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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观涛曾说过这人有叛乱之心。他,不妨一试。
杜云鹏假意附耳到楚冰唇边,揪著眉,恍若专心在聆听她的话一般。
“王爷莫动怒,拙荆想看古鼎的原因,是因为她认为王爷面有异象,是个全天下仅得其1的异人。娘子,我说的对不对啊?”杜云鹏的眼没放过李万章眼中一闪而过的兴趣。
楚冰望了杜云鹏一眼,胡乱点了下头——什么异人!这个王爷印堂泛黑,活不了多久的。
“什么异象,您倒是说说。”李万章舒了眉,双眸中扬著高度的期待。
“牡丹乃是王者之花、且为我大唐人最钟爱之花卉,而那座牡丹屏风的气势正与王爷的气势相辅相成。”反应一向极快的杜云鹏,指著李万章身边的屏风说道。
“杜兄说得玄妙,在下驽钠,著实不解其意。”李万章一拊掌,掩不住脸上的喜色。
两人一来一往之间,皆是一张诚恳的笑睑。杜云鹏占了经常练习之利,眉眼之间更是一副忠臣想事明主的磊落神态。
“王爷是聪明人,何需在下言明——黎民苍生需要王爷这样的人一统天下。”
“说我有窜位野心?你们夫妻居心何在!”李万章故意震怒地一拍桌子,可惜抿不直的唇线破坏了怒火腾腾的表相。
“我只是应天象说其事的普通人。”李万章的笑都已经在唇边了,还说不想窜位?骗谁啊!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你何来改朝换代之胡言乱语?”李万章大摇其头。
“我相信大唐人可以拥有更开明、更路不拾遗的盛世。我只能言尽于此,王爷乃聪明人,相信自可体会个中真意。”说著说著,杜云鹏简直快佩服起自己了。
“我看先这样吧,就请两位这几日暂居于此处,让鄙人好好招待一番。”李万章起身作了个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能不能找出他的天命是一回事,不能让这两人到外头泄了一丁点口风,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爷客气了,我们夫妻乃村野鄙民,自是无法给王爷什么好的意见。“杜云鹏防备地看著他,感到李万章的态度变得十分警戒——
会不会是因为那座塔内放了他打算叛乱的武器?杜云鹏在心中忖道。
“杜兄太过谦了。谁不道长安城近来出现了一个料事如神的活神仙,两位肯坐在此处与李某谈心,我深感荣幸都来不及了。”
“我们走——”完全视寒暄为狗屁的楚冰,拉著杜云鹏就想往外走。
“你未免太不给我面子!”李万章端起王爷的威严—挡在她前头。
“我干么要给你面子?”楚冰面对外人的神情没改变,依然冷得让人惊心。
“夫人有什么话就讲明说,无需如此傲慢地看著本王。”李万章打了个冷颤,微退了一步。
“我要那个鼎。”楚冰果然直说。
杜云鹏呻吟了一声,立刻用袖子捣住她的嘴。
老天爷!他现在真希望她变成哑巴,否则他们两个就要在地府相见了。
“王爷,她有一些关于古鼎的天机想要告诉你,但是前提是——您务必得先让我们看看古鼎,否则难以替你化去噩运。”杜云鹏乾脆把话摊明了说,省得他旁边这个女子真的来场惊动官府的劫鼎案。
“她的目的是要带走那个鼎。”李万章眯起眼紧盯著楚冰。
“妇道人家总是较不擅言词,她的意思是鼎若留在王府内,阁下将有血光之灾。”杜云鹏严肃地说完,就等著李万章作出决定。
要他们留下可以,但拿出来没问题。
“爹!这口怎么这么冷?”李晴容抱双臂,抖栗著走进大厅。
“怕冷就多穿些衣服。”李万章随口答道,整个心思都在另外两个人身上。
“爹,这位是”李晴容的眼睛在看到“他”的同时,即刻迸出了光采。
“在下杜云鹏。”杜云鹏礼貌地颔了颔首,给了她一个职业性的笑容。
“奴家李晴容。”媚眼泛著笑,直瞅著杜云鹏,好个笑容诚恳而让人心动的男子。
楚冰冷眼睨看杜云鹏,著实不明白为什么女人都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更怪的是——那些女人那样看她,她会不舒服!
楚冰板著脸,拉著地的手往前走。
李晴容一看到她,笑容马上僵在脸上——这女人打哪来的?
“爹,她是”李晴容不客气地指著她问道。
“是杜兄的妻子。”
“你有妻子了!”李晴容瞪著杜云鹏,彷若他有妻子是一项天大的罪过。
“有妻有女。”杜云鹏乾笑两声。
“他们会在府上住上一段时间,爹要请他们鉴定一些古铜器。”李万章轻咳了两声,若有所思地说道。
“谢王爷知遇之恩。只愿王爷一朝飞黄腾达时,别忘了我们夫妻习用心为王爷算计过。”知道今日无法全身而退,杜云鹏只得圆滑地如此说道,并尽可能表现出一副势利表情。
楚冰的嘴巴动了下,杜云鹏立刻捏住她的手,阻止她说话。
他实在很怕她又捅出楼子。
“那是自然。”李万章微放了下心,银两能解决的事,当然不是问题。何况,把他们留在府内,也不怕他们搞什么鬼。
“你的女儿呢?”李万章状若不经心地问道。
“在一位老朋友家中作客,不劳王爷费心了。”他不会笨到让君儿也陷入危夫。
“爹啊,既然你们这么谈得来,我吩咐厨子多烧几个好菜招待客人。”李晴容抢著说道。
“也好,你顺便安顿他们住下,我还有事要处理。”李万章随意一挥手,忙著想离开,好请其他命理者卜上一卦。
“杜大哥——”搞不清状况的李晴容声音极尽嗲柔:“杜大哥喜欢吃什么菜?”
楚冰看著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咦?自己不觉得冷啊。
“除了天上飞的鸟类之外,我都喜欢。”杜云鹏苦笑地说道。
“真的吗?和我一样呢。我最喜欢天上飞的鸟类了,根本舍不得它们受伤嘛!”李晴容公然地对他挑眉动眼了起来。
“我要吃笋子。”楚冰冷不防又冒出一句。
“呵——”杜云鹏摸摸鼻子,无意识地笑了一声。他没发现楚冰的阴晴不定,因为李晴容的脂粉味已经呛到了他的鼻端。
哈啾!
“想要据天下为己有,成就一番风云大业吗?”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黑暗中飘了出来。
“谁?”李万章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拍著胸脯,只当自己作了一场恶梦八成是因为今天看到那个美得像鬼的楚冰,被吓到了!
“想要据天下为己有,成就1番风云大业吗?”森寒的声音再度响起。
“谁?”李万章惊叫出声,连忙拿出枕下的利刃护身。
一道闪电划亮了室内——
黑暗中有一双发亮的眼睛,炯炯地注视著他。
李万章瞪著那头高栖在桌上的黑色大乌鸦。
寒意窜上心头,他连动都不敢动那头乌鸦的眼神看起来相心把他碎尸万段。
“乌鸦,走开”李万章才说了几个字—一阵血腥大风已经扫向他的脸庞。
“啊!”李万章吓出了一额冷汗,乌鸦停在他的眼前,而那翅膀根本不曾动过一双诡异而可怕的禽眼直盯著他。
李万章打了个冷颤,目光硬是避开乌鸦的形体——早知道想出兵取得王位会碰到这么多妖魔鬼怪,他就不干——
“你是楚冰派来的人吗?我明天就放他们走!我不是故意不让他们离开的,是他们自己要留下来看鼎的,!”李万章抖著唇解释著。
“凭她也想命令我!”乾沙的笑声中有著无穷的寒意。
“你——你只是乌鸦——”
“乌鸦只是一个暂居的形体,在我的国度里,我就是王。”乌鸦的眼中有著操控一切的权威感。
“你——想做什么?”李万章不敢直视乌鸦诡异的眼睛。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告诉你如何成王成帝。”沙哑的声音在室内回响著。
“啥?你怎么知道我——”李万章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
“知道你要起兵?要谋反?要取天子而代之?”从乌鸦的尖嘴中发出嗤笑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就是能够指导你成王或为寇的黑暗大神!”
“黑暗大神?”因为惊讶,李万章的眼睛不自觉地对上了那双可怖的黑眼
陡地,李万章整个人定住了,一缕白烟自他的头顶被抽向乌鸦的黑爪之间,而乌鸦的眼中迸出一道红光射入他眼里……
“李万章听今。”乌鸦傲慢地说。
“请黑暗大神指示。”脑子某部分的心思已被抽换的李万章不再有任何怀疑,恭敬地跪在地上膜拜著乌鸦。
“楚冰和杜云鹏是上天派来助你的人,绝不可轻忽。”
“是!”李万章必恭必敬地说道。
“你现在有两件一定得行之事——其一,李家的古鼎乃为姻缘鼎,你若娶得楚冰—并辅以古鼎的神力,得天下方可有望。”
“只要我娶了她—就可以如愿以偿?”李万章双眼闪出光芒。
“没错。”乌鸦对著那张贪婪的脸孔说出他算计之下的第二个要求:“其二,在你迎娶楚冰之前,得先重伤杜云鹏切记不得取他的性命,只要他受重伤即可。此事只许暗中进行,不得让楚冰有起疑的机会。只要杜云鹏受重伤,替你流出逆天道为王的罪愆之血,我肯定你是能在百日内得到天下。暗杀与迎娶,这两件事一办妥,你的起兵定然大胜,自可登基为王。”
乌鸦在李万章脑中拟幻出他君临天下的威风姿态。
李万章激动地磕头再三:“感谢大神的指引!”
“我帮你是有代价的。”乌鸦的身子突地升高。
“黑暗大神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李万章叩首如捣蒜。
乌鸦发出一声乾嘎的声音,倏地飞向李万章的颈后。
“啊!”李万章惨叫一声,感到颈后一陈锐利的疼痛,人就昏了过去。
清晨的鸡呜唤醒了沉睡中的李万章,他猛然睁开只眼,发现自己安稳地置身在床上。
是作梦吧?
痛,李万章伸手去摸刺痛的后颈,却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他匆忙起身冲到铜镜面前,转身一望——
“吓!”
他的颈上多了一道火灼般的五指印
一个证明黑暗大神的确存在的烙印!
第八章
李万章究竟想把他们软禁多久?
待了近四天,饭都吃了十几顿,李万章却始终没带他们到塔内去看鼎。
每次当楚冰一提出关于古鼎的问题,老狐狸就开始顾左右而言它,而且看著楚冰的眼神著实太过火。
杜云鹏的笔墨用力“刷”地一声画过绢纸,把笔头当成李万章的头揉搓著。
可恶!
“云鹏大哥,你画得好专心啊。”李晴容笑咪咪地偎到他身边。
如果你不在,我会更加专心。杜云鹏一语不发地闭紧了唇。父女俩都是一个样
——对于属于别人的东西都比较感兴趣!
“云鹏大哥,你怎么能够把青荷的样子描绘得这么出色。”李晴容擦了擦自己抹上了大量香精的发髻,斜眼睨了楚冰一眼。
那个女人怎么不知趣一点离开!
“这么好的画,明儿个我一定要请爹送给皇上欣赏。皇上一高兴,什么金银珠宝都会赐给你的。”李晴容自以为聪明地说道。此时只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全写成书送给杜云鹏浏榄。
拜托!杜云鹏瞄了眉飞色舞的李晴容一眼,在心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送画结皇上欣赏,也轮不到她爹!皇上本来就是他的绘画知己——如果他肯好好画,皇上赏他的可不只是富贵财宝,进官加爵都任由他选择。
杜云鹏将火炉加热了些,让乾涸的颜料在磁盘上微微加温著。李晴容不也读过几年书吗?怎么不知道沉默是金的道理?
“云鹏大哥,你今儿个晚上想吃些什么?我有一道拿手菜——”李晴容兀自滔滔不绝地说著,没注意到杜云鹏握笔的姿势愈来愈僵硬。
“你吵死了。”
杜云鹏震惊地捣住自己的嘴巴——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心声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呢……
他懊恼地抬起头,打算开始应付李大小姐一连串的哭哭啼啼。
结果
李晴容的铜钤大眼瞪的人是楚冰!
“你说什么?李晴容怒气腾腾地逼问著她。
“滚开,你吵死了。”楚冰瞪著她紧挨在杜云鹏身边的浑圆身子那一身的红刺眼极了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叫我离开!”李晴容伸手指责著她。
“你又热又臭,离我远一点。”楚冰皱了下眉,伸手捣住自己的口鼻她不喜欢任何香料的味道。
“我用的可是皇上亲赐的西域异香,你不识货就别乱批评!”李晴容胀红了脸,红色的身影气到几乎燃烧起来。
楚冰看了她义愤填膺的神情一眼,再度冷诮地下了句评语:
“臭死了。”
杜云鹏的脸颊动了下,拚命捏住自己的手臂,就怕自己随时爆笑出声。
“这种天气只穿一点衣服,而且还拚命喊热,你才是怪物一个!”李晴容不高兴地反击。
“怕热的人不是你吗?你衣服的领口那么低,不怕胸口的肉掉出来吗?”楚冰忍不住盯著那两团波涛起伏的胸部瞧。
风,正好在此时静止——楚冰清亮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飘散在空气间。
“你怎么可以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怎么可以那样讥讽我!云鹏大哥,她太过分了!”李晴容趁机偎到他怀里,娇声控诉著。
“我妻子一向任性,请多多包涵”杜云鹏扭曲著脸部肌肉,含糊地说道——他正努力地咬著舌头不让自己仰天大笑。
“我想她一定很任性,否则怎么会只替你生一个女儿。”李睛容乾脆把她当成隐形人。
“我舍不得她受苦。”杜云鹏抬头看著随时可以入画的楚冰——那么瘦弱的身子骨,真要成了他妻子,他也舍不得让她怀孕的。
唉——痴心妄想什么!楚冰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杜云鹏的好心情在转眼间灰飞烟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晴容见他一脸黯然,以为自己计谋得逞,于是硬是想把自己挤到他与桌上的画作之间。
“你再挤,那两团肉就真的要掉出来了。”楚冰冷眼旁观地说。
杜云鹏一口气冲到喉咙,一双眼睁得老大——天哪!
“云鹏大哥,你看她啦!”李晴容感到他结实的胸膛异常起伏著,心底不禁暗笑著他一定是很愤怒。
“唔”杜云鹏的头拚命地往下压低。
岂料,头这一低,目光却正巧触及李晴容那两团粉团似的肉,挤在微低的衣领上。
“哈哈哈”他弯下身,捣著肚子大笑出声。
李晴容脸色青白地看著他笑成脸色暗红、笑到喘不过气来。
“你看,连云鹏大哥都在笑你这个不知体统、不懂得妇德的女人了。”李晴容很快地替自己找到了台阶下。
“笨蛋,他是在笑你。”楚冰适时点明了真相。
杜云鹏用力拍著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就此笑到昏厥。
“我——我想”杜云鹏控制著他变形的脸庞——在还有事情要拜托李晴容前,他不想得罪她。“杜某多谢大小姐为我们夫妻的事如此操烦,我们两人有个女儿,心愿已足矣。”
他对著天空把话说完,并迅速地话题推开,再度低头专汪于他的绘画上——
冬日里的荷花,栩栩如生地在绢纸上展现风华,占满了画卷八成的主位。
一幅以荷花为主的绘画,剩余的留白该安排些什么?
彩墨的渲染之间,一座琉璃塔矗立在画纸的右侧,看似光采万千,细看之下才发现另有一处值得玩味的地方
琉璃塔的周身纯以各色的战争图案认装饰,而那些围绕著琉璃塔的草卉在细看之下,竟然全是由一组又一组的兵刃所组成。
杜云鹏满意地收起了笔,在画卷的右角写下了“逐鹿中原”四个小字。
李万章那个家伙如果不是对天子有贰心,他杜云鹏就有两颗头!如果塔内不是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李晴容就有两张嘴巴!
“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他抬头给了李晴容一个迷人的微笑。
“赴汤蹈火,我都会帮你做到。”李晴容娇羞地说道,心中小鹿乱乱跳。
“如果这事连你爹都不能说呢?”杜云鹏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实在不忍心为难你——”
“我不会告诉我爹,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要我做什么事,尽管说!”她就知道云鹏大哥对她有意!李晴容炫耀地对楚冰抛去一个胜利的睇视。
“好吧,既然李小姐如此热心肠,我也不好拒绝你的好意了。请帮我把这幅画交给我女儿,叫她拿给狄叔叔,请她的狄叔叔节哀顺变,并请狄兄把这画捐给我在绘画上的知己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唉……”俊容怆然地摇了摇头,故意扭曲他送画的动机。
“这种事为什么不能让我爹知道?”李晴容不解地问道,不过就是悼念一个朋友嘛。
“我妻子算出王爷近来不宜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