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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木棒再次敲中他的头,但是头痛已经不能遏止他的行动了。他对着紫色光圈的中央挥出巨爪,打穿了隐形矮人的骨骼,矮人顿时现了形。任何法术效力的维持都需要集中精神,而死者再也无法集中精神施法了,这个矮人也不例外。
另一个灰矮人转身拔腿便逃,狂怒的恐爪怪速度更快。他一爪擒住紫色光圈,高举过头,对墙用力一扔。灰矮人惊恐的尖叫声穿过半空中,接着,一个碎裂的矮人身躯出现在墙上,顺着壁面滑落到墙角。
现在,喀拉卡的眼前没有任何敌人了,但野兽疯狂的本性还没满足。当崔斯特和投降的灰矮人步出黑暗结界,映人恐爪怪的眼帘,他一个箭步便扑上前去。
崔斯特一心注意贝尔瓦激烈的缠斗,一时之间并未明白喀拉卡的目的,直到一旁的灰矮人尖叫起来。
但,一切都太迟了。
崔斯特眼睁睁地看着这名俘虏的头飞入黑暗结界之中。
“喀拉卡!”黑暗精灵大喊制止道,随即蹲下身子往后一退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另一只巨爪充满敌意地扫过来。
恐爪怪发现身边的新敌人,遂不再追入黑暗结界中。贝尔瓦和他的对手激烈奋战,完全没意到迫近的疯狂野兽。恐爪怪先后抓起地上纠缠的两具躯体,往墙上扔去。倒霉的灰矮人因为压在上方,所以先去撞墙了。要不是两把弯刀及时挡住了恐爪怪的攻击,贝尔瓦差点就步上相同的命运。
巨怪的力道让崔斯特滑开了几尺远。但是这一挡也缓了缓恐爪怪的攻势,让贝尔瓦勉强能承受。即使如此,贝尔瓦还是重重地撞到地上,好一阵子才回复意识。
怪物的大脚抬起,想直接把贝尔瓦踏扁。“喀拉卡!”崔斯特再度大喊。他使尽浑身解数,快速地冲到恐爪怪背后,往他的膝盖使劲一击,就如他初次遇到喀拉卡时所做的一样。怪物举起大脚准备踏平躺在地上的地底侏儒,身子已处于不太平衡的状态,被崔斯特一击,果然站立稳,跌到地上。一眨眼间,黑暗精灵已经跳上怪物的胸口,一把弯刀从他胸部与颈部厚甲的接缝处抵进。
恐爪怪不断挣扎,崔斯特笨拙地闪避。他痛恨接下来必须做的事,但恐爪怪突然回复神智,完全了解地望着他。
“下…下手……吧……”喀拉卡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要求。惊愕的崔斯特无助地转头望向贝尔瓦,但地底侏儒回避了他的眼神。
“喀拉卡?”崔斯特唤道,“你又是喀拉卡了吗?”
怪物迟疑许久,最后他的喙嘴轻轻地点了点。
崔斯特跳下地面,看看四周大屠杀的惨状。“我们离开这里吧。”他说。
喀拉卡继续坐在地上,考虑这次缓刑背后的含意。凄惨的战况,让他明白自己内在怪物的一面大获全胜,完全超出他的意识所能控制。喀拉卡心知,野蛮的本能还在不远之处潜伏着,舔着嘴伺机而出。摇摇欲坠的岩精本质,还能对抗兽性多少次?
喀拉卡一拳打向石头,过猛的力道震得整个地面晃动不已。衰弱的巨怪挣扎地站起身来,羞惭地不敢面对他的伙伴。他快步走进通道,每一下沉重的脚步,都像一把锤子在崔斯特的心里敲下一根钉子。
“也许你该结束他的生命。”贝尔瓦走到黑暗精灵身边说道。
“他在灵吸怪的洞窟内救了我,”崔斯特反驳道,“而且他是我们忠实的朋友!”
“他想杀了我,还有你,”地底侏懦冷冷地说。“石头在上!”
“我是他的朋友,”崔斯特抓住地底侏儒的肩膀咆哮道,“你叫我去杀他?”
“我叫你要做个真正的朋友,”贝尔瓦反吼回去,并挣脱崔斯特的手,尾随喀拉卡向地道走去。
崔斯特再度抓住贝尔瓦的肩膀,把他扳过身来。
“这样只会更糟,黑暗精灵。”贝尔瓦对着崔斯特狰狞的神情平静地说。“随着一天天过去,咒语的效力也会逐日增强。我担心,喀拉卡很有可能会再度对我们下杀手,万一他成功,他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还不如你一刀结束他的痛苦。”
“我不能杀他,”崔斯特说道,但是他已不再愤怒。“你也下不了手。”
“那么,我们得离开他。”地底侏儒回答,“我们得放他独自在幽暗地域中求生存,让他过恐爪怪的生活。他的身心迟早会变成那样的。”
“不!”崔斯特说。“我们不能离开他,我们是他唯一的希望,只有我们能帮他。”
“可是那个法师死了。”贝尔瓦提醒他,然后再度转身追上喀拉卡。
“还有别的法师。”崔斯特低声说道。他没再试图抓住地底侏儒。他眯起眼睛,把双刀收回鞘中。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不管要为这段友谊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惜一试,然而这个念头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安。
那一整天,回到家乡的想法萦绕在崔斯特的脑中,久久不散。从他下定决心离开魔索布莱城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令他丝毫不想再见到故乡的一草一木,不想再回到那个伤他至深的黑暗世界。
但是,如果他选择不归,那么他将会见到比魔索布莱城更接近地狱的景象。喀拉卡,一位曾经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挚友,将完全退化成怪物。贝尔瓦建议放弃他,让他自生自灭。相较于崔斯特与贝尔瓦即将面对的,与喀拉卡变成的恐爪怪战斗,这个方案还算可以接受。
但,就算喀拉卡远离他们,他还是会亲眼看到他的退化。喀拉卡的境遇会永远萦绕在他心中,提醒他,他背弃了朋友。在他的余生中,他将会永远受此折磨。
没有什么事比见到魔索布莱城或以前的族人更令他排斥了,他宁愿一死,也不愿回故乡。然而,眼前的抉择并不是这么简单。这个抉择远超出他个人的爱憎。他从信念中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而现在,是他必须回报的时候了。他的信念要求他必须置喀拉卡的需求于自己的私欲之上,因为喀拉卡是他的朋友,而真正的友谊远比个人私欲来得重要许多。
后来,当他们扎营稍作休憩时,贝尔瓦察觉到崔斯特神情有异,似乎内心正在激烈地交战。贝尔瓦离开不断拍打石墙的喀拉卡,小心地靠近黑暗精灵。他好奇地抬起头。“你在想什么,黑暗精灵?”
崔斯特过于专注内心的挣扎,完全没有回应对方的注视。“我的家乡有所出名的法师学院。”他的回答带着坚定的决心。
起初地底侏儒没听懂。但当崔斯特的眼神飘向喀拉卡时,他便恍然大悟。
“魔索布莱城?”地底侏儒叫道,“你想回去那里,期望某个黑暗精灵法师愿意大发慈悲,救你的岩精朋友?”
“我要回去!除此之外,喀拉卡没有别的机会了!”崔斯特生气地反驳。
“那喀拉卡就是毫无机会!”贝尔瓦大吼。“石头在上!黑暗精灵,魔索布莱城可不会这么快就欢迎你!”
“你的悲观主义也许是对的,”崔斯特说,“黑暗精灵不会大发慈悲。不过可能有别的办法。”
“你正被追杀呢!”贝尔瓦说。他希望这简单的几个字能动摇他朋友固执的决心。
“那是玛烈丝主母主使的,”崔斯特反驳,“我的小朋友,魔索布莱城是个大城市,对我母亲忠诚,可不表示对其他家族有影响力。而我敢向你保证,我可不想跟我家的任何成员见面!”
“那,我们要拿什么去和黑暗精灵法师交换他的法术?”贝尔瓦讽刺地回嘴道,“我们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值得魔索布莱城的法师如此做?”
崔斯特拔出一把弯刀,两朵火焰从他淡紫色的瞳孔升起,他说出的话,连一向固执的贝尔瓦也毫无辩驳的余地。
“法师自己的命。”
第二十三章 涟漪
班瑞主母花了很长的时间仔细打量玛烈丝·杜垩登,思忖着缚灵秘法的考验对她而言可能太过沉重了。玛烈丝曾经光滑的脸庞上现在布满忧虑的刻痕,她那一丝不苟的白发五百年来一直是众主母妒羡的焦点,如今却蓬乱不堪。更令人震惊的是,她原炯炯有神、锐利警觉的双眼,现在却凹陷无神,困倦乏力。
“札克纳梵差点就抓住了他,”玛烈丝解释道,声音不寻常地嘶嘎作响。“崔斯特已经在他手中,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儿子逃脱了!”
“不过,缚灵尸又重新追上他了!”看到班瑞主母不满的皱起眉头,玛烈丝很快补充道。眼前这位枯槁的老太婆不仅是全城中最有权势的人物,更是罗丝在城中的个人代表。班瑞主母满意,罗丝就会满意;反之,如果班瑞主母表示不满,就意味着灾难即将降临该家族。
“玛烈丝主母,缚灵秘法需要耐心。”班瑞主母平静地说。“现在还不算久。”
玛烈丝稍感放心。但是周围的环境随即令她紧张起来。她一向不喜欢班瑞家的神堂,这里的空间巨大到令人感觉渺小。杜垩登家族的整座建筑安置进来,绰绰有余;玛烈丝的家人和士兵总合的十倍数目,也不足以塞满这里的座椅。在中央祭坛的正上方,玛烈丝的头顶上,巨大蜘蛛的幻影若隐若现,一会儿幻化成黑暗精灵女性美丽的身影,一会儿又回复成蜘蛛的模样。单独与班瑞主母坐在这巨大的影像之下,只会令玛烈丝更觉自卑。
班瑞主母察觉到客人的不安,便靠过来安慰她。“你可是获得了很珍贵的礼物,”她真诚地说道,“蜘蛛神后如果不认同你的手段与意图,是根本不会接受像席娜菲·赫奈特这样一位主母作为牺牲品,也不会赐予缚灵秘法的。”
“那根本是试炼。”玛烈丝卤莽地回答。
“就算是试炼,你也不会失败!”班瑞主母反驳道,“再者,玛烈丝·杜垩登,你很清楚接下来的荣耀是什么!当曾是札克纳梵的缚灵尸完成任务,你的叛子死了之后,你就会荣升执政议会!我向你保证,杜垩登家族将会过一段很长的安稳日子,没有其他家族敢觊觎你们的地位!一旦缚灵秘法大功告成,蜘蛛神后的恩宠将会重回你们家族身上,保佑你们对抗敌人。”
“万一缚灵秘法失败了呢?”玛烈丝贸然问道。“我是说,假如……”在班瑞主母震惊的瞪视下,她随即噤声不语。
“不准这么说!”班瑞主母斥责道。“连想都不准想!恐惧让你分了神,这样下去当然会招致失败。缚灵秘法有赖于绝对的意志力,也在试验你对蜘蛛神后的忠诚度。缚灵秘法是你信念与力量的延伸,如果你的信仰开始动摇,札克纳梵的缚灵尸也会开始动摇!”
“我绝对不动摇!”玛烈丝吼道,搭在扶手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我承认我儿的渎神行径,在罗丝的协助与祝福之下,我将会以最适当的方式惩罚他!”班瑞主母松了一口气,靠回椅背上,点点头表示赞许。她必须尽一切努力支援玛烈丝,这是罗丝的旨意;她也很明了,缚灵秘法的成功要诀完全在于自信与决心。涉入缚灵秘法的主母,得不时对罗丝宣示效忠,并表示一切都是为取悦罗丝。
不过,玛烈丝现在有了新的困扰,自己无法解决,只好来向班瑞主母寻求协助。
“那么,关于另外一件事……”班瑞主母提示她,表示开始不耐烦了。
“我现在很虚弱,”玛烈丝解释,“缚灵秘法占去了我全副精力,我担心会有其他家族趁虚而入。”
“没有任何家族胆敢攻击一个涉入缚灵秘法的主母。”班瑞主母指出。瑞烈丝知道她说的是经验谈。
“缚灵秘法是非常珍贵的礼物,”玛烈丝回答。“只赠与最强的家族,最强的主母,而他们自然受到蜘蛛神后的青睐。在这种情况下,有谁敢攻击他们?不过,杜垩登家族的情况完全不同。我们才刚结束一场战争,即使赫奈特的残兵加入,还是残破得不堪一击。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尚未赢回罗丝的恩宠,可是我的家族却身居全城第八高位,今我得以晋身执政议会中,这一切都足以令其他家族觊觎。”
“你的忧虑根本不必要。”班瑞主母向玛烈丝保证,但她仍然垂头丧气。班瑞无奈地摇摇头:“我看我的话没什么用。玛烈丝·杜垩登,你要知道,你必须全神贯注于缚灵秘法之上,你没时间操这种不必要的心。”
“可是问题确实存在。”玛烈丝争辩道。
“那我来解决。”班瑞主母提议,“你现在回去,我拨两百名班瑞的家兵跟你一起走。这个数目应该足够保卫你的家园了。再者,我的士兵将会佩戴上班瑞的家徽,这样就没有家族胆敢下手了吧。”
玛烈丝笑逐颜开,霎时抚平了几许忧虑的刻痕。班瑞主母慷慨的赠礼,可能暗示着罗丝对杜垩登家族仍有一丝关爱。
“回家去,专心完成你手边的任务吧。”班瑞主母接着说,“札克纳梵必须再次找到崔斯特并杀了他,那是你跟蜘蛛神后之间的约定。不过,别担心缚灵尸失败的可能性,也别担心时间不够用。几天或几星期,在罗丝的眼里不过是一瞬间;缚灵秘法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您会安排护送我吗?”玛烈丝从座椅上起身问道。
“已经都安排好了。”班瑞主母向她保证。
玛烈丝步下高台,行经一排排的长椅。她离开时,瞥到一个人影从对面走向中央祭坛。大厅灯光黯淡,玛烈丝很难辨识对方的身份。她猜想是班瑞主母身边的灵吸怪同伴,它常常出没大厅。如果玛烈丝知道那只灵吸怪早已因私人事务离开了班瑞家,她就会对那个人影多加留意了。
她脸上的刻痕会因此增加十倍。
“真可怜,”贾拉索走上高台,坐在班瑞主母身边道。“不过几个月,玛烈丝主母就完全变了个样!我都不认得了。”
“缚灵秘法是需要代价的。”班瑞主母回答。
“这个代价可是相当高昂。”贾拉索同意道。他直直地盯着班瑞主母的双眼,若有所思。“她会失败吗?”
班瑞主母咯咯地笑着,笑声听起来倒像是气喘发作。“就算是蜘蛛神后也不知道!我,噢,我们的士兵应该会让玛烈丝主母放心地完成她的任务吧。至少我这么希望。你知道的,玛烈丝·杜垩登曾经是罗丝最恩宠的对象,让她进入执政议会,是罗丝的旨意。”
“事态的确是顺着罗丝的意志发展。”贾拉索轻笑道,他想起杜垩登与赫奈特家族那场战争,达耶特佣兵团在其中扮演了枢纽的角色。战争结果是赫奈特家族的灭亡,的确让杜垩登家族晋升全城的第八家族,同时也把玛烈丝主母送进了执政议会。
“幸运是站在受眷顾的一方的。”班瑞主母提醒他。
贾拉索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您是指玛烈丝现在…玛烈丝主母现在,”他看到班瑞主母的怒容,连忙更正他轻忽的态度。“仍然受到罗丝的眷顾?幸运会站在杜垩登家族这边吗?”
“我会认为,缚灵秘法抵消了神宠与神罚。”班瑞主母解释,“现在,玛烈丝主母的幸运与否,取决于她和她的缚灵尸手中。”
“或者取决于她那位不名誉的儿子,崔斯特·杜垩登的毁灭。”贾拉索继续说道。“这位年轻的战士真有这么厉害吗?为什么罗丝不干脆亲自毁掉他?”“他已经彻彻底底,从内心深处背弃了蜘蛛神后,”班瑞解释,“罗丝的神力对崔斯特毫无效果,而且她已决定让玛烈丝主母来解决这个问题。”
“看来真个大问题。”贾拉索很快地摇摇他的光头,吃吃笑道。他很快发现对方没有跟着笑。
“的确是。”班瑞主母阴郁地说道。她的声音渐弱,往椅背一靠,陷入沉思中。她比城市中的任何居民都清楚缚灵秘法的危险与利益所在。她曾两次向蜘蛛神后要求这份最贵重的赠礼,两次都透过缚灵尸达成任务,如今这个无人匹敌的宏伟家族,正是奠基于缚灵秘法的报酬之上,她永难忘怀其甘美的滋味;但是,只要一瞥镜中或水面倒影,就足以提醒她,为此她付出了多么沉痛的代价。
佣兵头子没有打扰班瑞主母的沉思,他也有自己的问题要考虑。处于这么困惑不安的考验时期,对一个高明的机会主义者而言,当然是只有利益没有坏处。根据贾拉索的计算,缚灵秘法赐予玛烈丝主母,是达耶特佣兵团从中赚取暴利的好机会。如果玛烈丝成功,坐稳了执政议会的宝座,贾拉索在城中又多了一个雄厚的联盟;就算缚灵尸失败,杜垩登家族灭亡,这位小伙子崔斯特的身价也会随之暴涨,对佣兵团可是不小的诱惑。
当玛烈丝自魔索布莱城第一家族结束拜访后,回程中她不断臆测沿途野心勃勃的眼神。班瑞主母真是非常慷慨仁慈,她的态度应该就代表了罗丝的旨意,这么想不禁让玛烈丝露出了微笑。
即便如此!恐惧仍然包围着她。万一崔斯特不断逃离缚灵尸的追杀,万一缚灵秘法最终还是失败了,班瑞主母还会如此大方地伸出援手吗?玛烈丝在执政议会上的地位岌岌可危;杜垩登家族的前途也一样危在旦夕。
护送队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