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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向异性搭讪的妖魔人物之中,遭遇各自不同,甘苦亦异,有的三生有幸,有的终身不幸。
东北方乱神司马英看中子女散人王兰,他们两人一拍即合,双双走出了大厅,到花园里的绿荫深处去谈情说爱了。
西南方黑力士赵峰得到了女乱神邓玉香的青睐,他们不知如何会碰在一起,双方都有了意思,分别溜出了大厅,然后再在厅外会台,搂肩搭背地同到花园里的群木从中去了。
男妖煞焦熊面目美好,态度高雅,同时被女精煞吴淑贞和女怪煞伍洁联合邀请,于是,一箭双雕,同去谈心了。
鬼煞平凡性好美色,向女妖煞凌蚊大献殷勤,谄媚奉承,无所不为,结果遭到了白眼,但那急色儿胆大妄为,动手动足,于是弄巧成拙,被凌蛟举起玉手,落手很重,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连忙双手捧脸,狼狈逃回。
女怪煞九花娘子,鼻高眼凸,血盆大口,名字好听,容貌难看,像母夜叉似的,但她不自觉其丑,搔首弄姿,向邻桌的野仙文中子大抛眼色,乱装手势,百般引诱,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文中子真是铁石心肠,连正眼也不向她看一下,使她既爱且恨。
女人对于“所欢”非爱即恨,绝无中间路线。
精煞褚武走到女妖煞凌蛟面前,借敬酒为名,藉故接近。他原是拈花圣手,不论是言语态度,或身胚面貌,都能吸引异性的欢心。因此,他们一经接触,便乳水交融,顷刻成为老友,双方携手出厅去散步了。
只听得那鬼煞平凡高声骂道;“丑婊子,烂腐贷,老子不要,要小子!”他一边骂,一边用手摸摸自己刚才被凌蛟打肿了的半爿脸。
他的骂声迅即被同桌桌友的笑声所掩没,所以这骂声未被凌蛟听到,否则的话,他的另外半爿脸可能也会被她打肿。
顷刻之间,大厅里的男女妖魔人物,不约而同,三三四四地走出了大厅,都到花园里分别散开,在黑丛丛和乌油油的树林里消失。
大厅里只剩了五六成的人数,都是一批比较老成而持重的妖魔人物,因此,环境显得清静不少。
在这时,妖魔国的狂欢大会中,有一位中年野仙,号称水金书生,以前原是仙国的散仙,但因过不惯神仙生活,所以私自下凡,云游天下,登山玩水,怡情悦性,偶而游戏人间,竟然堕落红尘,娶妻生子,后来离家远行,又作漫游。
不料到了魔国,他觉得这里的风俗不拘礼法,随遇而安,民性虽顽固不化,但气质豪爽,上等朋友之间,倒也都讲信义,又肯互相帮助,互相商讨,不像神仙之中,彼此自高身份,挟技自秘,你轻视我,我看低你,我怕你好,你忌我强,各自道貌岸然,自以为是,不肯接受批评,其实他们都是见上奉承,无所不至,见下欺侮,往往假借天意如此,不肯稍加援救苦难之人。因此,水金书生很喜欢妖魔国,就停居下来,被国王封为野仙品级。他经常与别的野仙和散人交游,不论男女,只要志趣相投,都愿意结为道友,生活过得很是快乐。
在狂欢大会的宴筵中,与水金书生的同桌,坐着一位中年女散人,绰号傻大姐.这位大姐性情直爽,谈吐风趣,而水金书生也是幽默人物,所以在筵席上谈起话来投机得很。
“大姊!看你的样子已是妇人了,据我估计,府上一定还有尚未出嫁的妹妹,是吗?”
水金书生诙谐地戏问道。
“你怎知我家还有妹妹?”傻大姐好奇地反问道。
“看你双眉弯弯,姊妹二三。”书生笑着答道。
大姊听了,佩服地道:“是的,我家确有妹妹,大妹已有对象,小妹待字闺中,怎么?
你问起我的妹妹,是什么意思?”
书生笑道:“大有意思。我问你大姊,可否把小妹介绍给我?”
不料那傻大姐爽直地道:“好啊!一定介绍给你。”
同桌的人听了,都笑起来。
不料水金书生一句戏言,傻大姐却信以为真.等到狂欢大会散席了之后,她就特别选定了清雅仙苑(是魔国最高尚的会客之处),安排了一个茶宴,请书生和她的小妹相见,但这事要等到以后再提。
黄衫客朗声报告道:“本国最著名的杂技家山中子表演拿手杰作。”
山中子的品级是野仙,已有四千年的道行,刚才在狂欢大会的筵席上,享受到交梨火枣和金丹仙酒等,使他的道行又增加不少。
他面白无须,双目炯炯有光,青衣小帽,短壮精干,在台上出现,并不发言,但以双手向群众作了一个圆拱,随即表演……
(一)凌空步虚:这是一种轻身术炼到高峰的功夫。他纵身向上一跃,上升一丈五尺之高,凭空停住,仿佛身体悬挂在空中一样,假使没有戏台天花板的阻挡,就一定还能再向上升。
他在高空,把身躯稳定之后,随即移动脚步,凌空走起路来,先缓慢地兜着圈子走,再走快步,最后是跑步。
若论真实功夫,凌空虚步比腾云驾雾还要困难,因后者有云雾可作凭依,借云雾之质可作立足点,而前者则毫无物体之力可资借助,只能依靠本身的功力在空间稳作行动。要修炼到这种身体像灰尘一样轻的功力,最少非有三千五百年的道行不可。
在过去,当那山中子还是个七八岁小童的时候,在郊外看到有一只大如车轮的乌龟停留在柏树的叶尖上,但柏叶依然挺直如常,并没有被那大龟的重量所压低。
他很觉奇怪,回到家里,就把他所见到的事实告诉祖母,且问她:“这是什么道理?”
祖母答道:“万年灵龟轻如灰,本身毫无重量,所以它就能停留在柏叶之上,而不会把它们压低。”
接着祖母吩咐山中子赶快再到郊外的原处,去探视那只灵龟,可能还有别的奇迹发生。
等到那山中子再度到达那株柏树的地方,大龟已经失踪,但树下却站立着—个老道士,红面长须,身穿八卦道袍,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原来那老道士是魔国的龟灵道人,他的妹妹也就是从前在万仙阵中,被西方接引古佛收服的龟灵圣母。山中子在儿童时代就已被他收为门下弟子,学习长生不老之术,和其他各种绝技,而凌空步虚乃是其中之一。
(二)水上跃步:台上布置了一只直径一丈的大瓦缸,满贮清水,山中子就在那大缸里的水面上跳跃步行,脚底不沾水迹。
这种功力和凌空步虚差不多,但已比“达摩一苇渡江”的能耐高出一筹,因达摩还要依赖“一苇”的浮力作为立足点,方能渡江,而山中子如要渡江,就能够从水面上步行过去,不必借重任何物体的浮力,同时水上跃步,足不沾水,更是难能可贵。
(三)缩骨术:山中子人虽短小,但身体最低限度也有四五尺。
可是,在一刹那际,他的身形忽然冉冉地缩小缩短,瞬息之间,一直缩到连身形也看不见了,台上只剩了一堆衣裤帽靴。
观众觉得奇怪,都以为那家伙借木遁走了。不料,他的帽子忽然会自动摇摆起来。又忽然,从帽子里面钻出了一个三寸高的小型山中子,赤裸着上身,只用了一块极小的白布遮掩下体。
那小山中子在台上跳跃奔跑,并向群众鞠躬敬礼。不要看轻那个三寸高的小人物!
他突然仰天长啸,声如龙吟虎啸,震耳欲聋,显然功力不浅。
最后,那小山中子又把身体缓慢地放大放长,直到他原来的高度为止,但可笑的,他的身体虽已恢复原状,但那块遮掩下体的小白布并不放大放长,因此,它遮不住他的那根不文之物,像尾巴那样,全部显露出来,极为难看,引起观众中的那些女性妖魔人物发出“嘘嘘”
之声,好在山中子手法敏捷,连忙穿上衣裤靴子,戴好帽儿,随即向观众打拱作揖,表示道歉。
(四)搬运术:这是一种左道旁门的法术,并不稀奇,可是山中子的搬运术却与众不同。
起初,他布置一只大木箱,揭开箱盖,让观众看得清清楚楚,这只木箱,里面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于是他关闭了箱盖,又锁上了铜锁,贴上了封条,然后,在台上措手划脚,忽东忽酉,忽南忽北,又用手向空中抓了一抓,或招招手,做出像向空中抓物或撮物的姿态,但每次他用手向空中一抓或一招之后,必定再随手向那只木箱旁边摊一摊,表示他向空中所抓到或摄来之物,都往木箱里一送。
这样做了几十次之后,他就停止,随即揭去封条,开了铜锁,打开箱盖,然后从箱内拿出了许多东西来,样样都有,他把它们全部放置在长桌上面,五光十色,使观众看得眼花缭乱,目蹬口开,大感惊异。
到底他从木箱拿出了一些什么东西?
贵重的,计有五色龙珠三颗、火枣一枚、白玉印一颗、七星宝剑壹柄(无剑鞘)、朱雀旗一面、三煞鼎一件、混沌神砖一块、黑螺珠一粒、火玉一块、普通的,计有女用手帕、金钗、碧玉簪、金银元宝,酒盏、茶杯等另星物品等共有数十件之多。
当山中子表演杂技的过程中,先讲凌空步虚。观众中道行较浅的,大拍其手,大喝其采,都赞叹不已,但在道行高深妖魔人物的目光中,却认为这不过是雕虫小技,仅能供酒后茶余的助兴,聊博一粲而已。
至于水上跃步,那也只可娱宾,并无实用,所谓取乐有余,夸耀不足。
第三的缩骨之术则非同凡响,这是真实本领,已夺天地造化之功,不是一般的变化之巧所能比较,这一演出,顿使厅内大小妖魔人物发出一致公认的好评,获得了满堂的彩声和掌声。
最后的搬运术更为奇特。原来他从木箱里所拿出来的东西,都是从大厅里许多妖魔人物的身边搬运而来,但失主却糊里糊涂,懵然不觉,直到他们看到山中子手里的东西好像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就连忙在身边乱摸,摸子一阵,摸不到原物,方才发觉失窃,立即叫喊起来。
东—声叫喊,西一片喧哗,南面又吵闹起来,北面也随着乱哄哄地咒骂,一时之间,大厅里发生了不安静而混乱的骚动。
这种骚动立即被黄衫客所阻止。他高声道:“诸位肃静!这只是表演而已,失物不久仍归原主。”
台上的山中子对台下的骚动,一律置若罔闻。他好像是一个聋子,毫不理会他们的叫喊喧哗吵闹和咒骂,只管“自顾自”把木箱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拿了出来,全部放在旁边的桌上,放满了一桌。
最后他从桌上拿了三颗五色龙珠,在空中摇晃了一下,珠光夺目,好耀眼也,随即高声问道:“这是谁的东西?请失主前来领回。”
“是我的!”只见那七海龙神起身走到台前领回龙珠,小心地放在身边。接着,他高声对山中子道:“好小子,有本领!下次我如失去龙珠,惟你是问。”他一边说,一边走回原位。
山中子笑了一下,耸耸肩,伸伸舌头,表示无可奈何。
“火枣是谁的?快来领回!”山中子又问道。
“是我的!”一个孩儿打扮的散人从东面奔路过来,领回了火枣,匆忙地回头就走。
“站住!”南方魔煞统帅南宫操(大会的公安事务主持者)大声喝道:“你这小子,火枣从那里来的?说实话!”
那孩儿打扮的散人突然听到南宫操向自己喝问,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停住脚步,立正站定,恭敬地答道:“火枣是刚才大王赏赐的,大家都有,我也有份,他们吃了,但我没有吃。”
“这样妙品,你为什么不吃?”南宫操又大声喝道。
“我舍不得吃,我要带回去给家母吃。”孩儿散人道。
“噢!”南宫操的面色转变得和善,说话的语调也平静了。“原来你还是个孝子,好的,走吧!”
孩儿散人从容地走回原位。
“白玉印的失主请来领回原物!”山中子道。
大会主席正一品光禄大夫海东青嘻嘻地走过来,一边领回玉印,一边对着山中子说道:
“好大胆量!你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山中子向海大夫敬了一礼,表示歉意。
原来这颗玉印是海大夫的宰相宝印,非常重要,他日夜把它保存在自己的内衣袋里,但神不知,鬼不晓,竟被山中子摄了过来,可称神乎其技了。
“七星宝剑的失主来领!”山中子道。
只见那千手老怪尴尬地走到了台前,身边还挂着一把空鞘。他领回了七星剑,还剑入鞘,同时,他盯着山中子,说道:“今日我老贼被你这小贼攀倒,有种!等一会,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他说完话,扬长而去,走回原座。
朱雀旗是鬼煞计真元帅施发命令的军旗,三煞鼎是属于司徒文从一晶荣禄大夫的,混沌神砖是大夫子的,黑螺珠是精煞神螺圣母保命的宝贝,火玉是野仙枚公公的宠物。那些东西都是稀世之宝,分别由原主领回,至于其他普通另星物件,也全部交还,物归原主,皆大欢喜。
人间所传达的种种搬运术,遮眼法,以及五通摄物等都是属于左道旁门,下三流的法术,对象只向普通百姓下手,但这里的山中子,对象都是得了仙体的妖魔人物,而且在他们中间,还有混元大罗金仙品级在内,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怪不得连那道行高深的贼祖宗千手老怪,也羡慕这种法术,不惜折节和山中子接交了。
这时,大厅里忽然发生了一桩打斗的案件,这是江门龙神和神螺圣母之间的私仇私殴,虽算是狂欢大会中的一个意外插曲,但打斗的根源却要追溯到数百年以前一段恩仇。这事容后再提。
那时,大厅中又在举行一个特别摇彩的节目。
在妖魔国,规定每隔百年,举行一次普通的摇彩,头彩奖金数目极巨,约计黄金五百万镒(每镒合二十四两);每逢千年,举行特别摇彩,头彩奖金约计黄金十亿镒。
这次的特别摇彩适逢其会,由通天教主临时批准在狂欢大会中举行,作为表演节目之一。
台上排列着十架黄金铸成的摇彩用具,每架雕刻着红色的号数,从一号到十号。
大会主席海东青大夫担任摇彩总监。
公安侍卫随即在大厅四周布防,由南宫操元帅指挥。
冷面阎罗金郎君和温戎将军监视摇彩,以防作弊。
魔国的正邪两派首领,大夫子和千手老怪被邀列席陪监,以示公正。
司徒文大夫和袁通将军唱票。
散人神算子记票。
“摇彩节目开始了!”黄衫客报告道。
于是海东青会同金郎君、温戎将军、大夫子和千手老怪等都仔细地检查十副镌着号数的筹码,每副筹码是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每一相同的数字平均一百只。
检点无误,分别纳入彩具之中,每架一副,放置妥当后,即用封条固封。
那时,黄衫客又高声报告道:“本期特别摇彩,另有一个非常特别的特点,希望各位静听……”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静待大厅里许多妖魔精怪和野仙散人们的反应。
果然,大厅里轰起了一阵骚动,久久不息……。
“拍,拍,拍,请各位肃静……”黄衫客击掌三下,意味着会场需要静穆,以便他继续报告。
果然,大厅里的群众都停止发声,个个抬头静听,几万只眼睛都集中盯看黄衫客。
“奉上谕:本期担任摇彩的工作是瑶池十名仙女!”黄衫客严肃地道。
“呱!好啊!”群众发出一阵雷轰似的鼓掌和喝彩声。
隔了一会,掌声和彩声停止,黄衫客接着报告道:“奉上谕:不但如此……”黄衫客报告到这里,又停顿一下,同时他注意着群众的表情。
他见到他们个个伸长着头颈,面现迷惘之色,等待自己说下去。
于是他继续道:“奉上谕:本期的头奖得主,除了获取巨额的奖金之外,还可兼收十名美丽的瑶池仙女,使他人财两得!”
这一报告,大出群众的意料,简直是意想不到,顿时轰动全厅,并且发出了一种有节拍的鼓掌和喝彩之声,历久不绝……
那些妖魔人物,个个希望能中头奖。有的得意忘形,竟然手舞足蹈起来,且高声怪叫。
“头奖还没有开出,诸位何必如此激动?”黄衫客高声道。
狡猾的黄衫客说这两句话,显然是故意在群众的头上浇冷水。
果然,他的话生效了。他提醒了那些妖魔人物,使他们的热望开始减低,终于大家冷静起来,因他们深切地了解,中奖好像海底捞针,很难得中。
接着黄衫客又报告道:“大会恭请十名瑶池仙女出场摇彩!”
群众的几万只眼睛,只只都睁开到大得不能再大,全部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的每一角落。
果然,不失众望,从后台鱼贯地闪出了穿着各式服装的十位仙女,窈窈窕窕,行路的姿态轻盈而稳重,万分美妙,她们循序地分别走到十架彩具的后面站停。
群众看到那十个仙女,狂态又发作了。他们除下高声喝彩,大力鼓掌之外,还有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