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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打开折子,看了一会儿,出神沉思起来。陈林轻声道:“太后。”
“你要说什么?”
“太后,宫里的人除了文贵妃,都很喜欢司徒静。”
太后闭上了眼睛,“好了,我累了,要歇着了。”陈林只好告退。陈林一走,太后又陷入了沉思。
那真是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一早,太后早早来到御花园,却见朱允坐在水边出神。太后走过去,站在儿子的身后,朱允毫无觉察。
“皇上,你在为一个女孩子失魂落魄吗?”太后冷静道。
朱允站起身:“母后,我在为军国大事失魂落魄。”
“不是在想司徒静?”
“在想司徒静。现在的她就是军国大事的中心。”
“噢?”太后不解了。
朱允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司徒静可是大将军的女儿啊。”
“朝中军中,不乏武将。司徒青云未必就不可替代。再说,以他和司徒静的关系,敢不敢用他还不能妄下断言。”
“母后之见儿臣不敢苟同。国难当头,诸大臣惟司徒青云是中流砥柱。叛乱在即,只有司徒青云可挡云南王锋芒。而且,司徒静的哥哥司徒剑南是儿臣手中最重要的一支奇兵。”
“你是说杀了司徒静司徒青云父子便不会为我所用了?”太后不以为然。
“丧女丧妹之痛,至少会影响心智。”
“可后患岂可不除啊。”太后脸色阴冷。
“儿臣可以性命担保司徒静必无反意。母后,杀一公主则前朝余孽必群情激愤,留一无反意的公主则更能抑制叛心。公主不反,他人言反则无的放矢。”
“皇上,你现在是为情所困。”太后十分怀疑。
“儿臣清醒得很。目前天下不稳,激流暗涌,云南王齐国侯虎视眈眈。二虎已苦于应对,若因前朝公主被杀再激起前朝余孽反叛,烽火四起,天下必为所困。”
太后仍无表情,只说为救心上人,谁都会找出一大堆理由的。司徒静的事情不宜久拖,还是早早定案吧。说罢转身而去。
朱允苦笑一阵,便回到御书房安排司徒静审理事宜。
庭审堂设在太后宫中。那天文章和朱允一起从御书房出来,路上遇见了文媚儿。文媚儿带着宫女一路走来,和文章交换着眼色。文章轻轻点头,文媚儿一笑,父女俩心领神会,都以为万事俱备,马上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庭审堂里,太后居中,朱允和文章各坐一旁。司徒静从后面被人带上来。只见她步履从容,十分高贵。她停住脚步,从文章开始,慢慢看过去,当看到朱允时,眼里掠过一丝隐约的痛苦。
朱允呆呆地看着司徒静,忘记了身在何处。
只听太后问道:“司徒静,你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了吗?”
“是,我已经知道了。”
文章大喝起来:“既已知道,你这前朝余孽,还不跪下回话。”
司徒静不屑一笑,道:“正因为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不会跪你们。这天下本是我家的,我是堂堂正正的公主,而你们不过是臣民。有君跪臣的吗?”
文章怒道:“你——”
“我怎么样?虽然是阶下囚,却抹煞不了我是公主的事实。你文章,原也是前朝的官员,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叛上作乱,大逆不道,还有脸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吗?”
文章从鼻子里哼也一声:“一个死掉的君王,连只狗都不如。”
司徒静大喝起来:“大胆,你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文章正要发作,司徒静又道,“皇上,你的父亲是不是也已经死掉了,他是不是死掉的君王?”
文章大惊。朱允平静道:“文丞相,朕以为,一个死掉的君王也胜过一个活着的宰相。”
文章赶紧道:“皇上恕罪,臣口不择言,实在无侮辱先皇之意。”
太后感叹起来:“司徒静,你倒是思维敏捷。”
司徒静道:“太后,碍于司徒静堂堂公主的身份,不能给你们行礼。你们夺了我家的江山,逼死了我的父皇母后,我怎么还可以给你们行礼呢?”
“我不否认你的公主身份,你可以不行礼。”太后说罢,文章立即表示反对:“太后,你对这罪人太大度了。”
“文章,你说说,我这前朝公主犯了什么罪?”司徒静问道。
文章想了想,答不上来。司徒静又道:“你说不出来,因为我没犯罪。谋反作乱犯上弑君的孽臣才有罪。我知你们要杀我,不是我有罪,反而是因为我无罪。无罪的人有号召力,尤其我是公主,对你们的江山有威胁,所以再怎么无辜也要杀掉,这就是强盗的理由。你们抢了珠宝,还要杀死拥有珠宝的人,堂而皇之地说不杀会有后患。是不是这样?”
文章脸红起来,强辩道:“你的父亲是昏君。”
“造反的人都会这么说。云南王和齐国侯也会这么说。并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位皇上真昏庸,只因为他们要为造反找个理由。倘若云南王、齐国侯的阴谋得逞,你们的下场会和我家一样。可我但愿你们也会有我这样的骨气。”
“好厉害的公主,”太后叫道,“司徒静,哀家佩服你这番说辞。有理有力有节,你,令哀家肃然起敬。”
听太后这么说,朱允和文章都有些吃惊,不明白太后究竟想表达什么。司徒静也紧紧盯着太后的眼睛。太后又道:“可是,司徒静,这对你并不好。一个太聪明太有骨气的公主更叫人不放心,更让人心里不安。你知道吗?现在,你的聪明反而是你的致命伤。”
司徒静毫无担心:“我宁愿聪明一点,也不愿意做一个傻公主。”
“说得好。”太后叫道,又转身对着朱允,“皇上,这是个可敬的人,就算是敌人,也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不管结果怎样,现在,我们应该给她公主的尊崇。”
朱允点头。太后道:“给静公主看座。”一旁的宫女搬过凳子来,司徒静大方地坐下。
文章见此情形,心中恼怒,又发起了新一轮进攻:“皇上,太后说得对,这个司徒静确实让人不安让人不放心。”
“那我们就查一查她的真实情况。司徒静,你什么时候知道了你公主的身世?”一直一言不发的朱允开始问话了。
“要说细点吗?”司徒静问。
“越细越好。”
司徒静说起来:“其实也不复杂。我爹娘一直瞒着我,我对身世的怀疑是你在南山遇刺那时。我知道了师父的身份。师父让我跟她走,还让我做首领。我拒绝了,当时秋心很激动地说我不是司徒青云的亲生女儿。师父马上叫她闭嘴,但我那时已起了疑心,也想到身世可能会和前朝有关。”
“真相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朱允又问。
“就是几天前,我失踪那回。就在慧心观。师父约我秘密去见她,我正想解开心中的疑问,于是去了。师父告诉了我我的身世。师父本是服侍我母后的一个宫女,还有一个叫紫娥的宫女为了让司徒青云接纳我故意中箭而死。”
“原来是这样。”太后自语道。
“师父为了保护我就在司徒府附近建了房子,又用种花来吸引我,所以我成了她的徒弟。再后来,师父成立了离恨天这个组织,就是为了拥我复国。”
“离恨天组织有多大?”朱允道。
“很大。天下各处都有分支,人不很多,可一万多人都是精英。而且离恨天还有许多盟友,一旦起事,必是轰轰烈烈。”
文章兴奋起来:“太后,你听,这可是真正的危险。”
“司徒静,你真以为这离恨天能把朝廷推翻吗?”太后问道。
“不能。”
“为什么?”
“因为离恨天已经解散了。”
“解散了?”太后很吃惊。
文章叫起来:“不,她这是障眼法,离恨天不可能解散。”
朱允平静道:“我可以证明,离恨天已经解散了。”
“你怎么能证明?”太后更奇怪了。
朱允道,是他亲眼所见。于是说起那次经历:“司徒静失踪,我很着急,亲自去找。后来,我、白云飞、安宁、陈林带了几个人终于在慧心观找到了司徒静。可我们被离恨天的人包围了。她们人多势众,又有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的情形很危险。”
“怎么解的围?”太后急切道。
“先是司徒静冲出来挡在我面前,不许离恨天的人动手。然后离恨天的首领也就是司徒静的师父出来宣布离恨天解散,让手下放我们走。我们才得以离开。”
太后大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是司徒静救了你?”
“安宁、白云飞、陈林还有好几个侍卫都可以作证。”朱允再道。
太后转向司徒静,“司徒静,你为什么救皇上?”
“怎么说呢,他曾经是我的好兄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爱民的好皇帝,我相信他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说得真动听,你是居心叵测。”文章恼怒道。
“以我和皇上的交情,如果我要杀他,十个皇上也杀了。太后,你信吗?”司徒静问。
“我信。要杀皇上,你一百次机会都有。”
朱允又将审问引向主题:“司徒静,我还是不明白,你师父为什么突然解散离恨天?”
“很简单,因为我不同意加入离恨天。离恨天本来奉我为主的,可我不加入,她们就没有拥戴的对象。再有,师父建了离恨天也是让我在想要报仇复国时有所选择,但师父也绝不强迫我必须选择报仇复国。”
“你为什么不选择复国?”这是太后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我看到了复国的过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千千万万的人战死,全天下的百姓呻吟。我看到了失去儿子的父母的眼泪,听见了失去父亲的孩子的哀号。不,我不愿意看到这些,所以,我宁可背负不孝的罪名,也选择放弃。”
朱允忍不住道:“母后,这就是司徒静,真正的司徒静。你看到了她内心的善良了吧。”
太后显然也被感染了:“司徒静,我想,你当时也有很大的压力吧。”
“压力几乎可以把人压死。我被骂成懦夫,笨蛋,一些人群情激愤,为了给离恨天成员一个交待,我思考了两天后,决定出家。”
“出家?”朱允睁大了眼睛。
“对。我恳请师父赐我道号,让我永远在慧心观修行。可师父没答应。她希望我过正常人的生活,她希望我一直快乐,有家庭的温暖。所以,她独立承担起解散自己亲手组建的离恨天的重任。师父真的很为难。”
“完了?”太后似乎意犹未尽。
“完了。这就是我明了身世和做决定的经过。本来想回到司徒家继续当女儿,继续当原来那个司徒静,永远隐藏起身世的秘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了。也好,我是公主,为什么要缩头缩尾呢?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该是你们斩草除根的时候了。”
“母后,您看,这司徒静该杀吗?”朱允的话音未落,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太后。太后想了几秒,正色道:“斩草除根,就是这个原则,对于皇室根基的巩固至关重要。”
司徒静凄然一笑。文章马上叫起好来:“太后说得对!”
朱允再也坐不住了:“不,母后——”
“听我说完。”太后顿了顿,平静道,“只是,司徒静不是那蔓延杂草的根须。我们是要杀掉一切对我们有大威胁的人,但司徒静对我们不但没有威胁,反而帮助我们解除了离恨天这个威胁。这位公主说得不错,我们的江山是从人家手里夺来的,现在还要杀这个对我们没威胁反而有帮助的人,那天理不容。”
朱允倒抽了一口气:“母后说得太对了。”
太后又道:“皇上,母后知道你不喜欢被干涉施政,可今天还要干涉一次,我要做决定。”
朱允拱手道:“儿臣恭请母后决裁。”
“司徒青云为报救命之恩而抚养所托孤儿,有仁心有勇气,只可鼓励不可惩罚。应恢复大将军之职,统领军务。”
朱允应声:“是。”
“司徒静天生善良,因爱心而放弃仇恨,难能可贵。我们该学她,放弃怨恨,化干戈为玉帛,为天下百姓造福。”
“母后说得对。”
“从现在起,恢复司徒静公主身份。人家本是公主,我们无权封她,根据她的名字,就叫她静公主吧。”
司徒静望着太后,眼里含满了泪水。
第三十章
从庭审堂平安出来,朱允和司徒静这对恋人漫步来到御花园。他们都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朱允更是感慨万千,他没有想到三妹能如此果决地放下仇恨,只说自己万万不及她。司徒静凄然一笑,道,只要你能善待百姓,就没辜负我这片心。朱允又道,今天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母后太出乎我意料了。司徒静倒不意外,只说太后通情达理,二哥你也尽了力。我尽力?朱允问。
“这是你一贯的做法。你把审问引向离恨天的解散,当然是在讲我的功德。太后仁心,当然就不肯杀我了。”
朱允一笑:“你明白就好。糊涂的是我舅舅。他以为我母后肯定会站在他的立场上要杀你,他根本不明白母后是什么性格。母后要认你为女儿时已经十分喜欢你了,你的善良在母后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只要再给母后一点理由,母后就会保护你。我的算计一点没错。”
“白云飞和安宁好了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吧?”
朱允得意道:“解除婚约是步好棋,白云飞放下了抵触心理,反而能实实在在地看安宁,两个人朋友相处,会很自然友好地沟通。再加上安宁确实不错,白云飞重新审视后会很惊讶。这时候,你坚决地拒绝白云飞,让他失望伤心,而安宁却是以安慰天使的身份出现,白云飞的心不被打动那才怪。我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
“他俩本是天生的一对,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司徒静说着,却也有些落寞。朱允抓住了司徒静的手:“三妹,白云飞已经有了安宁,安宁也有了白云飞,我们——”
司徒静低下了头:“二哥,我们不像他们。我觉得我的父皇和母后正在天上看着我呢。”
朱允激动道:“如果他们正看着你,他们也希望你幸福,他们同样也会看到我对三妹的真心。三妹,我决定立你为后,将来你的孩子就是皇上,你们家被夺去的天下就又会回到你家子孙的手中。”
司徒静抽出手来,“二哥,我现在不要听这些。过些时日我会去我父皇母后的灵前祭拜,我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会听他们的。”
“好,我也会去给他们磕头,求他们答应我的请求。”朱允认真道。
“二哥,我现在心里还是很难受。”司徒静又道。
“为什么?”
司徒静道,离恨天虽然解散了,放弃了复仇,可跟云南王和齐国侯的仗却要打起来了。百姓不还得受苦吗?朱允只好解释,说他并不是个穷兵黩武的皇上,可如果人家逼到家门口来了,他也绝不能被欺负死。而现在打不打仗不在他,在于云南王和齐国侯他们。他们马上就要进兵了,他将被迫还击。
“如果不削藩那仗就不会打起来对吗?”
“不削藩现在不会打,以后也会打。当臣子的实力一旦压过了君王,那改朝换代的时刻就要到了。三妹,我们只能打仗了。”
司徒静不再说什么,却担心仗一旦打起来,白云飞和安宁的日子会不好过。朱允也在想着,这好比他和司徒静的情形,两个相爱的人,他们的亲人却是仇人。司徒静不愿再想下去,只说要回去看看爹娘了。朱允也笑着起身道:“是该回去了,他们也正急着要看你这个崭新的静公主呢。”
司徒静回到家里,爹和娘早已在花园里摆好了水果和茶水等着她。经过了这一道难关,司徒夫妇的心里都有些难以言说的欣喜。那天的司徒静一身规规整整的女儿装,加之这一段的历练,仿佛沉静了许多。她坐在爹娘的身旁,少有的安静模样。司徒夫人很是惊喜,盯着司徒静不停地欣赏。司徒静被盯得不自然了,叫起来:“娘,你怎么这么看我?”
夫人笑道:“以前要说你是公主,娘的牙都会笑掉。可现在怎么看怎么像公主。”
司徒青云也喜形于色,道:“静儿是真正的公主,什么叫像。”司徒静却道,她在这个家里快快乐乐地长大,比公主还幸福呢。夫人担心道,静儿,娘可是没少说你骂你,你现在是静公主了,还会像以前那样待娘吗?司徒静撒起娇来:“娘,忘了我的公主身份吧,我就是您的亲女儿,以后还想一辈子陪在娘身边呢。”夫人这就放心了。司徒青云却道:“静儿,爹听你这么说很高兴,你真的不记恨爹吗?”司徒静不明白爹的意思。司徒青云又道,“爹毕竟是当年带兵反叛的将领。”
“爹,我父皇当年真的很昏庸吗?”司徒静问道。
“静儿,爹当年参与反叛也是不得已。你父皇身边尽是些佞臣小人,许多忠直的文武宫员都被安以谋反的罪名被杀了。我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