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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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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贴在冰壁上,看着下方火焰乱舞,波涛如沸,心里亦缭乱起伏,但一想到能救活从未谋面的父亲,其他一切便都顾不得了。于是取出一颗黑色的丹丸,吞入肚内,说:“前辈刚才说的心法是什么?”
  玄婴老祖大喜,圆胖的脸上红彤彤的尽是光彩,哈哈大笑:“我这心法叫摄……叫玄婴大法,只要你牢记于心,每日依法修炼,很快就能将二十八颗五行神丸吸收炼化。最多过上七七四十九天,便能劈断混金链,解开封印了!”
  他将心法仔仔细细地传音相授,我背得滚瓜烂熟,再依照他的指点,将丹药所化的元炁如纳入丹田,循环经脉。起初觉得那心法颇为简单,无非是化气炼气,和姥姥所传的“玄水诀”并无多大差别。但到了后来,才发现其中蕴藏了艰深奥秘与无上变化。
  他把丹田比作火炉,玄窍比作炼鼎,二十八颗五行丹丸到了腹内,还需以真气继续炼烧。只有将这些丹丸炼成气丹,经过经脉反复循环,才能真正将五气合一,纳归气海。
  我虽然熟知五行相生的道理,却从未这么混炼过五行真气,颇觉新鲜。接连吞了白、黑、绿、红、黄五颗丹丸后,果然觉得丹田内有五股真气相激相生,在奇经八脉间循环穿梭,每绕体一次,便增强许多。修炼了不过四个时辰,真气竟似乎暴涨了一倍,心中惊喜,难以描述。
  玄婴老祖也大感意外,没想到我进境如此神速,紧张、狂喜之余,似乎还有些许羡妒。
  此后我每隔两个时辰便吞一颗丹丸,盘坐于冰壁的洞隙中循环炼气。每吞完五颗,再调息两个时辰,如此五行循环一次,正好一“天”。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五“天”,丹丸只剩下了三颗,她却始终没来。
  到了第六“日”,深渊里的漩涡越卷越高,距离玄婴老祖的鼎炉巳不过十余丈,有时浪涛轰鸣卷来,撞击在炉壁上,白雾“哧哧”蒸腾,激得火焰更加狂猛。
  玄婴老祖却不再嘶声惨叫,不管炉火如何炙烤,始终端然盘坐,竖长的双眼似闭非闭,口唇翕动,念念有词。
  我正想吞下第二十六颗丹丸,忽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尖利的长啸,接着“咻咻”之声大作。抬头望去,雪壑冰峰围合的蓝穹上,划过无数道赤红的火箭,云霞迸舞,群鸟惊飞。
  又听号角破空,夹带着阵阵凄厉的骨铃,引起野兽此起彼伏的咆哮。
  玄婴老祖的脸色骤变,睁开眼,目光如利电似的朝上眺望,竟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与骇怕。
  我心中更是大凛,难道是炎黄军从盖国长老哪里听说了我被龙鹫虏走的消息,一路追杀过来了?
  空中巨石纵横,火矢乱舞,冰壑四周冲起道道红光。冰峰崩塌,连着乱石、冰川,一齐从峭壁上滚滚坠落,其中还夹杂着若干断折的箭矢。
  我抓住半支断箭,箭杆上刻着蜿蜒的蛇纹。是蛇族!这些蛮子对公孙氏忠心耿耿,定是打探到我的踪迹,到这里抢功来了!
  我又惊又怒,玄婴老祖却咪起眼,舒了口长气,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还是那小妖女。嘿嘿,就凭她这点儿本事,也想学什么苍龙角?”
  蛇族军队剽悍凶狠,一旦认定是她救了我,定然痛下杀手。我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玄婴老祖连声喝止,沿着冰壁飞速上冲,很快便跃出了壑口。
  狂风鼓舞,火矢呼啸着从四周怒射而过。几块巨石从天而降,接二连三地将我身边的冰塔、冰墙撞得四炸迸飞。
  几百个蛇族蛮人骑乘着蛇鹫,狂呼怪叫,沿着东侧的雪岭疾速飞来,不断弯弓放箭。
  蛇鹫飞骑的后下方,则是数以百计的青铜投石车,在一条条巨蟒的拖引下,朝着山上蜿蜒冲来,速度极快。
  每辆铜车分为三节,稳稳地架在巨蟒背上。前后两节装满了巨石,各站着一个蛇族大汉,中间那节车上则立着两个大汉,有条不紊地接过巨石,安放在投石机上,高高地抛射而出。
  更远处,冰洋湛蓝连天,百余艘蛇首帆船正乘风破浪,绕过最北端的霄岭,朝着“天之涯”疾速挺进。转头西望,数十艘战舰已经沿岸停靠,成千上万的蛇族将士分列蛇阵,旌旗卷舞,朝着山谷中冲来。
  略一数去,来的蛇军至少有两三万之多。海、陆、空三头并进,东西夹击,却层次分明,秩序井然,俨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
  在漫天火矢冲击下,西面原本绚丽斑斓的山野巳卷起了熊熊野火,兽群惊嘶狂奔,有的被箭矢射中,悲鸣倒地;有的受烈火焚烧,嘶声惨烈;有的则惊惶逃向两侧雪岭,被崩塌的冰石轰然掩埋。
  在这苍茫死寂的北极,唯有这片沃野美如江南,却在片刻之间,因我而成涂炭!我怒火如焚,双拳捏得“咯咯”作响。这些蛮子既然想赶尽杀绝,老子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那凄烈的号角声吹得越来越加高越,令人闻之寒毛尽乍。
  群兽如回潮怒浪,纷纷止住奔逃,漫山遍野地仰头悲吼。狮虎、青鹿、苍狼、白羚、凶牛……乃至鹫鸟、雪鹰,各种飞禽走兽全都跟随着那激越的角声,发出排山倒海的咆哮。
  角声从西北侧的雪峰遥遥传来。她站在陡峭的冰崖边,碧衣鼓舞,飘飘欲飞,仰头吹着赤红的龙角。鹫鸟在她头顶盘旋。
  角声妖诡森寒,却听得我热血如沸。那些兽群更如着了魔似的,不顾烈火,不顾箭矢,在号角的指挥下,汇如汹汹怒潮,向那些绕过雪岭、出现在岸边的蛇族军队狂奔猛冲。
  曾听说大荒中有人能奏乐御兽,其中又以龙女、百里春秋、火仇仙子等人最为了得。但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隐退,无缘得闻其妙。想不到她年Ji轻轻,竟有如此神通!
  想起玄婴老祖说的话,我的心头又是一紧。这角声确实有些像传说中的苍龙角。难道……难道她真的是蛇姥的女儿?真的是那个与公孙氏、龙女有着极深渊源的罗沄?
  兽群越过溪流,翻过丘岭,潮水似的朝西北席卷,很快便和蛇族的先锋骑兵迎头相撞。那些蛮子虽然彪悍无畏,也经不起这等冲击,刹那间血肉横飞,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后方的蛇族纷纷冲天放箭,抛射巨石。箭石流星密雨般地撞入兽群,火焰冲舞,许多猛兽悲嘶倒地,众兽却丝毫没有受惊逃散,随着角声节奏,继续浩浩荡荡地咆哮猛冲。
  一阵狂风刮来,我后颈一凉,汗毛俱乍。那些蛇族飞骑呼啸着冲掠而过,两个蛮子骑鸟俯冲,长刀怒卷,朝我头上砍来。
  我下意识地反身挥掌,掌心“呼”地冲起一道两丈来长的黑光,那两柄弯刀应声碎炸,蛮子连人带鸟,如断线纸鸢似的冲天倒撞,鲜血狂喷。
  我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一掌竟有这么大的威力。又惊又喜,接连挥出几记气刀,势如犴飙,将夹冲而来的六七个蛮子飞骑一一劈飞。
  那些蛮子似乎没料到这么快便遇见我,咿呀大叫。当先六七十骑盘旋俯冲,朝我乱箭齐发。另外数百人则骑鸟绕飞,继续朝北侧雪峰掠去。
  火光缤纷,箭矢如电,全都被我双掌扫舞震飞。这几式“回浪诀”我练了整整十年,直到今日才显出惊人威力。
  我纵声啸吼,大步奔掠,气刀纵横卷扫,四周冰雪接连迸炸,随着我的气浪,如滔天大浪般滚滚喷涌,转眼间又有二十多飞骑被我震得横死当场。
  “轰!”一个三丈方圆的巨石从斜后侧凌空撞至,被我掌刀拨扫,顿时抛弹起七丈来高。
  还不等我站稳身形,两个、三个、四个……数十个巨石,接连不断地破空呼啸而来。每个石头都重逾千斤,速度又迅如雷霆,就算我有开天辟地之力,也无法瞬间全部震开。
  生死一线,只有奋力一搏了!我凝神聚气,陀螺似的冲天飞旋,双掌错舞,掀卷起羊角风似的重重气浪,那些巨石或被我直接震飞,或擦着我身侧冲撞在地,砸开道道深坑,冰迸雪炸。
  东面雪坡怪啸连连,二十余辆青铜投石车在众巨蟒的拖曳下,率先冲上了斜岭。继而越来越多的战车越出山脊线,漫天巨石,如陨星雨般纵横乱舞。
  我接连震飞了七十余个大石,气息窒堵,双掌已有些应接不暇,后方狂风呼啸,“砰”的一声,避挡不及,被结结实实地撞中背心,喉中腥甜狂涌,顿寸翻了几个跟头,朝山崖下摔去。
  乱石飞舞,轰隆连声,上方崖壁坍塌雪崩,将我卷溺其中,沿着陡壁疾速滚落。那些蛮子纵声欢呼,也不追赶,径直向北面霄岭冲去。
  若在从前,被这千斤重的巨石撞中,我纵然不死,也必定气息奄奄,伹此时除了皮肉剧痛,脏腑、经脉居然没什么大碍。也不知是因为吃了“冰甘果”、“寄牛一草”,还是玄婴老祖那些五行丹丸之功。
  我天旋地转,朝下翻滚了百余丈、奋起全力,大吼着一拳击入冰壁,这才止住疾坠之势。
  冰川雪石飞瀑似的撞在我头上、肩上,喷涌反弹,朝深崖下轰隆冲落。我强忍剧痛,深吸了一口气,牢牢攀附在壁上,
  万里蓝天火矢缤纷,霓霞如荼,数以千计的蛇族飞骑从上方呼啸冲过,朝罗沄所在的山峰夹冲包围。那些青铜投石车也在众蟒的拖曳下,沿着山脊蜿蜒北向,疾速挺进。
  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些蛮子想抓的不是我,而是她?”心中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更加惊疑骇怒,猛地翻身飞旋,踩着峭壁朝上疾冲。
  那些蛮子去势极快,毫无防备,我凌空抄掠,跃落在最后一名飞骑的背后,双掌合击,将他天灵盖打得粉碎,神不知鬼不觉地抛下深壑。骑着蛇鹫,尾随蛮子朝西北疾飞。
  海上群帆鼓动,蛇族的船舰已经陆续停靠在“天之涯”岸边,越来越多的蛮子登陆列阵。
  步兵半跪在最前沿,两两相护,一个斜举青铜长矛,一个紧握大盾,排成楔形尖阵,后面依次是弓箭、火弩手与投石车。骑兵分列两侧,岿然不动。
  号声长吹,前方的蛮子先锋军朝两翼退散。兽群势如破竹,从烈火熊熊的山坡冲拥而下,向岸边奔去。长箭、火矢、乱石顿时破空呼啸,铺天盖地,顷刻间便有数百只猛兽立毙当场。
  这些蛮子身经百战,勇悍守Ji,兽群纵然凶狂,迟早将被围戮殆尽。但他们倾尽全军之力,到这北极海角,肖然不是为了狩猎。如果不是为了来擒我,唯一的目标,便只有她了!
  漫天飞骑越来越多,将她团团围住。箭在弦上,只等一声令下。
  她却毫无一丝惧怕之意,站在崖边,嘴角微笑,依旧仰头吹角。那缭乱的发丝,起伏的衣裙、耳垂蜷舞的碧蛇,半眯着的紫色双眸……衬着雪山、蓝天、火光、云霞,美得像一幅画。
  角声突转低沉,听来却更加凄厉。龙鹫尖啸,当空张开巨翼,接着呀呀之声大作,雪岭北侧突然冲起千百只鹫鸟。发狂似的冲向盘旋着的蛇族飞骑。
  蛮子措手不及,上百人或被鹫鸟啄瞎眼睛,或被撞得凌空摔跌,惨叫不绝。一时间箭矢穿梭,刀光闪动,阵形大乱。被自己人乱箭误伤的,竟比死在鹫鸟尖喙利爪下的更多。
  忽听“叮”的一声,东边突然响起铿锵激烈的琴声,仿佛金戈铁马,杀气逼人,漫天鹫鸟惊飞四散。
  琴声密奏,与龙角声互不相让,一个甜腻婉转的声音笑着说:“师尊,你听我这曲‘迎宾欢'弹得如何?比起前几日有没有长进?”众蛮子齐声欢呼。
  我转头望去,只见一条赤红色的肥遗飞蛇腾空盘旋,一头双身,左边蛇身上骑着一个黑衣少年,背负长弓,腰悬蛇形长刀,乱蓬蓬的头发,一双铜铃绿眼光芒闪烁,嘴角虽然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让人莫名地心生惧意。
  肥遗另一边的蛇身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人。前面是个白发老人,双眼翻白,须眉飘飘,蜡黄的脸上尽是萧索落寞的神色,又夹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怨毒。
  他身后是个黑衣赤足的美貌少女,尖尖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双眼淡绿,笑意盈盈,膝上横着一具雪白的五弦骨琴,十指跳动,拨奏出凌厉激越的琴声。
  那白发老瞎子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旁边的黑衣少年却拍手哈哈大笑:“妹子琴艺一日千里,可喜可贺!再过一年半载,‘万兽无缰'可就后继有人啦!”
  万兽无缰?难道这个老瞎子竟然是百里春秋?我心中一沉,惊疑更甚。
  当年北海一战,百里春秋的念力镜被公孙轩辕劈成几片,重伤大败,自此便杳无影踪。姥姥为举大业,收罗旧部,也曾遣人寻找这厮,却一无所获,想不到他竟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这兄妹二人想必是他的门生,但瞧这黑衣少年嚣狂放浪之态,对他似乎又没有弟子应有的恭敬,颇为奇怪。
  这几年来,蛇族扩张极快,大有恢复伏羲女娲之治的架势。各国蛇裔明里奉晨潇为主,暗地里却各起炉灶,拥兵自立。这些蛮子瞧其服饰,应是北海相国的蛇裔,算得上晨潇的嫡系。
  如果玄婴老祖所言非虚,紫眸少女真是晨潇的妹子罗沄,这些蛇蛮为何竟敢对她如此不敬?
  我正疑窦丛生,又见那黑衣少年朝着紫眸少女拱手行礼,笑嘻嘻地说:“在下相繇,拜见滕兀公主。”
  果不其然!我勒住鸟缰,真气毕集右掌,屏息静观其变。只要蛮子稍有异动,立刻拼死相救。
  罗沄置若罔闻,依旧微笑吹角。角声越来越高,龙鹫尖声长啸,翎毛利剑似的根根竖起,上空的鹫鸟也振翼尖啼,团团盘旋,似乎在角声与琴声中挣扎。
  黑衣少年相繇笑嘻嘻地也不生气,又行了一礼,说:“滕兀公主隐居天涯海角,隔绝尘缘俗世,原本不该胃昧打搅,但三天之前,陛下暴病驾崩……”
  罗沄睫毛陡然一颤,脸上闪过惊愕悲怒之色,角声登时变调。
  晨潇死了!我心中也是一凛,这小子既用了“暴病驾崩”四字,足见其死得蹊跷。再看这些蛮子毫无悲伤恨怒之色,多半就是这兄妹二人害死。
  晨潇是我彩云军的宿敌之一,他死了,我原本当高兴才是,但眼见她双颊晕红,眼角似有泪光闪烁,我的胸口竟也像块垒郁积,说不出的憋闷难受。
  相繇叹了口气,说:“蛇不可一刻无首,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死了,又没子嗣,长老会都在商议新帝人选。八长老中,有六个推举公主继位,真可谓所望所归。可惜相某人也一直想坐这个位置,思来想去,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请公主禅让给我了。”
  弑主篡位的乱臣贼子不少,但像这小子这般明火执仗的却不多见。我怒火如烧,罗沄却只是嘴角冷笑,仍不应答。
  角声陡转尖高凄厉,直欲破云,将琴声完全压制。群鸟厉啸,黑云似的团团飞转,随时都将扑冲下来。
  蛮子骑鸟包围四周,开臂张弓,不敢妄动。
  黑衣少女十指急拂,琴声也越来越激越,突然“嗡”的一声,琴弦迸断,将她玲珑如玉的指尖震裂了一道血口。
  “不玩啦,不玩啦!”她猛地把琴往悬崖上掷去,吮吸手指,大发娇嗔,“大哥,跟这小妖女啰嗦这么多干吗?砍了她的手脚,带给国相便是。”
  琴声既断,那些鹫鸟再无所惧,随着角声的节奏,凄烈怒啸,前仆后继地朝着蛇族飞骑猛冲而下。那只龙鹫更迅疾如雷霆,朝着相繇当头扑落。
  相繇哈哈大笑,闪电开弓,“轰”的一声,龙鹫腹部被青铁箭贯入,周身火焰乱舞。众蛮子跟着乱箭齐发,霎时间便射死了数百只猛禽。
  ―那只龙鹫带我到此,又喂我良药,更曾被我误认作姥姥转世,虽只短短一月,却已有如老友。见它悲啼着摔落在罗沄脚边,簌簌颤抖,我脑中嗡的一响,怒火灌顶,再也按捺不住,御鸟朝前冲去。
  罗沄弯下腰,抚摩着它的脖梗儿,一颗泪珠倏然滴落在它颈羽上,咯咯大笑:“你想做蛇帝,只管去做,但这里方圆三百里,都是我的天下,除了他,谁也不能踏人一步!”
  说到最后一句时,蛇鞭怒舞,“啪”地将相繇的长弓横扫两半,连他的脸颊也被抽出一道血痕,身子剧晃,险些翻身摔落。
  还不等我出手,她已经冲天掠起,蛇鞭呼啸狂卷,青光如虹。只听惨叫迭声,血肉飞溅,眨眼之间,便有二十余骑被她连人带鸟扫成了两半。
  狂风刮舞,弥漫着腥臭刺鼻之气,隐隐可以看见淡紫色的雾瘴,外闱的百余飞骑突然丢掉兵器,狂乱地抓挠着全身,发出凄怖痛楚的长呼。三五个挨得最近的,手指满脸乱抓,青雾蒸腾,哧哧作响,很快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蛮子哗然惊呼,慌不迭地骑鸟飞退。
  我又奇又喜,想不到她的修为、蛊毒居然如此厉害。
  相繇抚着脸颊,纵声狂笑,左手一翻,举起半片青铜残镜,一道刺眼的金光电射而出,投映在罗沄脸上。
  光芒摇晃,她眯起双眼,脸上晕红如霞,又是惊怒又是悲楚,忽然尖声大叫,周身如水波似的荡漾起来。
  衣裙猎猎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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