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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昇任少将去统领一支三万人的军团,二是成为一个文官,去某行省担任副总督。”格伦斯上校又上前一步,语调放缓,“就在我即将做出决定的时候,我偶然得知有你们这样一支部队存在,于是,我上书皇帝陛下,坚持来这里当你们的长官。”
随着格伦斯上校的话,士兵们的眼神又起了点变化,既然有如此好的选择,格伦斯为什么要到这样一支部队来,难道他脑袋有毛病吗?
谁都知道这种部队没出路、没前途。
“很多人劝我别来,很多人说我是笨蛋,还有更多的人准备看我的笑话,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来了。”格伦斯坦然一笑,“跟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兵相比,跟那些贪得无厌的文官相比,你们──我的士兵们,你们才让我有归属感。虽然你们现在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我知道,你们心里也和我一样,是不认输的吧?那个什么魅影军团,他们根本就没有面对过我们,没有战斗过就承受耻辱,我不甘心,我他妈的很不甘心──你们!我的士兵们,你们甘心吗!?”
整个训练场上站着的士兵,多是一些没有和魅影军团正面作战过的人,这时被格伦斯一语牵动心事,憋屈的力量不由自主的奔泻而出,化做一句略为坚定的回答,“不甘心!”
“我们有同样的遭遇,我们有同样的想法,我们是战士,我们的使命是战斗!”格伦斯上校的声音再度激昂起来,“要战斗!哪怕死去又如何?是的,我们会光荣的死去,但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家族,甚至是整个魔属联盟都不会再用冷眼看待我们,他们会称呼我们为英雄,家人也会为我们自豪!只有战斗啊!只有敌人的血,才能洗去我们身上的耻辱!那些曾经属于我们的东西,荣誉、老婆、儿女、金钱,我们要用军功去夺回来──要战斗、要军功!”
格伦斯当然知道,对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老婆、儿女、金钱”更有吸引力,荣誉那东西不过是附属品而已。但他身为指挥官,却不得不把“荣誉”这个字眼放在最前面,此时终于大声喊出“金钱”等等,自己心里先安定下来。而偌大的训练场上却沉默了,士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长官,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话之后,震动大地的吼叫声突然响了起来。
“战斗!我们要战斗!”士兵们热泪盈眶,群情激奋,“我们要军功!”
格伦斯上校,他的目光在这时候变得威严起来,右手在空中一划,止住了全场的声音。
“也许你们之中的某个人会问我”我们还能战斗吗?我们和谁去战斗?“而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答案。”稍微停顿了一下,格伦斯扬声下令,“沙亚中校,宣读北防区军部命令。”
“是!”站在后面的沙亚中校俐落的走上前,展开手中的命令, “十月十一日凌晨,十万斯比亚军队突袭,目前已经推进到两河平原中部。以北部防区总指挥官的名义,欧佩亲王下达命令,凡我防区之内部队,自接到此命令起,立即自行组织反击,任何战术都不受限制,所需物资就地徵集,不需要再等候其他命令!”
沙亚中校的声音一落下,士兵们都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们地位低下,平时没资格知道敌人进攻的消息,能听到军部的命令已经很意外了,而这个命令中透露的信息却令人震惊,特别是“斯比亚军队”
这五个字,那个称呼已经足以刺痛他们所有人的心。
“作为你们的长官,我还要强调一点,这份命令在路上延误了,眼下斯比亚军队已经打到欧佩城下,直接威胁威达山脉。 而除了被包围在欧佩城里的,北部防区的所有部队都已经被打散了。”格伦斯上校重新站出来,“而我们十五军团,眼下是唯一一支建制完整的部队。”
听到格伦斯的话,士兵们不免面面相窥,不会吧?不会败得这么快吧?
“在接到命令时,我也怀疑过,但我现在想通了,因为这支斯比亚军队,就是神魔大战中的那个魅影军团。 ”格伦斯轻蔑的一笑, “他们让我们蒙受了屈辱,现在,他们又回来了,准备给我们更大的屈辱……士兵们,我的兄弟们,是战斗还是逃避,我在等你们的回答。”
也许是因为心里的伤口被牵动,也许是长官叫出兄弟这样的称呼,也许是因为“老婆、金钱”的刺激,群情激奋的士兵们爆发出自神魔大战以来从未有过的激情,“跟着长官走!”“打倒这些杂碎!”
“清洗耻辱!”“要军功!”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就连先前心里有其他想法的军官们也激动起来。
“我的兄弟们!听我说。”格伦斯高举双手,让现场安静下来, “我们只有五千人,而敌人十倍于我,出去战斗,很可能就是死亡,就算这样你们也跟我走吗?”
在大字不识的士兵们还在考虑怎么回答的时候,沙亚中校已经说出了标准答案,“不管怎样,都跟随长官──以战士的名义起誓!”
很久没有用战士的名义起誓了,泪流满面的士兵们狠狠一拳砸在胸前的铁甲上,“不管怎样,都跟随长官──以战士的名义起誓!”
“魅影军团是厉害的敌人,我需要用特别的战法对待,我们的处境一定会很艰苦。”格伦斯上校的目光扫到训练场的每一个角落, “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之下,你们都跟我走吗?”
“不管怎样,都跟随长官──以战士的名义起誓!”回答在第一时间响起,充满一往无前的豪迈。 其实,在经过战后这段猪狗不如的生活之后,只要能有机会摆脱屈辱的命运,只要能有机会让家人摆脱屈辱的命运,士兵们根本就无所畏惧。
“好样的,我的兄弟们,你们是真正勇敢的男人,是真正的战士!”
格伦斯上校的喉头有一点哽咽,“无论结局如何,我永远自豪曾与你们并肩而战!”
“不管怎样,都跟随长官──以战士的名义起誓!”
“以十五军团指挥官的名义,我命令,全军向两河平原进发── 开拔!”
“是的,长官!”五千多个嗓子整齐的回答。
站在台上的格伦斯知道,士兵们的情绪已经被激扬,但他们的目的却并不怎么高尚。如果要让他们变成精兵,还需要细致的引导,自己的责任还很重……但是不管怎么说,总算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思想上的枷锁一去,这支部队的本性立即显露出来,虽然比不得那些人员上万的正规军团,但宝贵的战争经验却在闪耀着光辉。 士兵们收拾行装,干劲十足,军官们围着地图,群策群力──侦察分队、前卫部队立即出发,后勤部队更是雷厉风行,五千多人二十日的口粮全装上马车,在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里,部队已经打点好一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军团上下才体会出格伦斯上校的远大目光,因为部队的仓库里什么东西都不缺,对一支被遗忘的部队而言,这样充足的给养甚至可以用奢侈来形容。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军团之前进行的训练,似乎都对这次出击大有好处,就连配备的武器也很适合。
一件件的事情让士兵们对自己的指挥官佩服不已,但他们不会知道,这种种的战前准备,其实大部分是那位平时少言寡语的沙亚中校的功劳,而他,此时正在做另一件重要的事──写死战书。
“……在此危急时刻,任何人都有义务为国效忠,十五军团受帝国善待,更应该以战报国。本军团全部将士均已抱定必死之心,决心主动出击袭击敌军后方,希望我们的死,能为帝国随后的反攻赢得时间。 ”写到这里,沙亚中校停下笔来,想了想,又继续写,“此一去,就为死别,我将士更无任何要求,我等的鲜血能洒在帝国的土地上,已经是莫大的光荣……”
格伦斯上校拿起写好的死战书看,之后装进信封交给传令兵,命令他送去北防区军部。
“不,要直接送去首都。”沙亚中校淡淡的说:“如果这东西交到北防区军部,会被人随手丢进垃圾桶。”
“直接送去首都,必要时可以送到我母亲手里,请她直接交给皇帝。”格伦斯上校自小就熟悉政界,是个一点就透的人,马上就明白过来,“以后的报告都要复写一份,也送到首都。”
一名军官跑到门口,“长官,一切准备就绪,指挥部可以出发了。”
格伦斯上校点点头,挥手让这位军官退下,然后低着头沉默着,良久之后,他才抬眼看着他最亲密的战友和兄弟──沙亚中校说: “我们……能成功吗?”
“说句实话,我他妈的真不知道。”沙亚中校微微一笑,“但我一直的理想就是与这支军队战斗──哪怕是付出死亡的代价,他们欠我太多了。”
“那就别等了。”格伦斯上校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用坚定的步伐走过去,大力拍拍沙亚中校的肩膀,“好兄弟,我们去收债!”
没有热烈的欢送,没有衷心的祝福,第十五军团出发了,向着蓝水河前进,向着国界前进,向着敌人前进。 将士众志成城,而最终的目标只有一个:用鲜血来清洗自己的耻辱,不管这鲜血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部队行进的第一天,就陆续遇到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散兵,在这些人惊异的目光中,不眠不休的十五军团挺进着。士兵们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嘴里咬着乾粮,眼神冷峻而凶悍,整支部队里没有任何人说话,除了马蹄声,就只有那没有任何标记的军旗(裕1)在空中发出 “哗哗”的响声。
第二天,十五军团遇到越来越多的本国败退散军,有地方军,有北部防区正规军,甚至还有少量的皇家近卫军。进退中的双方各行其事,没有任何交流,因为一方是“只是暂时撤退”的光荣军队,另一方是“主动出击突袭强敌”的耻辱之军,彼此之间都不屑一顾。
第三天,十五军团要渡过蓝水河的一条支流,恰好遇到另一支败退下来的军队──之所以称其为军队,是因为这群三千多的败军还保持着一个起码的队形,军旗也没有丢。 急着赶路的双方在桥头相遇,两边的前卫在桥心眼瞪眼,不可避免的起了争执。
争执的结果是注定的,当对方的最高指挥官,一个蛮横的准将出面之后,结局就注定了。前卫军官挨了鞭子,被骂得狗血淋头,十五军团的旗帜也被扔下了河,随后赶到的格伦斯上校等人气得脸色铁青。
好歹对方还知道格伦斯上校背后有一个大家族,没怎么为难他,只是向桥面吐了口唾沫,“一面什么标志都没有的军旗嘛!那能称得上是军旗吗?既然是这样,丢掉也不可惜吧?”
“长官说什么都对。”格伦斯上校拳头捏得直响。
“我们要先通过,没问题吧?”
“没问题。”
“对嘛!”准将淡淡一笑,“这才懂事。”
格伦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大声喊:“全军听命,桥边列队,瞻仰前线部队通过!”
数千士兵“呼啦啦”一声让出路面,全都面无表情的站在桥头路边。
“长官,前卫给大家丢脸了!”本已站在桥心的前卫部队军官,则在这时发出一声屈辱的呼喊,“兄弟们,我们身为前卫,能冲、能闪、能避,可就是不能退!”
说完话之后,这位军官跨过栏杆,一个纵身就跳进河水里,几十名士兵也跟着跳下,把身体浸在齐颈的冰寒河水之中,在湍急的水流里,他们要手挽手才能稳住身体。 而那些从桥的另一端走来的士兵,无不是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水下的人,有的还故意冲他们吐唾沫。
看到此情此景,沙亚中校向格伦斯上校打了个眼色。
“你们要记住,牢牢的记住这一刻!”格伦斯上校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我们现在的遭遇,但这绝不是我们永远的遭遇!”
准将的大部队开过来了,那些败退中的士兵慢悠悠的走过桥面,走过十五军团面前,一个个笑容满面,不错啊!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有人供他们消遣。
而十五军团的士兵们,他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眼中彷彿要喷出火来。这时候,也不知是谁起了头,一首军歌慢慢的在队伍中响起,那是一首十五军团的士兵已经遗忘了很久的军歌,那曾经让他们无比骄傲的军歌。
在桥下的士兵被吐了一头一脸唾沫浓痰的时候,他们想起这些士兵是自己的战友;当眼前的败退军队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他们时,他们想起了往日的骄傲;当久违的屈辱感如浪滔般袭来的时候,被撕裂的心口飞出了这首军歌……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呼喊:忘记金钱,忘记女人,忘记一切,为往日、为今天、为以后──悲愤吧!
歌声越来越大,混合了所有人的声音,十五军团的军官和士兵,他们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全身心的投入一件事情之中。低沉苍凉的歌声在河面回旋着,渐渐变得威武雄壮,渐渐变得犀利激昂!
所有的人,包括河面下那些快要冻僵的将士都全心全意地唱着,泪流满面地唱着。不知名的感情在他们的心中昇腾,化作嘹亮的歌声,冲出喉咙,冲上天空。
河边的败军,有一些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凝神听着那歌声,羞惭难当。
裕1:这种军团的旗帜上,没有任何标志,包括军服和盔甲上的标志也被取下,以象徵耻辱。
第三章
对任何负有攻击使命的军队来说,远离国土作战,庞大的后勤运输都会变成一场噩梦,幸好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水运”的运输手段,顺著河流水运大宗货物十分快捷,所以这种方式就成为最好、最方便的选择。河流是军队的生命线,河岸边能快速装卸的码头就成为极重要的物资中转站。而现在正处于进攻状态下的斯比亚军队,他们的选择也不会例外。
在激战不断的平原战场上有很多的河流,其中有两条直接从分界线直达魔属土地,这就是一左一右,最终汇合成怒涛江并流向首都的瓦涅河和蓝水河,这两条河就成为斯比亚军队的血管。但在战场左侧的蓝水河,虽然沿河两侧有许多的码头,但在枯水期还能使用的却不多。
确切的说,用得上的河港只有一个,那就是距离欧佩城大概一百五十里的风鸣港。
数百艘运输船在蓝水河上往来穿梭,把神魔分界线上囤积的物资运到风鸣港来。港口码头上,打著赤膊的后勤兵干得热火朝天,那些等待卸货的船只紧密的排列于码头之外,几乎堵住了航道。而在经过加固的商路上,更有无数的轻便马车载著物资,往返于风鸣港与欧佩城之间,确保魅影军团的强大战斗力不会枯竭。
这样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地,防卫当然是很严密的,斯比亚军指挥官在码头上放了两个营的重装步兵,在蓝水河对岸还布置一个团的骑兵。这两支部队都属于战斗力极强的劲旅,重装步兵来自近卫军,是斯比亚帝国新近才花大钱组建的,他们把码头守得固若金汤。而那支骑兵就更为出色,他们会每天出发两次,把方圆五十里地面上的草草木木都清点一次。所有用两腿直立行走,哪怕是被怀疑使用两腿行走的动物,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们射成刺猬。
另一方面,在经历了桥头之辱后,格伦斯上校带领的威尔斯军再次出发了。他们先向国界出发,然后中途绕了个大圈子,从斯比亚军防守相对薄弱的后方靠到了蓝水河边。整支部队小心翼翼的昼伏夜行,花了五天时间,在距离风鸣港一百里的河岸边停下,仔细侦察港口附近的一切情况,没有轻易展开行动。因为谁都知道,再向前一步就有可能被防守的斯比亚军察觉,而自己这五千多人,实在没有稳赢两千斯比亚骑兵的把握。
为了尽量避免被斯比亚军发现,部队早已经丢弃了一切可以丢弃的东西,士兵们三三两两的潜伏在岸边的野草树林中,虽然风寒水冷,却没有一个人叫苦,饿了啃乾粮,渴了喝河水。军官们围坐在一起,对著一张地图皱眉苦思,因为接下来的这一仗……会很难打。
别说打不赢河岸这边的那支骑兵了,就算好运打赢了他们,其结果对战局一点帮助也没有。至于对岸的那一千重装步兵就更不是好惹的,重装步兵极善于防御,己方这将近六千人全冲上去,也不一定能撕开对方的防线。
讨论了一天,军官们的意见却多是支持打重装步兵,因为跟敌人相比,己方是轻步兵,战术安排上可以更加灵活。而眼下的风鸣港非常繁忙,敌军在防守上不可能面面俱到,一定能有所建树。但格伦斯上校却不这么想,因为码头上还有数千斯比亚后勤兵,斯维斯。赫本公爵曾经告诉过他,别小看斯比亚的任何兵种,就算是后勤兵,那也是随时能上战场杀敌的士兵。
眼看一艘又一艘的船只在河面上经过,格伦斯上校不由得心急如焚,烦闷之下,他走出藏身的低洼地,到河边透透气。如果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没能解救危机,那自己还有自己统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