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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弟你不用担心,不过是几个小杂鱼而已,我就陪他们玩玩。”沈铁冷笑道,“他们无非是想把我赶出陈家祠,不过这把火还烧得不够旺,连老子的汗毛都没有烧掉一根。我们沈家在这里呆了已经一百多年了,除非我们自愿,否则谁能够赶得走我们。”
沈铁的语气中颇有几分狂妄之气,但谢浪知道他有狂妄的本钱,就那几个混混,如果沈铁真要动手对付他们的话,恐怕他们早就伤筋断骨成了残废了。
谢浪知道,铁匠其实并不一定只是会打铁,有时候他们打起人来,比打铁还有劲。
“既然是几个小杂鱼,索性早点打发了事。”谢浪劝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沈兄弟你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以前有个陈家祠,你的生意还可以勉强做下去,但日后这里成了高档的电梯公寓,你认为那些白领、金领还会来照顾你的生意?我也知道你打的东西好用,但以你的淬炼法弄出来的东西,的确不怎么好看。”
这时候,周南和她父亲也走了过来,但是他们两人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已经变成废墟的陈家祠上面,他们两人还在找寻那只大石龟的下落。
“谢兄弟你不知道,要真是为做生意的话,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我也知道,现在的人都喜欢好看的高档品,我们这些粗铜烂铁谁还肯用啊?哦,也不是都不用,比如昨天来的那个刀疤脸,他就喜欢用我打的刀去砍砍杀杀。不过我不能走啊,我们沈家的祖训在这里放着,不完成使命,那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祖训,使命?”谢浪说道,“都是陈年往事了,沈兄弟何必还坚持着呢?”
“如果是别的事情,倒可以不坚持。但是这件事情——”沈铁说道,“这其实是我们沈家对一个人的承诺,当年那人对我们家有大恩,所以我们必须信守这个承诺,否则就真成了忘恩负义。”
“原来是这样。”谢浪说道,“不过沈兄弟千万要小心一点,我看只要你一天在这里,那些人就会来骚扰你一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确有些麻烦啊。”
“谢兄弟放心,要是那帮人真把我惹火了的话——”沈铁眼中凶光一闪,“老子就要他们好看!”
这时候,周南冲谢浪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赶紧过去。
“不管怎么说,沈兄弟最好还是小心为妙。”谢浪再次提醒沈铁道,然后向周南那边走了过去。
“你跟铁铺的小伙子在说什么啊?我看他也挺可怜的,这么一家老铺子,一夜大火就没了。”周南叹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只大石龟也被掩埋了,不知道被埋在什么地方了。不过,这个暂且不去理会,那桥栏上的石龟,你说要用钥匙,我让我父亲拿了过来,你看怎么办吧。”
周良的神情相当严肃,将手摸进里面的衬衣当中,掏出了一枚用金链子拴住的古老钥匙。
那钥匙好像是黄铜制的,看起来至少也有几十上百年的时间了,不过那钥匙却一点不显得陈旧,甚至是闪闪发亮、一尘不染。这种情况谢浪一看就明,必定是周良将这钥匙随身携带,寸步不离,然后每天用手摩挲过,才将这黄铜钥匙擦拭得如此明亮。由此可见,周良视这钥匙如何珍视了。
但真正让谢浪惊讶的,是这钥匙的造型。钥匙的身躯,只是一个细小的铜管,差不多喝饮料的吸管那么粗细,铜管上面却没有任何的齿,很难想象这把钥匙究竟是为开什么锁而设计的。
谢浪来到了桥上的石龟前面,对周良说道:“叔叔,将你的钥匙取下来吧。”
听家谢浪的这话,就如同是触及到了周良的某根神经,他的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凶光,但随即却又冷静了下来,终于小心翼翼地将钥匙从脖子上取了下来,递在了谢浪手中。
这动作和神态,真有些像是传说中的守财奴在递交他的库房钥匙。
谢浪看了看手中的钥匙,赞道:“原来是如意匙,有了这钥匙,那就没有打不开的锁了。”
说着,谢浪伸手在石龟背上拍了几下,那石龟的牙齿“喀嚓~”地缩了进去,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机关就在乌龟肚子中,将钥匙放进去就可以开启,但开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谢浪实事求是地说道。
到目前为止,对于这批东西藏在什么地方,谢浪仍然是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扔进乌龟肚子里,万一钥匙不见的话,怎么办?”周良有些着急地说道。对于谢浪,他并不怎么放心,更何况这钥匙就如同是他的“命根子”一样宝贵。
“放心,掉不了的。”谢浪说道,也不知道他如何动作,那钥匙的身躯上面忽地伸出了六只细小的金属腿,两边各三只,如同昆虫一样从石龟的口部爬了进去。
周南和她父亲两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懂谢浪是如何做到的,这钥匙在他们两人研究过不下数百遍,但是从没有想到这钥匙竟然可以伸出“脚”自己行走。
“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周南心中对谢浪的身份不禁产生了怀疑。
周良的心中,就不止是好奇那么简单了,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见到“宝藏”,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谢浪毫无戒心,相反他一直都在提防着谢浪。女儿忽然之间找出来这个帮手虽然看起来有些本事,但对方越是有本事,就让周良越是怀疑其动机不纯。
几秒种之后,谢浪听见石龟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他立即明白如意匙已经开启了里面的机关,于是谢浪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轰隆!~”
地下,忽地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响,整个地面都在这声音中不住颤动。
声音是从陈家祠的废墟下面传来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废墟下面挣扎,准备破土而出。
“谢浪,快住手!”沈铁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场面,把谢浪也惊了一下,听力沈铁的话,连忙将如意匙取回了手中。
原来那如意匙的柄上有一根金线,只要轻轻拉动金线,钥匙自然就回来了。
轰响声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四周建筑工地上有很多机械噪音,这一声轰响也不知道会吸引多少好奇的人来。
周良的反应却是极快,如意匙刚回到谢浪手中,就被他给拿了回去。
沈铁这时候已经冲了过来,脸上又惊又喜,对谢浪说道:“谢兄弟,原来你就是我们沈家一直要等的人,这真是太好了……真是缘分那。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开启这机关,否则动静太大,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嗯,最好是选择晚上来开工——”
“等等——”谢浪打断了一脸激动的沈铁的话,“你刚才说我就是你们沈家要等的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沈家的人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开启这个机关的人。”沈铁笑道,“一百多年了,现在总算是等到了。刚才的轰鸣声,是陈家祠那头大石龟发出来的,那石龟内藏有机关,据说可以爬行游走,但却必须斩断石龟上的红铜枷锁才行。那红铜枷锁就是当年我沈家先祖用精铜浇铸而成的,现在又要我们沈家的人来把它砍断了,这就是我们沈家人的使命。”
“原来女娲缘何斩龟足的意思,是指斩掉龟足脚上的枷锁。”谢浪恍然道,“这么说来,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那祠堂里面大石龟,莫非里面还有机关?”
“据先祖所说,这石龟的确和一批很重要的东西有关,但我们沈家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沈铁说道,“不过无论什么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总算等到谢兄弟你了。”
“沈兄弟——”周良听了谢浪和沈铁的对话,有些东西他虽然没有听明白,但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些事情,“沈兄弟,我听你的意思,你们沈家当年是为了信守一个人的承诺,而一直在这里守护那批宝藏,对吧?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姓周吧?”
第五十六章 龟中行(一)
沈铁看了看满眼期待的周良,点头说道:“没错,姓周,是我们沈家的恩人。”
周良大喜,说道:“太好了,我就是周家的后人。真是苍天有眼,让我们两家后人得以重见。沈兄弟,照你这么说,只要你斩断那石龟脚上的红铜枷锁,就可以找到藏宝的地点所在,是吗?”
周良的热情有些让沈铁不知所措,只能应道:“是的,不过这是谢浪说的,不是我。”
“谁说的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两家要精诚合作,早点将这批宝藏找出来。”周良激动道,又不忘许诺沈铁地好处,“到时候,我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周叔叔,虽然你是恩人的后人,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沈铁一脸严肃,说道:“当初我们先祖得到的指示,是协助开启机关的人取得那批东西,而不是协助周家的后人。”
“这……难道有什么区别不成?”周良愕然道,觉得沈铁这小伙子有些一根筋。
“当然是有区别的,因为开启机关的人是谢浪,我亲眼所见的。”沈铁说道,“那么即是说,谢浪就是这批东西的主人,所以周叔叔你是没有权利处理这批东西的。”
“什么!”周良差点暴跳如雷,“岂有此理!这钥匙都是我给谢浪的,你居然敢说这东西不是我的?况且周家祖先遗留之物,难道不应该归于周家人之手?我看你小子是想和谢浪合作,趁机多捞取好处吧?”
“周叔叔这话可就难听了。”沈铁冷笑道,“我们沈家的人,只为一诺千金。”
眼看周良和沈铁就要闹得不可开交,周南终于忍不住了,对她父亲说道:“爸,你……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我想人家沈铁不会是这样的人。”
周良毕竟还是心疼女儿的,冷哼了一声,总算是闭嘴了。
谢浪走过来说道:“周叔叔,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其实,先前我就跟周师姐说了,如果那批东西真是金银珠宝的话,我谢浪愿意全部放弃。只是我觉得里面可能有很多机关器械,那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才厚着脸皮跟你们一起追查这批东西,就是希望能够学习、利用那些机关器械。请牢记”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周良说道。
周良对于先祖周旭的资料早有过研究,知道当年周旭是任成都府的府库总管,这个差使的官衔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有机会接触到大量的钱财,所以他相信这批东西就是宝藏。况且周良觉得如果不是宝藏的话,他先祖也没有必要为了这批东西而丧命的。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就算要搞同盟会,也必须得有钱财才行,这才是合情合理的解释。
不过,有了谢浪的这个承诺,周良总算是暂时放下了心。
见周良没有什么异议了,谢浪便又对沈铁说道:“沈兄弟,先前的动静可真够大的,白天的确是不太适合干这事情,你觉得晚上如何呢?”
“晚上十一点左右,应该比较合适。附近建筑工地的机械会一直工作到十二点左右,可以帮我们掩盖声音,而这时候很多人差不多已经睡觉了,也能够减少一些人的注意力。”沈铁说道,“况且斩红铜枷锁的利器,我还得花点时间去准备。”
能炼好铁的人,当然有办法弄到利器,这一点谢浪倒是不怎么担心。‘
“那就晚上十一点吧。”谢浪看了看周南,“师姐,你觉得如何?”
周南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太好,默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晚上十点你在学校门口等我。”
“也好,那师姐你和周叔叔去准备吧,我和沈铁再商议一下。”谢浪说道。
“怎么,你们两个想私吞宝藏不成?”周良的话刚说了一半,看见女儿脸色不善,“哼,钥匙还在我手中,谅你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这宝藏还是我们周家的。”
这时候周南已经离开向停车的方向走去,周良连忙追着女儿去了。
“真是的,想不到周家的后人竟然会是这么一副德行。”沈铁看着周良的背影,感慨道,“周家的先祖据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工匠而且是德才兼备,当年我太爷爷出门采铁矿,就剩怀孕的太奶奶在家,如果不是周家的先祖施以救助,恐怕我们沈家也就没了。后来,周家先祖还指点我太爷爷炼铁之术,这才让我们沈家的炼铁术更进了一步,所以这恩德可不小。不过,没想到周家的后人却这样,真是可叹啊,居然连祖宗的手艺都给丢弃了,还妄想着祖先留下的宝藏呢。对了,谢浪你是如何知道这批东西的呢?”
“这事可就有些复杂了……”谢浪知道沈铁是一个耿直可*的人,便将当初发现鬼楼的事情给沈铁讲了。
沈铁听完,感叹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了。看来是周家先祖选定了你成为这批东西的守护者了,否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呢?况且,听你说那批东西多半是机关器械,周家的后人得了也没有什么用,这就难怪用钥匙开启机关人的是你了。对了,谢浪你可曾听过地工、天工的事情?”
“地工、天工?”谢浪惊道,“原来你也听过这些传说。”
“不仅听过,一直都想成为一个传奇匠人呢。”沈铁满眼的向往之色,“我听说地工、天工都有通玄的手段,那应该是一个很有趣的境界吧。这两年,我的技艺就已经停滞不前了,我老爹就说我已经到了普通工匠的极限了,以后能不能有所突破,就只能看机缘了。这两年,我一直都想离开出去看看,但是又受困于祖训,不能离开陈家祠,所以真是有些为难,幸好现在你总算来了。”
“说起来,地工我倒是认识一个,有时间我给你引荐引荐。”谢浪说的人当然是秦哲了。
“真的?”沈铁道,“你见过真正的地工?”
谢浪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我听他说,要想成为地工,要进行什么‘传神洗礼’,但是却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只要能够成为地工,什么代价我都原意。”沈铁说道。
“代价就是你的人生自由。”谢浪叹道,“可能意味着你必须和现在这个世界隔离。”
“自由?”沈铁不由得一呆,显然没有想到这就是代价。
沉默了半响之后,沈铁忽地吐出了一口长气,“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代价?”
谢浪苦笑了两声,说道:“这个问题,我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不过,如果要用自由去换取的话,我倒宁愿自己想办法,毕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没错,天无绝人之路。”沈铁点头应道,心情却显得有些沮丧。
虽然每个人几乎都听过人定胜天的说法,但要做到却是谈何容易啊,何况沈铁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他最清楚要跨越那关键的一步是何等的不容易。
晚上十点的时候,谢浪准时到了学校门口。
但是一直到十点半,周南的车都还没有开过来,谢浪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但更愚蠢的失误,却是谢浪这才发现他居然没有周南的手机号码,也即是说根本无法跟人家联系。
悔恨之余,谢浪又等了几分钟,但依旧没有等到周南的消息。
于是,谢浪只得放弃,乘坐的士赶去了陈家祠。
谢浪到陈家祠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十一点二十了。
今晚没有月亮,还好这一片区域的路灯并未因为搞建筑而熄灭。
因为搞修建道路不通,谢浪又走了一段路,赶到石桥那里的时候,却发现周南和她父亲已经在那里了,并且周良正在桥栏上的石龟旁边忙碌个不停,但是却好像连石龟的牙齿都没有撬开,只急得是满头大汗。
而沈铁,这时候仍然呆在他的窝棚当中,燃起了一个油灯,就好像是看热闹地盯着周良忙碌不休。
谢浪就算再笨,也猜测到自己可能是被周良给撇开了,便上前向周良问道:“周叔叔,要不要帮忙啊,我看你忙得都满头大汗了?”
周南显得非常尴尬,向谢浪解释道:“谢浪,对不起……我……我忘记去学校接你了。”
谢浪知道周南不是这种出尔反尔的人,说道:“没事,我也经常忘记事情。”
周良听了谢浪的话,却只觉得谢浪是在讽刺他,心中极其不爽,只是他不懂机关,又怎么可能开启那石龟的机关呢?要不是因为惦记宝藏的事情,恐怕周良恨不得将这石龟砸个稀巴烂。他原本不是一个疯狂的人,只是寻找宝藏的这几十年,生活让他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因为宝藏,周良不仅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自己的本性。
见周良沉默不语,谢浪也不上前自讨没趣,径直找沈铁去了。
借着油灯的昏暗光亮,沈铁悠闲地剥着煮熟的豆荚,喝着小酒。
第五十七章 龟中行(二)
沈铁给谢浪倒上了一杯酒,然后才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他们好像打算撇开我们两人啊?不过,我看他们什么都不懂,就算拿着钥匙也是枉然。来,喝酒吧。”
谢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他想自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