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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飘红叶-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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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梦涯接着道:“我会北上中州,乘天下未乱,去体会一下神州首府的繁华景象。”说着微微一笑:“九天呢?”
  言九天闻言略感失望,望向滔滔江水:“如果可以,我会留在登州,否则我会四处游历,一面考察山川地势,一面结交英雄豪杰,同时找寻落脚的地方。”
  古梦涯仰望长空,长叹道:“神州人大多已经习惯顺从皇权,九天要找有心改天换地的志士恐非易事!其实你不觉得留下来帮助夏世妹要容易些么?”
  言九天面露桀骜之色,傲然道:“大丈夫岂可永居人下!况且事在人为!世事本就半由天命半由人,只要认定目标去做,无论成败,生死无悔!”
  古梦涯心中暗叹,知道言九天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易锋寒却鼓掌道:“好一句生死无悔,男儿在世,当如是也!”
  古梦涯闻言笑眯眯地道:“幸好夏世妹不在。”
  易锋寒与言九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易锋寒捂着肚子道:“大不了加一句,女子在世,亦当如是也!”
  三个少年爽朗的笑声顿时响彻长河。
  易锋寒三人过江之后,专门挑选僻静的小路,施展轻功,一路急行,次日黄昏时分,便已经踏上登州地界。
  易锋寒望了望天色,对言九天道:“我们找个地方歇息怎么样?”
  言九天微一点头:“好。”
  三人打定主意,便继续向前行进,沿途留心客栈,谁知他们走得太急,错过了城镇,一路行来,竟然杳无人烟,到了天黑才望见前面有昏黄的灯光。易锋寒当先走去查看,发现那是一家简陋的客栈,而且目力所及,再没有别的房舍,显然是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附近。
  易锋寒径自走进客栈,望也不望四周的食客,大大咧咧地坐到正中一个洁净美观的空桌子旁边,喝道:“小二!”
  小二急匆匆地跑过来,招呼着随后走进来的古梦涯与言九天:“两位客官,请坐。”接着转向易锋寒:“三位来点什么?”
  易锋寒向言九天一抬手:“九天你来点。”
  言九天也不客气,点了一坛酒和四、五个小菜。古梦涯却坐在那里、埋着头一言不发,眼角余光扫视着客栈中的食客。在他们右面有两个样貌粗豪的农民,正喝得面红耳赤,嘴里不住唠叨着家里的琐事;左边有两桌人,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其中一桌有三个人,一人商贾打扮、两个一身劲装,像是由武师保护的远游商人,俱都在静静地吃饭;另一桌只有一个老学究,在那里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易锋寒察觉到古梦涯的小动作,不由笑道:“老三太小心了。”
  言九天亦是目光一转:“锋寒,出门在外,谨慎点是好事。”
  易锋寒微笑不语,大声催促小二上酒菜。那小二见他们三人衣着光鲜,格外卖力,不一会儿便将三人的酒菜送上,反将旁边几桌的酒菜延迟,商人那桌可能已经上完了饭菜,也不理会,那学究一味喝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旁边那两个农民却不禁大怒、喝骂起来。
  易锋寒三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他们三人以前甚少出门,自经变乱、流亡至今,要么在荒郊野外逃遁,要么有人照顾,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经历,看着小二软硬兼施的将那两个农民安抚下去,俱都大感新鲜。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一个紫面大汉旋风一般冲进厅来,略一扫视,目光停留在易锋寒三人身上:“你们是什么人?”此人说话的工夫,门外涌进十余条汉子,俱都身着青色劲装,各持兵刃,气势汹汹。
  掌柜一脸惧容地走上前来:“三庄主。”
  紫面大汉看也不看掌柜一眼,目光炯炯地盯着易锋寒,直似要看透他的心扉。
  言九天迎上紫面大汉的目光,大声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紫面大汉沉声道:“在下铁掌银梭蔺南飞。”
  易锋寒笑嘻嘻地道:“在下易锋寒,这两位是我朋友古梦涯和言九天。”
  蔺南飞眉头一皱,显然不知道易锋寒三人来历,继续问道:“你们何故到此?”
  古梦涯将刚斟满的酒一饮而尽,哈哈一笑:“难道我们到哪里还要阁下允许不成?”
  蔺南飞怒目望向古梦涯:“你们到别的地方我管不着!这里是蔺家庄,不欢迎来历不明的人!”
  言九天嗤笑一声,正欲说话,客栈掌柜便已经战战兢兢地上前打圆场道:“三庄主,他们只是路过……”
  蔺南飞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是不是保证他们没有问题?!”
  客栈掌柜立刻闭上嘴巴,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易锋寒淡淡地道:“我们三人赶路至此,左近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落脚。三庄主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蔺南飞尚未说话,他身后一名大汉双目凶芒暴射,大喝道:“找死!”手中长枪一抖,一朵碗大枪花在易锋寒眼前绽放开来。
  易锋寒三人一见枪势,便知道此着不是虚招,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俱都动了真火。古梦涯右脚一勾桌腿,椅子一斜,单腿支地,滴溜溜一转,人已经迎向枪锋,手臂一探,已经抓住枪杆,大喝一声:“放手!”一股巨力登时寻着枪杆向那大汉逼去,那大汉只觉虎口一热,接着胸口如中重锤,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地撒枪后退。
  蔺南飞见状大惊,那大汉乃是其得力爪牙,本领素所熟知,现在一招之间,便被重创,实在大出其所料,心中不免对古梦涯一行重新估计。他身后十余壮汉却毫不知进退,纷纷叫嚣着飞身扑上,顿时刀光剑影,映入易锋寒三人眼帘。
  易锋寒笑道:“该我了。”说着身体腾空而起,飞身扑击那群青衣汉子,连环三掌,便将当先冲至的三名壮汉击倒。不过那些壮汉武功颇有些功底,见势不妙,立即散开,进行游斗,易锋寒虽然占据上风,一时间却也不能将他们尽数击倒。
  蔺南飞见状知道骑虎难下,自己如果怯阵,以后势难再统率手下众人,心念及此,双臂一展,腿一蹬地,身形犹如飞鹰一般,扑击易锋寒。古梦涯连忙抢上前去,双手翻腕成环,接着平推出去,迎击蔺南飞。蔺南飞与古梦涯四掌交接,只觉如触两块烙铁,不但刚猛有力,而且滚烫发热,心中不由一惊,双掌借力一推,身体后退丈余,飘然落下。蔺南飞埋头望了望自己发红的双掌,心中一阵骇然,猛然一转身,三道银光疾如电掣、发着尖锐的破空啸声分击易、古、言三人。
  易锋寒头也不回,反手一劈,将射向他的银光击落,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追击还在顽抗的青衣汉子。言九天端起酒杯,迎向银光,运劲一转一卸,那道银光在酒杯口上滴溜溜转了几圈,便力竭而止,跌落在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是一支做工精巧的小银梭。古梦涯却将身体一倾,就像自杀一般,迎向银光,自至银光快要及身,他猛然将身体一翻,右手一抄,便将银梭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随即手一扬,将银梭掷向蔺南飞右股,动作有如行云流水,毫无呆滞之感。
  蔺南飞眼见银光入目,却毫无闪躲之力,惨叫声中,右股已然中梭,深可及骨。剩余两名在易锋寒周围游斗的汉子见状大惊,其中一人暴喝着疾冲上前,势如疯虎,一副与敌携亡的样子,毫不防守,一味挥刀强攻;另一人飞身后退,来到蔺南飞身旁,用手一托,扶着蔺南飞往门外跑去,出门之前犹自不忘撒出一把梅花针。
  言九天伸手拍在旁边一个桌子的边沿,将其拍得凌空翻转一圈,不待桌子落地,横臂一扫,方桌便呼地一声飞射至门口,将梅花针系数挡下。易锋寒却冷笑一声,双手交错盘绕着向前击出,将迎面劈至的鬼头刀一扣,双臂一翻一引,口中喝道:“撒手!”立时将刀夺了过来,不待那人反应,已经屈膝一击猛踢在他小腹之上。该名大汉惨哼一声,飞出丈余方才跌落下来,躺在地上不住呻吟。
  易锋寒三人闻得门外马蹄声急促响起,对视一笑,也不追赶,依旧坐回原位,继续吃饭。他们旁边三桌人,那两个农民早已经悄悄溜走,剩下没有收到酒钱的小二在那里低声咒骂;商人与他的保镖草草吃完饭,望也不朝他们望一眼,急匆匆地上楼歇息去了,显然是不想惹上麻烦;只剩下那老学究,不知道是醉了怎么的,丝毫不以适才的恶斗为意,眯着醉眼自斟自饮,仿佛天塌下来亦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客栈掌柜则苦着脸站在三人身旁,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易锋寒夹了块猪尾巴送进嘴里,一面咀嚼,一面道:“掌柜的,不用怕,我们不会连累你。打坏了你店里的东西,我们赔给你就是。你别哭丧着脸好不好?”
  此时被易锋寒击倒的青衣汉子们纷纷哼哼叽叽地爬起身来,却也不敢再动手,一个个灰溜溜地走出门去。掌柜听了听门外的马蹄声,跑至门口,伸头出去望了望,确定那些汉子已经走远,才回到易锋寒三人桌旁:“三位客官,听我良言相劝,赶快走吧。否则等蔺大庄主到了,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易锋寒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掌柜颤声道:“你们是不知道蔺大庄主的厉害,他乃归化寺梵钟大师嫡传弟子,武艺精湛,三十岁时便将蔺家庄附近三百里以内强梁豪霸铲除的铲除、收服的收服。这些年来,再没有人敢逆他的意。你们惹上了他,定然没有好结果。”
  古梦涯重复道:“梵钟大师啊。”
  言九天道:“梦涯知道此人?”
  古梦涯点头道:“我听无相大师提起过,归化寺乃禅宗武学名门,虽然不及燃灯古寺和白马禅宗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却也颇有过人之处。近年来,归化寺最著名的高手就是梵钟大师,此人号称归化寺百年来第一人物,武功相当厉害,一手渡危杖法和贝叶掌法名震当世,只是不知道这蔺大庄主得到了他几成传授。”
  此时旁边那老学究嘿嘿冷笑道:“一个蔺南天就怕了,那你们还是早点跑的好。”
  古梦涯闻言心中不悦,双眉一振,便欲说话。言九天却心中一动,伸手阻止住古梦涯,拱手道:“老先生似乎话中有话,小子愚钝,尚望明示。”
  老学究捻须一笑:“好吧,看在你还知道敬老的份上,老夫提醒你一句。蔺南天的贝叶掌法只有六成火候,与你们单打独斗也只有三成胜算,不足为虑。倒是他四弟蔺南山,传说他幼年时候得逢一个武林异人,随其浪迹江湖,三年前艺成归来,武功还在乃兄之上,你们怕不是他对手。而且你们想过没有,打赢了又如何?蔺家庄二小姐的丈夫恶屠夫布大墩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不住在蔺家庄,妻子娘家有事他也不可能袖手,嘿嘿,加上交游广阔的梵钟老和尚和那不知道来历的异人,你们得罪了蔺家庄,以后在江湖上行走便多了不少阻碍。”
  言九天提着酒坛,来到老学究身旁坐下,替他斟满一杯酒:“老先生见闻广博,请问尊姓大名?”
  老学究双目寒芒一闪,刹那间像换了个人似的,神威凛凛,随即目光一黯,又恢复到混浊的眼神,徐徐道:“老夫纪烨。”
  此时易锋寒与古梦涯亦走了过来,各自入座。易锋寒低声道:“纪老先生本领不凡,为什么甘心在此偏僻乡野虚度时日?”
  纪烨冷冷一笑:“不甘心又能如何?”
  言九天眼中露出狂傲不羁的神情:“不甘心便应该去改变!”
  纪烨向他翻了个白眼:“你们还是先顾眼前之事吧。”
  古梦涯淡然道:“老先生说得是。只不知这蔺氏兄弟为人如何?”
  纪烨道:“蔺南山为人低调,老夫对其为人不甚了解。蔺南飞有些仗势欺人,但是倒也没有什么明显恶迹。蔺南天也不算坏人,不过顺风顺水了几十年,多少有些骄狂。”
  旁边那小二插嘴道:“蔺家庄与向国忠行沆瀣一气,纪老先生……”
  掌柜连忙上前拉着小二:“你懂什么?不许胡说。”
  古梦涯冷笑道:“嘿,我们今天可算栽到家了,一次又一次的看走了眼。”手指一弹,一支竹筷疾逾闪电般激射小二咽喉。
  那小二听得竹筷尖锐的破空之声,心中一凛,双手立即呈虎爪抓出,迎向飞筷。那支筷子射至小二身前三尺远近,骤然一沉,直插在地上,小二登时抓了个空,双手虚悬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窘得满脸通红。
  掌柜将腰一挺,目射精光,直视古梦涯:“小兄弟好深的心机。”
  古梦涯笑道:“不这样怎么能试探出你们的底细?”
  纪烨亦笑道:“算了,老张。如果人家真有歹意,你那徒弟就有苦头吃了。而且人家还是受了你的连累。”接着转头对古梦涯道:“既然你们已经识破了,老夫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这位是黄斑虎张黔老弟,原本在登州境内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不过业已洗手多年。那小二是他收山后收的徒弟程小虎。”
  言九天待纪烨说完,立即道:“我们怎么受连累了?”
  纪烨望向张黔,张黔跺了跺脚,咬牙道:“好,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说着抬头望着言九天:“我当年与两个结义兄弟匪号登州三虎,专一在登州四处流窜、做些劫掠商旅的勾当。我们三兄弟中,我排行老二,武功最是低微,十六年前,我们得到消息,有笔大买卖,当时适值大嫂产下侄儿严颐,大哥曾经与人有约,一旦有子,便需将其送给那人为徒,既然有买卖,大哥自然脱身不得,又不愿失信,便着我将侄儿送去。谁知我送完侄儿归来,大哥、三弟连同我们三人的家眷,已经被人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我这个废物苟活人世。”张黔说到此处,不禁泪流如注、声音哽咽起来。
  易锋寒听得此言,眉头微皱,心中恃道:“犯不着替这种强盗出头。”目光一瞥,正见古梦涯朝他微微点头。
  言九天看在眼里,已知二人心思,不过他另有打算,见状连忙抢先开口:“张大叔的仇家莫非便是蔺南天?”
  张黔点头道:“不错,我一见我们三家惨状,便知道自己不是仇家对手,但就此罢手又绝不甘心,所以便隐姓埋名,暗中查访,最后查明是蔺南天下的毒手。”
  易锋寒冷冷地道:“蔺南天为什么要杀你们全家?照理说,你大哥他们抢劫时如果不敌,当场便会毙命,岂会累及家人?”
  张黔沙哑着嗓子道:“小兄弟以为我们是抢劫蔺南天?嘿嘿,你错了。当时蔺南天已经成名多时,我们知道厉害,怎么敢惹他?他是黑吃黑!等我们下手抢劫,他再来取渔翁之利。”
  古梦涯道:“听说归化寺门规甚严,禁止门人投身黑道,你将此事告诉梵钟大师,他自会清理门户。”
  纪烨笑道:“梵钟和尚护短之心虽然不重,却也并非没有。而且蔺南天干的是白道营生,虽然手段不太妥当,终归不算触犯门规。张黔若去,定然难逃一死。”
  古梦涯失声道:“黑吃黑也算白道营生?”
  纪烨沉声道:“如果这笔钱落到官府手中,你说算不算?”见古梦涯又欲张口,便接着解释道:“蔺南天的三师兄武琊乃向国忠手下十八虎卫之一,一直替向国忠暗中招纳江湖豪士和积攒财物,蔺南天跟武琊交情本就甚厚,加上二人权钱之间的厉害关系,自然会鼎力相助。”
  言九天道:“也就是说,这些黑钱最后进了向国忠的腰包。向国忠是大将军,替他办事便不是黑吃黑,而是白道行径?”说到最后,语气中满是讥嘲之意。
  纪烨淡然道:“不错,这些钱财进出,军中皆有正当的记录,你去查的话,每笔钱都清清白白。”
  言九天嘿地一声,便不再说话。古梦涯却道:“可是蔺南飞并不知道张大叔的身份,我们与此事毫无瓜葛,纪老先生连累一语从何而来?”
  张黔叹气道:“怪只怪我多嘴。我那侄儿奉师命下山办事,他也有心,特意抽空来探望我,谁知我说漏了嘴,将其父母血仇说了出来,他小孩心性,哪里按奈得住,当晚便趁我不备,溜去蔺家庄刺杀蔺南天。结果被蔺南天重创,好在他轻功甚佳,才得逃脱。不过蔺家庄岂肯罢休,自然对他展开搜捕,蔺南飞恰恰来到此地,遇见三位,发觉你们身怀武学,年纪又轻,便怀疑是我侄儿的同党,所以才会冒犯三位。”
  古梦涯撇嘴道:“什么玩意,会武功、年纪轻就是同伙,这蔺南飞是猪变的?”
  纪烨笑道:“也不能怪他,此地甚为偏僻,除了左近的人,平常少有人至。非常时期,他遇到陌生人,难免会生疑虑,只是没有料到会碰这么个大钉子,呵呵。”
  易锋寒道:“既然是误会,我们不宜与人结怨,走吧。”说着将包裹一背,站起身来。
  言九天阻止道:“锋寒,蔺南天勾结官府、仗势滥杀,我们岂能不管?”
  易锋寒心道蔺南天虽然手段阴毒,张黔一党也非善类,没有必要为他们出头,但是碍于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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