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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咒师的救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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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这是在做什么?”卜希临喊着。
  “师兄,你找我有事?”只朝那小俩口投去一眼,伏旭转身走来,一头长发和朔夜一样随意扎在脑后,露出清秀阴柔的脸庞,一身简朴白衣,腰间革带,衬得他身形颀长,却不过份单薄。
  “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治她。”伏旭是个炼丹师,以咒炼药,也许有什么办法。
  看着床上的人,伏旭浓眉微扬,以手轻触她的腕间,随即摇了摇头。“师兄,她这不是病也不是伤,我帮不上忙,不过……这咒法我像是在哪见过……”他沉吟着。
  “想不起来?”
  “嗯,一时之间想不太起来。”伏旭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眉宇间的神采大为不同,不禁问:“难道你怀疑她是范姜伶的转世?”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他万分笃定道。
  “这么说来,这施咒之人该和当年范姜伶的死有关了。”当年他俩私奔一事他自然知情,就连范姜伶遭遇不测他也晓得。
  “我也这么猜想,可我们师门中,有谁会这种高超的手法?”当所有蛛丝马迹串连在一块时,他大抵猜得出原由,但却难以想像是谁这么做,又为何这么做。
  杀害伶儿的凶手必定是个咒术师,正因为如此,当年他才会找不到她的魂魄——如果当初他沉得住气,在找不到伶儿魂魄后便赶回天水城,也许还有机会逮着凶手,可惜那时的他已经疯了……
  “应该没有吧。”据他所知,施咒天份最高的就是朔夜师兄了。
  “那么,你记不记得二十年前常在天水城走动的咒术师有谁?”
  “这事的话……也许你应该去问守年。”
  “守年吗?”他低吟着,垂眸睇着像是作了场好梦,唇角微微上勾的卜拾幸,心里暗下决定。
  第4章(1)
  当年,朔夜拜在正咒门下。正咒门就位在天水城外的黑雾林里,在朔夜学成返家没多久,正咒门便因为掌门去世而解散,所有弟子四散各回乡里,唯有伏旭还待在黑雾林。
  而不论是咒术师和炼丹师,都被视为旁门左道,人们不喜与之往来,樊守年则是个异类,身为悦来茶肆的掌柜,他交游广阔、见多识广。
  不像一般人总用畏惧或排斥的目光看待咒术师和炼丹师,他倒是对他们很好奇,也乐于与他们交朋友,悦来茶肆就成了正咒门弟子最常去的地方。
  不过为了不给这些朋友带来困扰,他从不张扬自己认识他们,加上后来正咒门解散,上门的咒术师越来越少,渐渐他也快忘记这段年少轻狂的岁月。
  二十年来,樊守年事业越做越大,旗下有数家食堂、酒楼、茶肆,几乎遍布出云王朝每个重要的城镇。
  “予懿?”眨了眨眼,樊守年用力地揉了揉双眼,难以置信极了。
  晌午过后,酒楼的伙计通知他,故人找他,他还以为是谁寻他开心,岂料他一踏进酒楼的牙雅房,果真瞧见二十年不见的老友。
  “守年,你胖了。”朔夜勾唇笑道。
  “你的嘴巴还是一样老实。”樊守年哈哈大笑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掉我肚子这一圈肉?”
  “恐怕有困难。”看着他的肚子,朔夜无能为力地双手一摊。
  压根不以为意,樊守年哈哈大笑地伸出双臂,热情地拥住他。
  “予懿,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二十年了。”他也难得地勾出真诚笑意。
  “先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完全没变。”樊守年拉着他在桌边坐下,直打量着他。
  “这需要一点运气。”
  “那么……你的脸……你为了范姜伶犯下禁忌?”看着他的脸上添了古老鬼纹,深知咒术师禁忌的樊守年不难猜出原由。
  二十年前范姜伶遇害一事,是伏旭告知他的,结果这消息不知道是被谁听去,竟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瞒不了你。”他无所谓地耸肩。
  “然后呢?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可是转世后的她身上有些问题。”朔夜垂敛着长睫。“守年,二十年前,我和伶儿要离开天水城之前,城里有没有其他的咒术师走动?”
  “……应该是没有。”樊守年沉吟着。“你是怀疑转世后的范姜伶在出生之前被下了咒?”
  “应该是。”
  习咒之人都知道,要以咒捆绑一个人,在对方还是个婴胎时下手,效果最佳。
  “那么,她是谁家的姑娘?”樊守年轻声问着。
  “不知道,她是弃婴。”
  樊守年不禁叹了口气。“可惜了,无法从她的身世推算她出生之前有谁在她家里走动,不过这点你也应该知道……那么,你特地来找我是还想问我什么?”
  樊守年热血澎湃得很,他已经离那些光怪陆离的事太久,要是突然可以为人生添点色彩,他是求之不得。
  “知我者,守年也。”朔夜勾笑道:“我想知道的是当年我和伶儿要走之前,在伶儿身边可有什么异状?”
  虽然他知道机会渺茫,但他得逮到凶手,才有办法找出救治拾幸的方法。
  “这个嘛……”樊守年眯起周围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我记得你们相约离开之前的几天,茶肆里办了赏花宴,城里的名门全都受邀而来,当时是安熙凛陪同范姜伶出席的。”
  “安熙凛?”
  “你忘了他?”
  他微颔首。“他是伶儿的未婚夫,曾经打过照面。”
  正因为她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才逼得他俩不得不私奔。
  “那几日他一直盯她盯得很紧,像是早猜出她要和你私奔似的,比较奇怪的是到了你们相约的那一日——我记得那天是中秋,没有宵禁,所有城门夜下关门,才掌灯时分,我瞧见安家马车直出城南门,不一会又转回来,我邀他到茶肆坐坐,却见他脸色惨白,急着要赶回府。”
  朔夜静静地听着,目光缓缓移向窗外。
  “后来,我曾经问过他那一日的事,但他说没什么,所以我也就没再追问。不过,话说回来,安熙凛自视甚高,从不和咒术师往来,所以……我想应该不关他的事。”顿了顿,樊守年又道:“况且,她今生被下咒,也不代表跟当初杀害她的凶手有关。”
  朔夜始终没有开口,收回目光直睇着桌面上的酒。
  守年说的颇有道理,但拾幸的症状必是在娘胎时便落下的咒,如此巧合的情况,他很难不将两件事兜在一块。
  只是……如果凶手可以找到伶儿转世的魂魄,为何他那时却找不到?
  “唉,我似乎没能帮上你什么忙。”樊守年替他斟上一杯酒。“不过咱们二十年不见了,陪我喝一杯不打紧吧。”
  朔夜淡淡勾笑,拿起酒杯敬他,却始终没将酒喝下。
  樊守年不禁一愣。“你……该不是连酒都不能喝了吧?”
  这下他才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老朋友,发现他面白如玉,其实是苍白如鬼,然而唇色却是异样鲜红。
  “吃不下。”他无所谓地笑着。
  这就是犯下禁忌的惩罚。他不老不死,也不能吃不能喝,每次月圆发作的痛苦,教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么,要是到了月圆夜……”樊守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二十几年前,他曾经见过犯下禁忌的咒术师每逢月圆便痛苦不堪,甚至七窍不断渗出血水。
  “不过尔尔。”他哼笑着。
  那折磨是痛,但失去伶儿是极致的椎心之痛,为了她而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一点都不后悔,要是时光倒回,他的决定一样不变。
  “这……”樊守年想不出半点话安慰他,毕竟当初他和范姜伶的苦恋他也是看在眼里的,甚至一直从中帮助,然而最终的结局是如此悲惨,他不禁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到底对不对。
  两人对坐无言,直到外头突地传来细微的声响,樊守年起身,开了门走到外头,询问伙计。
  觉得事情已问得差不多,逆夜也正打算要离开,走到他身旁,见他愁眉苦脸,出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说是有客人突然犯病,要赶紧送到医馆去。”樊守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不知道怎的,近来上门的客人,有几个回去之后都说染上重病。”
  “是吗?”朔夜微扬起眉,眼角余光瞥见几步外的石板广场上有抹熟悉的身影,不禁脱口叫喊,“拾幸!”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分她应该已经躺在床上,等待入睡石化,为什么却出现在外头?
  正疑诧,却见那位姑娘置若罔闻,直往另一头而去。
  见状,朔夜几个箭步追上去,挡在她的面前,却惊觉她并不是卜拾幸。
  一模一样的眉眼,却没有卜拾幸的鲜活表情,更吊诡的是她身上竟有伶儿的魂魄气味。
  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会有另一个卜拾幸?
  “予懿,你认错人了吧,这位姑娘是……”尾随而来的樊守年扯着他退后一步,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她是安熙凛的女儿安玉缇。”
  朔夜心间一震,像是有什么线索正成形着。
  “你认错人了。”安玉缇声音平板无波地道。
  “孪生子?”朔夜微眯起眼,发现两人相似得可怕,就只差在安玉缇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孪生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樊守年不解地问。
  朔夜还未开口,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喊着,“守年。”
  朔夜抬眼望去,来人是安熙凛,血色唇瓣不由得泛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等到安熙凛走近,认出他来,惊愕得瞪大眼,那模样活似见鬼。
  “好久不见,安爷。”朔夜愉悦地勾起唇。
  “我……我不认得你。”不知道如何应对,安熙凛索性随口扯谎,拉着女儿便要走。“玉缇,走了。”
  “爹?”安玉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二十年过去,我的外貌压根没变,安爷岂会认不出我是谁?”朔夜低低笑着,缓步挡住他的去路。“还是安爷做了什么……不敢见我?”
  事隔二十年,安熙凛也老了,就连当年眼高于顶的神情都被修得圆融,但还带有恐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年你带着伶儿私奔,这帐我都还没跟你算!”安熙凛恼羞成怒地低咆着。
  “喔,既然我就在这儿,你何不现在跟我算?”
  “跟你算账,伶儿就回得来吗?”
  “你又是怎么确定伶儿不会回来?”朔夜敛笑,眯起黑眸睇着他。
  “我……这城里的传言有谁不知道?你问守年,他一定也听过这事。”安熙凛硬着头皮道。
  “既是传言,你不跟我这个事主确认吗?”朔夜的神情阴霾而骇人。
  安熙凛一怔,一时之间竟无话反驳。
  “是不是你早知道伶儿已死?”他循循善诱着。
  能确定伶儿已死的人,只有他、伏旭和守年,然而伏旭甚少入城,与人少有往来,而守年向来守口如瓶,不会随意外传这事。
  天水城里如何流传这件事,他不知道,但范姜老太君得知他回到天水城,便去到文府确认此事。
  反观安熙凛的表情像是早已确知她已死,但又没有找他兴师问罪的怒气,要说他和伶儿的死毫无关系……他不信。
  安熙凛心虚地闪避着他的目光,最终只能低声骂道:“莫名其妙!”话落,便拉着女儿要绕过他而去,却听到他淡声宣布,“明日,我会带着你另一个女儿上门拜访。”
  他话一出口,樊守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安熙凛则是震愕得说不出话。
  “也许……你即将成为我的岳丈,就不知道你有没有命喝到我敬的茶。”朔夜说着,笑眯了眼,无声的威吓冰冷如刀地刺向安熙凛的心窝,吓得他拉着女儿快步离去,犹如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
  朔夜睇着他的背影,心里有谱。
  “予懿,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可是安熙凛有对孪生子,怎么我从没听人说过?我要是没记错,你俩的事发生没多久,安熙凛便娶了门当户对的黄家千金,而玉缇是隔年九月产下的……”
  “那是因为那个孩子有问题,八成被他给丢了。”朔夜哼笑着。
  今天上酒楼意外查出拾幸的身世,她的生父竟然是安熙凛——虽说他不清楚为何安玉缇的身上会有伶儿的魂魄气味,但总有法子逼他招来。
  回到文府,夜已深,朔夜来到卜拾幸的厢房等待天亮。
  所以,当卜拾幸一张开眼,便瞧见他坐在床边,朝自己笑着。
  那笑意温煦迷人,教她心跳如擂鼓,但一想起他去外头不让她跟,她故意噘起嘴,抓起被子,背过身去,假装还想睡,不理他。
  “小懒虫,快点起来,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当然知道她在为昨天的事闹脾气,他诱哄着。
  他确信,这么说可以轻而易举地引她上钩。
  “真的?”卜拾幸果真被子一掀,坐起身朝他笑着。“我先警告,别骗我,不然……”
  “嗯?”他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
  “我……”哎呀,她还能怎样?
  朔夜瞧她连要胁他都不会,那苦恼的娇俏表情教他心旌微动,忍不住俯身倾前,吻上她的唇。
  卜拾幸蓦地一愣,才刚想动作,他便已离开她的唇。
  她怔怔地看着他,小脸后知后觉地涨红,想骂却想不到话来骂,不禁扼腕自己没资质,没能将姐姐的骂人功力学上几成,只能屈于劣势被欺负。
  这次……是真的被欺负了!
  “再不起来,我可要再亲你了。”他哑声威胁。
  “我早就起来了好不好!”她恼羞的喊。
  不对!她应该要质问他怎么可以轻薄她!
  但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啊,因为……她居然不讨厌……这不等于她是心甘情愿被欺负的吗?
  “学着点,这才叫要胁。”他晓以大义。
  卜拾幸眯眼瞪他。难不成要她依样画葫芦?她没那么呆好不好,让他占尽便宜。
  可是手中没筹码,想要要胁人还真是不容易。
  叹口气,抹了抹发烫的脸,她还是乖乖地起身梳洗,跟着他到主屋一起用膳,很意外的是,他开口要带她出门,姐姐竟然没反对,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眸色很复杂,让她一时也猜不透。
  但,不管怎样,她可以出门了耶!
  来到天水城之后,她一直很想要出门的,可是她好说歹说,姐姐就是不肯放行。
  没想到这一回竟可以和他搭着马车外出,只是——“你要带我去哪?”她雀跃地掀起车帘,好奇的看着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的画面不断地重叠着,教她脑袋发晕。
  难道是因为她很少搭马车所致?但她上回搭马车到天水城时,走了大段山路都没这感觉呀。
  “去……见你的亲人。”朔夜轻声说。
  卜拾幸一愣,缓缓回头瞪他。“我的亲人都在文府。”
  “我说的是其他的亲人。”朔夜注意着她的反应。
  “我没有其他的亲人。”
  第4章(2)
  闻言,朔夜微扬起浓眉。“你果然早知道卜家人并不是你的真正亲人。”
  面对卜希临和卜三思时,她总是份外乖巧听话,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然而在面对他时,却显露不属于她这年纪的世故,慧点中又故意带着傻气,像是在隐瞒什么——如今想来,她只是想在家人面前,扮演一个他们希望的角色罢了。
  “我要回去。”卜拾幸沉声道:“我的家人只有姐姐和爷爷。”
  她曾经听爷爷和姐姐细声谈起她的事,所以她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卜家人。
  朔夜脸上抹着淡笑。“你非去不可。”
  卜拾幸不悦地瞪着他。“姐姐知道这件事吗?”
  “她知不知道重要吗?”
  “在遇上七彩姐夫之前,姐姐把我和爷爷当成她人生的全部,对我来说,姐姐和爷爷也是我人生的全部,我不要姐姐为我担心,我要当姐姐希望的乖巧妹妹,永远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找到我那些所谓真正的亲人,但是我不要,你也不准告诉姐姐。”
  朔夜总算明白她显现在外的矛盾感。
  他喜欢她在他面前毫不伪装的模样,想来命运也真会捉弄人,前世的伶儿,因为出身尊贵,所以被迫端庄温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头向往得要命。
  而今生的卜拾幸亦然。为了迎合卜家祖孙的期待,她让自己表现得乖巧憨傻,没有他们的允许,她哪儿也不敢去——而这样的她教他十分心疼。
  “我可以不告诉卜希临,但你非得陪我走这一趟。”
  “为什么?”她扁着嘴问,自然知道不会从他身上得到多少怜惜。
  “因为……你身上有些问题,必须要一件件的抽丝剥茧,我才有办法治。”想了下,他决定说出部分内情,换得她的信任。
  就不知道这种说法她信不信。
  睇着他半晌,卜拾幸突地垂下脑袋瓜,叹了口气。“是姐姐拜托你的?”
  朔夜更惊奇了。“你也察觉自己有异状?”照理她入睡即石化应该无感,这情况卜希临又不准他告诉她,怎么她会知道?
  “嗯,虽然我不知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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