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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手团滚动着闯进行人之间,一般打扮的人或者参加变装大会的人虽然在看到黑球时显得吃惊并立刻让路,但接下来随即回到自己的话题,丝毫不表示任何关心。穿梭在群聚之间的终忍不住叫道:“怪物就在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他们一定以为这是什么特殊效果吧。”
紧追在三哥身后的么弟指出,三男则哀怨地仰天长叹。
“真糟糕,日本人长期浸溺在情报的洪水里被磨得过份世故,如果人性不能纯朴一点,前途一片黑暗哦!”
看样子他已经大致恢复了。
终跟余轻巧地闪过前方与左右人群,甚至连参加世界杯足球赛的各国足球好手见状也会为他们身手之灵敏而表示赞佩,然而他们却一直抓不到怪物。怪物不断回转并改变形状,最后变成如同一颗被压扁的橄榄球般的细长椭圆形,从路面钻进侧沟。
“混蛋!卑鄙小人!”终气得跺脚。
余则向随后赶至的年长组报告。
“怪物躲进水沟了,要追吗?”
“不用,别逞强。”
一旦对方躲进下水道就无计可施了。如果引发骚动很有可能导致警察介入,目前还不至于发展到最后的局面,始如此做下判断。
“法眼雅元也逃了。”
“明明是满垒得分的好机会,情势却一转以双杀收场……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球是圆的。”
长男窥探着三男的脸。
“你的嘴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别再让我想起来,不然我会觉得很恶心,我确定我很需要清清口,可以吧?”
“真拿你没办法,可可亚好不好?”
“唔,我觉得还是用酒精来消毒比较好。”
“喂!少得寸进尺!”
……
另一方向,摆脱龙堂兄弟追赶的法眼雅元,一边走在雾立巨蛋的后巷一边调整呼吸。
“什么艺术跟休闲的城镇!”
雅元在地面‘呸’的一声用力吐了一口唾沫。
“一群俗人!一群伪君子!这个腐败的城镇最好整个翻到地底去!”
雅元吐口水是来自与龙堂终完全不同的理由,他一脸厌恶地再次吐出唾沫,走了三步到第四步便停下脚步,在确认前方伫着不动的人影之后,才为难地捏捏身朵。
“原来是你啊,不要吓我好不好?”
“……你好象很不满这个城镇,我也一样。”
对方的话令雅元陷入更深的疑惑。
“你这话什么意思?”
“再过几天,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对方的声音带着糖果般的甘甜低喃道:
“不过,到时你是否还能活着大呼快哉,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雅元不禁打颤,哆嗦由脚底开始爬上全身,上下排牙齿不停撞出声响。
或许是可可亚、苹果茶、起士蛋糕与醋栗冻糕的消毒起了作用,终并未被怪物附身,而且也平安回到借住的别墅。依据二哥续的说法是:“怎么可能消毒,大概是在胃里培养细菌!”不过补足能源之后的终根本天不怕地不怕。
这一天四人确实买了调味料,一回到别墅,表姐妹鸟羽茉理附着管理事务所的转送单的包里便送上门来,内容是一个白兰地大蛋糕。
“里面还有茉理的信哦!”
么弟将信递出,长男随即开封念出表妹的信。
“我送食物来啦!这个蛋糕我用了很多水果干与白兰地,所以能够保存较长的时间,不过我看在送到的那一天就会被吃光吧!祝各位全胜而归!小心别感冒了!”
三男高声表达内心的感动。
“啊!大家千万不能轻言放弃地球,即使有魔鬼,但天使仍然是存在着的!”
“终,你要自称是魔鬼是你的自由,不过请别把我们拖下水。大哥,我们是不是应该打电话向茉理道谢?”
“嗯,说的也是,今晚正好是流星雨降临的第一天。”
始低语着,胞弟们则抬头仰望暮色迅速加深的天空,很快地几乎可以听见初冬的天空铺上一层冰冷深邃的蓝黑色夜幕当作背景,银白色的星群就要陆续划过天际。
第八章 最后一天的下午
雾立国际戏剧节循序渐进地消化一天的行事,从国内外前来造访雾立镇的游客每日平均将近四万人次,雾立镇的人口约有一万六000人,也就是说每天有高于当地人口二、三倍的客人来到这旅游淡季的避暑胜地。
“预计国际戏剧节期间的游客总共三0万人,饭店、民宿、餐厅、土产店等等的消费金额将高达五0亿日圆,可见盛况有多空前!”
一位女播报员手持麦克风,面朝电视摄影机喋喋不休地说明着。不过在专注观赏电视画面的观众里也许有部份的人反而对播报员身后的光景感到兴趣,有四个人头戴高礼帽、身穿燕尾服拿着广告看板,同时有个白色的巨大人影逐步接近他们,两组分别是龙堂兄弟与小早川老师。
小早川老师这一天穿着绣有金丝锻的法国军队轻骑兵士官的纯白制服,使人联想到宝冢歌剧里女扮男装的角色,只是她使用了相当于五人份的布料,同时腰间还配戴着军刀,这当然不是真刀。
“噢呵呵呵呵呵呵~情况如何?你们有认真替我的杰作宣传吗?”
“当然。”
续露骨地别过视线。
“只是,戏码的标题迟迟未做定案,如此便少了一个吸引人的要素,况且选在国际戏剧节的最后一天上演实在太不利了,我想大部份的人应该会比较想去看奈杰尔爵士的‘银月王’吧。”
小早川老师摇晃着被纯白军服里住的巨躯。
“奈杰尔爵士算什么东西,他的知名度只不过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未来性比过去的名声更重要!正因为如此,文化与艺术才得以进步不至于停滞!”
一般而言确实是如此没错,然而也许是出自于一个与常识背道而驰的人物口中之故,龙堂兄弟很难同意这番话。
“重点是!”
终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我们每天在这里拿着广告看板做宣传,既然付出劳力就应该获得相当的酬劳吧。”
“你是说打工费吗?当然准备好了,我还不会吝啬到这种地步。”
“太棒了!”
“来,接住!”
看到对方慷慨地递过来的一束长方形纸叠,终眨了眨眼。
“呃……这是什么?”
“想也知道是我的杰作戏码的入场券,一张五000圆,共五0张合计二五万圆,收据就免了,你们几个兄弟好好去分吧,噢呵呵呵呵呵呵。”
三男简直气翻了,而次男则对入场券的漫天叫价目瞪口呆。
“一个人要收五000圆?那么,终的演唱会门票也可以卖到三七00圆了。”
“为什么我的歌比那个欧巴桑的戏不值钱?”
“终哥哥,你叫她欧巴桑不太好吧?”
听到自己唯一的弟弟低声劝告,终略嫌狼狈地偷瞄怪女的表情。
“噢呵呵呵~青春期的青少年经常口无遮拦,我是个教养良好的窈窕淑女,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失言发脾气的。”
小早川老师哄笑起来,龙堂家的长男则不经意地提出建议。这一天,始并没有戴上假胡子,似乎在之前弄丢了,只是他也没有认真去找。
“希望今天的工作就到中午为止,因为我们想去观赏国际戏剧节的表演,尤其是‘银月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小早川老师以指尖捏着肥厚的下巴,让一旁的龙堂家老么联想到烤乳猪与法兰克福香肠。
“噢呵呵呵~也好,对了,另外再告诉你们一个意想不到的情报当做谢礼吧。”
“意想不到的情报?”
“那个老爱管你们闲事的忍佐保子阿是法眼隆元的女儿哦!”
“忍佐保子是法眼隆元的女儿?!”
“噢呵呵呵~吓到了吧?”
“嗯、是碍……”
始的反应只有一半是真的,对于小早川老师自信满满的铁口直断,他确实感到吃惊,然而这个消息并不如小早川老师想象中那么令他意外,因为在国际戏剧节开幕的前天,始和续已经在镇立图书馆里交换过如下的对话。
“我说大哥,你想忍佐保子的父亲会是谁呢?”
“当然是忍甲子代的丈大埃”
“忍甲子代现在还是单身呢。”
续将厚重的“文化艺术界名人录”推到大哥手边,始看了关于忍甲子代的介绍,内容的确记载着“未婚”。既然这份资料并非户籍腾本,本人怎么说就照本宣科加以记载,因此未必为客观的事实。
“如此一来,忍佐保子的父亲是谁呢?”
始与续开始讨论起来,却无法做出百分之百确定的答案,根据这一切的事情与人际状况来推测,有可能是法眼隆元的私生女也说不定,不过话题聊到此便结束了。
“奇怪,我觉得我们好象成了狗仔队的记者,怎么会突然对别人的隐私这么感兴趣呢?”
说着,始便苦笑着将名人录阖上……小早川老师似乎很不满意始冷静的反应,她的鼻息加粗足以驱走四周初冬的大气。
“哼!太不可爱了,年轻人应该要谦虚一点才对!”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不过,对于你会得知这项情报而且还刻意告诉我们,如果要说意外的话,我的确是很意外。”
“哎呀,是吗?”怪女装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可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噢呵呵呵~得看你问题的内容来决定,先说来听听吧。”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噢呵呵呵~你看不就知道了?!”
“很抱歉,我看不出来。”
“噢呵呵呵~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只是个美女老师,每个学校多少都会出现像我这样的角色吧。”
“至少,我们的母校里没有。”
对方听不懂这种委婉的嘲弄。
“噢呵呵呵~可见你们的校园生活有多无趣,那么我也直截了当请问一下,你们又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临时讲师与其家人而已。”
“噢呵呵呵~我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小早川老师阴森一笑,接着径自往右转身,脚底发出地鸣扬长而去。
“算了,一切在今晚便得以揭晓,不用急、不用急,全部都在上帝的掌握之中,噢呵呵呵呵呵呵、呵!”
即使要担任宝冢男性角色仍嫌过于庞大的身躯逐步远去,聚集在步道的群众茫然无措地望着她并连忙躲开让出一条路,宛如一只撞开小鱼群往前进的巨大白鲸。龙堂兄弟目送她离去,彼此互看一眼之后,便走向路旁的垃圾桶准备把广告看板丢进去。
“这一天,雾立巨蛋盛大举办了国际戏剧节最后一天的典礼。”
也许后世的写实作家会如此叙述吧。这一天的午后六点,‘银月王’的世界首演终于要正式上场,而在这之前的午后一点到三点也将举行庆祝典礼。
这场典礼最重要的特别来宾正是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不过会中则邀请了以镇长为首的多数关系者前来致词,反成了一种政治秀,居住在大都市的人们大概很难理解,地方乡镇大小活动都与政治息息相关。假设有某位居住于地方乡镇的小说家荣获知名文学奖,‘全市庆祝会’将立刻举行,而在演讲台上,市长便会如此发表致词:“我从未拜读过某某老师的作品,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他!”
现任的雾立镇镇长虽然有名有姓,但是据说此人并不喜欢旁人以姓氏称呼他,甚至连其妻若不喊他‘镇长’就不答话。
“这次的国际戏剧节关系到本镇的存废与否,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努力到现在我想已经没有问题了,因为这对当局与镇民而言,等于是至高无上的命令。”
“哎呀,真是的,当我得知本镇被排除在新干线路线之外时,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担心这座拥有一00年历史的城镇是否就此停摆?”
“不过现在已经起死回生,出现了扭转情势的满垒再见全垒打,而打击者就是我,不管怎么说,我会叫那些把这座城镇摒除在新干线之外的人后悔莫及。”
年约五0岁的镇长坐在贵宾席的一隅,与其谈话的副镇长虽然较为年长,却站在镇长后方,因为镇长认为这样才是所谓的‘龙头’。
“同心经济援助国会议员会?会长”
“埼玉县北东京市?市长”
“电影‘失乐园’女主角”
“自赞主义史观研究会?会长”
“落日银行?顾问”
“永久有料道路建设公团?总裁”
拥有这些头衔的来宾们高谈阔论有说有笑,北东京市是最近由几个都市合并而成的,在决定新市名之际经过一番激烈辩论之后,认为“这座都市位于东京北边,等于是东京的一部份”,以此为理由决定了这个市名,市长则是出身于雾立镇邻镇。
巨蛋里坐无虚席,龙堂家四兄弟头戴高礼帽,身穿燕尾服坐在中间的观众席上,周围的观众也有半数以上穿着戏服。虽然座位距离舞台相当远,想看清楚贵宾席上来宾的脸必须使用远观望远镜,不过四人能买到门票而且还坐在一起,就已经算是相当幸运了。
由于只准备了两副望远镜,理所当然由四人交替使用。座位的宽度以及与前座之间的距离是以日本人标准体格设定的,因此年长组的二人坐得相当不舒服。这时,半伸出身子以望远镜窥视前方的三男大吃一惊,手上的望远镜差点拿不稳。
“幽、幽灵、幽灵……!”
以终的个性就算遭到吸血鬼与狼人的左右夹攻,他仍然不动如山、一点也不觉得恐怖,只是此时的他一脸愕然,声音也变尖了。
“你在做什么啊?真丢脸!”
续轻叱,语毕便把望远镜交给兄长。
结果连始看了也一样说不出话,三弟的指尖指向一个人影,是藤冈老人!他曾经角逐镇议会议员多次落选,于是成了法眼隆元的爪牙企图借机将镇长赶下台,不过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重点是:藤冈老人明明两星期前在山顶的公园已经被一个不知名的怪物触手吸干了全身。
仔细回想起来,身体被吸干了的老人外皮事后怎么样了呢?因为紧接着在地底发现不幸罹难的失踪者们的外皮,当时根本无暇深思,而且也不愿多想。
藤冈老人走向贵宾席,身上的服装与在山顶公园看到的一模一样,虽然行走时的脚步稍显不太自然,不过看得出表皮下是实心的没错。
“……大家先静观其变。”
始低声做出指示,三个弟弟们也依令行事,然而由于突发异常状况的可能性相当高,因此四人包括么弟全部做好了准备随时行动的架势。
伫立在镇长面前的藤冈老人,向对方投以恶狠的目光。
“哼哼、你也出头了嘛,要是前任镇长不出纰漏,凭你的身份哪坐得上这个位子。”
“藤冈先生。”
“想想还不都是我牺牲小我才把前任镇长赶走,你要是懂一点知恩图报的道理,至少应该把我的位子安排在你旁边,这样就不必受到处罚。”
“藤冈先生,你也看到这里有众多前来本镇的宾客,不适合谈论这种事情吧,瞧你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这么不明事理。”
镇长压低音量,语气却显得严厉,身旁的助理也一脸狼狈相,不过立即灵机一动,将嘴巴凑近镇长身边。
“需不需要我去报警?镇长。”
“不、等等,别操之过急。”
正如先前所明言的,尽全力让这个盛大的戏剧节平安落幕是镇长最重要的课题,这些日子下来一切如期进行,如果在最后一天这个重要时刻让警察介入,真可谓是‘功亏一篑’。
“你没有资格拿年龄来批评我不明事理,镇长,我的重点是在于恩情义理,不过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我不想在小喽啰身上浪费时间,最不可饶恕的是那家伙!”
藤冈老人的双眼燃烧着如鬼火般的烈焰,严厉地横扫贵宾席。
“那家伙人在哪里?表面装成财经界的巨头,却是个把人当牛马使唤的恶棍……”
很明显地,藤冈老人口中所说的“那家伙”指的就是法眼隆元,镇长的脸部肌肉开始痉挛,他了解站在眼前的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似是下定了决了,他向助理使了个眼色。
“啊,他好象要被带走了!”
余低语道,一群彪形大汉走近贵宾席,半围住藤冈老人。想不到,藤冈老人好象有意给对方面子,表现出相当配合的态度,在大汉的前后左右包夹下,走出其中一个观众席出入口。
“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续的问题,始默默摇头,他虽然在意藤冈老人,不过接下来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就要出场了,他对这边的兴趣比较高。过不到五秒,巨蛋响起了鼎沸雷动的掌声。
“那人就是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
听续一说,终便看向那名人物,只见一个体格中等且肥胖的身躯穿着毕挺的西装,一如英国绅士手持粗手杖,红光满面的粉红圆脸上挂着银边的眼镜,头上戴着与西装不太搭调的蓝白相间的绒毛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