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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琳昏迷着,除了随时会消失的心跳和呼吸,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据,就是硬灌下去的药会混在鲜血里呕出来,几次之后,科恩只能减少药物,从而更加依赖唯一的手段,但这唯一的方式,却对科恩的身体造成极大损害。
身体上不眠不休,心理上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如此三天之后,科恩已经憔悴不堪,满脸的胡渣,一身的污渍,那里还是一个皇帝,分明就是一个流浪汉。
到第四天早上,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科恩的急救刚刚结束,布满血丝的双眼注视着菲琳,注视着那张虽然反复却始终不见起色的脸,以往的一点一滴,止不住的从心底流泻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自己对菲琳是怎样一样情怀,现在,他依然是不明白。与菲琳相遇时起,甜蜜的事情太少,懵懂的时候太多,或者说,他和菲琳都不曾做到真正的坦诚相对,彼此之间都保留着一个最大的秘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随着这缓缓回溯的记忆,真切的悲痛却将自己的整个身体紧紧的缠绕,再没有一点空隙?绝望,也在心里一丝一丝的蔓延。
心中那根绷得过紧的弦,突然有了要断掉的迹象。
“不行!你要给我呼吸,呼吸!”科恩大吼一声:“你想用这种最懦弱的方式来达到什么险恶的目的吗?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
“你不会如愿的!你给我活过来——你给我活过来!”疯狂,终于使科恩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如果你死了,我要把你身边的侍女全部杀了!你怕不怕?我要把提夫*罗伦佐一家杀了!你怕不怕?我要把夏麦家所有的记录和物件全部烧了!我要挖你夏
麦家的祖坟!我把你夏麦家的祖宗一个个拖出来!你怕不怕?“
然而,在不知不觉中,科恩已泪流满面。
第9章
怀中的菲琳发出一声隐约的呻吟,几乎低不可闻,却令科恩满腔疯狂与迷乱戛然而止,他直直的看着她的脸,差点把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撑破。菲琳那细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隔了许久,又颤动了一下,却始终没有能睁开眼来——不过对科恩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既然菲琳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那就证明自己的方法有效。之前放出的狠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被抽空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消逝殆尽的自信瞬间高涨起来!科恩横抱起菲琳,好一阵长笑,然后两眼一黑重新坐倒在地,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仔细检查过之后,科恩发现菲琳的起色并不明显,只是心跳稍微快了一点,所以他依然不敢放松,但强烈的疲劳感一直在腐蚀着他的身体,非得睡觉不可,可现在的情形……科恩想了想,找了一截枯枝折成小段,再掏出怀中的一个银瓶,把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的洒在枯枝一端,然后握在手里点燃了另一端,把手搁在旁边的乱石上。
看着枯枝上的火头在蔓延,科恩终于沉沉睡去,一手紧抱菲琳,坐着的身体纹丝不动。
轻风拂过,一丝青烟飘来摇去,随时间的流逝,火头渐渐下移,灰烬点点洒落——“”的一声,一股碧绿色的火焰从科恩手中攒出,剧烈的疼痛让他从沉睡中醒来,立即闻到一股焦臭,想也不想就把手插进泥土中。这是用来逼供的东西,效果当然很霸道。
待到火焰熄灭,科恩额头上全是痛出来的冷汗,只胡乱抹了一把,就用口哨叫来小乌鸦,把菲琳放在前面的侧鞍上,慢慢向前走去。
察觉异状,“埋伏”在附近的岩石带着大精灵急匆匆的赶来,还没靠近就被发现,科恩反手抽刀就是一记劈砍,金黄色的斗气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豁口,激起漫天的草叶,吓得两人丢下手上的伤药衣服落荒而逃。
到下午,又听到昏迷中的菲琳呻吟了一声,真真切切的,科恩行动上更加周密细致,也能定时小睡,只是那手早被烧的死皮裹新皮。两天之后,虽然菲琳还没能醒过来,但在迷迷糊糊喊了一声痛之后,心跳和呼吸的频率终于象个活人了,这令科恩欢欣鼓舞,笑容夸张的连野兽都能吓死。
但他对自己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毫不在意,只是让小乌鸦加快速度。
小乌鸦早就憋坏了,这时得到命令雀跃不止,一路上穿山跃涧如履平地,森林渐行渐密,跟随科恩的近卫军已经无法跟上,到最
后终于跟丢,即使是岩石亲自率领的一队人马,也只能着科恩留下的一些痕迹追踪,但在科恩前进的道路上,依然有人在照料他——毕竟还有白影在他身边。
科恩可以从很多细微处看出白影的存在,从宿营地的选择到盛满泉水的皮壶,无一不显示出龙族独特而古老的处事手法和审美眼光。白影对科恩的照顾很全面,甚至在每次短暂的睡眠之后,科恩手持的枯枝都失效了,转而被一个对身体伤害很小、却能带来极端疼痛的魔法叫醒。特别是那些在菲琳好转之后出现的珍贵药品,就效果而言,那只能是龙岛的储存。
但药始终是药,它不是万能的,也永远不能替代睡眠。科恩越来越疲倦,情形居然跟某次被魔族小公主俘虏近似。不同的是那次他要打晕自己睡过去,而这次,是要极力保持清醒。
终于,有一次猛的睁开眼睛,科恩看到了近在咫尺、菲琳睁开的眼睛。他想都没想,一句“梦”话就脱口而出:“保持!保持住,等我醒!”
“科恩?”菲琳低声叫了一声,又昏迷过去。科恩这才醒悟过来刚才的一切是真实的,惊喜难言,但他本身的状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抱着菲琳狂笑一通了。
之后的两三天里,菲琳会不定时的醒来,虽然每次都很短暂,但持续时间却是在稳健的延长。就算是没能醒来,那情形怎么看怎么象是在睡觉,而不再是危险的昏迷。科恩终于可以暂时抽出手来,帮菲琳擦身换衣。
不过这也令科恩很担心,他和菲琳,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无私的亲密过,加之菲琳一向注重仪表,就算在重病时也不曾放松过,如果菲琳突然在不合适的时刻醒来,羞愤交加之下,说不定会再次加重病情。所以,每一次科恩都如同做贼,手上的动作快如电闪。
又一次给她换过了衣服,科恩看着她消瘦下去的脸颊,正在心痛不已,菲琳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地张了开来,迷茫的目光渐渐变得清醒起来。她的目光凝注着科恩,声音虚弱:“科恩……你在做什么?”
“给你喂药。”科恩压下心头的激动,拿起放在身边的药,用命令的语气说:“张嘴。”
菲琳似乎记起了之前的事情,下意识的把头偏了过去,眼光瞥见科恩包扎着绷带的手,眼眶中又有些湿润。科恩抱住菲琳的手臂稳住,另一只手上的药汁追着她的嘴角滴。在任何事情上,科恩都能顺着她,但吃药这事是没有商量的。
菲琳的头,无力的依靠在科恩胸前,没有再做抗拒,只是默默的任凭科恩摆布。从此之后,无论科恩说什么,她都沉默着,只有科恩询问病情的时候,她才或许会回答,但断断续续的说完一句话,她就得休息好半天。
沉默中,尴尬凸显,等到菲琳进一步稳定的时候,尴尬的气氛达到了高峰。
菲琳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的已经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身体在恢复,对科恩,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清醒之后,对科恩造成的精神压力也很大。她很少说话,一直沉默。而每当她默默的看着科恩,他就觉得自己正在遭受一种严厉的拷问。
科恩知道,她现在心情非常复杂,绝不会主动开口。
这是菲琳的心结,她心中对自己有愧疚。而自己对她又何尝没有愧疚和怜惜呢?换自己来开口是没问题的,可是要怎么说?这是心事,对方又是敏感的人,丝毫不动不行,下猛药就是找死,想找个接口回避吧,现在又没有仗打……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科恩一向缺少手段,他只能把这份郁闷藏在心底,一路上都在想,要找个什么话题去开解她……
赶路时在想,宿营时在想,整整一天,连睡觉时也没能休息……患得患失,始终没能找到办法。醒来的时候重重的叹了口气,惊醒了怀中的菲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盯着营火发呆。
各自都在想着心事,科恩突然抬头,只听“呼”的一声,树冠上有一个黑乎乎的物体落下来,端端正正的砸在火堆上,霎那间火星四溅,手忙脚乱——“你娘!”科恩一瞥之下认出了那东西,惊出一身冷汗,猛的跳起来,抓起张大毯子把菲琳上下包了个严实,背了就跑。
那是一个巨大的野蜂巢!
如果是在平时,科恩或菲琳随便出来一个,伸伸小手指就解决问题了,但现在,大家都是浅水游龙,晚跑一步就是个惨死的下场,野蜂的毒性,与其巢内蜂蜜的香甜都是天下无双的——身后“嗡嗡”声大作,无数黑点冲天而起,如同一股弥漫的黑云。有一
部分落进火里,被烧得作响,但更多的却绕着火堆转了几圈,向着科恩和菲琳追杀过去。
“你妈的!这下要败了!掉什么东西不好,掉下一个这玩意!”身后的蜂群越来越近,直把科恩吓得魂飞魄散,一边跑一边骂。
他冲过的地方,倒是有水塘、有小溪,如果是在平时,他早就跳进水里了!
但是、但是现在……老天你能想个其他办法收拾我吗?
“你不要动!你不会有事的!”感觉到背上传来的细微感觉,科恩心急如焚,话一说完,就已经感到力气衰竭——这才跑不到五十步,由此可见,科恩的身体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抱紧、脸贴着我的背!”三步并作两步,科恩冲到前面的悬崖下,终于找到一道比肩稍宽、一人来高的裂缝,把背上的菲琳“塞”了进去,他整个人要比菲琳高大,把裂缝口堵了个八九分,两手就近抓起野草,一一将剩余的空隙堵个严实。科恩再把披风卷起,连菲琳的两手和自己的头脸一起遮住。
最后,科恩的黑铁刀横在身前严阵以待。
蜂群迫近,黑乎乎的怕有上千只!
“干——你们这些小畜生,是你们的巢砸熄了本少爷的火,为什么还来找我的麻烦!”科恩强自镇定,口不择言:“老子英明神武,小心灭了你们一族——哦哦哦~!!”
原来蜂群在前面打转,是为了掩护自方偷袭的高手。几只野蜂降到科恩身上,专拣衣服薄弱的地方下手,有一只竟然顺着缝隙钻进了鞋子,在足踝上建立战果——科恩整个大腿的肌肉都猛的一抽,话音都变了。
他阴阳怪气的“哦哦”声才响起,背上的菲琳就抖了一下,科恩赶紧大喊一声:“我没事!”手上的黑铁战刀就朝着撞来的蜂群劈出去,奈何身体虚弱、手脚无力,完全是个花架子,连一丝斗气都发不出来,反倒是个头粗大的野蜂杀气十足,特别强悍一些的,撞在刀身上还会“当当”的响!
“噗”的一声,黑铁刀掉在地上。
科恩知道今天玩砸了,狠下心来向后一退,尽自所能,用整个身体、包括空出来的两手压紧了全部的空隙——他能保护的空间仅此而已,有菲琳的,就没自己的。要保护菲琳,那么自己就要让蜂群尽兴。
自己能不能在野蜂的毒刺下活下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菲琳在这个时候死了,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事情真的很简单,世界真的很简单,简单的解释起来都觉得浪费时间,可为什么,以前自己都不明白?
看到这个人类放弃了抵抗,野蜂群相当兴奋,分好先后、悍然冲至!
科恩一声不吭,如同石雕一般……等到第一只野蜂停在他的额头上,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两只眼睛是全无遮挡的,但是已经来不及补救……或者,那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种时候,任何人的内心没有一点儿悲切与凄凉,那肯定不是事实,就算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至少他会怕自己的眼睛被刺爆、会死得很难看!而科恩此时却能纹丝不动,嘴巴紧闭,无论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那无疑都是异常强大的。
就在科恩下定了决心的时候,一双温柔、冰凉的小手离开他的脖子,勇敢而坚决的掩盖在他毫无防范的双眼上——这是菲琳的手!
顿时,科恩的热泪滚滚而下……
无论是谁,恐怕都想不到堂堂的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还有他的第一皇妃,居然会有被一群野蜂肆意欺凌的一天。如果有人能预知的话,怕是早就在这里搭起戏台、眼巴巴的等着看戏了……
一声愤怒的嘶鸣响起,声震四野,一道黑影从远处投射而来,落在相依相偎的两人身前,化为冲天的烈焰!只在瞬间,四周的数千野蜂全部被这火焰点燃,被烧成灰烬——这是溜出去偷吃夜草的小乌鸦,它终于赶回来了。
精神上一松懈,科恩再也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膝盖抖动着,跪倒在地。顾不上其他,科恩向菲琳爬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查看伤势,菲琳的两手高高肿起,超过正常人的两倍,每一根手指都象是吹了气一样的鼓胀着!
“不会有问题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科恩一边说话,一边把药水淋在她的手背上,然后开始用嘴去吸。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自作主张了……”菲琳眼中有大滴的眼泪落下,这是清醒之后,她第一次主动向科恩说话:“对不起……可是我……我真的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你说的什么傻话!”科恩怒斥:“跟不上了,你不会叫我停下吗?你的威严那去了?你的勇气那去了?”
“我……我……”菲琳没有说出来什么来,反而哭出了声。
两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菲琳流泪是有的,但科恩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这是第一次。科恩呆了呆,随即用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她。
菲琳,哭得更大声了。
第10章
轻轻鸟鸣,缓缓晨风,红日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露出一点,喷薄而出的光芒穿越虚空,给弥漫在树干的雾气裹上金边。黑色坐骑迈着碎步前行,四蹄往复流畅,稳健中透着轻灵,时而探头下去含草弄花,时而摇头晃脑的喷个响鼻。
坐骑上有一男一女。身材相对娇小的女子坐在前面一具侧鞍上,两条腿搁在马鞍边随起伏轻晃,上半身依靠在身后男子的胸膛里,一双还泛着红肿的眼睛微微向上,直盯着他的脸。后面的男子一只手稳稳抱住她,另一手拿着根还带着翠叶的树枝,不断抽打着身下的坐骑。
两人皆华服,有三只手缠满了绷带,女子正小心拨弄着男子的漆黑长发,试图用它来遮挡一下对方额头上的红肿。无奈那红肿的面积太大,部位特殊,衡量一番之后还是放弃了。
“就这样吧,男人不怕人看,你别累着了,”男子微微一笑,抽向坐骑的枝条加了一分力:“全怪这个小畜生,贪生怕死,早来一步会死啊?改天杀了去卖钱!”
小乌鸦转了转脖子,单眼,非常委屈的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蜂群覆灭之后,科恩用镊子从两人身上挑了七十多根蜂刺出来,那个痛啊。所以,科恩就都把怒气撒在小乌鸦身上,早上踹了它两脚,这一路上用树枝打了无数下,虽然不怎么痛,但这是失宠的先兆啊。
“就别再骂它了,科恩,它才几岁,贪玩贪吃是免不了的。”菲琳看得有些于心不忍,轻轻拍着小乌鸦的脖子说:“不管怎么说,最后也是它赶到救了我们,要不是它,恐怕我们都已经都死了吧。”
“别说傻话了,怎么可能死?”科恩看了菲琳一眼,她苍白的脸色让他心里一软,终于丢了手上的树枝:“这次有菲琳在,老子先饶了你,还有九千鞭记在帐上!”
先前骂小畜生、现在又自称老子,菲琳被口不选言的科恩逗得莞尔一笑,眉间忧愁消散不少,一个异样的念头突然掠过她的心头:科恩,这是故意在逗自己开心吗?那一场大哭,虽然是把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冲淡不少,但关键的心结还是没有能解开。
如果她还是之前的菲琳,说不定依然是什么都不能做,看现在不同了,她不愿意放任这个机会,更不愿意让两人的关系回到之前那种互相敷衍的阶段。菲琳,她身上从来就不缺少勇气,特别是在这样一个能为自己赢得幸福的时候,她的勇气是非常充足的。
“科恩,我,我知道,无论是对发生的事情,又或者是对我,你都还在生气。”菲琳伸出手去,让科恩的脸正对着自己,也让两人的目光融合在一起:“我现在能说话了,我能解答你所有的问题……你当然有权利生气,但是,我希望那是在你清楚了一切之后。”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告诉你吧,在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原谅你了,或者这对你说会有点奇怪,但我并不太需要你的解释,”科恩考虑了一下,正色解释说:“两个人,因为什么原因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彼此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