见了,忽而意会过来,自个儿原来已将澄玉收起,就搁在襟内的暗袋中。
  花余红道:“就我所知,那几位都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大姑娘和老姑娘,有的像得麻疯病,生了满头、满身的烂疮;有的身上生著颗颗大小不一的肉瘤,连自家人都嫌憎不已;有的则天生气虚体弱,注定抱著药罐子过活。你很好,把人家一个个治愈了、救活了,可惜啊可惜……”略顿,她娇叹,唇角淡有嘲弄。“姑娘教你救了,身子转好,心却不一定好。瞧你玉家如此大户,家财何只万贯,要能闹得满城风雨,逼你非得把姑娘们全迎进门,从此妻妾成群,那是最好;倘若你不娶,姑娘们赔上的虽是清白名誉,亦会想尽法子从玉家挖些遮羞掩口的费用。只不过她们没想到,关于玉家‘佛公子’的事儿会传得这般迅捷,不仅满城风雨,更在江湖上掀起波涛。”
  她没追问他以何种手段为人治病,没追问他是否摸了姑娘、瞧了姑娘身子,就如同她没再强问他取出腰间那块澄玉……似乎,只要是他不欲多说、难以言明的事,她便也不再纠缠深究。
  左胸浮动,不明究理地浮动,五澄彿试著按捺,低声道:“我不会妻妾成群,也非姑娘家托付终身的好对象。再有,目前玉家的主爷是我铎元堂兄,依他一向的行事作风,要想从他那儿挖出银两,怕是比登天更难,她们这么做,受累的还是自个儿……余红姑娘是聪明人,事情瞧得透彻,心中焉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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