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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水金书生在魔国初露头角,声誉骤增。
又后来,通天教主野心勃勃,攻打佛国。水金书生由小老先生和大夫子共同推荐,充任进袭须弥山的主帅。在战斗中,他单身独斗十八罗汉,获得胜利,又力战燃灯古佛和东南西北上下六方的十一佛与十二菩萨。接着,他从接引和准提二位古佛的手中劫去了佛国雷音寺的大雄宝殿。这时宇宙列国包括魔国在内,才知道这个文质彬彬的水金书生确有真才实学,不同凡响,同时也佩服小老先生与大夫子的眼光独到,能在群雄并列之中,起用水金书生作为主帅。
由于他及时牵制了敌方诸佛和诸菩萨的联合力量,遂使通天教主攻占了须弥山(参阅“反封神榜”故事)。
现在不谈水金书生赫赫武功的事,我们先要在本书只讲他最初寄寓魔国时,与芸儿姑娘的恋爱过程……
在魔国最高贵的会客之处——清雅仙苑,傻大姐姜珍安排了茶宴,介绍小妹芸儿与水金书生相识,实行她在狂欢大会所作出的诺言(见“群魔乱舞”故事)。
“水金书生,这位是舍妹芸儿。你不要小觑,她是国子监的女博士呀!”傻大姐开门见山地介绍道。
“哦!芸儿姑娘,本书生这厢有礼!”水金书生一边说话,同时作了一揖,一边偷看芸儿,只见她秀发犹如乌云,皓齿明眸,身材适中,不瘦不肥,虽无沉鱼落雁,闭花羞月的容貌,倒也可称为上等姿色,尤其是服装朴素清洁,裁剪修短咸宜,在妖魔国中,有此佳人实为难得。
“水金书生请勿客气!”芸儿连忙还礼。
见礼既毕,水金书生随便找些天上地下的资料,与她们毫无拘束地倾谈。
傻大姊当然从中凑趣。
芸儿说话不多,但有问必答,语气温和,发音清晰,谈吐之间,面带笑容,态度稳重大方,偶有讨论也不过寥寥数语,而她已表达了非常中肯的意见,这使他对她赞赏不已,内心尤为钦慕。
他们虽是第一次会见,但由于水金书生与傻大姊都是风趣人物,而芸儿也是精通文翰,号称不栉秀才,所以大家有说有笑,学术气氛甚为浓厚,场面并不冷落。
时间稍久,谈兴渐尽,水金书生起身向傻大姊告辞,送别芸儿,并另订后会之期。
当时,芸儿对水金书生的印象如何,无从探悉,但在她的日记里却写着:
“在这次秋天的茶宴中,姊姊介绍我认识了一个读书人。他儒士打扮,手持玉扇,依照人间目光判断,年龄约三十岁左右,好一个神采焕发、风度高雅、文质并茂、英气逼人的美男子。
他的态度彬彬有礼,吐谈文静,礼节非常周到,既诚恳,又热忱,予我以深刻的印象和不可言喻的好感,因此,在谈话过程中,我不免对他多看了几眼。
一个像我这样初次在社交界出现的少女,忽然面对着陌生的男子,不免自感羞怯,情窦虽开,却谈不到交际经验,我怎能经得起像他那样的对我周旋?
在内心深处,我涌起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我以前从未所有。我重视它,因它使我十分受用。
他是那么的大胆,好像敢作敢为,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爱慕,竟敢在言语上直接表达出来,我不知道他是否在玩弄爱情?可是,我那颗纯洁的‘少女之心’,似乎巳给他捧了过去。
茶宴前,姊姊告诉我:他,学识渊博,武功奇特,道行也臻上乘,且性情温和,思想纯正。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关系,我一见他,心里就喜悦,不料与他交谈之后,我不自主地对他有了恋情,认为姊姊的话不错。
茶宴后,他送我回到国子监。其实,在那时,我不愿意离开他,希望有更长的时间与他接近。可是,彼此还是初次相见,我当然不好意思显示那样的表情,尤其是另有第三者——
姊姊在场……”
这次之后,水金书生常约芸儿相见。
他们无拘无束在外畅游,茶宴酒叙,谈谈说说,芸儿非常开心。
书生对她处处关怀,体贴入微,情意浓密。午夜,书生雇了乾坤车,亲送芸儿回到国子监。
在车中,他们并肩同坐。他握住了她那双纤纤玉手,紧紧不放。
芸儿感觉到:他的手柔软而有劲力,假如他不用劲,那么,他好像是男人生成了女人的手。
芸儿在她的日记里这样写着:
“啊呀!我第一次给我心爱的人儿紧握双手,使我多么难为情,但又多么兴奋。他究竟还是不够大胆,不敢吻我。那时,如果他敢,我是不会反抗的……”
小姑居处,缺乏爱的对象,内心空虚,但一旦有了心上人,少女的爱情是强烈的。
水金书生每次去约芸儿出外,她总是欣然允诺。
芸儿的日记常被国子监监丞一散人晶莹子偷阅。
监丞知道芸儿和一个读书人在谈恋爱,但不知道她的对象乃是水金书生。
当时魔国的衙门业已发觉水金书生是人族出身天国长大。他们怀疑水金书生为何抛弃仙籍,久居魔国?为何不爱巨额黄金,又不贪瑶池十位仙女的美色?(参阅“群魔乱舞”故事)
他的动机何在?
所以,水金书生在魔国的行动,已被当局暗中监视。
可是他们观察了多时,发觉水金书生在本国既无恶行劣迹,又无越轨举动,所以,对他的戒备逐渐弛懈。只要他不做危害魔国的事情,他要在此居住,当局不但不加干涉,而且极表欢迎,因为像水金书生那样的人材,却不在天国服务,至少对天国是损失的。换言之,对天国损失,就是对魔国有利。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那书生以前曾在地国人间开了色戒,已被仙祖革除仙籍。
芸儿的日记这样写:
“第二次他来约我相见,想不到他邀我去跳‘仙乐舞’。
我说:我不会,但经不住他再三劝导,同时他说他肯教我如何跳法,终于我和他试跳了。
其实我对于此遭一窍不通,但为了顺从他的意思,只得奉陪。
在舞池里,我战战兢兢地跟着他的步伐,婆娑起舞。坦白地讲,我不是在跳舞,简直是像走路。
他抱紧了我的腰部,跳了一会,忽然,他把面部贴住我的脸儿。
这种不寻常的举动使我吃了一惊,心里跳个不停,情绪开始紧张。由于如此,我顾到了上,却顾不到下,我的步法乱了,脚尖重重地踩在他的脚背上,使他身子倾斜一下,失去平衡几乎跌倒在舞池里。我连忙道歉。
我的手给他握过,我的腰给他抱过,我的脸儿给他贴过,他的脚给我踩过,而他,从我的眼光中看来,又是那么温文可爱,我怎么舍得离开他呢?我心里已经选定了他是我的爱人……”
从此之后,芸儿瞒着家人,常与水金书生在外叙首。有时,书生到国子监的门外去等侯芸儿;有时他用千里传音之术请她出来相会。总而言之,她和他之间的感情已是与日俱增。
芸儿怕羞,也许是为了处女的尊严,不敢主动去约书生,但每逢他来约她,她连一次也舍不得拒绝。
在那时,妖魔国正在计划如何进攻佛国,这使芸儿所处的周围环境逐渐变化,且到处笼罩着无形的恶势力。因此,芸儿和书生被迫在不公开的场合里见面。
国家要发动战争是一回事,但人民要谈情说爱却是另一回事,爱情似乎要比战争更伟大、更重要。
许多人都想做英雄,不是杀人,便是被杀;许多人不想做英雄,也没有宏图伟略,只想过着平凡的太平生活。芸儿和水金书生就是那样的人。
芸儿在日记里这样写:
“记得有一次晚间,我和他在魔山的密林深处闲步,曲径通幽,悠然自得,手携手,肩并肩,情话绵绵,乐也何如。
在黑暗浓荫中,我忽然发觉四周人影憧憧,成双搭对,使我产生了警惕心。不久,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人影都是情侣,于是我就放心了。
当然我和他也是许多单位中的一份子。
那些情侣不是拥抱,便是接吻。
可是他,也许是在恋爱的初期,却不来吻我。他这种过份老成持重的态度,似乎是看淡爱情,在当时,使我很失望……”
在芸儿的另一段日记中,她写着:
“另有一次,我和他晚间出游,忽然,天公不作美,大雨滂沱,我们就雇乾坤车代步。
那时,车上悬挂着蓬帐遮雨。
我俩坐在车中,从车外看,谁也看不到车内的人是谁,但车内的人却能从蓬帐的空隙中向外窥望。当然,由于雨色迷濛,又在晚间,一切外景与内情完全隔绝。
在这种寡男孤女的场合里,他,忽然叫了我一声‘亲爱的!’接着,我的嘴巴,已被他那火热的嘴唇和柔软的舌尖所封锁。他来吻我了!
初吻开始,他热情地抱紧了我,口对着口,舌尖对着舌尖,互相纠缠,久久不停,使我呼吸匆促,几乎透不出气来。不过,我受宠若惊,很感兴奋,甜蜜的感受陶醉了我的心。
那时,我享受初爱的深吻,这是我以前所时常期望和等待的,现在我的愿望终于成为事实。
他吻着我,时间吻得很久,吻得疲了,双方唇松舌弛。我是多么的愿意,感到多么的甜美;我依偎在他的怀抱里,热烘烘地,非常舒适,心里觉得晕陶陶。
这时,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在他的怀抱里渡过一辈子。
我们吻着,吻着,吻着,吻了又吻,初恋的滋味是一生忘不了的,但此刻,我感到无情的时间好像过得比已往的日子更快,不知不觉地乾坤车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忽然停止前进。
我们悚然一惊,只得无可奈何地分口放手,双方怀着怏怏的心情落车……”
从此之后,他们有了默契,每逢雨天,水金书生就溜到国子监对面的隐蔽之处,等候芸儿出来,因为“下雨”才是天赐良机,掩护他们聚首。
在弥漫的恶势力之下,他们绝无可靠的环境能供彼此聚首,所以,在乾坤车上的幽会,确是惟一的妥善办法,而且雨天雇车代步,名正盲顺,决不会引起第三者的怀疑。
芸儿的日记中另有一段这样叙述:
“雨天,我们照例雇用乾坤车,但没有一定的目的地,不兔感到彷徨。同一的目的地又不便屡次光临,假如时时枉顾,必将令人起疑,产生是非,这便如何是好?
他很有‘巧思’,真所谓头脑灵活。他吩咐车夫从东山驾到西山,路程很长。到了西山,峰回路转,我们假装目的地到了,于是落车,步入小径,却又另雇一辆乾坤车,再从西山沿着原路驾返东山。
这样做法,我们不是发疯了吗?
不是发疯,因我们坐在车内,与外界隔绝,便可接吻作乐。可怜的车夫们虽有蓑衣护身,但为了一两银子的收入,这个替我们从东驾车到西,那个又从西驾车到东,浑身给雨点打得湿透,好像雨淋田鸡,和我们对比一下,真有云泥之别,同时也使我在欢乐中产生了一种哀怜的心情,惟有多付车资给他们,聊表一点小意思。
他对于我,往往是得寸进尺,一步逼紧一步。
他在车内吻我时,情不自禁,拉着我的手,把它伸进他的衣衫内,要我去摸他。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会在他的主意之下,变成如此驯服,以致他叫我这样做,我就这样做了,毫无反抗?可能是我在那时惊喜过度,心乱如麻,不禁失却主意,也可能是我太爱他,给他迷惑了。
不料,他真是无法无天,竟然又敢使用同样的方法来对待我。我不知道他到底居心何在?
可是,在那时我已经浑身乏力,闭着眼睛,好像要想睡觉,但仔细一想,这样是不对的,所以我就用口轻咬他的手指,使他的脑子清醒,端正行为。
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在雨里奔驰,希望快些到达目的地。
那时,他又不老实了,竟然趁火打劫,准备来侵犯我,妄想揩油。犯过色戒的男子最为风流,也最下流,一点也不错。
我当然严加拒绝,轻声斥责,若我不这样做,怎么行?他简直想要染指我的胸部,真是胆大妄为!
可是,一想到我迟早会嫁给他,我现在是否可以勉强顺从他这样做呢?同时又想:我始终是属于他的,他既爱此,就让他爱吧!不过他的胆量忽然小起来,不敢坚持要做了。
事实上,在乾坤车里,我们寻乐作乐的程度也只能到此为止,但那时,假如我们能换得另外一种较好的环境,我可能会让他做出更进一步的事情……”
一个女子在恋爱时期,只想到眼前的美妙,不会想到以后的恶劣,更不会想到对方是否真心爱她。
芸儿与水金书生恋爱,是从感情冲动所造成的爱,还是双方确因情投意合,信念相同而发生真爱?到目前为止,谁也无法判断,更不敢遽下评语。不过,若从表面的角度观察,芸儿爱水金书生是牺牲的。
为什么说她是牺牲的呢?
水金书生前在地国人间犯了色戒,手尾未清,这事芸儿也知道的。但她宁愿牺牲,依然爱他。
爱是需要牺牲,但这牺牲是双方的,还是片面的,那是要芸儿自己详细体验。家人从旁进言,只能作为她的参考,国子监的监丞晶莹子也不便妄加干预,也无权查问,因恋爱是芸儿的自由,神圣不可侵犯。
假如那监丞知道芸儿恋爱的对象是水金书生,事情就不同了。
国子监是魔国文教机构,化育品德,培养人材,而女博士芸儿为人师表,却与一个来路不明的,又已犯过色戒的男子恋爱,那不但是荒谬绝伦的笑话,而且触犯妖法魔律。一旦事情暴露,水金书生必须接受惩治,芸儿也将遭遇整肃。
芸儿在国子监教学,成绩卓然。她培养出许多人材,因此被评为优秀“女博士”,得到国子监祭酒直接的嘉奖,而监丞晶莹子也间接地分享光彩,因为博士是监丞的下属。
晶莹子查明了芸儿没有政治问题,以后也不再偷阅芸儿的日记。说得难听,叫做偷阅,实际是暗中检查。在魔国,不论是妖魔精怪,或散人野仙,个个都要受到直接或间接的明查暗察。
傻大姐不顾此中利害,肯把自己的胞妹芸儿介绍给水金书生,就因为她有些傻性,否则别人怎会叫她傻大姐呢?
从此之后,芸儿与水金书生的感情成熟,恋爱基础也已巩固,但问题在于他们如何计划共同生活。
芸儿对书生越来越信任,这是她通过多次的口头探试,或以书信的形式而获得证实。为了要实现共同生活,博得女方家长的同情实属必要。因此,水金书生恳请芸儿本人对这事先做出主动,制造家庭舆论。
事实上,她早已在家里有意或无意地探询家人们的口气,只不过没有告诉水金书生而已。
她的个性是不喜欢发表尚未成熟的事情。
芸儿从大姐处探悉的情报写在日记上:
“根据大姊的传话,母亲觉得我的婚事不甚妥当,因书生来历不很清楚,同时对他的个性也没有完全了解。
不过大姐的主意似乎十分坚决,她曾向母亲游说,竭力称赞他为人的可靠性。
母亲并不坚持反对,而大姊则坚决赞成。因此,我和他的婚事尚可商量。
我虽知婚事决定权是操在我自己的手里,但也不能一意孤行,连应与家人商量而即可获得解决的问题,也不去努力争取。
我为了他,在家里经常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替他说好话,表扬他的优点,隐藏短处,藉以寻求家人普遍谅解。我不知道他是否能体谅我的处境,以及一片苦心?”
热恋中的男女渴望幽会,但他们却被外界的压力所阻遏,以致未能如愿,这是很可怜的。
或者,他们千方百计排除困难,在偶然获得—次聚首的机会里,男女当事人仍能守身如玉,这是难能可贵的。
男女在长时期的恋爱中,咫尺天涯,分离两地,但假如有一日,能够自由见面,而双方依然不及于乱,这是不可能的。
假如可能的话,他们之中必有一人是白痴无疑,而恋爱就根本不能存在。
水金书生乃是过来之人,早已在地国人间犯了色戒,既可一犯,大可再犯,而再犯也是不足为奇的。
芸儿就不同了。她是个黄花闺女,幼时随着家人迁入魔国落户。到了成年,冰清玉洁,谨守家规,不知男女社交之事。
魔国的青年多数是土头土脑,豪放有余,隽雅不足,所谓质胜于文,难使芸儿看得上眼。
自从芸儿认识了水金书生之后,一颗芳心就寄托在他的身上,牢不可破,更兼那书生又是调情圣手,往往施展欲擒故纵的手段笼络了她,而这个热情如火的少女怎能经得起诱惑?
她终于在一次难得的幽会里,情不自禁,与那书生,发生了一次‘未完成”的关系。
什么叫做“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