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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闯情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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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可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却只管恼怒她不懂爱惜身子;更恼怒他自己此刻竟全心担忧着她。
  “没我的指示,谁允你径行绝食祈福?”克制不住怒气喧腾,穆冲云强忍想将她擒人怀中好好疼惜的冲动,只是双手握拳,神色阴狠追问。
  “我初阵至今无败绩,要你多事?守好你巫女宝座就得了!”见她如此消瘦苍白彷彿失了生气,让他心疼不已。赫然惊觉,他不曾对女人有过如此不舍,却因她而破了例。对他倾心的女人们该只是他的工具,他的密探,为了成就他的霸业而存在;香尘之于他也应是同样意义才对,但……“我……我知道元帅很强,可若有巫女祝福,相信更能振奋人心;元帅不总希望能获得民望吗?香尘只是想帮元帅拉拢民心……”递出发束的小手不住轻颤,不光因这几日禁食而使身子过于虚弱,更因她没料到他会这样震怒,她如火热情陡然像被泼了一桶冰水,转眼浇熄。
  本以为找到为他凝聚民心的方法,喜孜孜的想向他邀功,谁知竟弄巧成拙,反而惹他极度不悦,她不过想要讨好他而已啊……即使从前两人还不熟识时,冲云顶多摆出冰漠冷笑,也从不曾对她动气。她低垂下头,高举双手将心意送到他眼前,声音直哆嗦。“我会守好巫女一职,以后会静静在远方看着元帅,所以元帅请收下这……”
  好一会儿,穆冲云动也不动,只是阴鸷盯着那黝黑柔顺的发束。按既定计划,他该开心接下她的心意,而后随便要了她,让未经人事的她屈服于磨人情欲中,只能意乱情迷地乖乖听令于他……要欺骗一个女人的心易如反掌。对俊美无俦、善使诡计的穆冲云而言更是轻而易举。可他却忽然想珍惜她?他生平首次遇见不是为了向他索求而亲近他的这个女人,她一片赤诚烧烫他的冷情,也烧痛他的心。
  他承认他一直想要她,但更希望能保护她如宝玉般无瑕。即使她愿为他付出一切,可他不想玷污她的圣洁。他突然不愿将她卷进他的计画。
  “啪”地一声,穆冲云猛力将她手上那细心扎好的发辫打落地上,看也不看一脚踩下;又使劲推开她,神色更为暗沉。“看来你似乎太自作多情,我对你好些,你就痴心妄想了?爱看着我,那你就去远远看着吧。你是圣洁的巫女,离我远一点;永远别忘了你的身份!”
  经他大喝一声,她才意识今晚自己确实犯了他不在人前与她多谈的忌讳,望着那她花费七天七夜诚心祝祷的发束被他弃若敝履,连正眼也不瞧;她心底早猜到他不可能接受她的情意,却还是禁不住苦楚落泪。
  天哪!她怎能如此忝不知耻的缠着高高在上的元帅倾慕爱意?
  何况,他已有喜欢的对象不是?那个迅雷元帅啊……藤方域是猲弋第一美人,她凭什么和人家比?她贪心奢望的结果是徒然自取其辱。
  “香尘——失礼!今后绝不敢逾矩!”呼啸冷风吹过,她原就失温的身子早冻的几乎无法移动;不愿让他见着她泣不成声的丑样,香尘含泪咬牙转身,难堪的想逃离当场。可是……她怎么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步香尘掉头离开前一刻,穆冲云看清她泫然欲泣失色娇颜,心生不忍就要追上前,却见她身子晃了晃,暂态像断线人偶般倒地……“香尘!”
  “为何元帅不肯接受她的心意?若她愿意献身给元帅,就正如元帅所预期不是吗?”穆冲云副将谷尔拿着一束沾了泥沙的发束立在一旁。
  踏前一步,谷尔对于元帅的反常始终耿耿于怀。以前元帅身边女人不虞匮乏,但自从元帅守护步香尘之后,几乎不再接近别的女人。
  “现下藤方域中计潜入西骊,我们也放出她潜入西骊的消息,相信她此行凶多吉少;而辛少瑜被引诱前往攻打东照,日前对上东照王家传说中那个御龙公主缙云亮,已陷入苦战,三大元帅的兵力已落入穆元帅手中。接下来只等破除猲弋陋习迷信,打垮巫医巫女,元帅大业就成功一半。”
  “现在我不想谈这些。退下吧!”夺过那束青丝,穆冲云显得不耐。“计画是我亲自拟定,我会不清楚细节吗?要你多言?”
  “元帅一手将步香尘扶为淩驾所有巫人的巫女,猲弋上下对她言听计从,奉她为惟一神人,该是开始执行最终计画的时候扯下步香尘,所有人民就再不会相信任何巫人的话,从此只听令元帅。”谷尔向来比谁都清楚元帅的果决,可现在他却惊觉元帅变了?他非进谏不可。
  “要坏她贞洁,任何男人都行;可元帅你却下令守护她,不让别人亲近她,这是反其道而行。要一鼓作气将巫人消灭殆尽,步香尘是关键。”
  穆冲云无法克制恼怒,手指营门下达命令。“住口!给我出去!我的命令不会有错!她的生死由我决定!即是谷尔你也不许干涉这事!”
  恼羞成怒,穆冲云几乎就要失控;谷尔眼见劝说无效只得悄然退下;最后语重心长说了:“请别忘了你是猲弋第一的骁勇元帅穆冲云。”
  穆冲云静坐床沿,凝望床上安详沉睡的步香尘,伸手轻柔拨开她额前汗湿的淩乱刘海,抚弄她失了血色却更为白皙剔透的姣美脸蛋。她脸上尚未风干的泪痕让他意外自责起自己对她的态度是否过于刻薄。
  “香尘,你可知道,为求一统猲弋,我曾立誓绝不动情。”他嗫嚅低语,看来像对她吐露心声,实则在告诫自己。
  “选你为棋子,不该是失策。”起初为了瓦解她戒心而私下对她温柔,谁知时间一久,他也惯在她面前卸下冷漠伪装;他早该警觉的。当她对他敞开心,依赖他守护、追逐他身影时,他再无法冷静面对她的纯真。
  “你虽聪慧过人,可以前我不认为你会成为我的威胁。”
  过去他总对各家自动送上门示好的女人来者不拒,反而利用她们为他套情报、散谣言,掌握各家动向,设陷阱、埋伏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于处置她们,他向是没利用价值就丢弃,毫不留情。
  可方才还未想到一旦失去了她这听话巫女也许会让计画全盘崩解,穆冲云见到她憔悴样子时,第一个念头却是希望她能多关心她自己。
  凡事总以大业为前提的他,却猛然发现在他心上她更重要。
  对她产生这异样感情太危险,也太不应该。“连我也像那群愚民一样,迷上你这个假巫女?这哪有可能?”心头涌上莫名恐惧,穆冲云不信自己对她会无法绝情。“谷尔说的没错,你只是助我铲除巫医的棋子,我能创造一个高高在上的步香尘,自然也能创造出第二个,第三个。”
  他冷笑着,目光变得混浊,表情更为晦黯,他突然凶狠出手捏住她白玉颈项。“即使没有你,我顶多重塑一个新巫女,让我统一猲弋的心愿再拖上几年。可如果让你活着撩动我的心,将来你也许会成为我的致命伤——所以,假若我无法断然利用你,自然不能留下你!”
  穆冲云单手掐紧她在被窝中才热暖的纤细颈子,看着她仿佛一握就碎的脆弱娇躯,以为自己能轻易杀她,却发现另一只手中陡然传来剧痛,叫他不得不突然松开她;垂下头,他看着手上刚从谷尔那里夺来的发束。
  那股诡谲恐惧始终在心头盘旋不去,他……下不了手。
  “该死!”为何他选定的这颗棋,会让他难以动手?他是弈棋者,应该是掌控大局的人,怎却无法要了她的命?
  倏地站起身,穆冲云头也不回,大步离开营帐。香尘真能如此影响他,那他更得亲手毁掉香尘才行;毁掉她,他就再无弱点。现在他只是思绪乱了点,再过些时日,他自能厘清脑中真正想法。所以,再缓一段时间。
  “我早抛弃所有情感,所以不会动摇的。不杀你,是因为时候未到;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能狠心……”
  自香尘示爱被拒后,穆冲云不再像往常一样教她念书,也不再谈论他的建国理想;即使明知自己破坏两人和谐关系在先,可香尘仍无法遏止思念。她该死心。反正身为猲弋巫女,原就该按惯例守着她的圣洁,不该倾心任何人,只是……她就是没法子不想他,不在乎他;守身如玉,只为了他。
  他若要她当个好巫女,她一定听令,只求他别这么不理睬她。
  然而当她听闻藤家族人主动计画将藤家那美艳绝伦的藤方域献给冲云、而冲云也欣然允诺时,她再也无法止息泪水。“他要成婚了……”
  她总以为自己能痴痴守在一旁看冲云成就大业,但现在她确认自己错的离谱。这份难以言喻的心痛和不甘愿,就是……忌妒吗?
  “你若愿意给我时间,哪怕兵法武术,我都愿意拚命学,我不会永远只是个空口说白话的假巫女,为什么……你不给我机会,偏是要娶她?”
  她不甘心又如何?冲云不愿选她啊!
  最后她三天三夜不见众人,再次出现元老会与群众面前却是沉声下令。“我将前往东南霁寒山隐居,为猲弋斋戒祈福。”
  她不顾众人阻挠,坚决离开这伤心原野。这该是最好的抉择吧?
  “巫女愿向上天祈福,我等自当领命。”穆冲云乍听这消息,只是全力驳斥元老会留下巫女的决议,反而微笑同意她请求。
  他的笑容看在她眼里却是美得让人心碎。以为他至少会顾念她的用处,谁知他连句开口挽留也没有。
  “别了,元帅。”可即使他不属于她,她仍爱着他,所以即使心极痛,她也愿为他的大业虔心祝祷;他能得偿心愿,她了无遗憾。
  三年倾心思慕,她不悔。她仅是小小孤女,但他给她可以依靠的温暖臂弯,也给了她遮风挡雨的家;是她自己弄砸一切。
  所以她不怨他无情。他不曾给过她深情,她对他又有何怨?
  “霁寒山远离尘世,是静修的好地方;我祝巫女神力精进。”穆冲云仿佛若无其事道别,可望着她离去行列被烟尘掩没,消失在他视线中,他突然觉得胸口宛若遭人重击,疼让他差点站不直身子——他失去她了。
  他承认,他的确对她另眼相待。所以这样也好,早知香尘不是他能顺利掌握的棋子,他不杀她就该趁早放弃;让她留在猲弋里,徒惹他心烦。她就此离去;他可以不再为她懊恼,就能专心完成他的霸业。
  “元帅!”有意拦下香尘的谷尔,无法理解元帅任她离去的用意。
  “她原就不是猲弋人,自无须卷入猲弋纷争;她执意离去就代表上天要我放过她。巫女计画,我另选他人……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喃喃的重复低语,穆冲云最需要说服的却是自己。“别再见面,对你我而言都好。就此卸下假巫女的身份,去过你的日子吧,香尘……”
  就连穆冲云自己也没发现,过后每当他独自一人时,竟不知不觉中开始勾勒起香尘在远方安稳的生活;而他惦着她无忧无虑如花笑靥时,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轻笑……只是才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空荡荡的营帐,心窝总浮现着说不尽的孤寂与疼痛,久久不去……他从不知道,仅仅思念便可以如此磨人;所以当他忍受难捱心痛数个月后,竟看到她熟悉身影出现,从不任意动怒的他也当场爆发。
  “谁让你回来的?”这丫头还真是不听话!
  “恳请元帅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一定——”
  “这次败战,皆为斥候不力,没能及时通报西骊左翼提督奚斯韩入侵猲弋的紧急军情,”在营火聚会上,当着所有元老会成员的面,神色冷凝的穆冲云手一扬,瞪着眼前跪在脚下数名颤抖求饶的男子,他对左右决然的下令。“探子葛里汗等失职,论例处死!来人!将他们拿下斩首——”
  注意到元老会里头似乎也有别家族长想挺身说些什么,穆冲云抢先截断所有人的话。“谁敢为他们求情,一律同罪不赦!”
  “是他们真有罪吗?”众人间冒出一道细柔女声,接着便是一个娇小女子排开众人走了出来。不再自怜自艾,她想通自己能怎么做了。
  “我听说西骊进攻猲弋的事了。”这次步香尘可有十成自信他不会赶走她。半个月前,她在霁寒山听闻猲弋战败,她就下定决心。
  “没了猲弋第一巫女护佑,才导致如此战败局面。这是天意,不是任何人的罪过。”香尘不是有意要反抗穆元帅,只是要借此让他看看,她并非毫无用处,对于民心,她至少也能掌控七八分。
  “既然巫女都这么说,还请元帅饶了他们,将来再戴罪立功吧!”葛里家的族长早不忍见儿子被杀,一看巫女都开口,连忙跟着讨饶。
  于是接二连三有几名元老会长老也跟着说话,让穆冲云只得按捺下心头怒意。现在还不能与元老会扯破脸,他必须忍住。“……这次有巫女说情,那么我不再追究;你们记清楚,若有再犯,我定亲手处置你们!”
  语罢,他冷漠视线射向那站在眼前的娇小人影,毅然转身离开吵杂聚会。直到走了相当长的路,远离人群之后,他才对着始终静默跟在他身后的娇小身影严词厉声道:“谁让你回来的?”
  “元老会派人上霁寒山恳请我回来。难道这不是元帅之意?是谷尔接我的。”他似乎已打定主意不再给她好脸色,香尘神情黯然,凝望他背影。本以为是他想找回她,可看他如此反应,完全不如她所预期。
  她眼中难掩酸涩;不过怎样都无妨,即使终其一生只是为他祝祷的巫女也好过永远见不着他的痛楚。在山中她想通了。
  她想守护他完成大业,协助都城建立。她决定,他的理想就是她的,只求将来他如愿以偿完成大业后,肯再回头看她……该死的谷尔!穆冲云低咒一声。他明明派谷尔往东方打探辛少瑜与东照国间神秘的停战理由,谁知谷尔竟多事的绕路去带她回来?
  “我要你去霁寒山是个幌子,你大可以摆脱猲弋这些包袱。”他不想利用她,不想伤害她;可倘若她是猲弋巫女,他早晚必须毁掉她!
  “可我想留下。留在有穆元帅的猲弋……我哪儿也不去,这儿就是我的家。”她听说骁勇元帅藤方域已被猲弋放逐,明白冲云眼中也许再容不下其他女人;而她如果不能成为与他携手一生的伴侣,那就当他的部属为他尽一份心力;能在一旁看到他笑,这样就够了。
  “随便你!爱当巫女就去当,日后被揭穿也别怪我没警告你!”他气急败坏踏着飞快步伐离去,懊恼着她愚昧无知自寻死路的决定。但想起她方才一席话,他胸口仿佛有一把灼热烈火燃烧,心被烫的好疼。
  “香尘,你这个傻瓜……”他该怎么办?为了她好,他只能更绝情,更残忍,直到她主动离去,得在事情还来的及挽回之前……“这怎么可能?”穆冲云顿时停下脚步,震惊回头望着她落寞离去的身影——“不,我不会爱上你,顶多只是同情,对,同情而已……”
  以这借口来解释自己对她的异样关心,就连穆冲云也觉得可笑……
  第四章
  二十年前,被猲弋歼灭的南方小国高仑国、硕果仅存的那位年幼储君潜伏他国多年,静待重整兵力后,终于在三个月前汇集高仑遗民宣布复国即位,企图向猲弋复仇并收回沙遥河以南曾经属于高仑的那片江山。
  然而自从三年前猲弋威猛元帅辛少瑜出走东照国、迅雷元帅藤方域投奔西骊国起,一手撑下猲弋的骁勇元帅穆冲云自然担起守护之责,率先迎击来势汹汹的高仑军。也许是他过于轻敌,反常陷入苦战。
  “仍没消息吗?”匆忙回过身,步香尘急躁追问侍从,她再也按捺不下心头没来由的恐慌。她生平首次如此不甘只能身为任人保护的巫女。
  虽然从前冲云或多或少教过她几招简单擒拿术以利防身,可真正等到与高仑国的战争一开打,纵然有元老会在他面前护航、请求让香尘与猲弋大军同行以鼓舞人心,但冲云仍不许香尘踏上前锋,只是将她留在后方。
  于是她痛心体认到自己对冲云的胜利毫无助益。“那高仑王竟能与冲云僵持三月胜负未分,究竟是怎样人物?”香尘蛾眉紧锁,咬牙将心思拉回小几上,试着借由模拟探子送来的情报在牛皮卷地势图上作着两军战况推演,许久无法静心。“如果冲云能回来,我这条命可以不要。”
  不知已是香尘第几次向上天祈求,但她除了虔心祈福别无他法。
  前几日战况胶着未明之际,两军对决战场突然诡谲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仿佛是上天要终止这战局一样,熊熊烈火在沙遥河南岸延烧三天三夜,两军死伤不明。远离战场的香尘无法探知冲云究竟有无卷入那场大火,渴望得到消息的她却又比谁都害怕听到结果。她虽要自己相信他吉人天相,必能顺利逃脱,却又担心始终没他生还消息,会否真的……“不,他一定会回来。就像那男子一样,一定没事的。”终于停止反覆苦恼两军布局,香尘起身走出自己营帐,进到邻近营帐里头去探视日前被她由白沙遥河中救出的无名青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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