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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车在路上飞驰。
前后都是保镖的车子,另外还有两部电单车,他们都来自上校和强生刚成立的“新人类保安公司”,领有法牌照,背后当然有兰芝在金钱和人事上为他们出力了,没有了探索者后,这是一个安置大批忠心手下的方法。
凌渡宇和上校坐在后座,驾车的强生,旁边是霍克深。
这四个人都是曾出生入死的战友了。
霍克深别过头来道:“肖蛮姿躲到了澳洲去,己遵照吩咐,不和任何旧男友联络,但她却要你今晚和她通话一次,女人就是这么难缠。”上校怪笑道:“谁叫你在大海时哄上了她上手哩?这就是男人最怕的后遗症了。”强生的同情心丰富如昔,道:“不要说他了,史南江和德拉戈死后,两人的地盘都出现了内讧,看来枭风和巴西帮在这里都暂不能为恶,该是我们大反攻的时机了。”凌渡宇道:“千万不要低估了枭风,你们或会因他似复当年之勇,很多事都要请别的帮出手,而对他心生轻视,其实这是大错特错。”三人同感愕然。
凌渡宇解释道:“枭风这人实是黑道里罕见并具有高瞻远瞩的奇才,而他的黑道王国亦正在转型中,设法把犯罪和正当的跨国企业结合而成可左右世界的权力中心。他的目标再非某一个地盘或某一类可给他带来暴利的罪行,而是整个国际。所以他才不肯直接参与任何可被人抓着痛脚的暴得,以免坏了全盘计划。”上校道:“他要改邪归正吗?”
凌渡宇摇头道:“若他改邪归正,至少会失去一半以上的影响力,只有以庞大的财力,配合对现代资讯的掌握,他才能不单收购正当的企业,亦可支配各地的小黑帮,使他的王国往每一个角落扩展开去。我可不是说笑,终有一天,这种外表合法的黑势力,若没有人阻止的话,会无声无息地成为这世界真正的统治者,所有国家的领袖,只是由他们挑选出来面对群众的头目吧!”强生吁出一口凉气道:“你所说的情况,事实上现时已存在了,一些引进较落后的国家,犯罪组织便直接或间接地控制了政府,至少是控制了经济体系。例如在尼日利亚和哥伦比亚,政府都已瘫痪了,甚至黑道中人被捕入狱内,都能受到特殊待遇,甚至乎可继续进行非法活动。这些事我是最清楚的了。”凌渡宇道:“但这些人都不及枭风有远见和聪明,在多年前他已完全不沾手毒品,只由似乎全无关系的手下暗里去做,而他则另有人以巧妙的方法为他洗黑钱,使他能不住扩张,像史南江的赌场便是完全合法的生意。他今次肯为西霸服务,为的也是他的石油生意和讨好石油的原产国。”深吸一口气后道:“可以这么说枭风实在是黑道里第一个看通征服世界那条捷径的枭雄,而我们却是他成功之途的最大的绊脚石,所以他必须不惜一切把我们连根拔起。而火藻更是他非得不可、代表有玩弄世界于股掌之上的法宝,故此人绝不可小觑。”兰芝在大宅前的花园欢迎凌渡宇。
热烈的拥抱和亲吻后,兰芝拉他到园内草环花绕、大树成荫的环境里,享受丰盛的洗尘宴。
各在长餐桌坐下,举杯祝贺凌渡宇的一战功成。
予人焕然不同的感觉,再没有刚失去探索者时惶然不知何去何从的样儿,回复了往昔女强人的本色。
霍克深首先告诉凌渡宇,他会继续为兰芝新成立的“新地球”企业出力。
凌渡宇讶然望向兰芝,后者笑意盈盈地道:“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就是全面开发环境保护的工业。由于先父数十年来一直有支持这方面的研究,所以,已有很深厚的基础,不要以为这是赔本生意,我却很有赚大钱的信心,例如再造纸和废料处理,都是很有前途的工业。真开心,终于可以放手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凌渡宇欣然点头。
敏锐的直觉使他感到了兰芝的变化,由于有了寄托,她再不像刚离开时对他在感胥上有所倚赖和依恋。这了悟使他既欣慰,但也有少许失落。
上校道:“不要以为我们有了新公司,就忘了莫歌他们的仇恨,事情来到时,定须有我们的一份。”强生点头同意。
凌渡宇摇头道:“人生总该要有变化的,这种斗争仇杀,若卷入了,势将永无脱身的一天,我今趟回来见你们,固是要相叙,也顺道来向你们话别,枭风受到史南江的教训后,再不敢轻举妄动,若动手必是针对我而来的,所以暂时你们是安全了,再不宜直接参与这场方兴未艾的战争。”强生不悦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呢?”
凌渡宇失笑道:“当然是我凌渡宇的生死之交,而且我还需要你们好好照顾兰芝小姐和她的事业,使我再无后顾之忧。”霍克深同意道:“事实上我们是进入另一阶段的斗争里,一旦证明了那火藻的激素方程式确是管用,我们的新地球国际企业便可全力开发这新能源,这比杀了西霸更能令他难过,报仇并不一定要动刀枪的。”上校和强生对望一眼,都觉得霍克深所言有理,不再坚下去。
兰芝凑到凌渡宇耳旁低声道:“早知留不住你的了,但你肯依诺言回来见我,人家已非常开心,今晚你怎都要陪我,明天之后也不要忘记人家哩!”霍克深像想起什么事似的道:“金统嘱我告诉你,抵步后立即给他一个电话,他有要事找你。”凌渡宇心中微颤,金统若说是要紧的事,就必是要紧的事,但什么事这么严重呢?
在兰芝卧室外的小厅处,接通了金统的电话。
这豪汉听到他的声音,哈哈大笑道:“你在赌城玩那一手确是精彩绝伦,轰动国际黑道,最妙是不留任何痕迹,累得联邦调查局想找你去问话也苦无籍口。事实上还有人暗中感激你,给他们清除了德拉戈这毒瘤,今次巴西帮惨了,给警方趁机大力扫荡,务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凌渡宇苦笑道:“你不怕有人在偷听这条电话线吗?”金统笑道:“保证不会,我有很可靠的消息,政府现在对兰芝小姐另眼相看,怕的是一旦火藻研究成功,她会把新能源移往国外发展,所以各方面的人都明里暗用在保护她,否则上校和强生的新人类保安哪会这么容易得到牌照?跟红顶白,人之常情,真是好笑。”凌渡宇讶道:“他们为什么忽然对火藻的研究乐观起来?”金统道:“这是从分析兰芝的行为而得出来的结论,事后才知道兰芝只是摆出争夺股权的姿态,实际上她却是把手上的股票大量抛售,以致狠狠大刮了一笔,这显然她再不紧张探索者了,接着成立的新地球,却全是环保意念的新工业,只看这姿态,她智珠在握,有火藻这明日的能源之星在手上了。”凌渡宇暗叹,说到底是个利益的问题,不过总算放下了心事,比之以前四面楚歌的形势,现在真不可同日而语。
想不到西霸本是最厉害的一着,反变成最大错失,白白送了天文数字般的金钱予兰芝,而自己仍是得不到火藻。
假若没有“救世主”提供的方程式,说不定真会把火藻送出来给政府,以换回探索者的股权。
想了想道:“你要我找你,为的就是要告诉这些事?”金统叹了一口气道:“楚媛度蜜月回来了!”凌渡宇心中像给刀割了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他潜心精神的修练,以恢复在赌城向史南江和三名手下催眠时的损耗,不但忘了“救世主”,也忘了卓楚媛和所有可影响他心灵的人或物,这刻给金统提醒,那创痛又鲜明起来。
苦笑道:“我的老朋友,为何要告诉我呢?这可是与我毫不相干的事。”金统道:“楚媛正是怕你这种态度,才着我代她向你说话,那晚她亲口告诉你婚事时,你表明以后都不想再和她有任何接触,最后还挂断了她的线,累她很难过。小凌!你也过分一点,不做爱人也可以做朋友嘛!我以前的众多女友们嫁了人,亦不时找我见面聊天的。”凌渡宇大感头痛道:“究竟是什么事,爽快点说出来吧!”金统道:“共有两件大事,首先,就是卡林栋一事果然有了点眉目,俄罗斯的洛维奇夫应该脱不了关系,中情局布在俄罗斯的线眼发觉自卡林栋失踪后,洛维奇夫的手下便不住在各地采购一些令人不着头脑的器材和原料,洛维奇夫经营的…新俄罗斯工业…又设立研究所,以高薪吸纳前苏联的顶尖科研专家,远超于他公司的需要,唯一的原因,是他们已迫卡林栋把他的时空理论透露了出来,故着手进行生产建设,想想便知那后果多么严重了。”顿了顿再道:“洛维奇夫这么听枭风的话,正是因他需要大量的器材、原料和资金。”凌渡宇心中剧震,卡林栋由另一个空间来的积克所得到的知识,肯定远远超过这时代的水平,观之洛维奇夫如此积极,当然是因可给他带来很大的好处。
假若让一个能在左右政府黑帮,得到了超时代的科学理论,后果确是不堪想像了。
凌渡宇道:“卡林栋是美国政府保护的人,自然有中情局去操心,为何会牵连到你们身上来呢?”金统苦笑道:“谁叫我们是国际刑警哪!俄罗斯的黑帮比任何一个地方的都要厉害,因为大部分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前苏联精英分子,例如国安局的间谍和精锐部队,还有就是运动员。别小看运动员,这些超人若作打手,比任何人都要厉害,中情局最近便有几个人在那里给宰掉了。我在中情局的一位老友说,他宁愿和以前的苏联交手,也不愿面对现在的俄罗斯黑帮,因为那是个没有任何规则的危险游戏。”凌渡宇道:“那你们不是更没有办法吗?”
金统道:“你说得对,我们也毫无办法,但事情却不能不做,理论上讲俄罗斯的国际刑警分部已答应合作调查这事,你可说是最熟悉卡林栋及时空理论的人了,所以我和中情局开会后,一致决定请你出手,设法把老朋友卡林栋救出来,同时毁掉洛维奇夫在那方面的研究。”凌渡宇一呆道:“我和枭风的事方兴未艾,怎有时间抽身去做这么渺茫的事?”金统道:“这只是二而为一的一回事,枭风现在与洛维奇夫互相勾结,狼狈为奸,你又累洛维奇夫痛失潜艇,他肯放过你吗?不若先发制人,给他狠狠一击,赢得以后都安乐太平。”凌渡宇暗忖难怪政府对自己态度大改,过海关时亦没有留难,更没有被截去问话,叹了一口气道:“做任何事都该有先后次序,我还是先摧毁了枭风的罪恶王国,才去干别的事吧!”金统道:“那只好让楚媛自己一个人去冒险算了。”凌渡宇失声道:“什么?”
金统重复了一趟后,沉声道:“楚媛实在不用以身犯险的,但我看她是因你要视作陌路人,所以故意要这么做来试你,看你会否仍是那么着紧她,这种女人心理你该比我更清楚了。”凌渡宇呻吟道:“你替我告诉她,若她真的想与现在的夫婿白头皆老,又或真的爱着他,就不要去做这种蠢事,俄罗斯警方现时自身难保,根本没有保护她的能力。”金统道:“你真的不去吗?”
凌渡宇叹道:“是…假…的不去,但你定要这么向她说,既可迫她履行对丈夫的责任,又可显示我对她的无情,使她绝了对我那仅余的一点爱意。如若她打消此意,我和她的事应可告一段落了。”金统道:“你真是用心良苦,好吧!我答应你了。”凌渡宇心情大坏,道:“还有一件是什么事?”金统默然半晌,才缓缓道:“十二门徒出现了!”
第九章 善恶难测
夜色深沉。
赤裸的兰芝蜷睡在凌渡宇怀里,脸上带着满足和幸福的甜蜜笑意,用手指在凌渡宇壮阔的胸膛比画着道:“你是那种女人见到便想和你远走天涯的男人,但又知永远都拴不住你这个人,假若你给逮着了,你也将失去那种浪荡不羁的吸引力了。”吻了脸颊后,俏目闪着亮光道:“最引人是你那种眼神,看人时深深的,又充满悲剧性的沉郁,似乎经历了很多伤心的往事,偏是你的笑容却像阳光般灿烂,有时嘴角挂着的一丝笑意才迷死人,唔!你这可恨的家伙,我爱你。”这句话又引发了另一场风暴。
事后两人在浴室共浴时,凌渡宇问道:“你看来像很快乐的样子哩!”兰芝紧拥他道:“你是否奇怪明天你就离开,而我却仍是这么快乐吗?答案可分作两个层次,最表面的层次,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使我的精神有了寄托。更深入的层次,我不想增加你感情上的负担,你已帮了我很大的忙。唉!我的甜心,谁能忘记你呢?”凌渡宇一边应付她的热吻,一边却想起了卓楚媛。
看来她的新夫婿尚未能完全代替自己,所以他定要帮助她忘记自己。
就算要做丑人,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电话铃响。
兰芝叫道:“快出去接听,现在该是十时,肖蛮姿说她会打电话来的。”凌渡宇取毛巾围着下身,走到外厅去,拿起听筒,管家道:“卓楚媛小姐的电话。”凌渡宇吃了一惊,差点要说不想听,犹豫时线路早接通了。
他心知不妙,试探着道:“卓主任吗?现在我该……嘿!没什么?”他本想说:“我该称呼你作什么夫人呢?”但这么尖锐的话,对方是自己曾深深爱着的玉人,到了唇边,始终说不出口来。
线路那端传来卓楚媛沉重的呼吸声。
凌渡宇叹道:“楚媛!找我有什么事呢?”
卓楚媛以出奇平静的语调道:“凌渡宇,想不到你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因为我再不是你的女朋友,所以不肯帮我的忙,还为了推御责任,将我的工作与爱不爱我的丈夫拉上关系,这么卑鄙,你惭愧吗?”凌渡宇想不到罪名这么严重,不过回心一想,她恨自己也不错,压下心中对她的怜爱,淡淡道:“你不是说过希望做别人的好妻子吗?那就不要空口白话,拿出事实和行动来证明给我看!若你认为你的工作比你的丈夫更重要,更不应该结婚,因为若像你那样到俄罗斯查案,只是自杀的行为。卓主任明白了吗?”卓楚媛咬牙切齿道:“我不须证明什么给你看,我和丈夫的事只是我们两人的事,谁都不能过问,亦无权过问。我爱到哪里去就哪里去,由今天开始,就当我没有认识过你。”凌渡宇立即闭上眼睛,准备忍受挂断电话时那刺耳的声音。
等了半晌,奇迹仍传来卓楚媛情绪波动的喘息声。
凌渡宇大奇道:“通常说了这类话后,都照例以挂线作句号,为何今次竟不是这样呢?”卓楚媛的呼吸放缓下来,轻轻道:“对不起!我向你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唉!我已伤害了你一次,现在忍不住又想伤害你。”凌渡宇忍不住笑起来道:“这或者就叫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吧!”卓楚媛听出他笑声后涩浪的味道,叹道:“你这人哩!到了这时候仍要说笑。”这时兰芝由浴室跑了出来,识趣地呆在卧室里,还悄悄关上了房门。
凌渡宇柔声道:“我最爱看深黑的夜空,每次当我凝望着它时,我就会想,这宇宙是无穷无尽的,可以容纳任何的事物、任何的变化、任何的可能性,所以每当我为一件人世间的事或物心烦神困时,我都会仰望夜空,然后告诉自己,这比起宇宙来只是微不足道、过眼云烟的琐碎事儿。就像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原野,只因你自愿落到那死心眼的感情陷阱里,便忽略了陷阱外的世界,千万不要说我是无情,而事实确是如此,人总要去对面将来,生命还有彼多其他事等侍我和你去做。所以我俩间的事亦须一刀两断,画上休止符号了。”卓楚媛好一会的后,才幽幽道:“这正是我嫁给别人的原因,就是觉得这世界上除你之外,应还有很多动人的好男人,他暂时仍没有令我失望,可是却永远代替不了你给我的感觉。你真的只是为了不想见到我,连卡林栋都不去理吗?”凌渡宇苦笑道:“卡林栋的事我自会想法子,但却恳求你不要到俄罗斯去,真不明白为何你既要搞…救世主…的事,但卡林栋又要归你负责呢?”卓楚媛声音转冷,忿然道:“不要岔开话题,说到底你仍是不想见到我吧!”凌渡宇坦然道:“是的。”默然半晌后,卓楚媛冷冷道:“凌渡宇!人好狠心!”凌渡宇把心一横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了。你若是对我仍有半分情意的话,就不要到俄罗斯去,否则……”“叮!”电话给挂断了。
凌渡宇大叫不妙时,肖蛮姿的电话来了。
他苦笑着拿起了话筒,传来肖蛮姿娇柔和带点横蛮的声音道:“你这家伙现在若在人家身边就好了。”凌渡宇悄悄离开了好梦正酣的兰芝,摸到隔邻的书房去,按着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