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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另一边,方笑颜堪堪在公鸡打鸣前一刻赶回方家。
这时,翠墨都急死了。“小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掩护得好慌张。
“别提了。”方笑颜恼怒地将整包金银往床上一丢。
“这不是你准备分给城里贫民的钱吗?怎又带回来了?”
“我被个混蛋追了一夜,根本没时间去分钱!”
“小姐,你——”翠墨大惊。“你身分败露了?”
“没有,我逃走了。”
“那你的袖子怎么……难道你被非礼了……”
“胡说什么,就凭那混蛋也能非礼我?”想起断袖,方笑颜怒火更炽,这已经是于百忧撕破她的第二件衣服了。
第一次是不小心,但这回……哼哼哼……
“那个姓于的如果再来,把他赶出去!”她怒道。
“啊?”翠墨一时脑筋转不过来。“姓于的?谁啊——咦,莫不是于公子?”
“天底下还有哪个姓于的这么混蛋?”专撕人袖子,可恶!
“小姐,他得罪你了?”
“没有。”方笑颜咬牙。“不过他惹火我了,暂时别让我看见他,否则我把他剁成饺子馅!”
翠墨缩一下脖子,看来小姐真的很生气,于百忧麻烦大了。
她搞不懂,那个笨小子怎么又得罪了小姐?
小姐平时脾气很好的,但性情越好的人,发起火来越恐怖,她就是那种怒火上心,便一发不可收拾。
翠墨静静地把自己藏到墙角,再也不敢吭声。
于百忧自从听过一枝梅的声音后,便开始失魂落魄,等他回到寿春医馆,天都亮了,袁清妩换好衣服,正准备代替他出去看诊。
一见他茫然若失的模样,她赶紧扶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又拧了条手巾,让他擦脸。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她关心地问。
“我——”他说不出来,他对方笑颜有一种独占欲,不想别人知道她太多事。而一枝梅,因为她俩声音相似,他对一枝梅也有同样的感觉。
这真是莫名其妙,他喜欢的是方小姐,对一枝梅那飞贼纠缠个什么劲?
“我没事。”最后,他把手巾盖在脸上,闷闷地说。
袁清妩也觉得闷,不过两天时间,为什么她和于百忧亲密无间的感情,莫名地拉远了?
但她年纪比他大,一向宠他习惯了,他既是她倾慕的人,也是她的手足,他不想说的事,她也不逼他,便道:“既然没事,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诊。”
“二师姐。”于百忧把手巾扔下,站起身。“今天应该轮到我看诊,你休息才对。”
“咱们师姐弟,何必分彼此?”袁清妩笑着将他按到椅子上。“你现在精神不好,我替你一天,改明儿个你替回来就好。”
“不行。”于百忧在某些小事情上,是很计较的。
“小师弟……”
他起身往外走。“我若让你替上一回,就会有第二回、第三回……最后我肯定会放弃不干。”
他是对医术有兴趣,但免费为人治病,那就算了。他们会来柳城义诊,是因为袁清妩善良,他不过是陪着她罢了。
但他一直做得不太甘愿,若再给他找到借口偷懒,他绝对一去不回头。
到时候,袁清妩一定会很难过。
他当二师姐就跟亲姐姐一样,她自幼又很关照他,他不愿她伤心。
“可是……”袁清妩追着他,很不放心他。
“二师姐,你今天休息,出去走走吧!别整天闷在医馆里,会把人闷坏的。”
“我喜欢给人看病啊!”尤其看到那些为病痛苦的人们痊愈后的开心表情,她就觉得生命好有意义。
什么怪兴趣?他在心里念了句,才道:“二师姐,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整天埋头看诊,这样你几时才嫁得出去?听话,出去逛逛,不然……我听说城里的月老庙很灵,你去求条红线,说不定很快就能遇见意中人。”
“我早就有意中人了。”她小声地咕哝。
他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有。”她看着眼前俊美容颜,漆黑的眼眸仿佛散发着迷人光彩,她心里一阵柔软、一阵羞。
尽管他已二十四,仍像当年初见时,那坐在草地上、纯净剔透的玉娃娃。
于家是尚善国最大的玉商,于家唯一的少爷,也像一块最顶级最温润的羊脂玉。
“古里古怪。”于百忧摇头。算了,他最近遇到的女人都很古怪,比如那让他心神不宁的方笑颜,他怎么就一见她便失魂呢?
还有老是戏弄他的翠墨,丫头一个,却让他没辙。
然后……原本最正常的袁清妩也吃错药了。
“难道这几天运势于女子不合……也不对,应该与我有碍才对。”因为,倒楣的都是他。
他低叹口气,出去看诊了。
袁清妩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最后,她也没出门,就留在医馆内给他整理内务、煮饭、给他帮忙。
于百忧不得不说,她是天生劳碌命。
但漫漫人生,她其实也只为他一个人劳碌。
可惜于百忧从未真正地了解她。
于百忧一看完诊,匆匆扒了半碗饭,便往外跑。
今天病患少了点,诊疗结束,不过日落时分。大概是十两金和三块玉因为劳累,不得不轮流休息的事被百姓们知道了,他们也懂得别杀鸡取卵,那种莫名其妙的病人便少了很多。
于百忧想赶在天黑前去一趟方府,跟方笑颜解释一下那撕袖子的误会。
袁清妩在后头拚命喊他,他也没顾,徒留她满心的失落。
于百忧来到方府,跟门房报上名,人家也没说让不让他进,就叫他在一边等着。
不多时,一身灿红、比朝天椒还要麻辣的翠墨跑出来,二话不说,先赏他一顿打。
“翠墨姐姐、翠墨姐姐——”于百忧不敢回手,抱着头,任由小姑娘施为。
其实真论年纪,他还比翠墨年长四岁,不过他天生一张娃娃脸,精致秀气,就像菩萨殿里的小金童投胎转世。
他一示软,翠墨也跟着心软,再打不下手,只能指着他鼻子骂。“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小姐气到差点摔杯子?”
“我……”他好冤!“翠墨姐姐,那袖子……我不是故意的。”
翠墨脸色红了红,这件事要论始作俑者,应该是她。
但白日里,她问过方笑颜,小姐明明说不生他的气,怎么晚上转一圈回来,小姐又发火了?
翠墨作梦也想不到,夜里,于百忧又撕了方笑颜一回袖子。
“故不故意不重要,现在要紧的是小姐生气了,她不想见你。”
于百忧的脸都垮下来了。“我可以解释的。”
“小姐不让你进门,你跟谁解释?”
那怎么办?于百忧苦无良策,只得把求救的目光转向翠墨。“翠墨姐姐,你帮帮我吧!”
翠墨真的很想帮他,但方笑颜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相劝。
“要不你过几天再来,说不定到时候小姐就消气了。”
“万一方小姐不消气呢?”
“那……那我就想办法让你混进去,见小姐一面。不过小姐原不原谅你,我就不好打包票了,万一……你可别怪我。”
“翠墨姐姐如此为我,已是天高厚义,小生不敢妄求,多谢翠墨姐姐。”他一揖。
翠墨也大方地受礼。“算你会说话,记住啊!这两天别再来惹小姐了,万一她更生气,谁也救不了你。”
“小生谨记在心。”
说是这么说,但离开方府时,他还是满心不舍,三步一回头。
第4章(1)
尽管答应了翠墨,暂时不去找方笑颜,于百忧还是忍不住想她,常常半夜睡不着,就跑去街头,远远眺望那仿佛隔了天际的方家庭园。
他本就熬了两夜没睡,又这样苦苦相思,一个不小心便着了凉。
这一天,本来该是他看诊的日子,却由袁清妩代他上场。于是,名医三块玉病倒的事像风一样传遍整座柳城。
就连方笑颜和翠墨也得知了这消息。
方笑颜心里有几分着急,不知道他病得重不重?唉,亏他还是个名医,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她虽然气他苦追一枝梅,害她吃苦头,但还是很在意他。
一整天,她就想着他怎么了,是不是该去探望他?
但想起那连续被撕破的袖子,她仍然恼火。
他根本是个登徒子!她跺脚。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第一回是翠墨害的,第二回……任何人瞧见黑衣人在路上跑,都会有好奇心,想探查究竟……心思百转,她还是找理由替他开脱。
只是他追得也太狠了,她想起他捉住自己的手时,那突然袭来的热,忍不住一阵羞恼。
这混蛋、挨千刀的……一次又一次撕人袖子,就没完没了了……她扯着手绢,又放进嘴里咬两口,好像在咬那不解风情的傻瓜一样。
不小心把手绢咬破了,她心情更烦。就不能让我安心点,可恶!
翠墨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她脸色变化、嘴里喃喃不绝,似乎与于百忧脱不了干系。撕两回袖子?不是只有一次吗?
翠墨也搞不清楚,但她晓得,方笑颜听说于百忧病倒,便开始坐立难安,这是个好现象。
“小姐,你说那位于公子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病了?”她试探地开口。
“我怎么晓得?”方笑颜再也坐不下去,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里团团转着。好半晌,她才说:“翠墨,那袁大夫说于公子病倒,今日由她代为看诊时,有没有提到于公子的病严不严重?”
“小姐,我这事也是听人说的,我没在现场,不知道那么详细。”翠墨一脸很苦,其实很开心。方笑颜看来对于百忧很有意思啊!
“那你再去探听一下嘛!”方笑颜真急了。
翠墨指着窗外西落的太阳。“小姐,天快黑了耶!”
“那……”方笑颜颓丧地往长榻上瘫坐。“算了,以后再说吧!”她以手蒙脸。真受不了,怎么就是冷静不下来?
“小姐,要不……”翠墨小心翼翼地说:“你去夜探一下?”
“我为什么要去夜探于百忧?”她跳起来,但一颗心怦怦跳,趁着月黑风高,偷偷去看他一回,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然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谁着急了?”
“就是小姐你啊!”
“我——。心事被揭穿,方笑颜既羞且恼。”不说了,反正……你不许再提他。“于百忧真是她命里的魔星,想他烦,不想他,更烦。
翠墨小声地说:“明明是小姐先提的。”
方笑颜假装没听见,跳下长榻,迳自往内室走。
“我要睡觉了,今天不吃晚饭,明儿见。”
“这……太阳才落啊!”翠墨瞠目,突然有种感觉,于百忧是坐定方家姑爷的位置了。“不过……你这红娘可是我做的,就算当了姑爷,也要听翠墨姐姐的话,哼!”其实她很开心,于百忧是个好人,小姐跟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方家人于她都有大恩,她希望小姐、老爷,人人都能健康快乐一辈子。
方笑颜回了内室后,偷偷将夜行衣拿出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夜探于百忧。
这念头让她害羞,可总比什么都不做,闷着瞎操心好。
她不好意思让翠墨知道这件事,所以早早抱了夜行衣缩在床上,装睡。
等待月出的时间特别漫长,她反覆想起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对他印象最深的是在王老虎家,她藏在树上,发现他一身黑衣,迎面而来,那种冲击跟被雷打到差不多。
真想不到,这位名医跟她一样有夜盗百户的本事。
不过……当时他黑色劲装、黑巾蒙面,她怎么就一眼认出那是于百忧呢?
没道理啊,可那一双斜飞上挑、在夜里依然闪着光辉的眸子确实让她放在心里。
她真的只看到那双眼,便认出了他。
她……是不是注意他很久了?她其实对他有意,所以夜里,他把她追得这么惨,她才分外委屈?她也有一点点喜欢他,因此一听他病了,她便寝食不宁?
她翻来覆去地想着,直到耳边传来更敲三晌的声音。
这是夜游的最好时机。
她翻身下床,也不再犹豫,换上夜行衣,急匆匆地出了绣阁。
墙角,翠墨娇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转出来。
“就知道小姐嘴硬心软。”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今晚又要为小姐等门了。
寿春医馆里,于百忧正蒙着厚棉被发汗。
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病,不过吹了夜风,有点咳嗽,袁清妩就紧张得像他快要死了一般,居然还在药里放龙骨——那是一种安眠的药。
于百忧确实很累,他也想睡,但心里搁不下方笑颜,结果龙骨的药效发作,只让他昏昏沉沉,浑身不舒爽。
“还不如让我清醒着想她呢……”他翻个身,脑子里痛得像有一百个小人在里头敲鼓,他考虑要不要干脆打晕自己算了,但他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二师姐,点了我的昏穴吧!他想喊,却连出声都没办法。
他张嘴喘息,每一记呼吸都又浓又热,眼前望出去,一片白雾似的,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突然,他只觉身上有点冷。
他盖着厚棉被、门窗又关得死紧,怎么可能会冷?
但他哆嗦了下,真的冷,忍不住又把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
“于公子……”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于百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声音……他梦寐以求、连睡觉都忘不了的音调,是方笑颜独有。
她来了吗?她终于原谅他,愿意见他了?
也不对,他现在在医馆,怎能可能见到她?除非她半夜相访,但他们的感情没到那种地步吧?所以他是在作梦。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划过悲伤。
“方小姐……”他嘴里喃喃念着,真想再见她啊!
于百忧不晓得,方笑颜真的来了,他感觉冷,就是因为她在拉扯他的被子。
她想不到他病得这么严重,整张脸烧得像着了火一般。
他又一直往棉被里窝,她真怕他就这样闷死了。
“于公子,你振作一点。”她左右张望,看见床头架上一盆清水,旁边还挂了一条白布巾,她赶紧拧了巾子,替他擦拭满布汗水的脸。
清凉的感觉让他混沌的脑子一清,原本满是白雾的视线,渐渐浮现一缕窈窕身影。
她有一张清爽的面容,唇角常常勾着上扬的弧度,看起来特别开朗。即便他正在病中,见到这份明丽,身体的不适也减退几分。
“方小姐……”算了,现实也好、幻梦也罢,能见着她,他都开心。“我好想你……”他伸手捉住她的手。
“喂!”她吓一跳,他不会又想撕她的袖子吧?
“方小姐,我知道你气我,但我真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那你现在正做什么?”他的手箍得她好紧,有些疼。“不想冒犯我,就放手。”
“不放。我一放,你又消失了。”
“我不会走的。”
“我之前梦到你的时候,你也这么说,但唰一下又不见了。”
“你以为自己正在作梦?”她啐他一口,心里却甜。他也算用心良苦了,连睡着了都没忘记想她。
“本来就是在作梦。”他可怜兮兮的。“你也只有在梦中,才肯见我。”
她突然心疼了,原来自己的拒绝伤害他这么深。
“所以我这回再不放手了。”他更用力,拉着她倒向床铺。
“啊!”她惊呼。“你干什么?!”
他本来就浑沌的脑子越发糊涂了。
“今天的梦好逼真啊,我感觉你的叫声在我耳边响着。”
她又好气又好笑。趴在他身上,两人虽隔着一床厚被,她仍羞得面红耳赤。
“这不是梦,我真的来了,你快放手!”
“你骗人,大半夜的,你一个千金闺秀,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我房里?”说他迷糊,这话倒挺有道理。
方笑颜一时无言。怎么告诉他,她这千金闺秀还兼差梁上君子?
“瞧,你没办法解释了吧?”他把她抱得更紧,灼热的呼息吹拂过她耳畔。“其实你也不必解释了,我不在乎你只在梦里跟我相见,虽然……醒过来以后,你愿意原谅我,那就更好了,只是……我不能太贪心,对不对?”
也许是他的话太温柔、也许是他身体的热度传了给她,她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我不是真心气你。”她说得很小声。
“嗯?”他没听清楚。
她含羞带恼,又说了一遍。“你下次再去我家,我就见你了。”
他大吃一惊。“真的?”
“真的。”她不好意思地点头。
“方小姐——”他用力抱紧她,兴奋地吻她的额。
“啊!”她惊叫,使出全力挣脱他。“你怎么可以……登徒子!”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才叹息似地说:“你的叫声真是越来越有魄力了……嗯,我头好晕……怎么觉得好像常常听见你尖叫……”
方笑颜快被他气死了,若非他,她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