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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上的水珠,乙空准备回去找古云。
只是人还没站起来,身旁的草丛里,不预期的传出一阵摇晃,吓得乙空紧张的缩起身子,就怕草丛后方是支山猪,更说不定会是头野熊。视线不敢移开草丛,乙空悄悄的挪动脚步,亦不敢大声呼救,只怕会惊动草丛后方的不明物体,不是胆小,毕竟自己不像古云是支妖怪,拥有蛮力与惊人的速度,说到术法方面,怎也赶不上百年修练的古云,再者……自己亦没有金凌的厉害剑法可以防身。
草丛的晃动在乙空的注视下,渐渐缓和,可乙空的心跳并没有比较平静。
沙沙的树丛内,随着一道黑影慢慢浮现,乙空这才吁了口气,幸好只是虚惊。
树丛后的不是山猪,也不是黑熊,是个妙龄的姑娘,白皙的脸蛋,连手指也是毫无血色,不似雪白,说是惨白比较贴切些。姑娘穿着黑衣将全身包的死紧,连脖子也看不见,只露出十指与一颗头,更衬出姑娘的肤色如同白腊。不算漂亮的五官,却是清秀脱俗,一张瓜子脸配上一双△眼,眼底波光流转,藏着的不是柔情,而是一种犀利,看的令人心慌不敢直视。约二十出头的年纪,没半点姑娘家喜爱的饰品在身,头发也仅仅用枝朴素的木簪钗住。
她缓缓走出草丛,这回能瞧出她的全部身形,七尺左右不算高,双肩有些削瘦。
乙空这才发现,姑娘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黑色的剑鞘和剑柄,同样朴素没有刻花。乙空并不在意,既然是人,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且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也挺失礼,乙空轻向姑娘颔首过后,转身欲往古云的方向走去。没预料,姑娘竟伸手拉住初次见面的乙空,并将东西往乙空手里塞。
乙空微愣,姑娘的手居然和溪水一样冰凉,更让乙空吓一跳的是……低头看去,姑娘塞在自己手中的东西,竟是那把黑色的匕首?
“请杀了我。”姑娘握紧乙空的手,这才没让匕首由乙空手中滑落。她的声音是如此诚恳,一字一字敲击着乙空的心。
乙空显得手足无措,毕竟与姑娘素昧平生,可看姑娘的表情又不像在说笑,一时之间,乙空不知该作何回应。
“请杀了我。”姑娘又重复一次,同样一句话,对乙空的冲击不减反增。难不成这姑娘想寻死?乙空的手开始颤抖,自己并不想成为杀人凶手,不论是何原因。
就在乙空还处于呆滞状态时,一抹白影骤然出现!是古云!
“滚开!”古云不由分说,一脚踹在姑娘胸前,拉着乙空便往后跳开三大步。横眉竖目的怒视着跌在地上的姑娘,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乙空猛然回神,却发现那姑娘的眼神,与认真时的古云有几分相似,只是古云多了点深沉,像看不见尽头的夜。
“古云,怎么回事?”对于挡在身前的古云,乙空不觉得莫名其妙,而是警觉到眼前的姑娘不对劲,否则古云不会有这般唐突的举动。
“你想对乙空怎着?”古云没理睬乙空,迳自与那名姑娘对话,语气中含着怒意、警觉与不善。
姑娘不急不徐的爬起身,拾起地上的黑色匕首,改对着古云道:“请杀了我。”同时将匕首往古云的面前送了送。
这次轮到古云不说话,表情怪异的盯着匕首瞧,是支平凡的匕首,看不出异状,这就更令古云疑惑了。
乙空靠向古云,在古云耳边低语:“她刚刚也是这样对我说,还把匕首塞到我手里。”说这些话,乙空只是想提供古云一些参考。一说完又退回古云身后,等待古云做反应。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古云想了一会儿,以冷漠的声音吐出这么一句。
“若你杀了我,我会感激你的。”姑娘漾起笑容,捧着匕首往前跨一步,应该不是在说笑。
“理由呢?”古云挑起眉询问,取代怒意的是浓浓的好奇。坚持自己是支有原则的狐狸,不乱杀生,吃野兔是因为肚子饿、扑蝴蝶是为了好玩,不管理由正不正当,总得要有个理由才行,就算是因为高兴,怎说也是个理由。
姑娘微微一怔,思量着要不要说,半晌才低声开口:“我是……旱魃。”微笑化为苦涩,扬起的嘴角变得不自然。
“旱魃?尸?”乙空瞪大眼珠子,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好没被咬去,这时才感到颈脊发凉。
“呵。”对于乙空的反应不感意外,姑娘只是笑的更加沧桑,比哭还难看。
“旱魃又怎着?我是狐妖,还比你更高级。”会错意,古云骄傲的昂起头,还以为姑娘是在和自己比等级。
“嗯!是呀!你比我高级,至少……不必吸血就能生存。”姑娘没有讽刺的意味,只是感慨,握着匕首的手无力垂下,眼神也变得落寞。
无视姑娘的举动,古云接道:“所以你打算吃掉乙空?”试探性的问句,只要和乙空扯上关系的人事物,古云就会比平常敏感。
“不。”赶忙撇清,姑娘着急的回答:“我只是见他身上有正气,应该是道家弟子,所以想请他杀了我。”会引来古云的误会不是稀奇事,面对旱魃,八成的人都会这么怀疑吧?
听到这样的答案,古云心存怀疑,不屑的质问:“喔?这么想死,怎不自尽?”
“我……我怕。”不管是妖还是人,怕死的心谁没有?姑娘抿着唇,害怕古云以更尖锐的话语嘲讽她。
古云闻言,“噗!”的一声,笑出来:“哈!那你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有胆量杀你吗?”更何况是乙空,说不定拿着匕首都会颤抖,这支旱魃也未兔太不会挑人了。
“古云。”乙空不满被嘲笑,伸手敲了古云一拳。
“这……我没多想。”是真的没多想,姑娘被古云逼问的无言以对,头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够了,想找死是你家的事,离乙空远一点。”古云不想冒险,比起失去乙空,就算眼前的旱魃死上十次也不够抵,何况一支旱魃死不了十次。
古云匆匆结束对话,拉着乙空欲离,对于旱魃,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好。
可乙空的想法却与古云不同,乙空从古云嘴里抽回衣摆,不打算就这么离去,“古云,等等。”简短的句子,示意古云别离开。
乙空略带惧色的对姑娘道:“请问,你为什么这么想死?”既然怕死,又为何要死?这是乙空想不通的地方。
“为了……赎罪。”姑娘合上眼,最不想回忆的往事,却怎么也抛不去,像梦魇压的人喘不过气。
“死不是赎罪唯一的方法,这只是逃避的作法。”乙空不赞同,就算眼前的姑娘是旱魃,不是一般人,但也不希望她轻易了结生命。
“对呀,还可以念经或出家,是吧?乙空大师。”古云戏笑,招来乙空一个白眼。古云不在意的吐了吐舌头,安静的听乙空训话,知道乙空又要讲一堆长篇大论了。
乙空呼了口气,脸色因被古云打断谈话而微愠,“能告诉我们,你做了什么吗?说不定……我们能为你想到更好的赎罪办法。”当然,不会是出家或念经。
“这……”姑娘挣扎着,实在不想提起自己所做的卑劣事情,五官扭曲变形,似乎很难下决定。最后终于点了头,因为不想再自责下去。吐了口气,调整心情,慢慢诉说往事。
旱魃,俗称的尸,只是拥有尸所没有的思想,算是尸的进化体吧!与鬼魂和幽灵不同,不止是具有实体,且因为没有生前的记忆,所以属于另一个独立的个体。
记得刚醒来时,旱魃身上正覆着厚重的坟土,没有棺木,至于为什么没有,她不晓得,只是下意识的挖开坟土,没想到手指却在暴露于空气中的刹那,如被火烧灼,旱魃反射性的抽回手指,脑袋里直觉的浮现太阳两个字,本能的明白,要等到晚上才能出土,然后静止不动,继续休息。
正午的烈日煎熬着,坟土不由得变热,虽不致于烫人,可地下的旱魃却像躺在炭火之上,忍不住挣扎的扭动身子。脑中打算着晚上要另觅他处,这坟不能住了。
好不容易捱到午后,坟土转凉,这才好过多了。
夜幕低垂,虽然看不见外头的景色,但土底下的旱魃就是能准确的知道时机已到。爬出坟土,检视周围环境,四处一片荒芜,没有人家、也无其馀墓穴。抬头望去,是半弯的明月,深深让月光吸引住,皎洁的月色,如施了魔咒,让旱魃无法移开视线。
良久,一抹黑云飘过,遮盖住月光,旱魃这才清醒过来。以笨拙的动作,拔起眼前的墓碑,一块简陋的木头,上方刻着:爱女燕娘。
抚着木头上的字,旱魃想跟着一字一字念道,喉咙却只能发出难听的哑哑声,不知为何,心头竟冒出一股苦涩。
正常而言,尸得修练上百年,才能变成旱魃,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支旱魃一出土就拥有意识?燕娘并不清楚,或许,连埋葬燕娘的人也不知道,竟把尸体葬在极阴之穴,导致尸体吸收了周围的阴邪之气,继而化为旱魃。
枯站了一会儿,一阵饥饿感不预期的袭上燕娘全身,取代她心中的苦涩,燕娘忽然似着魔般,奋力将手中的木头甩开,她现在只想找东西填饱肚子,而她知道木头是无法下腹的。
饥饿的感觉越发强烈,燕娘的情绪也跟着越发焦躁,两支手无意识的紧扯自己的发丝,呜呜哭吼出声。
就在燕娘的理智快被饥饿掩埋时,只见一支蝗虫不怕死的从她身边跳过,燕娘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伸去,指头捏紧蝗虫,蝗虫痛苦的欲挣脱箝制,燕娘端详了蝗虫一会儿,便将蝗虫往嘴里放,咬了两下就往肚里吞,总算唤回了燕娘些许理性,可惜完全没有饱足感。
燕娘失望的皱了皱眉,改往林中走去,没有目的地,只是想到林中找寻食物,不像女孩家的走路姿态,倒像刚学步的娃儿,一拐一跛。发丝散乱的随风飞扬,加上满是泥沙的衣裳,燕娘此时像极了疯婆子。
走了数百步,她的动作这才灵活些许。踩着林中沙沙的落叶,燕娘茫然了,什么是食物?呆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吱!”一支野鼠的惨叫声,骤然划过寂静的山林。
惨叫声传入燕娘耳中,燕娘飞快循声望去,原是支猫头鹰在猎食,猫头鹰振着翅膀,猛力攻击地上的野鼠,野鼠身形狻大,亦是凶狠的反咬猫头鹰,一时之间,两方持不下。
燕娘不由得紧盯这幕血腥的画面,不是让打斗吸引,而是让空气中传来的鲜血气味所迷住。
“啊!”长吼了一声,燕娘急奔而去,没多想,只是挥着拳头驱赶猫头鹰,但动作比起猫头鹰还是迟钝,空有蛮力,而无准头。
猫头鹰被这么一扰,只得拍拍翅膀离去。燕娘则是拾起地上的伤势严重的野鼠,张嘴就咬,两颗白森锐利的犬齿,不让野鼠有反抗的机会。
“啪!”野鼠血浆横流,燕娘丝毫不浪费,仔细的吸吮、舔食手上和鼠尸上的血红,继而才啃食鼠尸。卡滋、卡滋的骨头碎裂声,从燕娘的口中发出。燕娘兴奋的咬着野鼠,肚子开始感到饱足。吃的干净,地上只剩几根骨头与一颗野鼠头,燕娘露出满足的傻笑。
解决了食物问题,燕娘笨拙的爬起身,得觅个藏身处才成。继续在林中闲晃,燕娘吃过东西后,显得有精神多了,更让燕娘高兴的是,了解到什么是食物。
浓密的树林,却不是在山区,找寻洞穴有些困难,绕了许久仍没物色到适合的藏身处。眼看时间流逝,燕娘越发着急,脚步亦变得快速,几次踩了不稳,跌得四脚朝天,以为会痛,却没任何知觉从四肢传来,看来她只怕阳光的灼烧。
或许天要让一支旱魃诞生,就不会这么快绝了她的后路吧?几番寻觅,真让燕娘发现一间木屋,没多想,燕娘推开没上锁的门板便大方进入。木屋不大,里头摆着一张床,中间一堆燃过的木炭渣,一张桌子、一张板凳,便什么也没了,猜想应该是狩猎季节,猎户的暂居所。
燕娘甚是满意这屋子,阴暗、干冷,重点是……建在树荫之下,就算正午的烈日高照,亦威胁不了燕娘。
燕娘抽起床上的棉被,带着棉被钻进床底下,全身裹的密不透风,由头至脚,这才安心的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的午夜时分,未被日照打扰,燕娘更是决定要在此木屋住下。
又是吃饭时间到了,燕娘这回不再盲目寻找食物,而是锁定鼠洞、兔窝等,随便抓两、三支来吃,便渡过一天。日子这么平淡无波的过去,除了吃东西、睡觉,其馀时间燕娘总是傻傻的看着月亮,脑袋里像是思考着很多事,可一回神,却又觉得自己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想过。
这天夜里,没有月亮,不是云层太厚,而是恰迎初一。燕娘闲着无聊,对星光并没兴趣,沿着林道而走,就当是解闷,动作已经不似当初的生硬,乍看之下与常人无异,当然,是除了那身破烂的衣物之外。
燕娘徐步往没去过的方向前进,离木屋越远,耳边传来的潺潺水流声越发响亮。耐不住好奇,燕娘顺着水声来到溪流边。
看着溪水哗啦哗啦的流,竟也忘了时间。不是爱看溪水流动,而是喜欢那脆亮的声音。往后的日子,燕娘空闲时除了看月亮,便是到溪边听水声。只是她从来都仅是听听,而没靠近。
不知不觉,已是初十,天上的月亮虽非是满月,却因万里无云,令月光格外明亮。燕娘又来到溪边听水声,但这一次,她却意外望见溪水中倒映出的月亮。不禁感到稀奇,一时觉得有趣,便往溪边又跨近了几步。可是眼前的景色,却让燕娘怔住,无法再动弹一下,望着水面浮现的倒影,是燕娘现在的模样。
这是燕娘变成旱魃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容貌。杂乱的发丝、满脸的污泥,身上还有残留的血渍,衣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半边藕臂。
两道声音在此时,自心底发出。
一边说:“这就是我,何必讶异?”
另道却反:“这不该是我。”
“这本就是我。”
“不对,我不该是这样。”
两道声音反复交谈着,最后竟演变成争吵,燕娘顿时头痛欲裂,朝天大吼:“啊!”
飞禽走兽皆被吓到,四处奔走,本该平静的夜里,满是吵杂。
蹲下身子,燕娘嫌恶似的捧起水清洗自己的脸,用力搓洗,接着步入水中,脱去身上的衣服放在水里揉着。近半个时辰,燕娘才穿回湿淋淋的衣服,拖着一行水痕回屋。
细心的用手耙着发丝,却怎么也梳不齐,燕娘最后难过的抱膝窝在角落。也顾不得天光,维持原姿势发闷,一直从晚上待到天亮,又从天亮坐到晚上,眼神仍是空洞,像个没生命的◇儡娃娃。
“有人吗?”随着“叩!叩!”两声敲门的响声,年轻的男声由外传来,回荡在幽暗的木屋里。依照问句判断,不会是木屋的主人。“请问有人吗?”音量加大,男子又敲了两下门板。
见屋内没有回应,男子索性推动门板,“嗄!”没锁,门板随着声响被推开,不明不暗的月色,趁透向地板,映出一道人影。
屋里是一片漆黑,男子摸进袖子里,掏出一枝红烛点上,往屋里走进,“打扰了。”还不确定是否真的没人,男子有礼的道了一声,顺便将红烛的灯光往四处照去,查看屋内的动静。
燕娘还是没动,即使男子已经入屋。她仅是以空洞的眼神,随着男子的身形飘转,不发一语。
男子一手举着红烛,一手顺势将门板带上。眼睛不经意的一瞥,乍见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燕娘,忍不住尖叫:“哇啊!”身子大力颤了一下!
定睛一瞧,男子才发现角落的燕娘有影子,应该不是鬼。使劲的拍打心口,安抚自己,嘴里碎碎念着佛号:“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这种惊吓,恐怕让他寿命少三年不止,幸好手中的蜡烛没掉,男子又呼了一口长气:“呼……”
被男子的尖叫叫回神智,燕娘的眼神缓缓凝聚焦点,而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是个年轻的和尚,光着头,约二十岁上下。看完后,眼神再度变得涣散。
和尚的气息还没调匀,呼吸声有些粗重,一手揪着自个儿的衣口,一边将烛光往燕娘的方向照,确定燕娘不是死人后,才道:“姑娘,小僧冒犯了。”不敢直视燕娘,只因燕娘浑身湿淋淋,衣服全黏在身上,明显的露出身体曲线。
“小僧路经此地,只想借宿一晚,没想到会冒犯到姑娘,小僧这就出去。”语还没说完,和尚就又是躬身、又是拱手的,慌乱的模样着实好笑。
和尚往后退去,却又发觉不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里,怎会有个姑娘独自居住?再者……方才似乎瞄见那姑娘全身湿漉,又是怎么回事?和尚停下脚步,一想,该不会是掳人勒索吧?思及至此不由得心惊,以佛家精神而言,不能见死不救。和尚偷偷又瞧了燕娘一眼,身上破烂的衣服、满身的湿意,真是狼狈不堪。
“姑娘,需要小僧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