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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苍诅咒的天才-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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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脸被我的怒气吓愣了。也不管他们多少人,我转身推起车子,用力一踩,跨腿远去。
  白脸为了挽回自己在我这个刚进校的新生面前丢的面子,张老师为了对这些尚不知校规如山的全体新生杀一儆百,学生会为了要在新生面前展示自己崇高的威望,一致要对我严肃处理,不顾系辅导员要求先深入调查我为何天天翘课的缘由后再做处理的意见,就把我作为典型上报了,随后就全系通报我的处分决定:严重警告并扣学分若干。
  我很落寞,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我躺在操场边的草地上,我很落寞。
  刚才九点钟的时候,雯丽在黄秋雅的护送下,来到寝室,那脸上的表情根本无视我欣喜若狂的样子,在我愚蠢的以为雯丽回心转意并暗暗美着的热情招呼下,她就站在门口冷冷的道:算我看错你了!你这不争气的家伙!
  这不再娇柔不再温情的声音和着黄秋雅临转身时最后那瞥得意的胜利的嗤笑的眼光,彻底的冰冻住了我的天空,这巨大的反差,这纯粹感觉上的绝对对立,这瞬间情绪上的寒热逆转,这饱蕴柔情的完全破灭,这神意离体般的强烈空虚,这百年情梦的骤醒,这万载痴痴等待的无望,令我的思维凝结,令我的目光呆滞,令我的空气凝固,令我的灵魂漂浮。
  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刺痛是完全不同于爷爷死去时的悲伤,永远忘却不了的回忆此刻也如毒药,深深腐蚀着我的心。那犹响耳畔的娇声笑语,那犹在眼前的如花笑艳,那犹入孤心的兰麝幽香,我今时才发觉,我竟然对雯丽是如何的眷想,是如何的依恋!
  哎,龙镔,是不是失恋了?石伟想必是来打听和验证什么,从寝室里溜出来,跑到操场上找到我,一开口就问道。
  我别眼望去,恩,五个来了三个,够齐心的。
  五个室友里平日石伟和我交道打得最多,他就是湖北人,见我不答又问道:怎么不是你那丽姐最喜欢你的吗?今天她怎么这么说?
  在这个时候对我讲这样的问题无疑是种错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明智。怎么样都没理由把心中的不畅发泄到他们身上,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在关心我,虽然不免有探听秘密和隐私的八婆嫌疑。
  失恋就失恋呗,有啥好愁的!男子汉大丈夫,三千佳丽就在武大呆着,你还担忧没老婆?山东人张海涛的脾气就是爽,豪气的道,再说拉,你不才十五嘛,将来你的MM多的是!
  顿了顿又道:失恋有啥了不起的!老子初中就开始失,光高中就失过四次!
  妈的。就前天,我想约邬庆芬出来她还没肯,这有啥呢?!你看我,(他双手一摊)鸟事都没有!再找个目标不就得了!
  说得三个人大笑,北京人廖业哇声道:好哇!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等光荣事!
  张海涛发现自己失言了,呵呵干笑几声。
  雯丽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有一两次我曾悄悄远远的站在她的宿舍前面,看见过她的身影。来信渐渐少了,我也觉得好象和乡亲、老师以及同学们没话说,说的也是些重复的话。刘老中医给我汇了五百块钱,附言上交代我不要节省,长身体要紧。我就回信告诉他老人家我已经在勤工俭学,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强调我不需要他老人家的资助。我把钱又汇了回去。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极度的自卑,还是极度的狂妄,还是极度的无知,我只是完全彻底想坚持守侯我要永远靠自己的立身准则。我无意中其实伤害到了很多善良和关心我的人们,我在很久很久以后才发觉我曾经多么错误。
  我几乎是决然的拒绝了雯丽托人给我带来她父亲为我准备的生活费,我本就只是一个孤儿,本就吴家和我没什么关系,如果说为什么先前接受而现在却拒绝的话,我想那可能是当时根本自己就把雯丽当成了我的老婆,当成了填补我在齐爷爷逝去后的精神空白,成了我的精神依靠。可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再让我接受他们的馈赠,现在和施舍无异。
  满教室的同学神情专注的看着老师唾沫四溅的讲课,一副极力的接受着讲师教授们传道授业解惑的样子,我蜷缩在最后,看着窗外的悠悠流淌的白云在风的揉捏下变换各式各样图形,听着鸟儿七嘴八舌无休止进行的语言交流,我感觉不出这湖北的鸟和我们湖南的鸟儿叫声到底有什么区别,就光从这些麻雀、白脑壳上看好象是没有任何口音上的地域差别,完全不比我们的同学,每个人在和自己的老乡同学说话时简直就是南腔北调,我听的是莫名其妙,可他们每每准备和其他人交流时,立时就转换成竭力仿造的北京口音,微微卷着舌,从嘴唇里发出自认为过得去的普通话。
  我常常被他们当作笑料,我的塑料普通话被他们此起彼伏的研究着,也真他的怪,我对什么东西接受的都很快,可就是拿我的口音没辙。英语的口语用惨不忍闻形容比较恰当,可为什么我的普通话对他们而言就这么恐怖简直成了日文?
  居然还被他们夸张成为需要以花费牺牲脑细胞的代价才能推敲出我的谈吐内容。
  有的居然还问我看我是不是少数民族,是瑶族,苗族,侗族,还是土家族!
  还居然要求我以后一定要在晚会上表演一个民族节目,让大家也来有机会直接感受和领略我的民族风情。
  山歌我是会唱,可怎么样也没有高达到民族特色这个档次,而且也绝对没有他们满以为会如同刘三姐般的好听。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我的大脑就这样把一切与别人同一的不同一的,兼容的不兼容的反反复复,天马行空着。
  其实只有石伟知道我为什么老翘课,这个贼儿精的家伙在结合我的用钱分析我的伙食参考我的打扮就推断出我肯定是弄钱去了,我甚至知道他曾怀疑过我是不是去捡破烂,虽然他犹豫再三,没敢这样子问我,但我肯定这家伙这么想过,因为他谈过他们家附近有很多城市的流浪者捡破烂。我恶狠狠的盯着他,看在他不敢继续吱声只呵呵讪笑的份上,我告诉了他我的一些事实。从那以后,他就经常给我带来好吃的,每每等其他恶狼般的室友不在之机和我一起分享。这麻烘糕、麻糖还有他妈做的油酥卷味道真棒。
  如果不是他的劝阻和建议我肯定还会顶风作案,继续执行我的不可轻易更改的作息时间。处分出来后,我觉得他说的也是,就放弃了中午的钟点。其实很可惜,中午时的送快餐我常常能得一点小费,这是我新近乐于接受的现代城市词语之一,现在可惜了,我的小费。
  我不知不觉,在无望的等待中也变得如柏拉图般的无聊,学会了象阿Q那样,为自己找来自我的精神安慰。
  人就是习惯的动物,这是我又一次总结出来的哲理。人对很多东西习惯后,就不思改变。我习惯了读书习惯了打工就不欲动笔;我习惯了每天的怀想,就不愿深思自己的未来;我习惯了每天对雯丽的天马行空的幻想,就不敢真正来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那是必须由我主动去解决去示好的行动;我习惯了在书本里逃避我龙家的命运,我就在现实中变得郁郁寡欢,整天被书中的故事情节弄的希里糊涂。专业课的枯燥,政治课的无聊,一切只使我迫切的想逃离。我不断的试图在图书馆里那浩瀚的书海里找到令我安心和平静的书籍。
  马哲的单一理论和绝对真理般的论断让我无法和现实的表象挂上钩,我苦苦翻寻着品味着思索着黑格尔、尼采、康德、培根叔本华等等哲学巨人的逻辑与理论理由;对讲师教授们照本宣科的反感,对专业课的枯燥乏味,对学校老师们一网打尽的厌恶,我就开始我的逃避,建造着我独享的精神乐园。
  书,一切记载着历史、哲思、故事等等千百年的文化积淀,就这样成为了我的小狗豹子,就这样成为了我的雯丽,就这样成为了我至爱一生的齐爷爷。
  我曾无尽伤感的在一篇短短的散文里这样写道:我的心谴责着我:为什么不让我拥有一朵花?
  我忙答道:心啊,我不知去那里采撷,虽然世上有许多,可没有你要求的经典。
  心轻蔑地讥笑:那你就永远去聆听你的天籁,去看你的星星吧!
  我冷汗涔涔而下:这是冬天,天地的芳菲都尽了,极地的风已把生命冷藏。
  心已怒:你难道不能用你的火热把这天地解冻?
  我两泪欲下:这里是荒原呵,我已知的不是我所求,我所求的我却未知。
  心倦倦而语:若还没有我的花,我就将逝去了。
  可是,我的心呵,你要的花有没有生命?
  在荒原的世界里你被现实奴役,你幻想着桃源般的国度,穿行在落叶的歌里流浪在梦的森林。
  第二章 生活的断想
  除了印度的现代神仙对自身动不动就绝食百来天的新闻媒体吹嘘外,我至今不曾发现还有哪个神圣的人,可以不进饮食,忘却自己的肚子。伟大的早餐中餐晚餐和我光辉的排泄一样,是延续我这短寿生命的绝对前提。
  上苍给了我们一个肚子,它的本意就是让我们有可以盛载为我们提供能量的器具,它并不是为了让我们的内脏好玩而给一个皮球,说白了,肚子应该只是车上的油箱,在结实的铁皮下老老实实的装着油料,决不应该象个发动机一样没日没夜的运转。可我不知何故,也许是身体发育所致,如此功能亢进的新陈代谢,以至于到第一年级二学期我竟然无法忍受几个小时就会莅临的空腹。我无比痛苦的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规律动作着的心脏和肺,为啥子这个玩意就不知道满足的整天蠕动?
  几乎我的全部收入都是为了对付它的折腾,万幸万幸的是在我勤奋工作的感染和老板夫妇善良的好心下,我被允许处理剩菜剩饭。这普通逻辑下的剩菜剩饭其实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剩菜剩饭,就说这快餐吧,厨师应哥必须每次多炒几个花样多点子量,以免客人一个电话过来时来不及,饭是每天都会剩的,虽然有时老板把饭放进冰箱,或者是隔餐隔夜后再倒进米里改头换面,可老板也只敢偶尔这样,客人吃后的投诉与威胁,使老板心里充满失去老主顾的担忧,这就真正便宜了我,这样的伙食对我而言简直就是神仙才可以享受的美味。
  上门吃炒菜开席面的款爷对满桌的饭菜总是动不了几筷子,这是老板最高兴的,他每次都把他们当成他爸爸和他爷爷,作儿子作孙子他觉得挺好,我有时也会在他恩赐的招呼下,过过大鱼大肉的日子。老板总是把他的招牌菜特色菜作的非常好吃,分量也特足,特别是那点家乡的酸菜,他每每都是要到客人点的菜上齐了才拿出来,免费满足一下这些城市人,这酸菜城市人吃不到却又特爱吃。我是就觉得这酸菜下饭而已,并且老板作的还欠缺点我们老家的地道。
  我无以描述我对老板的感激,没有他,我将无法顺利维持我的生活。我的肚子太可怕了,我终于果断的相信廉颇、樊侩、张飞日食斗米、猪肉五斤的传说。
  在饭馆时一有空一有剩菜我就吃。为了报答老板和对得起自己的工作,我非常认真努力的工作着。
  我骑车的技术一流,速度极快,客人的送餐地点如果近的话,我就跑过去,总是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盒饭送到客人手中,并且汤都不会洒。饭馆的快餐生意很好,后来听应哥说,有不少客人打电话过来时都跟老板说我们饭店送餐速度快而好,不象有的店子,慢吞吞的而且汤水油污满快餐盒都是,送餐的小伙子嘴巴又很甜。应哥居然告诉我,老板曾夸奖我,说我给他带财,不愧是个武大的高才生。
  吃的问题解决了,可第二年级的要交的学杂费呢?怎么搞定?
  快放寒假时,雯丽找过我一次,短短几句话,就是问看我打算什么时候和她一起回去,她爸爸妈妈要我回她家过年。我记得,当时我百味交陈的情绪令我只会傻傻的呆看着她,她漂亮了好多,白白的,柔柔的,还是这么幽香,好象熊山顶上的幽兰。她的目光很平静,语气也很淡和,她眼里没有了以前那种对我崇拜与渴望的光彩。
  她似乎是漠然的听到我说不回去后,就要我给她写个纸条带回去给她家里看,免得她爸妈追问缘由。
  老实说我的心被狠狠割了一刀,她竟然要我留下字迹作为凭据。强作笑脸,强撑面子,递过一向以文才自负的我艰难写就的纸条,在满嘴要不要我送你去车站?代我向你爸妈问好,你好生好走,路上小心的客套话里,我眼望着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柔,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香,远远淡去。
  心如刀割。
  我知道我们完了,虽然从那次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即将结束,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彻底这么绝灭这么的再无挽回。一直以来,她都是我每个睡前爱情断想里的唯一主角,是我梦里经久不息的话题。从此,我就再也没有了痴心妄想的理由。
  的确,我算什么呢?什么都不是!先前那局限在乡野局限在山城的眩目的天才光华,早已在武大这座高智商人才的集结地不值一提。十二三岁就大学了的都有,十八岁就硕士毕业了的都有,我算个什么鸟鸡巴天才!猛男帅哥比比皆是,络腮胡子胸大肌一个教室就一把,而我毛都没长齐!公子哥儿,豪门贵族,富贵堂皇的川流不息如行云流水,可我的衣着破旧不堪,迎面过来的众多美媚无不满脸子的瞧不起,我每次在食堂吃饭时她们都犹恐我身上有臭味,个个一见我来就迅速逃开,避之不及的都嫌少,个别甚至还捂住鼻子!。
  我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既然我生于这个世上就注定了我活该如此,我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我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了。齐爷爷和六十三代先祖对我的最大愿望就是好好的活着,活下去才是成长成人的前提,我不知道我的死神降临日到底何时出现,但我知道那一天不会晚于我的三十,难以想象我对生命的热忱,我的热忱是有时间限制住的。当活着成了一个孩童心中苦苦奋斗的追求,当活下去成了一个孤儿的一生梦想,当一个孩童无时不刻的在恐惧着他生命的句号,一切与之脱节的逻辑哲思也就完全失去了它具备说服力的存在理由。
  我坚信,这个世界有很多好人,直到未来许多年后,我仍坚信,这个信念一直影响着我的一生。
  石伟每天挂在嘴边就是一句话:你不知道?我可是九头鸟!
  张海涛总是笑他:你有九条鸟,那你不每天穿九条短裤?妈的!以后哪个妞嫁给你就享福了!
  石伟真的非常懂得人情世故,他总对我讲,社会就是一本书,每个人看每个人的感觉和理解就不一样,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理解思维在身边的社会上撰写着自己独特的章节。我只有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才感到这家伙象个睿智的哲人,平日里他嘻嘻哈哈,东吵西闹,有点无恶不作,室友总把他说成武大的贼胚,系里的坏种,班里的流氓,寝室的祸根。
  我不怎么觉得他当得起这个评价,如果说是用来描述曾给我带来过灾难的胡子德的话,我还比较赞同,但是我觉得石伟他好象也就只做那些无聊的瞎闹,还够不上坏蛋的级别。
  我一直纳闷:是不是每个省真的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底蕴,是不是在群体气氛浓厚的地域里真的存在一种个性乃至思维模式的互染和熏陶?湖南人显然与湖北人有典型不同。饭店老板和石伟还有几个湖北人令我明显感到他们天生的狡黠不同于我们湖南人的率意本色,不愧有九头鸟的美称。
  但是饭店老板和石伟这两个九头鸟却帮助甚多,尤其是石伟更加显得无私。
  从寒假开始,我就为老板的初中二年级的儿子和石伟的表弟作家教。本来石伟的这份外快是很难转让的,但是他实在无法继续忍受他表弟,这个他口中的“蠢到家了!蠢得让人绝望!”的表弟对他所讲解的知识永远一知半解,为了向他舅舅交差,他极力吹嘘我的十五岁就上武大的才华,成功摔掉了包袱。饭店老板自然不同于石伟卑鄙的好心,完全是出于对我的敬仰和佩服,当得知我居然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孤儿武大生的时候,立刻授权给我,由我全权安排他那在班上倒数几名的儿子的所有空闲时间,并且表示,如果这个东西不听话,可以揍他。
  就这样,我骑着这部产权属于老板的破单车日夜不停的奔走在寝室、教室、食堂、饭店、老板家、石伟表弟家,偶尔去图书馆换一次书。
  一年下来,我长高了,已经和石伟平头,却比他结实得多。把他羡慕得不行,老是问我到底是吃什么弄的,看着他瘦不拉叽的样子,我诚恳的劝他和我一起去送盒饭,那样的话,保证一年就翻天覆地。
  原来的衣服全都不能穿了,我筹算计划着在将来的日子里这样下去,到底能挣到多少钱。衣服不能不买,在实在不行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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