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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好像是喔。聂骉双颊再次窘红,“你觉得我可以、可以——”
“除了借钱之外,什么都可以。”
“不、不是要跟你借钱!我是说……我可以、可以喜、喜——”
“吸烟?”黎忘恩从口袋掏出烟盒给他。“我难得大方。”
“我、我不会……”他不是要说这个啦!“我……”
这笨蛋!逗足了瘾,黎忘恩转回正题,“我说不可以,你就真的不会喜欢她、爱上她?”
赧红的脸左右掹摇,老半天就是说不出“不会”两个字。
“别露出迷路小鬼的神情。聂,你好歹是三十岁的男人,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还不能自己决定吗?”
“但我配不——”
她一双柳眉向中央靠拢。“聂,我最看不起什么都还没做之前就先说办不到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今天会想问我这些事,定是看见燕观鸿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是吗?”
数夜无眠而显得呆滞的眼,绽出不敢置信的眸色。“你、你知道?”
“依燕观鸿的个性,不难推敲出这点,他左拥右抱惯了,从大学时代就如此。有句话说『狗改不了吃屎』,他就是这种人。”
“……”
“眼睁睁看若玲被燕观鸿伤透心世无所谓:静坐旁观她像个笑话被虚假的感情蒙在鼓里,也不会觉得心疼,原来你对若玲的感情只到这程度。”
“如、如果不心疼,我为什么要问——”意识到自己正在大吼,回过神的聂骉缩起肩膀,嗫嚅道:“对、对不起……”
“很好,就用你吼我的胆子去追她,或许结果会如你所愿。”
黎什么时候变那么乐观了?向来呆愣的聂骉心头难得地泛起疑惑。
“你也可以选择旁观,就当是看一场笑话娱乐身心。”
“若玲不是笑话!”他霍然起身,突来的愤怒气势,让黎忘恩难得露出讶异神色。“她不是!”
砰!愤然甩门而出。
“怎么回事?”另一头的内门打开,走出村上怜一高颀的身形。“刚是聂在发脾气?”
“嗯。”
“真难得。”这是好现象。“『彼得潘』决定长大成人了?”
“『彼得潘』?”愣了丰晌,意会其中含义。“好比喻,因为人性太复杂而不愿接近人的聂,的确像个拒绝长大的小飞侠,呵。”
“想到什么?”看她一眼,便知她有话未说出口。
“如果他是小飞侠,白杨不就是跟在他身边的小妖精?”
村上怜一闻言,微微牵起笑意,欣赏她难得的天真,却也注意到她眼下的倦意。
“累了?”
“嗯。”
最近不知怎的,每到下午便萌生睡意,容易疲累……黎忘恩轻压两侧太阳穴,很快的,这工作便教体贴的情人接手。
这个多事的下午,真是累人哪!
今天,老吕十分幽怨,只因有件事深深困扰著他。
其实,这但是每个为人父母早晚会遇到的问题。
最近女儿常常晚上有约,上回来吃面的算命老张,见到正好回家的女儿,还说她面带桃花,
他看也是,宝贝女儿比以前更美了,可是……最近这些天,女儿恋爱般的好脸色,变成身虚体弱的惨白,让他这个做老爸的直担心。
自加大老粗的他不是女儿谈心、说悄悄话的对象,这让他不禁欷吁起老伴死得早,呜呜……老泪潸潸如雨下,一发不可收拾。
“老吕,早安。”呆板的招呼声,打断了老吕的自怨自艾。聂骉走进面店,就见一张湿透的老脸。“洗完脸怎么不擦乾?”
“谁跟你洗脸了?”老脸烧出两团火,老吕连忙擦乾泪痕。“早餐吃了没?”
几天来例行性的问话,依旧得到相同的答案:“还没。”
“一起吃吧。”老吕嘴硬归嘴硬,其实也是个滥好人,嘴上哼著,手则忙著替他舀了碗粥。“你又来接我女儿上班了?”
“嗯。”他双眼直盯著粥。
“听说你现在跟我女儿在同一间公司上班?”
“嗯。”老实点头。
“年轻人有个稳定的工作是好事,加油。”
“嗯。”
老眼精明一闪。“你在追我女儿?”
“嗯,啊!我、我不是……”聂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想否认。
“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这双老眼还管用,看得出来你对我女儿有意思,好你个聂小子,总算开始行动了。”老吕重重拍了下他的肩。
“你……不反对?”
“反对?为什么要反对?你人老实,又有一技之长,我有什么好反对的?”
“我、我没有钱。”他语气虚弱。
“钱只要肯赚,要多少有多少。”
“我也没、没有成就。”
“成就是什么东西?能疼我的宝贝女儿吗?我只要我女儿有个疼她爱她、老实又不会偷吃的对象就够了。要是像雷小子那一型的男人来追我宝贝女儿,我立刻用扫把撵他出局!”
哈——啾!此刻赋闲在家跷脚看报纸的可法·雷,没来由地打了个大喷嚏,还不小心从沙发滚下来。
“聂小子,如果你敢欺负我女儿——看过我剁鸭肉的刀吧?哼!到时就等著当下一只鸭子让我剁!”
聂骉吞吞口水。“我、我知道了。”
“嗯,很好。”点点头,老吕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手—把拎起他。“说!你跟我女儿是不是有一腿?!我最恨人家还没结婚就——那叫什么来著?嗯……婚前性行为!说,你有没有?!”
“我……人……是人都……都有——”他困难地吞了口唾沫,咳了几声,“两条腿……”
我咧!“谁问你人有几条腿来著?!我说你跟我女儿——”
“爸,你干嘛揪著聂不放?”吕若玲刚下楼,不解地看著老爸,
“女儿,你给我老实说!最近是不是跟聂小子走在一块儿了?”
“同公司一起上班有什么不对?”
啧,跟他打马虎眼?!“我乾脆桃明了说,你们两个年轻人交往,用不著把我蒙在鼓里。”说到最后,老人家粗犷的嗓门变得好委屈。“我又不是说不通的老古板……”
“爸,你在说什么啊?”她顿觉哭笑不得。“你别想大多,我跟聂只是朋友。”
此言一出,犹如一支箭,狠狠射进聂骉心口。
除了痛,他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
“聂,该走了。”
“呃?哦,好。”恍惚起身,看见老吕偷偷送来的加油手势,聂骉强笑回应。
望著前方挺直的背脊,新的一天才刚开始,他就觉得愁云密布。
该怎么说聂骉这个人?
无意识停下手边动作,脑中思绪被今早的画画占满再占满,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喷笑出声。
天,她真的是服了他——
由于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今早天大明时,才让夏阳融蚀了布满天际的乌云,还天空一片蔚蓝。
早晨的太阳笑绽微躁的热意,几道未歇的雨丝稀疏落地,映入灿金的日阳,化成几许略带诗意的金丝,透过去的世界像被洗过的镜子,分外清晰明亮、
翻掌迎进几丝细雨,吕若玲微微笑开。
幸亏最近有聂陪著她,沉甸甸的心情才梢稍好转,脱离郁闷的苦海。
他的陪伴很安静,也不多问,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喜欢台风,因为只要一有台风,学校就会放假,这种意外得到的假期,比任何事都要让人来得兴奋不是?”
“……我不知道。”聂骉喃喃自语。“我没有想过这种事。”
沉浸在回忆里的吕若玲兀自续道:“也只有台风天,面店才会公休,自从我妈死了之后,我爸一个大男人养我这个小女孩,也真是难为他了。尤其是青春期的时候,他毕竟是个男人……那时我常会想,如果我是男孩,也许父子生活的方式会比父女来得更自然。”
“老吕不会这样想。就连迟钝的我都看得出来,他很疼你……”想不出如何形容,只能加重语气地强调,“非常疼。”
“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
“你最近跟我说话比较不会紧张结巴了,有进步。”是不是因为最近常一起上班的原因?如果是,倒也不错,
“是、是吗?”
“又开始了。”嘻。“对了,谢谢你。”
“谢、谢我?”他什么也没做啊。
她俏脸微黯。“谢谢你陪著我,谢谢你没有将公司到处乱传的流言告诉我爸,谢谢你什么都没变,没有因为流言而对我另眼栢待。”
“那些都不是真的,”他说得斩钉截铁。“你很好,真的很好。”书到用时方恨少,话到说时更恨无,聂骉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的不善言词。“我、我不大会说话,只知道事情总有一天会过去、会被忘记,你不必放在心上。”
“人言可畏,我本以为自己不怕的,可是……我似乎太低估言语伤人的威力了。这阵子我常想,是不是因为伤的不是自己,所以每个人总是如此轻易就将伤人的话说出口?”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但是黎说过,人跟人之间免不了误解,那是正常现象,别人不能伤害你,除了你自己。”
“只有自己伤得了自己?”她摇头。“我不这么想,只要开始懂得在乎,就会被在乎的人事物牵绊、就会被伤,我……开始羡慕起你和『万能事务所』的每一个人了。”
“羡慕?”好惊讶!她羡慕怪里怪气的他们?
“嗯,你们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会明知被旁人左右情绪是件蠢事,还傻傻地受影响。”
“不是不在乎。”他试著解释,“只是选择不在意。眼睛是别人的、嘴巴是别人的,我们只有一双眼、一张嘴,管不了那么多、也改变不了什么。黎说:我们都只是平凡人,为自己活就很辛苦了,根本不必在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是吗?可我却放不下,在气氛变得尴尬的环境工作,我觉得……很难受。我喜欢观鸿,也想跟他一直交往下去,但是,也许是外在的谣言压力使然,我甚至开始问自己,这究竟值不值得?”
“他知道吗?”
她螓首轻晃。“这是我的事,必须靠我自己解决。”
“你跟他……”想起那天燕观鸿怀中的女伴,聂骉胸口涨起怒气。“会结婚吗?”
结婚?“不,还没想到那—步,也许会、世许不会,未来的事谁知道?所以才一直没行告诉我爸,而且……”她上扬的唇牵起一抹苦笑,“我觉得有点怪。”
“什么怪?”
“也许是我多心,总觉得观鸿跟我之间并不——”话语猛然打住,“这么说吧,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什锦海鲜面。”聂骉不假思索答道。
“他却连这个也不知道。是我小家子气吗?虽然这是小事,但……总觉得彼此之间好像隔了什么。”而这让她怅然若失。
聂骉盯著她,表情跟著拉下凝重的忧心。
那日看见的情景……唉,他该不该说?
似乎想到什么,吕若玲强打起精神微笑,侧首正对聂骉投来的问号。
“以前总觉得你需要人照顾,没想到现在反而是你老在听我诉苦;不晓得为什么,真正认识你之后,很多不想对别人说的事都会告诉你,就连白杨也不知道的事……”
对了,白杨呢?已经好久没看见她跟你一起到公司,怎么回事?“
“她说鬼月快到了,要准备一下。”
“准备?”
聂骉微耸肩,“我也不懂。”
边走边谈问,两人已走到巷口,来到通勤时刻繁忙的大街。
“雨变大了。”聂骉注意到雨势的变化。“淋湿了不好,会感冒。我、我回去拿伞。”
他边说边转身,欲往回走,脚下突然哗啦淋漓作响,他老兄一只脚踩进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水洼,深度直达小褪半截裤管。
哦喔。吕若玲缠绕著愁云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被他久违的出糗驱离。
“那、那个……”熟悉的慌张和火红脸颊重现,他尴尬而不加所措。
好想笑,但她忍住了,不想再挫伤他男人的自尊心。
谁知下一刻他送上更大的笑点,让她招架不住。
“小、小心一点,这、这里有积水……”他很认真很认真地这么说。
天——
“噗哧!”
“笑什么?”对桌低沉的嗓音,道出颇具兴味的疑问。
吕若玲回过神来,和男友同桌吃饭时,想到别的男人的确是件失礼的事,“没,只是突然想到一个人。”
“聂骉?”
讶然迎上他的目光,见到燕观鸿促狭的神情,不知怎的,让她有种陌生感。
最近一直反覆问自己,明明喜欢的是他,为何相处起来总觉得困窒?
反观与聂骉在一起——她觉得自然也很自在。
愈是与女人心目中理想丈夫人选的燕观鸿朝夕相处,吕若玲愈常想起连连出糗的聂骉,暗自比较著两人的差别。
聂骉之于她,只是朋友,为什么她总会拿这个朋友跟男友相比?
而她的男友,甚至不知道她钟爱路边小吃,更甚于严谨的西式料理。
无法言明的恐慌感突地袭上心口,让她脱口问出:“你真的喜欢我吗?”
没料到她突来这么一问,燕观鸿放下刀叉,掬起她的手,在柔白的手背上烙下—吻。
“你说呢?”他轻浅一笑,其下的真心也只有自己丈量得出来。
她该著迷于他的笑容才对,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被不知各的恐慌紧紧攫住。
这让她感到不安。
第八章
这份不安,在数天后,被燕观鸿不在行程内的意外访客所证实。
在这之前,吕若玲绝对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
直到开门送进招待客户的咖啡时,意外看见一对相拥的男女,在她打开办公室大门后才缓缓分开,从容镇定得仿佛在人前这般亲昵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
如果是男女明友,这倒也无可厚非,但……
这又置她于何地?
怨愤盈满一双眼,吕若玲送上咖啡的手微微颤抖。
若不是好强的个性使然,她早就翻桌大闹了!
但燕观鸿身边的艳丽女子并不肯放过她,拦住她的去路。
“你就是燕的旧爱?”
旧爱?什么时候她已经列入“旧”的行列?
柔媚的眼在她身上打量,嗤笑道:“我可以理解为什么燕会舍你而选我了,原来你也不过尔尔嘛。”
“很快的,”深吸一口气,逞强地不肯泄漏出内心的伤痛,她扬起笑。“你也会成为别的女人口中『不过尔尔』的那一个。请慢用,小心烫口,”
“你——”
“呵呵呵……”燕观鸿低沉的笑声响起。
那日的不安果然是真的。吕若玲悲哀地想,黑眸投向兀自靠在桌沿低笑的男人,说下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化不开的悲愤,但她却连一点咒骂他的冲动都没有。
不,与其说没有,不如说她因为预知这一切,早作好了心理准备。
退出办公室,吕若玲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脑袋嗡嗡作响。
她该不该佩服自己,竟然克制得住街动,没有勒住他把事情问个明白?她该不该为此刻全身的无力感到庆幸,因为脑袋空白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爱上的是什么样的人?或者——
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她崇拜的、欣赏的、喜欢的学长?这个疑问突兀地涌上心头。不,或者该说是她头一次愿意认真看待这个放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先前的不安,其实是她对自己的警告啊!警告她跟他喜欢彼此的程度并不相同。
她视他为唯“一”,他却只当她是其中之“一”。
她,为什么没有发现?
叩叩清脆声响引得吕若玲抬眸,送客复返的燕观鸿气定神闲地看著她,唇边带笑,对于被她瞧见那一幕,似乎并不以为意。
“我似乎忘了告诉你,跟我交往不必一对一,我从不要求女友对我专一,多方发展才能找出最适台自己的另一半,这方面我很开放。”
“……因为你自己就是这种人,所以没有要求专一的资格?”
“你硬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他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人活在世上,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每一段感情的培养上,多方发展最符合经济效益,不浪费时间!”
“感情之于你只是浪费时间?”
燕观鸿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漾唇道:“不,它是必须存住的。是人都要吃饭,感情亦然,我可不是个呆板的工作狂。”
“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吗?燕总经理?对于成为你菜单中的一道甜点这事,我该感到荣幸吗?”
黑眸眯成细线,审视她没有表情的脸,听出她的介意,他面露不悦。“你在乎?”
“是的,我在乎,我很在乎。”她坦白以对。
没想到他只是轻挑一边眉,不以为意。“我很欣赏你,所以不希望因为这种事失去—个好帮手。”
“我种事?”她这个“女朋友”完全不知道男友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