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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这里十来里,就是我家,几位不嫌弃的话,请跟我过去,我要设宴好好招待几位。”中年人的提议让成明星有些犹豫,毕竟他们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的。
“什么事啊?”尤良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考步城把事情简单一说,这家伙立刻兴奋起来:“去啊去啊,一定有不少好吃的!”
然后在穆兰和考步城瞪视下,这家伙立刻住嘴,但话已出口,人已丢完,住不住嘴也没什么意义了。
“没错,好吃的相当多。”中年人笑着说,“这可是身为超级大厨的本人的不撒谎的承诺。”
“超级大厨?”尤良的口水直接就流了出来,眼睛放着光,脸上写着“我要吃”三个字。
十来里的路程……成明星琢磨着。也耽误不了多久,去一下也是好的吧。
“好吧。”他点了点头,不自觉间,替其他三个做起了主。
穆兰远远地看着他,心里琢磨: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组长了?嗯,也对,他是新人王,这个任务组合,就是他提出来的,他不是组长谁是呢?
尤良和考步城都欢呼起来,由此可见,一直沉默着的小城同学,其实也一肚子馋虫。
中年人名叫林善,他儿子名叫林江先。这让成明星忍不住想起宋词的“临江仙”,隐约中记起一句“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来,文艺青年的情怀一时大开,只恨手边无有弦琴在,不能弹奏到天明,但想到将随林家大伯去,备不住酒酣耳热起歌声,又似乎是件挺美的事儿,所以对这次作客,立刻变得心向往之。
他们这边收拾行李准备出发,林善那边从怀里掏出个大哨子死命吹了起来,半个小时后,十几个穿着一色青衣的人从四方汇聚过来,原来都是林家的家丁,四个少年惊讶于林家竟然是如此大户,同时馋嘴者对那餐早饭更是期待了。
走了十多里路后,在林善的带领下,来到一座村子。村子不小,而且村里的房屋看上去都不错,和成明星呆过的丰来村,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看上去村民们的生活,应该过得都非常富裕。
林江先家在村子中央,大门对着的就是村子里最大的广场,眼神开阔。进了门,一座大院,三面是房,规模不小。
听到声音,一个中年妇人从正房里跑了出来,大呼小叫着:“老爷,找到小先了吗?”等看清林江先,立刻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儿子,谁把你打成这样?”
“除了那些家伙,还会有谁?”林江先面无表情地说。
“这些人真是的,怎么说我们也是……”林夫人哭泣着,林善不耐烦地把她的话打断:“别哭了,这不是一块不缺地回来了吗?回来了就好。夫人,是这几位救了咱们儿子,你快吩咐人准备,我要亲自下厨,款待几位。”
林夫人惊讶之中,对着成明星一众人好顿千恩万谢,弄得这几个差点没把林江先收拾一顿的家伙好一阵过意不去。
几个人被安排到了西边一间屋子里,由林夫人来问长问短:你们是哪里人呀?到这边来干什么呀?哎呀竟然是将师啊,真了不起!哦,是有任务来抓鸟啊……
林江先静静地坐在一边,任母亲对着成明星等人滔滔不绝,一会儿询问,一会儿感谢,他都是默默无语,只是呆呆地坐着。成明星老觉得这小子是满腹心事,隐约有点好奇。
酒宴摆上,四个人算是开了眼,有种才知道什么叫“食物”的感觉。一桌菜有凉有热,有晕有素,有干有稀,有酸有甜,有咸有辣,那叫一个丰富。已经老胃老肠齐唱饥饿进行曲的四个少年,拿起筷子来一尝,立刻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接下来就是风卷残云了。
看见四个少年如此吃相,林善相当得意地说:“我们林家,祖上曾做过皇家御厨,而且是特级大厨。虽然后来没落了,但烹饪的手艺却一代代保留了下来,这可是我们家传之艺。如何,还不错吧?”
“哪里是不错啊。”尤良塞进一块肉,舔着嘴唇:“根本就是超级好吃!”
“难怪林江先做的汤那么好吃。”穆兰忍感叹着。
“小先在这方面是天才,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我的水平了。假以时日,超越我是很正常的事。”林善不无骄傲地说,“到时,我就送他到皇城去应试,考个御厨什么的,绝对手到擒来。”
“很有前途啊。”成明星连连点头,琢磨着自己能吃到皇家御厨做的饭,这事儿要是能让高中的同学们知道,还不羡慕死他们?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不好了!”随着大叫声,一个家丁从外面跑了过来,惹得林善十分不高兴:“没看见有客人在这里?没规矩的东西!”
“老爷,没工夫讲规矩了。”家丁得直叫,“程大保他们集合起了队伍,要去攻击大人们了!”
“什么?”林善一时脸色苍白,呼地站起了身,也不顾成明星等人,立刻离席,大步向外奔去。“这些不要命的东西,想让大人们把这个村子铲平了吗?”
看样子事情确实急到了火上房的程度,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焦急。
林夫人急忙代他向几个少年道歉,几个一起摆手连说没关系,但都在心里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成明星见林江先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不知是因为什么,暗自揣测没有结果,也就更加好奇。
反正他已经吃饱,想了想,干脆就站起身来:“林夫人,我出去看看吧,要有什么能帮上忙事,正好也可以帮林大伯。”
“那可好。”林夫人脸上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叫了个家丁过来:“快带成少爷去追老爷吧。”
“我也过去。”穆兰站起身,跟了上去,尤良和考步城对这事没太大好奇,但对一桌子菜充满了各种爱,所以没有离座的意思。
跟着家丁一路追了出去,从广场旁边转到了村西大路,再跑一会儿,就见到林善在和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高大汉子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在那大汉身后,是五六个年轻人,长得都很健壮,各个手里拎着斧头或是铁锹。
“那人就是程大保。”家丁指着高大汉子说,“脾气出了名的火爆,总给老爷捣乱。”
“你这是疯了你知道不知道?”随着接近,林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明白吗?”
“那么我们就眼看着他们为所欲为?”程大保的声音低沉有力,很有气势,他身后的青年们也纷纷跟着大叫:“没错,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他们就要把小琳带走了!”一个青年从旁边的小路上跑了过来,大声叫着,程大保怒吼一声:“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一把将林善推了个跟头,挥舞着手里的铁镐,冲着那条小路奔去,其他人跟着他一起。
“到底怎么了?”成明星和穆兰过去扶起林善,林善一把拉住成明星:“成小哥,你们是将师对吧?快,快帮我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胡来!”
其046:被放弃的村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穆兰又问了一句,但林善似乎连回答的工夫都没有了,拉着成明星和穆兰玩儿命地跑,仿佛晚了一会儿,就会被地狱敞开的大门给吞噬了一样。
在村里小路上跑了一气,成明星远远看到一户人家前边,程大保和一众青年手持着各种家伙,与三个穿着丝绸长衫的人对峙着,程大保挥舞着手里的铁镐,样子十分激动,跑到近前,成明星才听清他在沉声说:“你们这么欺负人,就不要怪我们反抗!”
“反抗?”对方笑了,“你们的好日子是谁给的?现在竟然这么对恩人?看来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糟糕,还是晚了一步!”林善低声抱怨着,然后大叫:“等等、等等!”松开成明星和穆兰,快步跑了过去,挡在双方中间,冲着对方三个人鞠了个躬。
“三位大人,请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他赔着笑脸,“我一定会好好责罚他们,大人请息怒。”
“林老爷啊。”三人中的一个笑了笑,“你们村子里的人,是需要好好管一管了。不过看来你似乎管不大住他们,就交给我们哥儿仨来吧。”
“不、不。”林善急忙摆手,“大人们息怒。”
“息你妹的怒!”三人中另一个把眼睛一瞪,“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想造反是不是?想造反爷爷就让他们尝尝挨揍的滋味!”
说着,刷地从腰后拔出刀来,明晃晃亮闪闪的刀刃照得林善睁不开眼。
“兄弟们,抄家伙,拼了!”程大保大喊一声,将手里的镐头一举,第一个扑了上去。
“找死!”对方另两人也从腰后抽出刀来,面色阴沉地摆出架势。
“是练家子。”穆兰在成明星身边说,“这些村人要吃亏。帮不帮忙?”
没等成明星做出回答,一个青年已仗着自己步子快,超过程大保第一个冲了过来,手里的木棒呼地向着对方打了过去。
咚地一响中,鲜血流了下来,所有人都是一惊,包括成明星和穆兰。
棒子并没有打在穿着丝绸长衫的人身上,那三个人的刀子,也没有砍在青年的身上。林善挡在了双方的中间,自己的头上顶着青年手里的棒子,鲜血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给我退回去!”林善大吼着,“你们这些无知小民,怎么胆敢招惹大人们?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青年愣了,手一哆嗦,木棒掉在了地上,程大保也是一脸惊讶,和那些青年一样,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善转过头,带着一脸的血,笑着冲那三个人鞠躬:“三位大人,真是对不住。请放心,我一定会严惩这些家伙的,请三位……”他的身子晃了晃,鲜血也染红了他的前襟,但他仍在笑着:“请三位息怒。”
“算了,什么兴致都被搞没了。”三人中的一个哼了一声,把刀插回到鞘中,冲另两个一摆头:“到镇子上找青楼姑娘去吧,乡下的丫头,也没什么意思。”
“也好。”另两个人也收起了刀,不理林善,转身向后,来到三匹健马旁,翻身上马,其中一个回头瞪了林善一眼:“管好你们村这些家伙!”然后打马而去。
“三位大人慢走!”林善仍在笑着,一边笑,一边挥手,直到匹马出了村,他才一下倒在地上。
程大保和青年们,仍呆呆地站着,穆兰急忙拉着成明星冲了过去,将林善扶了起来,抬头冲程大保等人大叫:“你们还看什么?还不快帮忙?”
没人动,人们只是放低了拿着武器的手,然后一起进入了旁边的院子,成明星抬头看去,发现院子里一对夫妇正抱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哭,见程大保等人进来,便急忙冲他们道谢:“谢谢大家,要不是你们来了,小琳就被他们带走了……那叫我们夫妇还怎么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成明星一肚子疑惑,穆兰仍大叫着:“你们还不来帮忙?”但没人理他们。
“没事……”林善轻轻摇了摇头,在两人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林家的家丁这时跟了过来,扶住了他。
“回去吧。”林善向院子里看了看,见没有人受伤,于是挥了挥手,三个人扶着他,一步步走远,没人来送行。
回到林家,林夫人被吓得面色苍白,哭着追问为什么会这样,林善摆了摆手,被搀扶着坐了下来,吩咐家丁去请郎中。尤良和考步城都吓了一跳,冲着一餐之情,也急忙冲过去帮忙。
林江先神色木然地坐在一旁,只是冷眼看着,仿佛那个受伤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的路人。
这让穆兰十分愤怒,忍不住冲他大喊:“林江先,你爸爸受了伤,你不知过来看看吗?”
“人在做,天在看。”林江先说了这莫明其妙的六个字后,站起身,竟然就这么离开了,气得穆兰恨不能过去给他两脚。
不久之后郎中来了,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恭敬,和十二万分的不尊敬,给林善上药、包扎,又开了养伤的方子,然后就匆匆地走了。
“召集村里人,到广场来。”郎中刚走,林善就吩咐家丁去叫村人集合,四个少年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个奇怪的村子,让四个少年都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那三个“大人”又是什么东西。
很快,家丁就回来禀报,说村人已经集合,林善点了点头,在家丁搀扶下出了大院,来到外面的广场上。成明星四人因为好奇,也跟了出来看热闹。
林善站在院门前,家丁们很快抬来了一个木头高台,林善由家丁扶着走了上去,站在台上先看了看广场,然后大声说:“各位乡亲,别的话我不想多说了。今后再有大人到村里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请大家都不要冲动!今天,程大保和几个不要命的家伙,差点给村里带来灾祸,必须受到惩罚!我决定,罚他们半个月的口粮,让他们记住这件事!”
“凭什么?”立刻有人大喊了起来,下百程大保。
“就凭你们不知天高地厚!”林善厉声说。
程大保愤怒地瞪着他,但却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愤怒地攥着拳头,哼了一声。
“有点不对头啊。”成明星凑近穆兰,低声说。他有种看到了老电影里日本鬼子指定的汉奸维持会长召集村民,说今后不许招惹太君的感觉。“我怎么觉得这林善好像不是什么好人似的?”
“好像是帮那些什么大人,来欺压村民的家伙。”穆兰也低声说,指了指村民们,“你看,大家看林善的眼神,都很不友好。”
“岂止是不友好。”考步城说,“简直就是充满了愤怒。”
“难怪林江先对他是那种态度哦。”尤良说,“看来林善平时做恶不少啊。”
“这些大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呢?”成明星纳闷地嘟囔着。
“问问林江先吧。”穆兰一拉成明星,四个人一起回到林家大院里,拉了个家丁,由他带着来到了林江先的房间前,穆兰上去敲了敲门,和几人一起进了屋里。
“你们有什么事?”林江先正站在后窗边,望着某个方向发呆,成明星发现那正是夕照山的方向。那边有什么吸引着他的东西?为什么他会一个人被揍得满面青红地倒在草丛里?成明星感到十分好奇。
“我们想问问村里的事。”见成明星张着嘴不知问什么好,穆兰便开了口。“你父亲口中的那些大人是什么人?还有什么口粮的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每家吃的粮食,全不是自己种的,而是由你父亲供给的?”
“大人?”林江先笑了笑,笑容冰冷得很。“那些家伙不过是夕照山上的山贼而已。”
“山贼?”成明星吓了一跳。他不明白山贼这么见不得人的职业,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高的身份。大人?
“没错。”林江先在窗边椅子上坐了下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成明星却分明从他脸上读出了痛苦二字。
“我们夕照村,原来归四十里外的夕照镇管理,但几年前,换了新的镇守后,因为嫌我们村位置偏僻,距离镇子太远,镇守便将每七日一次的巡逻,改成了半个月一次。”他缓缓说道,“时间长了,又变成一个月一次,再变成半年一次,最后干脆不再来了。然后,夕照山上的山贼就盯上了我们。中间的过程你们自己想吧,反正到了现在,得不到官方保护的我们,已经成了夕照山山贼的奴隶。而我父亲……”
他笑了笑,笑容很凄惨。
“我父亲就是代他们管理村子的大老爷,专门负责每月向村民征收人头税,村民们种的粮、养的牲畜,也全由他掌管,除了分配给大家维持生存的口粮外,其它的全要交给山贼们。”
果然是汉奸维持会长啊!成明星心想。
其047:守护者
“果然不是好东西!”穆兰听了林江先的话,忍不住用力给了旁边的墙壁一拳,打得墙上的窗子跟着一颤。
“啊,对不起。”骂完后,穆兰一捂嘴。当着儿子面骂人家爹,怎么说也是件失礼的事。
“没关系的。”林江先面无表情。“这是一个已经失去了全部希望的村子。你们如果已经吃饱了,就请离开吧。你们是将师,我想山贼也不会难为你们,捉到清寒鸟后,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等我们回去后,我们一定把这事告诉给门主。”成明星突然一阵热血澎湃,心里涌起救民于水火的英雄情怀。在这一刻里,各种穿越英雄刹那间灵魂附体,成明星有种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感觉。
“对,我们门主一定会派人来,把山贼消灭!”尤良十分肯定地说。
“会吗?”考步城翻着眼睛,低声嘟囔着。“这里离龙音山可不近啊。”
“少在那里玩侠客游戏了。”林江先冷冷地说。“我听说过神妙门。龙音山离这里有好几天的路程,比夕照镇离我们还要远上两倍。官家都不愿管我们,你们一个江湖门派,这么急公好义?我无法相信。”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山林里,还弄成那样?”成明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