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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看去这地方诡异无伦!”
丑女的话刚歇,白衣姑娘已然叫道:“师妹的话不错,雪前辈也是这般告诫过晚辈的!”
花妖和葛衣人也不再问,带了三个晚辈,举步便向屋里跨进。
到得屋里,倒不曾发现什么可疑地方,但见地方简陋中带上幽致,疏窗木椅,竹床草褥,极之朴实,正合高人修为之慨。
葛衣人环视一周,笑对花妖道:“老前辈,令徒虽狂妄,却是正派!”
花妖慨然道:“这丫头本其冰雪之资,恃才傲物,目空一切,才肇今日之祸,别的倒没有什么邪恶!”
一旋头,笑笑对丑女问:“孩子,静室在那儿?”
丑女回道:“就在屋后!”
葛衣人向前走去,口里嚷道:“咱们就瞧瞧去!”
精舍不宽,却是甚深,花妖遥看屋后,在尽头处,果有一间方横丈许大小的房子,这间房子好怪道,与前面的迥然异趣,是用一种乌溜溜的东西搭成的,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觉光芒四溢,乌黑中耀着金彩,不由吃惊道:“怪啊!这是什么东西搭成的?”
葛衣人此时已然走近屋旁,端相了半晌,忽地咦了一声道:“雪儿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东西!这是八荒门二怪的玩意啊!”
花妖也已走近,听了这话,益是惊疑不已,偶然用手轻轻敲着,竟是铿然有声,皱眉叫道:“非铜非铁,老弟那是什么物事,怎会是八荒门的玩意?”
葛衣人解释道:“这种东西,乃是五金之英,既不是铜,也并非铁,是把五金用纯阴罡气,吸炼而成。这种物事最是坚韧,刀枪不入,即使宝刀利剑,也奈他不得。昔年八荒中人玄冰美人桑龙姑,便是用此物将史三娘幽困在天姥之北,一线天中,炼这邪物,法出八荒,但不知雪儿从何得到,莫非与玄冰美人搭上了?”
原来如此,花妖百忧俱集,悔不当初,收了这么一个不肖徒,一想到这见,心中不由大恚,运劲在掌,发力便向门扇撞去。
以花妖的功劲,掌力何等历害,但听蓬然一声巨响过后,好端的一间精舍,已然坍塌下来,竹柱横飞,茅叶飘扬,乱七八糟地堆满一地,但那五金之英搭成的房子,摇摇幌幌,倒了下去,屋子是给打歪了,但却没有破烂,原来那房子连底子也是五金之英铸成的。
花妖想道:“此物果然厉害!”
再细细揣摹,但见密密并无门户可入,葛衣人沉吟半晌,对花妖道:“老前辈,雪儿在什么学得如此精巧心思,料其中必有机钮!”
花妖全神贯注在端详屋子上,漫然答道:“我也是这般猜的,等我找了!”
他用手轻轻抚着,按着,弹着,捺着,好半晌兀是不见端倪,那间房子就如一只无缝的盒子,随便倒置翻动,只是牢不可破,无论花妖用的是阴力阳劲,总是拿它没法,又找不到机掣所在。
弄了顿饭光景,花妖已然绝望,长叹一声:“要弄开这房子,看来非找到那丫头不可了!”
葛衣人却不气馁,笑着对花妖道:“老前辈别焦急,咱们再细细检视,好歹寻出端倪!”
说着,随手把那盒子般的房子端正放好,敲敲打打,两丑女和白衣姑娘也随侍在侧,帮着琢磨,大约过一两盏茶光景,陡闻一丑女叫道:“爹爹,机关找到了!”
葛衣人一怔,放眼望去,但见他的女儿正指向一处,正在房顶一角,他定睛一看,光滑无痕,机关怎会便在那儿,不由问道:“你看出什么痕迹?”
丑女笑笑道:“这所房子,虽然到处平滑,但此处却益见平滑,女儿想那机关,也许便此处!”
她一语道破,审视之下,也觉有理,正待伸手向那平滑之点摸去,忽觉背后有人急捉他的臂儿,不由回头一望,问道:“花前辈,你怎么啦?”
捉他臂儿的人,不错正是花妖,花妖龇牙一笑道:“老弟,老弟,你怎地这般冒失!那丫头既有如此精巧心思,即使机关给咱找到,房里料必藏下厉害毒物,藉以看守宝物!”
不说犹可,一说倒使葛衣人惕然起来。要知花妖本身,就曾利用凶猛无伦猫鹰,以资守衙秘芨,而且葛衣人也想起刚才他女儿说静室之内的怪事来!
花妖挥挥手,教三个小辈退下,然后对葛衣人道:“老弟,让我来试试看!”
葛衣人依言退过一边,但见花妖疾然把手一伸,呼地便向那平滑之处点去。
可也怪道,那地方给花妖一点上,随在呼然一响,蓦地房门洞开,花妖大喜过望,嚷道:“老弟,咱两老大倒不如孩子们的心眼机伶!”
话犹未已,乍见门内乌光一闪,随听白衣姑娘骇然大呼:“玄玄子,玄玄子!”
幸而那数缕乌光,来势虽疾,却没有途中所见那般快捷,同时,花妖早已瞧料到雪儿必有异物放在房中,以资守衙,乃有备无患,乌光乍起之时,他已经大麻袍一甩,呼地连连打出两掌。
这两掌也打得奇快无比,门内那数缕乌光,那里预料到门外的人有此能力,猝不及防,两掌劲风已结结实实地撞到这些玄玄子身上。
所谓玄玄子乃是吉特拉岭中的一种奇虫,此物状如蝎子,毒胜蝎子,且背部长有两条小翅膀,故能来往飞行。
不过这种奇虫虽有毒质,却是性极驯服,大抵因吉特拉岭环境特殊,除此一盆地处,遍地冰雪,各种动物俱取居于此,相安共处,罕有相侵,所以早间花妖等一行人在赶路上,也曾逢着此物,却是各走各路,毫不干犯。
然而,在雪儿房中的又是不同,乃经训练,用为击敌,此物生性虽驯良,但却守信,忠于主人,若能收为己用,必尽忠职守,死而后已。这些底蕴,花妖和葛衣人等如何得知。
话说数条玄玄子骤中掌风,倏地倒下,滚了几滚,却是分毫不损,齐齐翻身,又是昂首疾发,势如离弦之矢。花妖心下着忙,又连发两掌,把那些奇物打翻,翻了又起,起了又翻,如是者双方僵持了顿饭光景,虽阻遏了玄玄子奔来攻势,只是没奈他何。
花妖心中又惊又急,以他武功技业,竟拿这些虫蚜没法,然如此继续相持下去,负方必在自己,这如何不教花妖着急呢!
他一面发掌拒虫,一面大呼道:“莹儿,又有什么法门,制服这些畜牲!”
莹儿也是焦急异常,一时间恁地想不出治虫之方,惶然叫:“老前辈,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竟启发白衣姑娘深省,她想了想,恍然道:“对啊!雪前辈治虫之时,我虽瞧不见,但知她老人家是从苦寒地方,把玄玄子弄来的!”
花妖心中踌躇莫决,自忖:“此处乃苦寒地带,凡能在此生长之物,定必耐寒,莹儿的意思,似是说这些畜牲怕冷,那有是理?”
他对白衣姑娘的话虽有疑惑,却不能琢磨出别的法门去对付玄玄子,心念陡然一转,道:“像这样僵持下去能支撑得多久,苟且依莹儿言事,试它一试!”
当下,他聚元运功,把纯阴大法的阴劲运到掌上,然后喝道:“你们都给我退到十丈以外!”
白衣姑娘和葛衣人一双丑女,犹不知就里,但那紫府掌门,早已衣带飘飘,左右手一带,便把三个小辈带开了一丈过外,屏息静观。
这其间,但见花妖双掌倏发,飒风立生,缕缕柔劲,阵阵阴风,已然向前疾射。
花妖的纯阴大法不使出犹可,一使出,在十丈之内,顿时冷加上加冷,本来听得的流水潺潺,已然立结冰不响了,内外全在苦寒的气流所笼罩,这些冷流比天然气候又要更冷,而且四处奔窜,煞是历害。
那两掌阴劲,恰好打在几条玄玄子身上,说也奇怪,早才花妖运尽真力打了又打,玄玄子丝毫不惧,但这刻一遇那两股阴劲,给打翻在地上,滚了两滚,已经僵死当堂,再也不能动弹了。
花妖一见玄玄子已经受制,不禁大喜,欲待举步上前,行了犹止,他久历荒芜之域,知有些动物,善于诈死,恐怕玄玄子也是这般,不觉拨了两掌,察看良久,明白玄玄子确僵死,无所作为了,才招呼葛衣人和三个小辈,一齐涌前观瞧。
花妖伸开手去正想拿起死去的玄玄子瞧,却给白衣姑娘阻拦了,她道:“老前辈千万不要用手去弄,这东西奇毒无比,用手恐生意外!”
花妖心下一凛,乃随手在旁边折了一根竹枝儿,拿来拨着,那此玄玄子浑身光滑无鳞,岂止无鳞,抑且根本不像动物,而像一条火炭,心中想道:“怪不得打来打去,不能取它性命,也许它根本就无性命!”
花妖试用竹枝往玄玄子身上一敲,铿声有声,竹枝应声而断。
他心中大异,四顾各人,问道:“你们谁带有利剑来?”
这些人的武功技业,已臻顶尖,谁还屑于用剑,只有白衣姑娘一人应道:“我可带有一把,不知老前辈可合用?”
花妖叫道:“取过来!”
白衣姑娘飕的一响,便自腰际剑鞘中拔出一柄锋利无比的短剑来。
那柄剑一亮出,森森生寒,银光耀目,端的好剑。
花妖赞道:“这是宝剑啊!莹儿你从那儿得来的!”
莹儿笑答:“是祖上传家之宝,因家祖不使剑,所以传到再晚!”
花妖端相了一眼,又咦了一声道:“这是鱼肠剑啊!”
不错,那剑正是天下有名宝物的鱼肠剑,花妖把短剑接过,斗然便向一条玄玄子砍去。
但闻一声龙吟,随着火光四溢,那条玄玄子固丝毫不损,再看鱼肠剑时,也是秋毫无缺。
第三十二回 雪儿殒命 花妖爱才
花妖大吃一惊,要知鱼肠剑乃天下宝剑之一,利可削铁如泥,这般说玄玄子的身子比钢铁还要硬些?
他不由叹了一声:“好历害的家伙!”
众人也都同时一惊,葛衣人喟然道:“今天的事宛如一梦,幸而花前辈挟此奇技,不然我们准要断丧在这些小虫蚜之下!”
他顿了顿,续说道:“似此历害无比的怪虫,雪儿有何本领,能使其驯服,训为己用?”
花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在凶禽岛时,她学得都是正派武功,也许是她娘赛刁婵所传,不过,赛刁婵出身也非邪派,且从不与江湖上邪派中人往还,料也非她娘所传,这事教老夫如何能猜得出!”
这其间,大敌已然翦除,精舍也经坍毁无余,剩下来的,除洒潇一地的竹柱茅叶,杂章无序,遍铺一地。
只有那间如铁盒子似的房子,分毫不损,好端端地摆在眼前。
大门既已洞开,花妖等人岂有放弃搜索秘芨之理。在花妖的心意中,不仅务求取回本门信物,抑且欲一探雪儿底蕴,集结在心头,久久未决的疑问有二,一是雪儿怎能驯虫,那些奇物既长斯土,又怎会怕冷?二是建造这所房子的五金之英,那丫头从何处所得?
这两般谜样疑问,一时自难求得解答,当前急务,就是走进房里探它一探。
五人鱼贯穿入房里,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以防不测,幸而再无意外发生,那些怪虫料已灭绝当地。
才进房里,已然见半空里虚悬一个大囊,这个大囊乃是用皮革制成的,花妖料他要找之物,必在里面,一长身便已摘下。
当下,掀开囊口,作势欲抖,葛衣人犹有余悸,忙不迭警告道:“花老前辈留神,囊里恐防有变!”
花妖笑道:“我料那丫头技止此耳,别再畏首畏尾啦!”
说着,随手一扬,但见囊口之处,簌簌地堕下几般物事来。
花妖一瞥大喜,堕下来的是四本小册。其中两本正是花派本门镇派之宝,无相神掌与纯阴大法。
他俯身随手捡起,藏在身上,呵呵朗笑道:“那怕这丫头百般心计,到底也是功亏一篑!”
葛衣人在旁搭腔道:“花前辈贵派秘芨找到啦?”
花妖颔首道:“岂止本门信物安好无恙,还有意外收获,当真可喜!”
他放指一挑,说道:“你瞧,这是什么人的经典?”
其实,花妖不指不说,葛衣人也已瞧到,只缘紫府宫声誉极隆,势无觊觎别派,以坏本门令誉之理。
因此,葛衣人并不在意,兹经花妖一说,倒也用神起来,两眼乍睁,向着地上瞧去,心中不由一震。
方才自大囊中抖出的四本小册,除给花妖捡去本门武学两册外,另有两册,看来也是秘芨之类,正待说话。
花妖已陆续捡起,那两小册,俱是用上等宣纸精钉而成,用豹皮作封面,一册上面书着:《八荒奇谱》,另一册则写《治玄要窍》。
顾名思义,前者乃八荒一脉武学秘芨,后者正是花妖所要探求,训练玄玄子之法了。
葛衣人的头已不由自主的移挪过去,他虽以紫府掌门人自矜,惟当前这两种武林奇珍,岂容他不参详,以广见闻。
花妖先把那册《八荒奇谱》略略一翻,果然不出所料,这册东西,并非教人弄棒舞剑,什么剑谱掌法,而是练力之道,中有一页,述及琢炼五金精英法门,花妖不由恍然大悟,那丫头所以能炼成五金精英营造房子,以藏秘芨,原来便是出自这一小册之内。
葛衣人啧啧称怪,说道:“八荒能久享时誉,历久不衰,倒有它的道理!”
花妖皱眉答:“老弟若比起老夫,年事尚稚得多,我当年闯荡江湖,也曾与八荒开山祖师有一面之缘,嗣得传闻此老身殁,所有秘芨,尽投东海,不传后人,目今玄冰美人,挟技自珍,所学不过十之一二,岂及这册秘芨所载,雪儿这孩子倒有武缘,不知她从何处弄到?”
葛衣人唯唯,花妖继续把《治玄要窍》打开,细细阅读,这册小甚薄,不过三数页而已。
里面有载:“玄玄子者,吉岭之灵虫也,生性平和而有剧毒,此物本非寒风所聚,乃火热化生,吉岭之心,有天火数处,吉岭地处苦寒,惟近天火处,温暖如春,实拜天火所赐,玄玄子滋长化生之地,正是天火,咸谓乃天火焚木,然退蜕变为虫,故玄玄子俱作炭状,坚如铁石,刀斧不惧。
此物忌寒,调弄之法,惟攻其弱点,利用冷技,世上有纯阴大法者,乃是此物克星,是以治玄之道,舍纯阴大法外,难觅其余——“
以下的是教人怎样去训练玄玄子,图文并茂,读到此,花妖又吃一惊,心想:“这是何人所著,竟知世上有纯阴大法能克此物!”
但一顾下款,已知端说,葛衣人与花妖齐声惊叫起来:“哎哟,怎么又是武林至圣先师达摩所著的呢!”
不错,《治玄要窍》乃达摩当年东来,路过西陲,曾至天火之处游览,便曾遇上这些奇虫,当年这位武林至圣,乃用纯阴大法把它制伏,且琢磨出驱使之策,迄今已垂千年,作书人前曾略提过,紫府祖师曾和达摩印证武学,三日三夜,《治玄要窍》撰成,乃在印证武学之后。
这里的事已了,花妖既属有缘人,也不客气,便把两册收为己有,他不比紫府宫,虽说武功不逊紫府,惟声誉却远远落后,故葛衣人也不与争。
花妖忽问葛衣人道:“老弟,你猜那丫头此行离岭,又是何往?”
葛衣人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心头大震,颤声道:“雪儿姑娘莫非到唐古拉山闯祸去?”
不提起犹可,一提花妖也是猛然一怔,他想道:“雪儿傲慢天成,也许得这几般绝技,便想到西域武林之宗撒野,妄图一举毁了紫府垂千年令誉,以造成自身霸业!”
他急得跺足搓手,叫道:“当真如此!这怎么好!”
葛衣人也是无计可施,只有安慰他说:“总望她不是到唐古拉山,我们猜测错误!”
又道:“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急赶回山,幸而此处与唐古拉山相不远,我料雪儿姑娘如果真到那边去,也定不会立即和本门冲突起来!”
这事岂容迟缓,方才因急于破五金之英,和寻回秘宝,一时倒没猜到,现在既有此疑,焉不急赶回山之理。当下,一行五众,又展轻功,遄近唐古拉山了。
自吉特拉岭的绝顶下来,唐古拉山已然摆在眼前,五人如流星赶月,疾向目的地而发,才到山脚,葛衣人陡地楞了一楞,只见山上有两行客,也是举步匆促,如有要务,他一看,不由大叫道:“师弟们,你等赶往那儿去?”
来人果是葛衣人的师弟唐古拉猛和唐古拉刚二人。
唐古拉猛一瞥他的师兄,忧郁的脸色,朗开了一丝丝的微笑,忙不迭地叫道:“好了,师兄一回山,咱们的事便好解决了!”
葛衣人双眉一攒,问道:“你下山是为要找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雪儿那……”
他刚问到这儿,唐古拉猛偶目光旁视,一见到花妖,不由大惊失色,打断了葛衣人的话道:“这位可是凶禽岛主花老前辈?”
当年紫府宫高手结伴到中原清理门户,在蛇岛大战蛇帮帮主俞公典时,便曾与花妖会过一面,事隔二十五年,花妖乃年迈的人,容颜无多大改变,故一眼便可瞧出。
花妖对唐古拉猛龇一龇牙,正待答话,已然听到葛衣人淡淡地回道:“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