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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生物科技也不断地突破,人类基因序列即将解码,寿命可望大幅延长……这傲视寰宇、宇内独尊的人类,正一面呼喊着环保、保育、禁核,一面继续污染地球、破坏生态、核子试爆,反正除了北极冰洋融解、地球气候异常、各地生物持续灭绝之外,一切都显得这么美好。
但没有人想得到,百年前“道息”重返,仙界与人界重合,历经后世人称“四二九大劫”与“祝融撼地”的两次大变动之后,仙妖精怪重现世间,大地翻腾,人类自傲的科技文明在一夕间毁灭,数十亿人口消失,电力失控、燃料自爆,从炼狱逃生的少数人类,又得暴露在妖怪威胁之下,在历经各种劫难后,世界各地残存的数十万人类,终于迁移到一个道息稀少、仙妖精怪不愿停留之处,重建人类的城市。
在“祝融撼地”期间,世界各大陆块,高速变形扭曲移动,最后聚成一片万余公里宽的环状大地,将海洋分成内外两片,那两千多公里宽的广大内海中,有块占据内海近四分之一面积的扇形大地。
那是个新隆起的大陆块,这彷佛大陆一般的陆块,被后人称为“噩尽岛”,人类在噩尽岛极东处一个近百公里宽的小高原底下,建立了“岁安城”,抵抗妖怪的侵袭。
恢复古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类,没有其他娱乐,夜间人们闲着无事,也只好专心生孩子,在执政者有意推动下,不过百年时光,岁安城的人类数目连翻数倍,很快增加到数百万人,人口增长速度才逐渐减缓,此时百年前盖起的城墙已然拆除,岁安城虽仍以“城”为名,却已不复过去城池模样,以城中高达两百公尺的巨塔──“擎天塔”为中心,各种高低房舍不断往外延伸,聚成一个十余公里方圆、人烟密集的大城市。
往岁安城北方望去,是数十公里宽的大片田野,到处都是农地,城东九回山后的宇定高原,在这百年间生态仍没能完全稳定,各种林木植被正互相竞争、充满活力地生长着,而从世界各地携来噩尽岛野放的生物,也和人类一样,在这陆块上求生、繁衍下去。
城西不远处,一条从宇定高原流下的大川,绕过岁安城河港之后一路向北,于数十公里外出海,这条河百年前曾被称作“拦妖河”,后因此名易启争端,改称为“蓝瑶河”,此河在这百年间逐渐往西方平原泛开拉宽,水量丰沛,无论是渔获、农耕、灌溉,或来自宇定高原上的木料运送,蓝瑶河都占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至于岁安城南面,是一片逐渐高起的丘陵地,从城中擎天塔往南的“城南大道”,直走约十余公里处的道路末端,正是蓝瑶河与高原中最北一条西向支流汇流成川之处,也是蓝瑶河开始转北变宽的地点,在河岸不远处,矗立着三排长约五十公尺、两层楼高、处处攀满藤蔓的木造古老建筑群。
故事,从这里开始。
第一集 第一章 苏醒
噩尽历一零二年十一月八日,清晨。
在那群古老建筑物最南侧一排朝南处,有间可以从窗口观赏蓝瑶河河景的中型房间,房间内光亮的木质地板上,此时正席地趺坐了百余名年纪不等、有老有少的素服女子,她们每个人都穿着相似的宽袖上衫与宽边褶裙,不过虽然形式相同,却有三种不同的颜色,其中有一小区十余名女子服色纯白,另外三十多人则染成鹅黄,至于其他整齐排在后座的近百人,则穿着色呈深蓝的衣裳。
众人前方高台上,放着一个矮书案,书案后坐着一位也穿着白色服装、体态窈窕、姿容端庄、外貌看来只有三十余岁的貌美女子。
女子圆圆的脸庞挂着微笑,还有双明亮的双眸,面前书案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折迭经文,她正以平稳低沉的柔和嗓音,对众人讲解着经文内容,台下众女人人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屋中除女子声音与蓝瑶河传来的流水淙淙声外,别无一丝异响。
“生而有隙,爱憎随之,修戒定慧,能得圆足。”女子念完经卷,缓缓地解释着:“生而有隙,就是指每个人天生心中都有一块欠缺之处,一般人多用爱情、欲望、友谊或憎恨等情绪来填补,但凡有所求,不免烦恼,而不填补又难以自处,那么如何能得无漏呢?如何能修得圆满无隙呢?方法就是修戒定慧……”
此时屋外缓缓响起两声悠扬清远的钟声,女子等钟声完全停歇,将最后一段经文讲解完毕,这才合起书案上的经文,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今日早课就到这儿,希望大家一切圆满俱足。”
女子这话一说,台下一名年约六十余岁、精神健旺的白袍妇人,站起朗声开口说:“礼──”随着这一声,众人同时低下头,对台上的女子行礼,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取起经文书册站起走下高台,而屋中那百多名女子,仍然安静地端坐着。
讲经女子临出门前,突然在白袍女子群之前停下,对那名六十余岁的白袍妇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妇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躬身点头,等到女子交代完出门,她这才转头望向屋中开口喊:“于丹翠?”
在那十余名群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中,一个把大鬈发束成马尾的年轻女子一怔,慌张地跳起说:“是!我在这!”
“别老是毛毛躁躁的。”年长妇人摇摇头,招手说:“你过来,其他人可以解散了。”
众人起身往外走的同时,面露诧异之色的于丹翠,急匆匆地和周围女子对答了几句,她手忙脚乱地放下偷偷卷起的宽袖,将身旁一个鼓鼓的大背包背起,有点紧张地直走到年长女子面前,这才躬身行礼说:“掌教。”
“刚刚师父告诉我,要我带你过去。”被称作掌教的年长女子说:“你今早在医院有轮值吗?有的话,先找人代班。”
“禀告掌教,没有。”于丹翠慌张地摇了摇头。
“那这就去吧。”掌教领着于丹翠往外走,一面瞄了于丹翠一眼说:“师父为什么找你?你早课时没又做什么傻事吧?”
于丹翠一愣,张大嘴想了半天,这才尴尬地说:“没……没有吧?我也不知道。”
掌教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多问,领头往前走。
两人走出门外的长条廊道,爬上咯吱作响的阶梯,停在一扇木门前,掌教轻轻敲了敲门说:“师父,我是王橘,我带丹翠来了。”
房中传出刚刚那授课女子的温和声音:“请进。”
王橘看了于丹翠一眼,推开木门,两人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宽约三公尺的小房间,门对面一扇朝南大窗,左右两边则是整壁面的书柜,那被称作师父的貌美女子坐在窗前的书桌后,正捧着一盏腾起轻雾、泛出茶香的青瓷杯,一面低头轻吹一面微笑说:“两位坐。”
桌子对面,本就放了两张椅子,王橘和于丹翠两人也不客套,先后坐下,安静地等候师父开口。
师父抿了一口茶,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暖手,她没把茶杯放下,只微笑看了看两人,随即说:“丹翠。”
于丹翠进门之前,本还有点畏惧担忧,但这时不知为何,却似乎已经放松了,她露出开心的笑容说:“是,师父。”
师父倒也不生气,露出笑容说:“你刚刚早课,根本都没在听经文,对吧?”
于丹翠一怔,干笑说:“我……我……师父对不起,我刚好有个病人的病有点麻烦,所以……”
师父摇摇头说:“我不是早就说过,对圆足教经文、教义没兴趣的,不用来早课吗?”
“我有兴趣啊。”于丹翠马上瞪大眼睛说。
“别骗人了。”掌教王橘好笑地插口说:“你已经听几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根本只是想来看师父而已吧?”
于丹翠脸庞微红,脸上有点尴尬,望着师父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王橘见状又说:“你们这些孩子,跟你们说过几次了,师父不是让你们放松身心用的!既然对教义没兴趣,还去上什么早课?”不过她虽然在责备,神情看起来倒不怎么生气。
“也罢,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找丹翠来的。”师父微笑说:“我听说……你治疗病人的时候十分认真尽心,医术也算高明,在医院很受病人的喜爱,但却一直没申请执照资格检定,这是怎么回事?”
于丹翠脸红地说:“师父没有啦,我……能力还不足啦。”
“其实我也想问。”王橘白了于丹翠一眼说:“你虽然平常慌慌张张常闹笑话,但面对病人时很认真,医术也很受人称赞,只要取得执照,自行执业绝对没有问题……为什么一直只当实习生?”
“因为……”于丹翠顿了顿,终于干笑说:“获得执照之后,就不能争取‘光灵师’助手的职务了。”
“你好好的医生不做,怎么会想做助手?”王橘诧异地问:“助手过去确实都在实习生里面选,可是……”
“莫非和上早课的原因一样?”师父摇摇头莞尔说。
“是这样吗?”王橘瞪了于丹翠一眼。
“这个……”于丹翠尴尬地傻笑半天才说:“师父、掌教,跟着具有‘乐和之气’的光灵师,是我从小的梦想。”
王橘摇头说:“光灵师,必须在三十五岁以前获准入教才有资格受传,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师父创立圆足教六十年来,也只出现过四人……她们也不常更换助手,你还不如好好取得医生资格。”
“没关系啦。”于丹翠嘻嘻笑说。
王橘微微皱眉,望着师父说:“师父,这孩子实在不懂事……”
“别怪她,她既然无心教义,在我面前难免会轻忽失仪。”师父似乎见怪不怪,又抿了一口茶水,突然望着王橘说:“说到光灵师,上次那三封信,我已经看过了,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除了师父之外,教内只剩下两名光灵师,我们没法三方都满足。”王橘说:“为避免得罪人,还是全部婉拒比较好。”
“嗯……”师父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之后,望回于丹翠说:“丹翠,你几岁了?”
于丹翠笑着说:“三十岁。”
“也不小了。”师父露出微笑,和气地说:“你既然无心入教,总得嫁人生子,这儿除病人之外别无其他男子,这样下去……”师父说到这儿,突然脸色一变,她手中茶杯跌下桌面,跟着滚摔落地,啪的一下在地上碎开一大片茶水破瓷。
“师父?”王橘和于丹翠两人都吃了一惊,同时站了起来,王橘还忍不住绕过桌面,想伸手搀扶。
“没事。”师父摇了摇手,拒绝了王橘的搀扶,她两手扶着桌面站起,闭目片刻,突然睁开眼,望着东方有些儿惊喜地说:“不像是错觉?真……真的动了?”
别看师父只有三十余岁的模样,其实已经超过百岁,王橘跟着她已经超过六十年,从没见过她这种模样,王橘入教修心已久,不致为此惊慌失措,但却颇感意外,忍不住又轻喊了声:“师父?”
“小橘!不,掌教。”师父顿了顿说:“你放心,我很好……丹翠的事让你处理,我有急事要办。”话还没说完,师父已经往外转身,彷佛小跑步般地快步走出门外。
“师父怎么了?”于丹翠诧异地问。
“不知道。”王橘也是一脸意外,她转过头,低声自语说:“怎么回事?师父已经四十多年没叫过我小橘了……”
于丹翠目光一转,突然彷佛醒过来一般,一脸苦相地说:“啊!糟糕,掌教,我刚会不会很失礼啊?”
“那是受师父的‘乐和之气’影响,她老人家不会怪你的。”王橘顿了顿说:“还记得刚刚师父说的吗?她担心你误了终身,要你别继续当实习生了。”
于丹翠一愣,不禁苦着脸说:“掌教,让我再待两年啦……”
且不提王橘和于丹翠怎么争执,那师父脚步轻快地走过廊道,走下楼梯,一路沿着一楼走廊往东边迈步。
南侧这幢房舍,主要是圆足教教学与办公使用,一路上不少年轻学生出入课室,见到师父都露出笑容行礼招呼,虽然她们从没见过师父走得这么仓促,不过在师父那股让人感觉和平喜乐的“乐和之气”影响下,众人只觉心情愉悦,倒也没人多口询问。
师父很快地穿过东面药田,打开围篱,走入林区,那儿有间古旧的小木屋,是师父数十年前,尚未创教时居住的地方。
众人都知道,她每隔一段时间,会来这儿闭关沉思数日,这段时间严禁他人打扰,而这附近本就很少有人会接近,所以十分清幽,但相对的,地面上草藤杂生、高高低低的,并不大好走。
她快步走到了小屋前,稍停了停、深吸一口气之后,这才取出挂在腰间的钥匙,打开门锁走入屋中,点起一盏小油灯。
师父掩上门户、拉过窗帘,将晨光阻在屋外,只剩下那微弱的油灯光芒晃动着,这才快手快脚地锁好门户,拉开床铺,在墙角处掀起一片翻板,露出个往下的地道,她一点都没犹疑,举着油灯直往下走。
这地道斜斜往下,约莫下降了十余公尺深,出现了个宽约五公尺的方形地窖,地窖南侧放着张矮床,上面躺着一名穿着红袍的昏迷男子,矮床前方盘据着一团黑黝黝的巨大半椭圆球形物体,挡着师父的去向,彷佛在防备着什么。
“是我啊!笨蜣螂,走开。”师父没停下脚步,对着那团黑色异物轻叱。
那足有两公尺长的巨大黑色物体,听到师父的呼喊,也不知道懂还是不懂,它迟疑片刻,终于移开了半公尺,让师父走近。
师父走到床畔,望着床上那看来只有十七、八岁、脸色苍白的少年男子,轻喊了一声:“洛年?沈洛年?你……你真醒了吗?”她一面问,一面把手放在少年的耳下动脉处,还伏在少年胸膛上倾听。
被称作沈洛年的少年男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师父检查了片刻,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她站直了身躯,两手张开,紧跟着一道白色光辉从虚空中洒下,照耀在男子身上,男子的肌肤随之透出血色,本来冰冷的身躯也跟着腾起了热气,这一瞬间沈洛年轻吁了一口气,眼睛缓缓睁开,哑然轻喊了一声,却听不出他喊着什么。
“你躺太久了,一时三刻还动不了。”师父和声说:“我正帮你活络血脉,别急。”
沈洛年轻嗯了一声,似乎听懂了,眼睛又闭了起来,过了好片刻,那笼罩在他身上的光辉渐渐消失,师父收起双手,望着沈洛年说:“接下来,只要让道息逐渐提振你的生机,就能慢慢复元了。”
沈洛年听到这话,眼睛微睁,诧异地低声说:“你……你怎……知?”
“怎知道你体内有道息?”师父微微一笑说:“你自己告诉过我的。”
沈洛年望着师父,眼神中透出迷惘,顿了顿说:“你是……”
“不认得了吗?”师父伸手抚过自己脸颊说:“我是艾露啊……还记得小露吗?”
沈洛年双目睁大,诧异地盯着师父片刻,这才突然张嘴骂了一句:“妈……妈啦!你变得……”
“我老很多了吗?”自称艾露的师父,转身坐在床侧,微笑间伸手捏住沈洛年手腕脉门,沉吟说:“你身子还不能动,是因为躺太久导致的僵化,随着逐渐活化,会先感觉到全身酸软,之后才会慢慢恢复正常,说也奇怪……你怎么突然知道该下令蜣螂停止吸取道息,让自己恢复生机的?我想了几十年,就是想不出办法提醒你这件事。”
沈洛年脑袋似乎还转不过来,他迷惘地说:“你……是艾露?那个……酖族的小露?”
“对。”艾露顿了顿,收起笑容肃然说:“我知道你心中问题很多,但是你生机既复,最好先指示蜣螂继续大量取用道息,否则等你体内凝聚的道息量滚雪球般地逐渐增大,身体又会充满道息,散都散不掉。”
沈洛年似乎口舌间渐渐顺畅起来,他皱眉说:“不……不该有道息?”
“充满道息就不能引炁。”艾露温声说:“这是难得的机会,你可以趁道息消散的机会引炁修炼,等日后炁息与本命紧密结合,再重新培育道息,如此一来,道息就能化为炁息,自给自足,生生不息;若现在就让道息再度充盈,引炁入体只会马上消散,终身无法修炼,这是塔雅·蓝多神……就是麒麟告诉我的,她说若你有天当真清醒,叫我别忘了提醒你这个难得的机会。”
“原……原来如此。”沈洛年目光转过,看到正待在一旁,具有实体的黑色巨大粪金龟,眼睛忍不住瞪大说:“凯布利……怎变这模样?”
“凯布利?”艾露微微一愣。
“是玮珊……帮它取的名字。”沈洛年说到这儿,似乎突然回忆了许多事,他一顿说:“他们……都如何了?我躺多久了?我不是死了吗?那个……怀……怀真呢?”
艾露却不回答,只说:“已经让蜣螂──凯布利继续吸收道息了吗?随着你身体逐渐活化,炁息也会自动引入,引炁之后,只要以心御炁,就能勉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