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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原来你知道啊? ”
“那是藤原9 币辅大人的宝贝吧? ”
“嗯。多年前,藤原大人请东大寺的佛像雕刻师制作了十二神将像,据说极其精美。这次是师辅大人亲口提议把这些神像放进箱子里的。当时在场的人,据说除了师辅大人之外,就是实赖大人和忠平大人了,一共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嗯。”
“但是,十分遗憾的是,有一只萱鼠逃走了,怎么找都没找到。它口中叼着的那尊神将,也就去向不明了。”
“哪个神将? ”
“辰时的安尔罗。”
“呵呵。”
晴明说话时,庭院里似乎有人来了。
六
博雅向庭院纵目望去,发现院子的黑暗处,依稀站着一个人影。
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
茅草似的白发,白色的胡须,都十分眼熟。
“道满大人……”
博雅低声说道。
果然是芦屋道满站在那里。
“晴明……”
道满轻声招呼。
“啊呀。道满大人,正在恭候您的大驾呢。”
晴明对道满说道。
“我是来取约好的东西的……”
“这我知道。不管怎么样,先请这边来,喝点酒再走吧。”
“噢。”
道满答了一声。
接着便走了过来,登上台阶走到外廊地板上,坐在两人之间。
“说实话,那身装扮可把我累惨啦。”
道满搔着头笑道。
晴明拿起酒瓶,往空着的第三只杯子中斟满酒。道满津津有味地喝起来……“好酒! ”
道满伸出舌头舔去沾在嘴唇上的酒滴。
晴明轻轻打了三下响指,从庭院里传来响声,一只萱鼠沿着台阶的扶手,爬到外廊内。
萱鼠的口中,衔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小东西,真了不起。”
晴明说着,从萱鼠的口中,把那金色发光的东西拿在右手里。
“这?!”
博雅惊呼。
“这是黄金十二神将之一——辰时的安尔罗啊。”
晴明回答道。
辰,就是龙。
“果然是极其精美。”
晴明拿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儿。
“请吧。”
晴明把神像递给道满。
“那我就收下啦。”
道满接过神像,理所当然地把它放入怀中。 “这可是师辅大人的……”
“没错。”
晴明对博雅说道。
“怎么会在这里? 究竟怎么回事,晴明? 难道一开始你就打算把这神像给道满大人? ”
“是啊,因为这是我们事先约定的。”
“约定? 这是怎么回事? ”博雅追问。
“是那小子先玩花招嘛。”道满说道。
“那小子? ”
“藤原师辅。”
“什么?!”
“师辅那小子,先跑到我这里卖乖。说是跟晴明斗法时。要比射覆。连那箱子里放什么东西都告诉我啦……”
“怎么。师辅大人? ”
“说是既然他在宫中提到我的名字,为了体面,一定要让我赢才行。”
“……”
“于是,两天前的晚上,道满大人来找我啦。”晴明说。
当时,道满对晴明说:“两天后的这场斗法,我来败给你怎么样,晴明? ”
又补充说:“作为交换条件,我想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
“箱子里的一个神将像,随便哪个都行。”
“为什么? ”
“我要惩罚这帮家伙,他们简直无聊之极,居然想得出叫你我斗法。晴明,我让你赢。你得名,我得利,怎么样? ”道满这样说道。
“结果我答应啦。”晴明说。
“什么?!”
博雅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们用自己的法术让他们开心一场。太便宜,太便宜啦! ”
道满一边说,一边把酒杯举到嘴边。
“难怪箱子里出现大柑子时,师辅大人失口惊叫,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博雅仿佛终于恍然大悟似的低声说道。
“来,喝酒,博雅! ”
晴明往博雅的酒杯中斟满酒。
“唔,嗯。”
博雅端起酒杯。
月亮沉到西边的山峦——“真是太好玩了,晴明……”
道满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
“是啊。”
道满缓步走过外廊,走下台阶,走出院子。
“回见……”
道满头也不回地说道。
就这样,道满的身影消失了。
“博雅,的确很有趣吧? ”晴明说道。
沉默了好一阵,博雅才低声回答:“嗯。”
作者后记
初夏。
我家周围一带,已经从新绿季节向着正宗的绿色繁茂的季节脱胎换骨了。
能够在这样一个季节,向诸位奉上《阴阳师》系列的第四部,我感到万分欣喜。
动用数个构思,写作一个短短的故事,这样的作业非常有趣。
一个主构思,再想出一两个与之相关的副构思,然后,就是作者的技术与资质问题了。不! 甚至不妨径直说成是“体力”问题。然而,这么说就未免太过直白无味了。
无所事事地打发着日常生活之际,突然之间,仿佛神灵附体,构思从天而降——这样的好事,还是不要指望为佳。
我不敢说绝对没有,但是恐怕不妨说,遇上那样的侥幸,一生之中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吧。
就连那位星新一(日本当代著名作家。擅长小小说创作,尤以科幻类作品居多。)
先生也说过,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构思,仅仅在创作最初的一两篇时有过而已。其余的作品,就只能凭借精神和意志的力量,锲而不舍地绞尽脑汁、搜索枯肠了。
至于挤出构思的最佳方法,在此不妨姑妄言之,那就是:“锲而不舍地集中精神苦思冥想。”
舍此无他。
苦思冥想,直至脑浆熔化、从鼻孔中流泻出来,全身心地思考。——也许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方法亦未可知,然而这方法却毫无疑问是最佳的,并且是效率最高的。
看来,我是耐得了这项作业的人。
每个月,大约总有十来次,我得经受这样的磨炼,然而却总也适应不了这项作业。
由于清清楚楚地知道这项作业是何等地苦不堪言,所以情不自禁地,会寻找借口,将这项作业一推再推。于是,总要将完稿时间用得一干二净。
晴明与博雅的系列作品也不例外。不过,在这部作品的写作过程中,我可以体味到在其他作品中未能体味到的乐趣。
对自己创作出来的人物,这么写似乎颇为矫情,不过在我而言,写作他们两人的新故事,就像赶去和他们见面一样。
去同亲近的人会面——一个字一个字地,用着拙劣的字在稿纸上填着格子,孜孜不倦地写稿。一想到这样的工作是为了同他们会面,与他们交谈,与他们在外廊内举杯共饮,痛苦便转成了快乐。
这本书很有趣。
在审读本书的校样时,我竟然不由得保持着前倾姿势,津津有味地读了一遍书稿,几乎忘记是自己写的东西了。
我觉得,已经写了这么久,却依然不减当初的兴味,也许这正是本系列故事人气不衰的秘密。
十多年前出版的第一部单行本,都已经出了文库本,却依然销势不错,这岂不是一件挺了不起的事情吗? 在此,还有件事情要通知诸位。
我在因特网上开设了一个网站。
在网站里,有我的日记,有新连载的作品, (居然有《阴阳师》新作的彩色插图故事!)还有《阴阳9 币》专用的留言板等。
部分网页需要收费,但是作为答谢,我准备定期向诸位赠送我的《阴阳师》亲笔手稿。诸位如果感兴趣,欢迎惠顾。
梦枕貘的正式网站“蓬莱宫”,自六月一日起试运行。自七月一日起,网站正式运行,将开始连载梦枕貘与村上丰合著的彩色插图版《阴阳师》。该网站将包括梦枕日记、读者投稿、数码博物馆、事务所日记、新书资讯等多种资讯。
《阴阳师》有搬上银幕的计划,如若该计划得以实现,有关资讯将率先在网站内公布。
梦枕貘2000年5 月14日于小田原
阴阳师第五卷
《阴阳师5》(龙笛卷)
怪 蛇
进入阴历七月之后,雨仍下个不停。
如丝细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源博雅和安倍晴明坐在外廊的木地板上正喝着酒。
还是大白天。虽然已是下午,但离傍晚还有充足的时间。
浓云布满天空,阳光没有直射下来,但完全不觉得晦暗。不确定的光源就存在于大气之中。
云层的厚度比之前好像薄了一点。
晴明宅邸的庭院里杂草丛生,长势旺盛的几乎都是紫斑风铃草、野凤仙花、鸭跖草等野草。被雨水打湿的草叶亮晃晃的。
身穿白色狩衣的晴明靠坐着一根柱子,支起一条腿。
视线似看非看地投向庭院。
“这么看来,最近好像发生了很多怪事啊,晴明……”
博雅端起酒杯往嘴里送,一边对神情淡然的晴明说着。
“怪事?”
晴明问道,他的目光仍旧向着庭院。
“刚才不是说了吗?”
“说了什么?”
“就是关于蛇的事啊。”
“噢!”
晴明点点头,仿佛这才知道似的。
“那……蛇怎么啦?”
“到处出现了呀。”
“到处?”
“前不久,在藤原鸭忠大人家里也出现了。”
“噢。”
“事情是这样的。”
博雅开始叙述起来。
二
在藤原鸭忠家里干活儿的侍女小菊,某天走路时右脚忽然一瘸一拐的。事情即起源于此。
最初瘸得不厉害,但不到两三天工夫,任谁都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而且,她走路时还疼得皱眉蹙目。
“你怎么啦?”
鸭忠家的人问她时,小菊说:“我右腿长了一个不好的疙瘩……”
她说那块东西很疼。
一看,果然像她说的,在她右腿大腿内侧,生了一个大肿块。大小足有成人的拳头般大,肿胀得成了紫红色。
家里人颇为吃惊,马上叫来有经验的人给上了药。可是,完全没有消肿的迹象。
再将刀尖烧红,刺穿那肿块,打算挤出里面的脓液,不料却只是出血而不出脓。
“疼啊!疼啊!”
因为小菊疼得直叫唤,众人也无计可施了。
即便穿刺的伤口好了,那肿块还是不见小。反而又大了一圈。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奇怪的老人上门来了。
“我听说府上正为肿块的事而烦恼。”那老人说道。
他一头蓬乱的白发,连长须也是雪白的。
脸上满是皱纹,只有埋在皱纹中的一双眼睛闪动着怪异的亮光。
说话时,可见他嘴里的牙齿已经掉了好几颗。剩下的牙齿也已变黄。
所穿衣物似乎原本是白色的,现已脏污残旧,褴褛得好不容易才认出是窄袖的款式。
“可以的话,我愿意为贵府效劳……”
鸭忠家的人虽很诧异,但还是说:“不拘是什么人,只要能治好了,什么都好说。”
对于声声呼痛的小菊而言,既然老人说行,也只好让他一试了,不试怎么知道呢。
进了屋。老人让小菊仰卧,将裙摆掀起来,观察右腿大腿处。
“嗬。生长得很不错呀。”
老人说着,笑得很开心。
他转头对鸭忠家的人说:“可以去弄一条活狗来吗?”
屋里的人都莫名其妙,但事已至此,无法拒绝,就到门外抓了一条正好路过的狗来。
老人在院子里打下四根木桩子,把活狗仰面朝天地捆在木桩上。
“给我一个锥子。”
老人这么一说,就有人拿来一把锥子交给了他。
老人把锥子收入怀中,把小菊叫到庭院中。
此时,藤原鸭忠也出现在外廊内,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老人在院子里的举动。 老人让小菊仰躺下来,摆成与狗恰成对照的样子。
老人掀起小菊的衣裙,显露出右腿大腿上的肿块。
那条狗显得惊恐不安,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嘴角冒出泡沫。
“请哪位拿长刀来——”
老人这么一说,鸭忠马上吩咐人拿来常用的长刀,交给老人,问道:“这样的可以吗?”
“可以。”
老人拔刀出鞘,照着仰卧在小菊旁边的狗的肚子,满不在乎地劈下去。
那条狗“嗷”地大声惨叫起来。
“哇!”
旁观者无不失声惊呼。
狗腹被刀刃竖着砍开一个大口子,鲜血飞进,也溅在小菊的肿块上面。
小菊因惊吓过度已失去了神志。
“这样子行吗?”
众人不住地问,老人却丝毫不以为意。
“马上就成。”
老人的嘴角向上一扯,算是笑笑,说道。
急促喘气的狗不久就毙命了。
“这一手也够吓人的……”
鸭忠眺望着这情景。自言自语着。
“然后怎么办呢?”
鸭忠坐在外廊木条地板上,问道。
“等。”老人答道。
“等?”
“是的。”
“等多久?”
“马上就成。”
老人重复着先前的话。
正当此时——“哎呀!”
“快看哪!”
一直默默旁观的众人指着小菊的大腿喊叫起来。
肿胀得比成人拳头还大的肿块表面裂开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从中露出头来。
“这不是……”
“这不是蛇吗?!”
毫无疑问,那东西只能说是蛇。
从小菊的肿块里探出来的,是一条黑蛇的头。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蛇爬出来了,眨眼间就爬出近尺长。
蛇一边爬,一边把脑袋探到长刀劈开的狗腹部。正好在小菊腿上的肿块到狗腹之间形成一条血线,蛇就爬过了这条血线。
但是,这么大的一条蛇,那肿块怎么藏得下呢?
就在蛇从肿块里爬出足有两尺长时,老人已从怀中掏出了刚才那把锥子。
他走向那条蛇,弯下身子,突然从侧面扎向蛇头。锥子穿透了蛇头。
蛇身弯弯曲曲地扭动着,想要逃回小菊的大腿里,但因为老人把扎透蛇头的锥子往外拉,蛇已无法逃回原来的地方。
小菊大腿的肌肤不停地鼓突着,令人恶心,似乎是蛇尾在拼命摆动着,不肯被牵拉出去。
不久——蛇可能已精疲力竭,乖乖被老人从小菊腿中拉出来了。
从老人手中的锥子上悬垂下来的黑色蛇身,足足四尺有余。
不过,虽说是蛇,它的眼却与通常的蛇眼不一样。本应有眼睛的地方只是一个空洞,没有眼珠。
而且,覆盖在它身上的是逆鳞。
尽管蛇头已被锥子扎穿,蛇却还活着,蛇尾卷住了老人握锥的右手。
“是它进了小菊身上?”鸭忠问道。
“正是。”
老人点点头。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虽然长成蛇的模样,其实不是蛇。不,它虽然是蛇,但更多的还是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
“是的。”
、 “是什么?”
“无关者还是不知道为好。”
老人没有说出来。
“我要答谢你。你想要什么?”鸭忠问。
“答谢就不必了——”
老人嘴角两端向上一扯,自得地一笑。
“……我把它带走,没有问题吧?”老人说。
“你说要它,拿来做什么?”鸭忠问。
“嘿,拿它做什么好呢?”
老人避而不答。
三
“晴明,这是前不久发生的事……”博雅说道。
据说老人就那么让蛇卷在胳膊上,出门而去。
“原来是用狗嘛……”
晴明自言自语着。
“下手也真够狠的……”
博雅皱着眉头说,似乎满脑子还是自己刚才所说的景象。
“噢。”
得到晴明的呼应,博雅这才心情好转似的说:“这事情挺不可思议的吧?”
“要说奇怪倒的确是奇怪……”
“没错,是很怪,但我想知道你怎么看。”
“哎,博雅,听你的口气,好像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地方有蛇作怪,是怎么回事?”
“确实有。”
“可以跟我说说吗?”
晴明提出要求,博雅点头说声“好”,便开始叙述另一件关于蛇的怪事。
四
事情发生在参议橘好古的宅邸。
而且。被蛇伤害的就是橘好古本人。
这也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一天,好古的背部突然觉得灼痛起来。
原以为是睡落枕了,但却总不见好转。
一天、两天过去了,好古的背部渐渐肿起。
肿块开始不怎么起眼,但逐日增大,到第五天,最初的拳头大小已扩展至整个背部。
后背肿得像背着一个锅,而且是紫黑色的。
请来药师,使尽法子,都没有任何好转。
背部肿胀得越来越厉害,除了剧痛,还兼有奇痒。
因为伸手到背上抓挠不止,像瘤子般鼓起的背部皮肤已糜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