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谈笑点兵,何曾有过一丝狼狈?如今,只是站立这个简单到极点的动作,却折腾得他伤痕累累,他如何还能笑得这般柔和淡然?
“洛儿,你莫要难过。”望着妻子泫然欲泣的容颜,凌霁月心头也是难过,安慰道,“我没事,这些小伤,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难过,是心痛。为何老天如此的不公,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要受这等折磨。”云洛依深深吸了口气,硬将眸中的泪水逼了回去。他承受的已经够多了,她如何再能令他心烦意乱。
“傻瓜,哪里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来到大唐,去走那针板路,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谁也没有逼迫我。每个人都要为他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这是我的选择,就让我自己负责到底了。只是苦了你。”凌霁月轻叹道。
“苦什么,跟随你,也是我的决定。你不妨就让我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到底,就像你一样,可好?”云洛依终于不再自苦,展颜道。
听得她的说法,凌霁月不禁笑道:“是是是,你愿意在我身边,我是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啊。”
柔婉地笑笑,云洛依起身,端起桌上的参茶,递到他唇边,道:“厨房给你熬的,趁热喝了它。这几日你体力消耗太巨了,莫要累坏了身子。”
眨了眨眼,凌霁月的孩子心性忽然冒出了头,撒娇似的笑道:“洛儿喂好不好?”
云洛依怔住,这样的他,是她不曾见过的,如此的率真,如此的不拘。处理公务时的冷峻、抚琴吟诗时的文雅、面对她时的温柔,以及现在的稚气,他究竟有多少面貌啊?
看见她怔在那里,凌霁月不禁有些泄气,自她手中接过茶盏,闷闷地道:“我自己来好了。”一口气将参茶给喝了,又将茶盏递给她,“好了。”
见他如此之快地就将不甚喜爱的参茶给喝了,云洛依不禁笑了起来,他不会是将气出在参茶上了吧?她有些坏心眼地道:“你喝得那么快做什么?又没说不喂你。”
“你……”这次换凌霁月怔住,好半晌才道,“洛儿,你真是越来越会捉弄我了。”
“呵呵……”云洛依开怀地笑了,这是来到长安后的第一次,也是今生第一次,她笑得如此畅快。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云洛依匆忙一正颜色,唤了声:“进来。”
进来的是侯府总管赵福,他向凌霁月行了一礼,恭谨地道:“侯爷,平西王爷驾到,正在花厅候着呢。”
“他既然知我行动不便,又何必要我去花厅见他?”凌霁月笑了一笑,随即道,“你让他稍等一会儿,我马上过去。”“是,奴才这就叫下人给侯爷备轿。”赵福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凌霁月双腿受伤后,都以专用软轿代步,要去哪里,倒也没有什么很大的难处。
“洛儿,李彻他曾经见过你,你不妨先回避一下。”他回眸对云洛依道。
“好,我正巧要去集市买些绣线打发时间。”云洛依起身,为他换去一身染尘的白袍,柔婉地笑道,“我一会儿就回府。”
“嗯。自个儿小心些。”凌霁月回她一笑,目送她轻盈地离去。
当凌霁月自软轿上下来,在下人的扶持下进入花厅时,李彻已经续了两盏香茗了。见他进来,李彻不满意地皱眉道:“你竟要孤王候那么长的时间,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
“是在下失礼,还望王爷恕罪。”凌霁月在李彻下首坐下,措辞恭谨,眉宇间却毫不在意地道。
“你要我恕罪?呵,真真笑煞孤王了。凌霁月,你学不来恭恭敬敬,就别来这一套,你当我还不知道你?何况我来这里也不是听你打官腔的。”李彻依然是斯文中带着疏狂,只是眉宇间的傲然在这安远侯府之中似乎收敛了一些。
“不敢。只是皇上已经定下规矩,朝廷官员不得私自出入安远侯府,王爷这次莅临,又是为了哪桩?”凌霁月笑问。
“父皇定下这规矩,是怕你双腿尽废的消息传扬出去。孤王既然已经知晓这个秘密,自然不必遵守规矩了。”李彻毫不掩饰地道。
凌霁月只是浅笑,没有再说什么。
“至于孤王今日来此的目的,是因为你南燕国君已派遣使者向大唐出发,将于一月之后到达长安。我来知会你一声,到时莫要出了什么纰漏才好。”李彻接道。
“那你要我如何?”凌霁月抬眸,向李彻问道,“南燕使者出使大唐,是必定要来见我这个宁王的,你要我到时如何完整无缺地去见他们?出不出纰漏,又岂是我说了就算的。我知道你和皇上希望两国不要再起争端,我又何尝希望,但事已至此,你叫我如何是好?”他明白南燕之所以会那么快就派使者前来大唐出使,只怕是由于云洛依的缘故。皇兄这次,恐怕是被他这出人意表的小妻子搅得头痛了。
“这又怪得了谁来着?当初父皇也不曾逼你走那针板路,只是想杀杀你的气焰而已。谁让你脾气如此倔强。”李彻叹息,有些为他不值。一双腿,换得大殿里的一次接见,值得吗?
“罢了,事情发生后再讨论值不值得有何意义?”凌霁月淡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到时我自会斟酌,总不至于让大唐与南燕再起争端。”
“那就好。”李彻轻轻地接了一句。对于他,他是有钦服,有欣赏,也有歉疚。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他能不能够面不改色地答应别国作为质子,又能不能够为了一时的尊严而以双腿为代价?他自认做不到。所以,对这个南燕宁王,他已由早先的针锋相对,到现在的英雄相惜。
“王爷还有什么要事吗?”凌霁月微微合上双眸,带些倦意地问道。
李彻怔了怔,问道:“这算是逐客令吗?”活到那么大的年岁,从来只有别人巴结奉承,如今居然被人这般……
凌霁月笑笑,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已经被一阵喧哗声打断了。
第5章(1)
一名青衣女子跌跌撞撞地自大门口冲了进来,一路惊呼着径自往花厅闯来。赵福似是拦住了她,却在询问了两句后便挥手让她进了花厅。
“不好了,侯爷,不好了。”那女子一进花厅就冲凌霁月惊急地叫道。
凌霁月认得她是府里的丫鬟莲儿,却不知她为何如此惊慌失措。他浅啜了口清茶,平和地望着她,问道:“你先静一静,有什么事慢慢说给我听。”
“是,侯爷。”莲儿似乎平静了些,喘着气道,“侯爷,是、是云洛她、她被人抓走了。”
“什么?”凌霁月蓦然一惊,“当”的一声,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他急声问道,“是谁做的,洛儿她如今身在何处?”李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惊。他诧异地望着凌霁月,不解之至。南燕宁王向来都是平静如水,纵是遇上再大的变故也当谈笑自若。而今竟然这般失态,却不知是为了何等人物。这个云洛,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可以令凌霁月那么在意?
莲儿从未见过侯爷如此疾声历色,不禁浑身瑟瑟发抖,哽咽道:“方才奴婢和云洛一同去买绣线,买完后才要回府,却被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截住了。他对云洛动手动脚,百般调戏,云洛隐忍不过,甩了他一个巴掌。他、他恼羞成怒起来,竟将云洛抓走了。”
“你难道不曾说云洛是我安远侯府之人吗?还有,他有没有留下姓名?”凌霁月只觉得浑身冰凉,握着桌角的十指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了白。
“回侯爷,奴婢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将云洛抓走了。不过当云洛甩了他一巴掌后,他曾经愤怒地说什么‘居然连东晋太子也敢打’之类的话。”莲儿努力地回忆当时的情景,不停地流泪道。
“东晋太子?拓拔宏吗?”凌霁月略略合了合眸子,尽可能地令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向李彻问道,“王爷,拓拔宏而今是否在长安城里?”
“不错。”李彻点头,“拓拔宏此次前来,一来是为了向父皇献上贡品,已表臣服;二来也是为了探望宫中的姐姐欣贵妃。如今下榻廷悦行馆之中。”
“只怕是来向贵国道谢的吧。毕竟贵国对南燕强行施压,迫我前来长安,正好为他东晋出了口恶气。”凌霁月冷冷地望着李彻,接道,“他来长安究竟为何我不想过问,也无力过问,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伤害到我一心守护的人。”
“你是说那个什么云洛,她是……”
李彻还待追问,凌霁月却已不再理他,径自向赵福道:“叫人备轿,立刻前往廷悦行馆。我倒要亲自会会这目无王法,长街之上强掳民女的东晋太子。”
“你疯了?”李彻一把拦住他,“父皇吩咐过……”
拨开李彻拦在身前的手,凌霁月淡淡地打断他:“皇上说过什么?他不过是不许朝廷官员前来拜访我这安远侯府,又何曾将我禁足在府中?”
李彻窒住。不错,父皇并不曾下旨安远侯不得私自离开侯府,可是这是由于父皇知晓凌霁月不会自行离开侯府。如今他不但离了侯府,甚至要前往接待各国使节的行馆,如此一来,南燕宁王凌霁月双腿尽废的消息岂非要人尽皆知?这事是万万不可的。他不禁着急道:“你忘了孤王今日来此的目的了吗?我让你不要在一个月后南燕使节前来之时出了纰漏,你居然立刻就要给孤王闹事。你给我理智些。这件事交由孤王处理,你给我安分地在府里等候消息。”“你闪开,莫要逼我对你动手。若是旁的事,我也不与你争,但这事我必须亲自前往处理。我要亲眼看见洛儿无事。”凌霁月不去看他,坚持地道。
这时,赵福已将软轿备妥。凌霁月不再理会李彻的阻止,径自要赵福扶着进了软轿,出了侯府。
“你真是……”李彻恨恨地切齿,快步跟了上去。既然无法阻拦他,那么他只有跟去照应着。不然按这南燕宁王,大唐安远侯的性子,真正闹将起来,还不知要怎么个满城风雨呢。与此同时,他却对那未曾谋面,却令凌霁月如此关切记挂的云洛,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生出好奇心。
廷悦行馆。
云洛依被捆在行馆大院的一棵粗壮槐树上,六月火辣辣的日头晒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原本雪白的面庞已被晒得发红。颗颗豆大的汗珠自面颊滑落,绑住身子的绳索深深地卡入皮肉之中,已然痛到麻木。云洛依半合着双眸,疲累地垂下螓首,唇瓣也是缺水的干裂。
从来都是养在深闺,受尽呵护的她,这次算是吃尽了苦头,然而她却并不后悔。没有人可以轻薄她。她的心是他的,身子也是他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碰她。唯一令她不安的是,只怕这次是真正为他添了麻烦了吧。
原本依照拓拔宏冷厉残忍的性子,甩了他一巴掌的她,是不会那么幸运地只是被捆在树上。但恰恰在他抓她回来,欲横加折磨之时,拓拔宏那在宫中做贵妃的姐姐欣妃获得圣上恩准,与大唐平乐公主李晴一同驾临行馆探望这东晋太子,这才侥幸暂时逃过一劫。
云洛依昏昏沉沉地任意识游离,不知他现在怎样了?是否已经得到她被抓走的消息了呢?又是否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在她来说,她宁愿他不知道。不然,依他对她的感情,只怕会闹出轩然大波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即,行馆门外一阵喧哗,然而不过一会儿工夫,却又悄然无声。紧接着,一顶浅蓝色的软轿缓缓停在了行馆大院之中。
云洛依吃力地抬起眼眸,入眼的就是这顶精致的软轿。她是认得这顶软轿的,那是凌霁月的代步,她又如何会忘记。他终究是来了啊。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轿中伸出,拂开了轿帘。随即出现的是那深深镌刻在她心底的俊雅容颜。但那张熟悉的容颜上,已没有了往昔温柔的笑意。
自从凌霁月拂开轿帘的一瞬,他就看见了她。他疼入心坎,用情至深,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子,竟被这样残酷地捆绑在树上。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唇角抽搐着疾声向赵福道:“还不快过去将云洛解下来。”
李彻紧紧跟随在他身边,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在行馆门口,他们自然遇上守卫的盘问,他刚想上前自报身份,几点银光已自软轿中射出,那些百里挑一的守卫们已然呆若木鸡,全部被点中了穴道。而今再见云洛那憔悴却依然充满韵味的容颜,他不禁又是一阵震惊。她不是、不是那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南燕宁王妃吗?她又如何来到长安,来到安远侯府?
原来她就是宁王妃,这也难怪凌霁月竟会如此在意了。他对她的感情,早在南燕之时,李彻就已经看得很清楚。既然是她,那这事恐怕就真的难以善了了。
当赵福搀扶着脱力的云洛依来到凌霁月身侧时,他再也忍不住地将妻子一把搂入怀中,宛若要将那柔弱的身子融入他骨血般地搂着,安抚道:“洛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霁月,我没事、我没事。”云洛依吃力地抬起手,轻抚着他紧蹙的眉心。
伸手握住纤细的柔荑,凌霁月将它紧紧贴在自己的颊边。这时,他已发现拓拔宏与两名姿容绝丽的女子出现在院中。抬眸冷冷地望了拓拔宏一眼,他如立誓般地轻声对妻子道:“洛儿,你放心,每一个伤害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无论他是谁,有着如何显贵的身份,我定要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霁月,不要。”云洛依急道,“不要为了我惹事,不要。”
第5章(2)
凌霁月冷然一笑,将她扶靠在自己怀里,目注拓拔宏道:“太子殿下,你可还认得我?”
“你、南燕宁王凌霁月?”拓拔宏乍见这张熟悉的容颜,不禁手脚一阵冰凉。凌霁月,三月之内,逼退东晋十万大军的凌霁月、挥师直指东晋国都的宁王爷、谈笑间与他签订两国和平条约的南燕皇弟,竟如此突然地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凌霁月垂眸,再次抬眸之时眼中已然精光乍现,凌厉得叫人不敢逼视。他幽冷地道:“你今日伤害的女子是我今生最为珍视之人,你竟然用这样的手段伤她。”
“你……你以为你在教训谁,凌霁月,你已不是当日的你,这里也不是你们南燕,你少摆你宁王殿下的威风。我就是伤了你的女人,你又能怎样?”拓拔宏咬牙,身为太子,他自然有他的自尊,纵使对凌霁月心存忌惮,他也无法拉下面子示弱。
“你承认了就好。”凌霁月不在意地轻声道,随即右腕一动,银光闪动之下,只听拓拔宏一声惨号,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已然插在他的右肩。
李彻才想阻止,却已然不及。匕首几乎洞穿拓拔宏的肩膀,只怕他这只右臂是再也别想用了。
“啊!”与那拓拔宏一同出现的雍容华贵的华服女子蓦然一声尖叫,颤巍巍地伸出玉指,指着凌霁月道,“你、你居然、居然伤了东晋太子,你、你该当何罪?”她正是拓拔宏的亲姐,东晋的长公主,也是大唐国君李隆基的贵妃拓拔欣。
另一名明眸皓齿的宫装少女却是事不关己地闲闲站在那里,不发一语,只是饶有兴味地在凌霁月脸上细细打量。
李彻望着晕厥过去的拓拔宏,又望望做出这番惊人举措却毫不后悔的凌霁月,终是长长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东晋太子长街之上强抢民女,妄动私刑,这番作为着实叫人齿冷,娘娘问我该当何罪?凌霁月的回答永远是——无罪。”目光在欣妃的脸上掠过,凌霁月淡然而强硬地道。言罢,便放下轿帘,示意赵福起轿回府。
“好,你好……待本宫回去向皇上禀告。你竟然在行馆之内伤害东晋太子,这罪名你担当得起?”眼见着那顶浅蓝软轿徐徐行出了行馆,欣妃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道。
“欣妃娘娘,依本宫看就罢了吧,毕竟,东晋太子在长安城里强抢民女,又在行馆动用私刑,是本宫和我皇兄平西王爷都亲眼看见的,传扬到父皇耳朵里,只怕对东晋影响也不好吧。”李晴轻轻眨了眨眼,向欣妃柔软地道。她今天是真正惊讶了,天下竟有这样的男子,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不畏一切权势地维护,这该是怎样浓烈的感情啊。
“皇妹说得不错。”李彻颔首,“孤王以为此事还是到此为止,不要闹大才好。毕竟,翻起脸来对谁都不好。”真没想到凌霁月竟做得那么绝,不过还好,他尚且有些分寸,这般大闹之下竟没有泄露双腿尽废的事实。这个南燕宁王,实在是深不可测。
没有想到两位在场的皇子皇女竟都站在凌霁月那一边,欣妃恨恨地一跺脚,冲内侍叫道:“起驾回宫。”
云洛依疲乏地躺在床上,任凌霁月亲手为她疏经活脉。她的伤并非十分严重,但娇弱的身躯叫绳索捆绑了如此之久,若不细细调养,只怕是会落下病根的。
他的力道极轻极柔,云洛依只觉得他指掌揉搓之处痛楚全消,有说不出的舒泰。凌霁月却眉头深锁,一言不发,只顾埋头为她疗伤。刻骨的自责与心痛几乎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