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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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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圆没敢回头,用更低的声音回答:“你就别给我找事了,剧团现在的效益不好,下一步还要裁人呢。最近准备搞一次全员考核,优胜劣汰。不过你放心,裁谁也裁不到你的头上。”
  方圆走了,金葵目送他的背影远去。高纯跟上来问了一句:“他又说什么?”金葵说:“没说什么。”
  夕阳西斜的时候,高纯送金葵回家。
  金葵家住在云朗的新城,那是一片崭新而俗气的楼宇。下车前金葵用女孩特有的扭捏,对高纯表示了暧昧的谢意。
  “这几天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你早烦我了吧?”
  高纯说:“没有啊,我那儿条件太差了,再住下去你也该烦啦。”
  金葵说:“我占了你的床,占了你的蚊帐,你天天睡在天台上,天台上有蚊子,夜里露水也挺大的。我知道你早盼着我快点回家了。”
  高纯说:“没有啊,你在我那儿我都习惯了,你一走我倒不习惯了。”
  金葵笑笑:“那祝你今天睡个好觉,咱们后会有期吧。”
  高纯点头,却问:“后会……有期吗?”
  金葵说:“不知道啊。”又说:“你要想见我,总能见得到吧。”
  高纯说:“我这两天多拉点活儿,多挣点钱,然后上你们家酒楼吃饭去。你在那儿吗?”
  金葵说:“我在那儿干吗。你去看我演出吧。过些天我们团可能有演出,我找老方帮你要两张票,你有女朋友吗?可以带她一起来看。”
  “女朋友?”高纯说:“我一直以为我会和舞蹈过一辈子呢,所以就把找女朋友的事给耽误了。”
  金葵说:“要不要我在我们团里帮你找一个,也找一个跳舞的行吗?”
  高纯磕巴了一下:“不用……”又说:“啊,好啊!”
  金葵说:“你喜欢长什么样的?”
  高纯盯着金葵看,没有回答。
  金葵回避了他的目光,也避开了这个话题。她拉开车门,说:“谢谢你这两天的款待,这是真的。”
  金葵推门下车,高纯在她身后说道:“不用谢。”在金葵关上车门之前,高纯又把她叫住:“哎,”他说:“如果你帮我找一个和你一样……和你一样热爱舞蹈的人,那咱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金葵回头看了高纯一眼,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和金葵分手之后,高纯驾车走在路上,不知因为什么,心里有些孤单。
  他把车子送到李师傅家里,李师傅照例检查了车子,车子如往常一样完好无损。
  天色已晚,高纯在街边的大排档里,要了一碗素面,慢慢地喝了一瓶啤酒。大排档的一角,摆着台旧得早该报废的电视,电视里放送着一台舞蹈节目,当然不是云朗歌舞团的,但也看得高纯心向往之。
  酒后的高纯落落寡欢,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一阵,才百无聊赖地走回家来。他顺着黑暗的楼梯爬上阁楼,用钥匙开门时忽闻身后有些响动,回首看到墙角竟然站起一个人影。门里透出的一线月光镀出了那人的轮廓,让高纯不由惊异地叫出声来。
  “金葵?”
  高纯没想到那一句“后会有期”来得如此迅速,让他辨不清内心应该张皇还是惊喜。他把金葵带进小屋,用温水为金葵擦洗血迹,台灯下的金葵伤痕斑斑,更为触目的两行眼泪,让高纯怎不义愤填膺!
  “我看那台湾人根本就没想给你们家酒楼投资,是拿投资这事钓鱼呢,你爸你哥凭什么把火气往你身上撒呀!”
  金葵居然还替父亲解释:“我从小到大,都按我爸的意志生活,所以这次我爸很难容忍……”
  “那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呀,他不怕把你打伤了吗?万一把脸打破相了你还怎么跳舞啊?”
  金葵说:“我爸不让我跳舞了,让我到酒楼帮他搞销售去。他说这个我才跟他吵的,他才打我的,我才跑出来的……”
  高纯没听明白似的:“搞销售,让你?”
  金葵点头,她说:“那个酒楼,是我们家的命根子。”
  这天晚上高纯在天台上用煤油炉为金葵煮了热粥,连锅端进屋里。他还没来得及把锅放在桌上,小阁楼的屋门便被人敲得响声大作。两人惊慌不已,高纯一边问着:“谁呀?”一边迅速拉着金葵躲上天台。他把天台的门关好之后,才气息未定地又问了一声:“谁呀?”
  门外第二遍回答:“高纯在这里住吗?”
  高纯克制心跳,毅然开门,透过屋内台灯昏昧的光芒,他看清门外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影。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高纯镇定下来,声音恢复平静。
  “请问您找谁?”
  “你是高纯吗?”
  “请问您是哪位?”
  “我姓蒋,是从北京来的。”
  这位不速而来的客人坐在阁子间里唯一的那把椅子上,身边放着高纯为他倒的一杯白水。金葵也不再躲在天台的门后,而是靠在门边,默默地看着两个隔桌而坐的男人。那位姓蒋的陌生人大约六十多岁,身体瘦如薄纸,声音响铜一般。
  “二十多年前我见过你的母亲,我还记得她皮肤很白,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我印象中她叫江长红。我说的对吗?”
  高纯站在这位蒋先生的对面,他说:“对,我妈很漂亮,她后来剪了短发。”
  蒋先生在高纯的脸上凝视片刻,说:“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和你母亲一样,也是一表人才。”
  高纯说:“你是我母亲的朋友?”
  蒋先生说:“不,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高纯意外地怔住,他看一眼门边的金葵,然后对蒋先生敌意地说道:“我没有父亲。”
  蒋先生面目平和:“没有父亲,怎么会有你。”
  高纯则坚持了自己的怨恨:“如果一个人把我生出来又不肯把我养大,那他就没有资格让我叫他父亲。”
  蒋先生说:“他创造了你,你是他身体发肤的延续,是他生命的一个部分,他在血缘上,法律上,都是你的父亲,这是事实。他只是没有履行父亲的责任,但没人能改变这个事实。”
  高纯的眼圈红了,他说:“我从来没觉得我还有父亲。我妈也不在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亲人。我一直自己生活。一个人,自己养活自己,我活得挺好。”
  高纯泪光晶莹,金葵为之感动。蒋先生的面容也就格外慈祥起来:“你父亲病了,他病得很重。疾病有时能让人回顾一生。他对你和你的母亲,非常歉疚,他想找到你们,对自己的失责做出补偿,所以委托我来找你们。我刚刚打听到,你的母亲已经在前年去世了。但我很高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想告诉你,你还有亲人。从今以后,你将一辈子衣食无忧!”
  蒋先生的宣告让高纯再次与金葵对视一眼,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轻蔑还是惊愕。
  那天夜里,蒋先生走后,高纯金葵发生了争执——是关于高纯那个忽然现身的父亲。
  高纯说:“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我妈是没找我爸还是找不到我爸,可我知道我妈这些年为了养活我,为了让我上学、上艺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如果我父亲真是那么一个有钱的老板,他为什么没有给我们半点帮助?”
  而金葵则认为:“每个人都会有一时的错误,何况他现在不是派人来找你了吗?他不是承认对不起你了吗?他不是说想要帮助你了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爸爸。”
  高纯依然耿耿于怀:“他早干什么去了?我妈不在了他才出来,他早干什么去了!他过去那样对我们,现在年纪大了又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我偏不让他好过。我得让他明白,钱并不能买通所有的人!”
  金葵说:“这怎么能叫买通呢,他买通你干什么。他是你父亲,他老了,想你了。你是他儿子,儿子对父亲,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高纯说:“那你怎么不回家去,怎么不回去原谅你爸?”
  金葵说:“不是我不原谅我爸,是我爸不原谅我。我和我爸的情况跟你不一样,怎么扯到我这儿来了。”
  第二天的中午,蒋先生在他下榻的饭店里,设宴款待了金葵和高纯。高纯的家世仍是席间的主要话题。蒋先生因为独自喝了一点白酒,话语也就带了些酒酣耳热的兴奋。
  “你的祖父名叫高德龙,在你父亲出生的那天早上,他梦见自己的床上睡了一条大蛇,一个小时以后你父亲就出生了。所以你祖父就给你父亲取名叫龙生,取天龙转世之意。小龙也是蛇的别称嘛。这些都是我和你父亲一起上大学的时候聊天聊出来的。”
  蒋先生说得红光满面,高纯听得无动于衷,倒是局外的金葵怕冷了场面,凑趣地与蒋先生没话找话。
  “那高纯的爸爸现在具体是做什么的呀?”
  说到高纯父亲的现在,蒋先生变得简明扼要起来:“他后来下海经商,开了一家公司,公司做得相当不错。”
  “那公司是做什么的?”
  蒋先生说:“什么都做啊,那公司的名字就叫百科公司,就像百科全书那样包罗万有。公司的名字是请一位阴阳大师算出来的。”蒋先生转脸又对金葵说道:“高龙生先生真是什么都懂,什么都做,什么都做得成功,这些年挣了很多钱呀。”
  高纯冷冷地插嘴:“挣钱就是成功?”
  蒋先生当然听得出年轻人话里的锋芒,不由替他的老同学尴尬了一下,缓和地解释:“你父亲……其实一直是想念你的,你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的妻子今年去世了,他自己的身体也垮了,他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只能托我,一个曾经见过你母亲的老朋友,来找你。他让我来找你,是瞒着他家里人的。”
  高纯的腔调更加冰冷:“你是说,他想找到我这个儿子,又不想让这个对他来说并不光彩的儿子让人知道。”
  蒋先生摇头:“不,他想让人知道,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一个儿子。”
  高纯冷淡再问:“他不顾忌他的家人吗?不顾忌他的名誉吗?不顾忌他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他在二十年前就有一个私生子吗?”
  蒋先生摇头:“不顾忌了,因为他患了绝症。”
  高纯和金葵都有些意外,他们沉默地对视了一眼,少顷,高纯继续了他的恶毒:“所以,他想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把自己做的错事抹平。这事对我和我妈来说,是我们两个人的一生,对他来说,只是一件事情。”
  金葵看得出来,高纯在压抑自己的激动,他用故作平静的神态,发泄出内心的愤懑。金葵无措地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听着他们彼此触及灵魂。
  “你们今后也会慢慢长大,也会面对生老病死,可你们现在一定体会不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心也善。你的父亲想找到你,是人的本能,是善良的本能,你不应当拒绝。”
  蒋先生的语气保持了长者的持重。高纯沉默下来,少顷,他也把自己的心情尽量放平,问道:“他既然想认我,为什么还要瞒着他的家人。他既然无所顾忌了,为什么还要让你这样偷偷摸摸地找我?”
  蒋先生答道:“因为他瞒着他的亲友立下了一份遗嘱,他在这份遗嘱中决定,在他死后,他亲手创办的百科公司由他和他妻子生下的女儿继续经营,而他个人的存款和房产,由你继承。在找到你之前,他不想让他的女儿,也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知道他立下这样的遗嘱。因为你的姐姐也许并不希望有你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来分走本来应当由她独享的财富。”
  高纯怔着,说:“他的病……我父亲的病,很重吗?到了要立遗嘱的程度?”
  蒋先生点头:“也许,他还能活很多年,但也许,他活不过明天。他患了食道癌,又有严重的心脏病,所以他立了遗嘱。他担心自己突然走了,担心后事来不及安排。为了在找到你之前不让这事泄露,他没有请公司的律师,而是把他的遗嘱交给了我,委托我去为他办理公证,委托我来找你们母子。我在社科院法学研究所工作多年,也算是个法律工作者吧。作为你父亲的委托人,今后将由我来主持和监督那份遗嘱的执行。”
  高纯和金葵对视一眼,至此全都哑然无声。
  这天夜里,高纯和金葵坐在阁楼天台的边沿,眺望着小城的万家灯火。他们从那位不速而来的蒋老先生聊起,感慨了自己的既往和未来。
  说到既往高纯当然会说起至今仍然依依不舍的艺校,而对并不知名的云朗艺校金葵则表示了理所当然的轻蔑:“我去过你们艺校,”金葵说:“你们那练功房太破了,搞艺术还是要去省里,当然最好是去北京。”
  高纯说:“那练功房破是破,可我是在那儿长大的,好像我的理想,我的青春,都留在那儿了。”
  金葵说:“我并不是劝你去继承你老爸的家业,你今天既然答应了跟蒋先生去见你爸,为什么不能借助你爸的帮助,去北京舞蹈学院上学?北京舞蹈学院,你不想到那儿上学?”
  高纯说:“我上我自己去考,和我爸有什么关系。”
  金葵说:“上大学一年要一两万学费,加上衣食住行,没有两万下不来的,两万,不靠你爸你有吗?”
  高纯不说话了。
  金葵说:“我决定了,我要跟你一起到北京去。我可以找个群众文化馆或者少年宫去当舞蹈老师,等挣够了钱,我也考北舞院上学去!我都打听过了,北京舞蹈学院有大本、大专和高职班,还有进修班。我想只要凑够钱,总能考上一档吧。”
  高纯想了一下,看着金葵,说:“那好,那我们就一起去北京,然后,一起去考北舞院!”
  高纯之前不可能想到,短短两天之内,他碰上一个美丽的女孩,又遇上一个神秘的老人,然后,命运突变。第二天一早他和金葵就背上行囊,在云朗宾馆与蒋先生会合。高纯帮助蒋先生把行李拎出宾馆大门,大家一起上了李师傅的汽车。
  从云朗去一百多公里之外的铜源机场,对于开出租的人,是一单来之不易的大活儿,高纯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请来了李师傅。
  李师傅的富康车在公路上放开速度,金葵与坐在前座上的蒋先生高谈阔论。金葵热衷的话题仍然没有离开舞蹈。半头白发的蒋先生对舞蹈居然并不陌生,一路上竟然还为金葵出谋划策:“你要想去跳舞那很方便,北京也有不少歌舞团嘛。”而金葵的问题则现实得多:“北京的歌舞团好进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呢?”蒋先生大概也不清楚到底能挣多少钱,但他知道,舞蹈这门艺术的商业化程度并不很高,靠跳舞恐怕发不了财的。“不过你们要真的喜欢跳舞的话,高纯的父亲应当可以帮你们的。”金葵看了一眼高纯,高纯只是沉默,金葵只好对蒋先生表示:“我们不想完全依靠高纯的爸爸,我们想自己挣钱去考舞蹈学院。”蒋先生说:“要想挣钱就不一定去歌舞团了。北京有很多休闲健身的会所都开了形体舞蹈课。那些会所都是富人的俱乐部,你们到那儿教教舞蹈基本功什么的,收入应该不会低吧。”金葵马上喜上眉梢:“那些地方您有熟人吗?”蒋先生摇头,但又说:“高纯的父亲送过我一张会员卡,那个俱乐部除了形体健身还有游泳池,还有桑拿浴,好多项目呢,不过我去了一次就再没去过。”
  蒋先生从身上的钱夹里,翻出了那张会员卡,递给身后的金葵看:“就这个,送你吧,我对游泳健身没什么爱好。送你吧,你不去当教练去那地方玩玩也可以嘛。”
  金葵接了那张会员卡,卡上“观湖俱乐部”几个凸镂的金字,确实凸显着富贵的尊荣。蒋先生扯开话题转向高纯,对高纯晋见父亲做了最后的提醒。
  “高纯啊,咱们事先可得说好了,你父亲现在的身体非常不好,你见到他以后就不要再说刺激他的话了。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父亲即便有不是,也已经是历史了,历史就让它过去吧。做晚辈的,孝字为先,可以吗?”
  高纯闷闷地点头,说:“噢,我知道。”
  汽车向着机场的方向,开了很久很久。车上的闲谈中断之后,蒋先生随即鼾声大作。正午时分,李师傅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到一家餐馆去接开水,高纯和金葵也下车打算买点吃的。蒋先生醒了一瞬,倦意未尽,对高纯表示不吃饭了,复又睡去。高纯和金葵在小餐馆买了几瓶矿泉水和一笼包子,朝路边的车子慢步走回。李师傅也拎着一只保温杯出了餐馆,跟着他们边走边唱,野腔无调的戏文压不住公路上载重卡车隆隆的呼啸,那威风凛凛的车轮声让路人无不小心避让。高纯和金葵都感觉到脚下的公路 地震 般的颤抖,卡车巨大的身影遮云蔽日,卷起路边浮面的飞沙走石,紧接着他们听到一声更大的巨响,随即看到从身后挟风而来的那辆载重卡车,直直地撞上了泊于路边的小小的富康。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有如白日做梦一样。在腾起的烟尘中备显渺小的富康轿车刹那变形,向路基一侧飞了出去。当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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