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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下官的一点礼物,不成敬意!'海宁并没有坐下,而是将手中的一个并不算大的木盒打开,双手恭敬的举着捧到了我的面前。
本来看那个小木盒,几位的普通,顶多装的是一些珠宝金饰,但是在他打开之后,却让我的眼前一亮,那里面竟然是一颗极大的东珠,足足的有一颗鸡蛋大小,这甚至可以和乾隆帽子上面的那一颗相媲美。
'刘全!'我面上带着笑容的看着海宁,同时示意了旁边站着的刘全,让他把那颗东珠收下,这海宁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不然的话他不会那么的下本,这一颗东珠如果公开出售的话,最起码的也要十万两银子。
'不知道海大人这次到本官这里来有什么事情?'我看着海宁。
'本官这次是来祝贺和大人,大人首战便剿灭乱匪两万余人,俘虏了八万,实在是可喜可贺,实在是我兵将之楷模……'海宁满脸媚笑的拍着我的马屁,本来就满脸横肉的他,这一笑,几乎是把整个的五官都聚集在了一起,说不出的滑稽。
'好了!'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要说到这次百姓的暴动,那和你这个总兵可是脱不了的关系,几次的粮食银两被劫,可都是你这个总兵负责押送的,在这上面你可是又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看着海宁,他来也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我也正想把这件事情上书朝廷,既然他不说,那我干脆替他说出来。
'大人冤枉呀大人,真的是冤枉下官了,下官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私吞赈灾的银两呀!'听了我的话,海宁身上一哆嗦,整个人像个球一样的再次的滚到了地上,不断地向我叩首。
'不敢?哼!'我冷哼了一声,双眉紧皱得看着他,这时候就是要给他施加压力,'纵然你没有私吞这赈灾粮款,但是你也有押款不利的责任,而且还一连的三次,光这一条,就足够诸你九族的了!这官场上的事情,海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海宁肥胖的身躯不断的哆嗦着,这么大的百姓暴动,是在乾隆朝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而朝廷一定会找人来背这个罪名,我说的这个官场上的事情就是在暗示这一点,不光是上面的官员要找一个人顶罪,就是皇上朝廷也要给百姓们一个说法,而他现在正是在这个浪尖上,光是赈灾粮草一事,就被推到了最前面。
'和大人救救下官吧,这实在是不关下官的事,这都是上面的命令,下官也是么有办法,这都是巡抚大……啊!'海宁不断地向我祈求,他知道这件事现在就在我的手中,如果我向上面一报,他的命就到头了,这也是他这次到我这里来的原因,希望我把事情压下来,不要报他这个监管不力的罪过,但是没想到我说话竟然是步步的逼近,每一句都像是要他的命一般,他向我求情的时候,不由得把巡抚两字脱口而出,待要收回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说什么,巡抚大人?'我看着海宁,我本来只是想吓一吓他,没想到真的能问出事情来,而且一听这件事情与李侍尧有关,双眼猛然的一亮,我到这安徽来任职可是带着密旨的,本来我还想能不能从庄应莲和赵化一案中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李侍尧的一点马脚,没想到这上面竟然牵扯到了他,我当然得十分感兴趣,口中不由得向着海宁追问着。
'没……没什么!'海宁也知道自己漏嘴了,深情更是慌张,说话间吞吞吐吐,而且还不断的想要掩饰。
'你刚才说的巡抚大人,本官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看着海宁,他想要藏,那我就给他挖出来。
'不,不是!李大人可是一心为民,而且他的政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海宁不断地为李侍尧掩饰,简直是把我当傻瓜一样,但是我岂能让他给蒙混过去,不给他来点猛地,看样子他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政绩,狗屁政绩,我倒是听说了李侍尧许多贪赃枉法的事情!'我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掷到了地上,同时在桌子上狠狠的一拍,整个人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对着海宁道,'实话告诉你,本官这次到这里来,就是受了皇上的密旨要查清楚赈灾粮款的去向,而且这里是要正是我查探的重点!'
'什么?'李侍尧是天子门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没想到这次皇上竟然下了狠心要查他,海宁的心中不由得一惊,他本来是想自己如果出了事情,还有李侍尧会保他,现在听了我的话,整个人是呆在了那里。
'海大人!'我走到了海宁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他整个人扶了起来,温语的对他说,'本官这次下来已经秘密的查实了李侍尧的很多事情,他不但贪赃枉法,而且还纵容树下,草菅人命,本官已经把这件事情密报了皇上,皇上对这些事情十分的重视,这赈灾粮草失踪的案子皇上也是极为的重视,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压到了本官的头上,本官如果把海大人报上去,那这罪名可是都集中到了海大人的身上,这后果海大人还是要思量思量!'我的温言温语甚至比我的厉声喝斥还要厉害,直说得海宁头上不断得出着虚汗,如果把罪名都集中到他的身上的话,就是满门抄斩也够了,他的心中顿时的就像是一片乱麻一样。
'求大人救救下官,这一切都是李侍尧主使的,下官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海宁沉思了好大的一阵,最后好像是确定了一样,跪着两膝移动到我的面前,紧紧地抱着我的双腿,表情悲惨的哭诉着,似乎是要把一切都推到李侍尧的身上。
我心中暗暗的一笑,我怕的只是他不说,刚才说的那些可是我胡编乱造的,我手里可没有李侍尧的什么证据,只要他开口,一切都好办多了,'海大人不要如此,本官也知道,海大人在这个位子是不能得罪李侍尧的,这次有本官和皇上为海大人撑腰,海大人有什么只管明言!'我再次的将海宁搀扶了起来,把他扶到了一旁的坐椅之上,他吃得这么胖,身躯自是不轻。
'其实下官,早就看不惯李侍尧的所作所为,当今皇上对那些贪赃纳贿之徒特别的厌恶,几次的圣谕都说得明明白白十分之透彻,召谕文武百官要洁身自律,秉公守法,但是李侍尧却仗着自己是天子门生,有功之臣,三番四次的违抗圣旨,下官有心想与之抗衡,偏偏因为下官因官小职微,而李侍要在这安徽可谓树大根深,凭下官一己之力根本无济于事,所以下官只有委曲求全,与其同流合污,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一见天颜,将其贪墨之勾当,尽表于朝廷!'这海宁不愧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深吸了一口气,便款款而谈,把自己直说得像是功臣一般,他这见风使舵,也是官场上保命的手段之一。
我看这海宁,缓缓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面,'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会用密旨把他交给皇上,说不定你会有面圣的机会!这也是你唯一的一个立功的机会。'
'这里是要贪得无厌,自下官上任以来,适逢他的生日,那场面之大,是从未有过的,州府县郡都要进献贺礼,甚至有很多都是他明令索要的,如果是他稍有不顺,便会被罢官降职,甚至还有一命呜呼的危险,下官也是畏惧于他的淫威,害怕他的讥责,每次都想方设法,寻找各地的奇珍异宝,来为他祝寿!'这个海宁明显的是胆小如鼠,就连说这些声音也是带着轻颤的,但是他下面说到的隐情,却让我仔细地听了下去,一个字也不敢落下。
'今年灾情刚刚的出现的时候,李侍尧把下官叫到了他的府上,他说最近朝廷将会有一批赈灾的银两会运到这里,大约有五十多万两的银子,那些银子是从户部,直接的通过每个州县押运过来的,进入到安徽的地界后,便归安徽的官员负责,所以他需要下官来派人负责押运这些银两,但是他让下官把这些银两不要直接的运往滁州,说是在官道上太过于明显,可能会有悍匪灾民行抢,而是要绕行另一条极为偏僻的道路,而那条路上,几乎的是没有什么人烟,是一条山间的小道。下关当时也不知晓当时他为什么会让下官的人走那条道路,但是既然是他吩咐了,而且下官又不敢得罪他,只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办,找了二百的官兵去押运那些银两,当时下官也没有多想,安徽早在几年前就把大小的山匪一一的剿灭,下官也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押运的官兵就没有多派,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些灾银真地在路上出事了,那些银子被人尽数的截走,而护送的二百官兵更是无一幸免,下官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李侍尧,但是他好像早已经知晓了一样,并没有出动军队围剿,而是做做样子似的通令安徽各府县缉拿,要知道,那些劫匪既然能杀死两百余押运的官兵,那些州府的捕快又怎么是对手,所以这事情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且事后,李侍尧还破天荒地给了下官两万两银子的银票,要知道上面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是不能够过问的,很多事情都是各级官员心知肚明的,兵有时候能变成匪,匪有时候也能成为兵,虽然下官在这件事情上面有很多的疑虑,既然上面已经如此了,下官也不好提什么了!'海宁战战兢兢的一字一句的道,说着李侍尧让他改道和丢失赈灾银两前后的事情。
第三章 严刑逼供
'兵有时候能变成匪,匪有时候也能成为兵!说得好,说得好!'我看着海宁,他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官银的丢失和李侍尧有着极大的关联,而他也将一切的罪名都推到了李侍尧的身上,每一句话都显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辜,这种推卸,也是官场中一种明哲保身的方法。
'那后面的两次灾粮,也是李侍尧让你们弄的?'我看着海宁,如果这三次的赈灾钱粮都是他弄走的话,那责任可就不简单了,纵然乾隆再照顾他这个天子门生,那他得罪也足够株连九族的了。
'后面的两次并不是从京中运的银两,而是从江浙和两湖调集的粮食,这两次具下官所知,李侍尧并没有做什么安排,而且这几次下官也加派了重兵护送,这两次的截粮,明显的有江湖的高手参与,而且这些是粮食,如果不及时的出手的话,便会烂在手里,下官已经向各地发了通告,并没有大批的粮食买卖的纪录!'海宁看着我道,他对这后两次的截粮也没有什么头绪,这也对,如果是朝廷官员犯险私截官银还说得过去,但是截着大批的粮草,必定要有上好的粮库,而且还要及时的出手,不然的话,不用多久的时间粮食便会发霉,而且朝廷丢了粮食,必定的会大肆的搜查,买卖肯定的是行不通,如果官员有那么一点头脑的话,便不会这样接二连三的干下去,而且也没有官员会这样接连的犯险,如果真的是李侍尧干的话,他这样做简直是拿他的官运开玩笑,一次的话还可以敷衍过去,这样连续的三次,他最少也要背上督导不利的责任,最少也会降级察看。
'那你有没有李侍尧的具体证据,有了证据,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可是要看罪证的,并不是一两个人的口述!'我看着海宁,如果我拿实了李侍尧的罪证,很有可能的会官复原职。
'这……下官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只要能找到那些被劫走的灾银,整件事情便会一清二楚,因为那些灾银是从国库中调拨的,上面都会有官府的烙印,以证明这是官银,所以这些东西并不是很容易出手,而且各加商铺和钱庄都不会收,已发现便会立即的报官,所以那些灾银只有重铸了以后才能使用流通,而且这件重铸的事情也不能大张旗鼓,是不会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做成的,而且他们还要把银两运到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来做这件事情!'海宁想了想,对着我道,没想到我眼前的这个胖子还不是个蠢材,他对银子方面的事情这么了解,应该都归功于他平时的贪污和贿赂吧。
'官银!'我眉头紧皱着自言自语,他们要练铸银子需要一个隐秘的地方,这使我突然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神器山庄所在的那座后山,不正是一个极好的地方,而且李侍尧的随身侍卫会在哪里出现,而且他那么急切地要杀掉庄应莲,就是不想让庄应莲知道的事情泄露出去,但是庄应莲已经被附近的州县收押了,所以他只有让各州县尽快判定她死罪,而这一切,都符合了逻辑。
'把他们带上来!'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常青,又扫视了一下帐内的众位将军,对着刘全挥了挥手道。
不多会,在刘全、林雄兄弟四人喝几名侍卫的压领下十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叛匪被压进了营帐,他们可都是这次反叛的匪首,虽然还有几名重要的匪首逃脱了,但是除了那些被杀的,有大部分的都被压进了这大帐之中。
乱民终究是乱民,纵然他们有成了势,也不是正规的绿营的对手,在刚过了年,常青便带着南京城绿营的一万援军赶到了含山,我们汇合在一起的五万大军,只是十几天的时间便解了滁州之围,更是用一个半月的时间便平定了整个的暴乱,而那些领导和鼓动乱民的几名匪首,也有半数被抓。
我怎么也想不清楚,到了清朝后期的太平天国起义竟然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那也能看出那时候清兵的无能和八旗的腐朽,虽然现在的八旗军队和各地的绿营也开始一点点的腐化,但是战斗力也还是很强的,再加上康乾盛世,使得这些乱民束缚在一个地区,而无法四处的流动,这也许也是这些乱民被迅速平定的一个原因吧。
'咦!'在我仔细的打量了帐内被押进来的那些乱民匪首之后,其中的两个人让我不由得一怔,那是两个熟悉的面容,我在心中暗暗的惊呼出了声音,竟然会是他们。
让我惊奇的两人正适合我们在路中相遇的那两个书生庄啸和阎揆,我一早的就觉得他们两人不是普通的书生,看来他们到滁州的目的就是来鼓动这些乱民的暴乱,在他们的后面一定有一个非常大的组织,而这大帐中的这些人,应该多半都是那个组织里的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看他们都进了大帐,每个人都有一种正气凌然的样子,昂首挺胸的,我猛然的一拍桌子,看着他们厉声的道,他们一个个的那个样子,倒好像我是反面角色一样。
'清狗,要杀要剐尽管来,老子不听你在这里废话!'被压在最前面的那人是一五十余岁的壮汉,他满脸的落腮胡,皮肤因为长年被暴晒的缘故有些黑,虽然他的头发已经散落的披散开,就像是疯子一样的杂乱,但是那两只眼睛,却像是铜陵一样,狠狠地盯着我,虽然身上已经有着条条因鞭打而出现的血痕,但是他对着我大吼的声音依然浑厚,丝毫的没有虚弱的感觉,而他身上所捆着的麻绳,更是比其他人要粗上许多。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再次的问着他们道,我双眼直直的盯着他,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眼神有着丁点地退缩,林雄和林奎更是在那壮汉说话间,在他的腿伤重重的揣了一脚,让他双膝着地,向着我跪在大帐中。
'妈的,放开我,放开我!'那壮汉不住的挣扎着,但是在林雄和林奎的手中,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我看着帐内的那些匪首,也都把目光望向了他,显然他是这些匪首中地位最高的,那些人也以他马首是瞻。
那壮汉自从被俘就十分的强硬,不管是怎么的鞭打,他的口中除了骂人,就没有出现过其它的字语,而其他的人为他马首是瞻,也都是在强忍着那些鞭打不说话。
'刘全!'我看了帐里的刘全一眼,把他唤到我的身边,'把他们全部呆下去,然后分开的关押审问,我要亲自的审问他们!'
含山县的大牢之中,显得比当涂的牢房更加的阴暗潮湿,那种臭味和腐烂的味道可以说是极为的难闻,而里面那些犯人的哀吼和求饶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在大牢的下层更是一排排的审讯室,那里面不但的有着皮鞭破空的声音和惨叫,更是由着浓浓的烤肉的味道。
'庄啸兄,好久未见别来无样呀!'我在林雄和林奎的护卫下,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审讯室,那石室里面,只有在中间的那个燃烧着的火盆散发着的光芒照亮着它,那光芒一上一下的照射着四周墙壁上的各种刑具,光是那气氛,就令进到里面的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这里面的人道。
而在其中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上,更是有两个人被架在了那墙上面,并且有极粗的铁链扣着他们的手脚,把他们紧紧的束缚在墙上,他们头上的辫子都已经是披散开,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而且在他们的白色的囚衣上面,更是一道道的血痕,有的地方甚至衣衫已经和里面的血肉连在了一起,他们正是关进这里的庄啸和阎揆。
'水……水……'庄啸和阎揆缓缓的抬起了头,庄啸眼中充满了恨意的看着我,而他旁边的阎揆更是从那从满裂痕的口中轻轻的吐出几个干扁的字,而庄啸则是带着点冷笑的看着我'我是要叫你冯斋,还是该称你为提督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