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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卫兵档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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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个“西山老大”算不了什么,一个电话,火葬场就来人抬走尸体,一烧了之。计三猛在回忆这件事时说:“至今,也无人问起过这件事、这个人,也不知道‘西山老大’是罪有应得,还是冤魂屈鬼。红卫兵判处他的全部依据是居委会的小报告,那个时代,那种小报告,又有多少可靠性呢?”
  可悲的是,对那些参预制造暴行的多数人来说,暴行在他们心中并不是“恶”,而是一种合乎革命道德的“美”,是体现革命性的最好手段。而当时所有的宣传机器和中央文革要员面对这些血腥的事实时,总是异口同声地赞道:“好得很!”那些明目张胆的杀人,他们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据中共中央1980年第77号文件中的附件材料所公布的数据,1966年8、9月间的40天里,仅北京市就打死了1700多人!
  其中最骇人听闻的是北京市大兴县的事例。
  8月26日,大兴县公安局召开局务会议,传达了当时公安部部长谢富治在市公安局扩大会议上的讲话。谢富治在讲话中说:“群众打死人,我不赞成,但群众对坏人恨之入骨,我们劝阻不住,就不要勉强。”“民警要站在红卫兵一边,跟他们取得联系,和他们建立感情,供给他们情况,把四类分子的情况介绍给他们。”
  8月27日,红卫兵在大兴县公安局的配合下,对四类分子大开杀戒。
  一方面打人杀人,一方面谣言四起:打人杀人这事,“公社知道,县里知道,市里也知道,连周总理都支持。”有妖言蛊惑人心,批斗、打人、杀人之风愈演愈烈。由斗打表现不好的个别四类分子,发展到斗打一般四类分子;由一个大队消灭一两个、两三个“尖子”,发展到消灭十几个,再发展到乱杀家属和一般有问题的从,最后发展到杀尽全家!
  从8月27日到9月1日的4天时间,大兴县13个公社、48个大队被杀害的四类分子及其家属325人,满门抄斩22户,其中年龄最大者80岁,最小的出生才38天!
  “红色恐怖”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法西斯恐怖”!
  镀金的天空飘满死者弯曲的倒影……
  在这样的情形下,那些一辈子孤傲清高的知识分子尤其倒霉。一方面,他们白天得接受拳脚交加的批斗;另一方面,他们夜晚还得接受来自内心的良心和道德的审判——那是一场不亚于白天批斗场面的痛苦折磨。
  与其活着遭受非人的凌辱,不如一死了之。
  于是不少人选择了死。自杀,成了他们反抗的唯一手段。
  在这样的时候,死是美丽的。
  在这样的时候,他们用生命向人类敲响了声声警钟。
  有权威人士在分析文革中出现的大量自杀现象时,提出了其中的三大特征:
  一是超高百分比,自杀创下了骇人听闻的新记录;
  二是全方位分布,自杀者几乎遍布一切党派、团体、职业、年龄和职位;
  三是自杀者中,集中了一批中华民族最优秀的人物。
  当我们写下那些自杀者的名字时,内心里不能不对他们肃然起敬:邓拓、李立三、阎红彦、老舍、吴晗、翦伯赞、傅雷、以群、闻捷、海默、上官云珠、筱白玉霜、容国团……
  1966年8月23日,一个狰狞的日子。
  事实上,著名作家老舍的人生悲剧在此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首先是病魔袭击,入夏以来,老舍身体便感觉不适,一天夜里突然大吐血,总量竟有半痰盂,他当即被送往北京医院。住院半月,出院时,医生嘱咐他在家多休养些日子,老舍却急着要上班参加文化大革命。命运无情地嘲弄了他的献身精神,老舍加速度地走向了他生命的终点。
  这天,红卫兵破四旧,冲进北京市文联、文化局大院,烧戏装烧道具,并且还揪出几个“黑帮”要带走参加批斗。身为市文联主席的老舍看见自己的老朋友、老部下都被点了名,便主动地站了出来。没想到他的正直,恰恰要了他的命。当时有人认出了他,大声叫喊:“这是老舍!是他们的主席!是大反动权威!揪他上车!”
  红卫兵勒令“黑帮”们在熊熊燃烧的戏装道具周围跪成一圈,用木刀朝他们身上、头上砍杀。突然,一个红卫兵喊了一声:“这老东西的头破了,流血了,他妈的太嫩!”这个流血了的“老东西”就是老舍。鲜血从他的头顶上一串串沁出,顺着他的额角和脸颊,流进了衣领遮掩下的脖子里……。
  老舍没有揩去额角上的血迹,他的脸色煞白,眼睛在镜片后闪动着异样的光。
  批斗完毕后,老舍被接回市文联机关,继续接受数百名红卫兵的审讯。皮带、拳头、皮靴和雨点般密集的唾沫打向老舍。红卫兵向老舍提出了几个挑衅性的问题,老舍冷静地作了回答。然而,这些冷静的、捍卫人的尊严的回答,似乎更加激怒了红卫兵,招致来的是更残酷的肉体折磨。
  老舍明白了:他的任何回答都是无用的。除非他象狗一样趴在地上,任人拳打脚踢。可是老舍的骨气使他注定了不会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他不再低头,不再说话,也不再举手中的牌子。
  “低头,举起牌子来!”红卫兵冲他喊道。
  老舍使足了残存身内的微弱气力,将手中的牌子愤然扔在地上。他完全清楚这一掷意味着什么。牌子碰到他面前的一个女红卫兵身体后落在了地上。
  红卫兵们沸腾了。老舍被当作现行反革命被扭送到派出所。尔后,尾随而来的红卫兵在派出所里轮番殴打这位老人,直到深夜。
  凌晨,老舍被放回家。离开派出所前,他被通知,早上必须拿着“现行反革命”的牌子到市文联报到。
  他却到另一个地方报到去了。25日凌晨,老舍的尸体被人在太平湖边发现,他被打捞起来,放在湖边。一位好心的人实在看不下去,找了张破席,掩盖在他的尸体上。
  太平湖公园的看门人说,8月24日,这位老人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从上午到晚上,整整一天,老人像一尊泥塑,几乎没挪窝。估计,老舍悲剧最后落幕的时间是在午夜。
  著名文学翻译家傅雷,把毕生的时间和精力凝固在十五卷《傅雷译文选》中,共约500万字。傅雷的一生,是在书斋中度过的。
  这样一个终生以事业为唯一追求的知识分子,也难逃脱残酷的政治斗争,在中国屡遭厄运。1957年,傅雷被划右派,从此,他更是深居简出,闭门谢客,“门前冷落鞍马稀”。
  傅雷成了右派分子,灾难波及到他的正在波兰留学的长子傅聪。在留学生中,右派分子之子傅聪理所当然成了批判对象,有一度,还被召回国内写检查。1958年12月,傅聪留学毕业,从波兰乘飞机出走英国。
  对于这段往事,傅聪在1980年的一篇回忆录中说出了他当时的处境和心情:
  “我是被逼上梁山的。1957年整风反右时,我和父亲几乎同时挨整,他在上海,我在北京,我是从波兰被召回国内参加反右整风的。我写了个检查,后来仍被允许回波兰继续学习。我走后,对父亲的批判越来越扩大化了。我在波兰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传说。1958年12月,我留学毕业,如果我回来,势必是‘父亲揭发儿子,儿子揭发父亲’,可是我和父亲都不会这样做。当时我是被逼上梁山的。当然,对我的出走,我永远是内疚的。”
  这是双重的悲剧。一方面,傅聪作为中国之子,对祖国已绝望,挥泪忍走异国他乡;另一方面,爱子的出走,对傅雷来说犹如五雷轰顶,傅雷苦恼至极。
  1961年9月30日,报上终于登出了这样的消息:“摘去傅雷的右派分子帽子”。看到报上的消息后,一直呆在书斋里的傅雷说了句并不感恩的话:“当初给我戴帽本来就是错的!”
  1966年,文革风暴又起。
  8月30日,夜晚11点多钟,傅家大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中间还夹杂着粗野的踢门声。
  来人是上海音乐学院的红卫兵。他们平时所学的那些典雅的音符,变成了急风暴雨般的打击乐。
  长达四天四夜的大抄家开始了。
  傅雷爱花,夜间曾叫夫人朱梅馥打着手电筒,在小花园里进行嫁接试验。这一细节被具有高度警惕性的革命群众发现了,认为他们是在埋变天帐,于是红卫兵挖地三尺,小花园里盛开的月季和玫瑰,全被连根拔掉。
  傅雷家书成了重点搜查目标。红卫兵原以为信上写的会是“叛国勾当”,谁知他们父子在纸上互相倾诉爱国之情,发表对艺术的真知灼见。红卫兵传看起来,有的甚至读得入迷了,一时竟忘了这是在抄家。
  在狂热的政治漩流中,红卫兵是不可能清醒的。何况中国几十年一贯制的左的教育,已使他们丧失了辩认良莠的能力。抄家继续进行着,一会儿,地板被撬起来了。
  忽然,从阁楼上传来消息:傅雷的“反党罪证”终于被查获了!
  “反党罪证”是姑母寄存在傅家多年的、傅雷从未打开过的一只箱子。红卫兵敲掉箱子上的锁,在一面老得已经模糊不清的镜子背面,发现嵌着蒋介石的画像;在一本旧画报上,翻到了一张宋美龄的照片。
  “大右派傅雷窝藏反党罪证!”在震天的口号声中,傅雷夫妇被按倒在地,并被勒令跪着。
  9月2日上午,傅雷夫妇被拉到大门口,站在长板凳上,戴上高帽子示众。四周,是黑压压的沉默着的人群,再后面,是一排排大字报栏。
  9月3日凌晨,傅雷夫妇将那床浦东土布做成的被单撕开,打结,悬在铁窗横框上。他们在地上放上方凳,并铺上棉胎,以免方凳踢倒着地时发出太响的响声……。
  就这样,傅雷夫妇上吊自尽于铁窗两侧。中国翻译界的一代巨匠,在茫茫长夜中愤然离开了人世。
  在一片动荡中,他们离开得无声无息。世界太喧嚣,他们只能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一片净土。
  随便掀开幕布的一角,文革的悲剧都是这般叫人愁肠寸断!
  3…1、红卫兵运动的走向
  大分化!大动荡!大组合!
  破四旧和大串连,在今天看来荒谬绝伦,但在当时,红卫兵却是以纯真的热情投入其中的。他们真诚地相信,经过红卫兵的冲击,旧世界将落花流水、土崩瓦解,一个崭新的新世界,会象一轮红日一样在东方升起。
  他们的行动,不断地为社会制造悲剧;同时,他们的行动,也正一步步将自己的命运引向悲剧的结局。
  最先走向悲剧的是北京清华附中等一拨最早造反的红卫兵。这些红色贵族的后裔们,生来便自以为拥有纯正高贵的血统,在他们看来,文化大革命无非再一次是将牛鬼蛇神及其子女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们永世不能翻身。他们上街改名,剪长发,剪长辫子,剪烫过的头发,剪小脚裤管,剪漂亮的裙子,烧戏装,烧道具,砸庙宇,捣毁文物,抄家,打人,解散民主党派,斗争民主党派人士,等等。这些明显过激的革命行动都是冲着“牛鬼蛇神”而来的,是天然合理的“革命行动”。
  而且,在革命最需要的时候,他们不仅要造黑帮和牛鬼蛇神的反,也要造自己父母亲的反。当时的《人民日报》曾发表过中直某机关红卫兵《致爸爸妈妈们的一封公开信》,颇能代表这一部分出身于红色家庭的红卫兵要求革命的迫切心情。信中写道:
  爸爸妈妈们:
  儿女们都起来闹革命了,都造反了,都加入红卫兵了!大家都称你们为老革命。但是,我们要告诉你们一句:在老革命中,有的人是在混革命!你们想混到哪一天才到头呢?无穷的忧虑,无数的框框,缠在你们的脑子里,套在你们的身上。当年血战沙场的英雄气概,横眉冷视阶级敌人的凛然大义,现在都到哪里去了呢?看见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孩儿们都感到很痛心。你们好好想想吧:你们的亲密战友有多少倒在雪山上、草地里,有多少英雄就义在敌人的刑场上……想起这些,难道你们不觉得可耻吗?难道你们不觉得危险吗?难道你们不觉得痛心吗?难道你们还想这样混下去吗?……你们要是忘记了劳动人民,忘记了你们牺牲了的战友,忘记了革命,你们就可能变成修正主义分子了。我们就要造你们的反!谁说儿子不能造老子的反?你们“修”了,我们就要造你们的反,造反有理,造反到底!
  十几年来,你们当中有的人养尊处优,长期蹲在办公室里,你们的“资本”早就花光了;你们的革命锐气早就磨钝了;你们和劳动人民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走出办公室,到群众运动的大风大浪中来,换下你们的头脑,洗掉你们身上的污垢,灌进新鲜的血液,彻底改变你们这种精神状态。不然,在这场大革命中就要被无情地淘汰了……
  从这段“左调”的文字中看,当时红卫兵们真挚的感情犹如杜鹃啼血般,一声声叫得执着,直到倒进血泊中。他们更象高尔基小说中的那个丹柯,撕开胸膛,掏出一颗鲜红的心脏,高举过头顶,当作燃烧的火炬。
  破四旧、大串连兴起之后,红卫兵奔向全国各地点火。对于毛泽东曾亲笔写信支持过的这些“孙猴子”,谁也不敢小看。他们更象旧小说中的钦差大臣,每到一地,待遇犹如首长视察,每每被请到主席台上就坐。
  但是形势很快变了。在沿京广线和沿海一带的串连途中,红卫兵看到没有一个党委领导不被“炮轰”;没有一个党的组织不被“火烧”;没有一个省委、市委不被“打倒”。到处是一片混乱。难道红卫兵运动所带来的是这种结果?从国家主席,党的总书记,到一大批战功赫赫的老帅,一个个相继倒台。最后,连他们中许多人的父母也成了“资产阶级”。
  帮助爸爸妈妈转变立场,回到无产阶级一边来,并不等于他们是真正想把爸爸妈妈打倒,然后再踏上一只脚,“火烧”、“油炸”加“炮轰”。从感情上,红卫兵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
  他们痛苦,他们迷惘。据清华附中红卫兵发起人之一卜大华回忆:“大串连的那些日子,我的心情一直郁郁不乐,在外地时甚至没有戴过红卫兵袖章。我们实在耻于同那些不论什么人都不分清红皂白高喊打倒的人为伍。”他们常常为文化大革命的问题讨论到深夜,但结果是越讨论越是陷入困惑之中。
  这些以革干、军干子弟为主体的老红卫兵,是在父辈巨大的身影底下长大的。从他们懂事时起,父辈的功勋和业绩就在他们面前竖立起永难超越的纪念碑。在战争已成历史的和平岁月里,他们想建功立业的念头象一个肥皂泡似的梦,虽然美丽飘渺,却经不住现实的轻轻一击。他们几乎注定了要成为父辈巨大身影底下的一群侏儒。
  文化大革命似乎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都起来闹革命了,都造反了,都加入红卫兵了”。但是,很快他们发现现在的“革命”“造反”是要真正打倒他们过去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于是这些老红卫兵中的相当一部分不愿意了,他们成了“保爹保妈派”,这是红卫兵运动中出现的第一个尴尬。
  另一批更大规模的红卫兵队伍异军突起。这次兴起更大范围的红卫兵运动,成份复杂,成员众多,几乎囊括了中国大地上15至30岁的所有青少年。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是“红五类”子女,和革干、军干子弟相似的地方很多,他们自以为血管里流淌着红色的血液,天生是革别人的命的人。但是他们不象革干、军干子弟那样有高贵的气质,他们更像鲁迅笔下造反的阿Q,有着一种莫明其妙的优越感。
  另一部分则是以前革命的对象——“黑五类”、“黑七类”的狗崽子们。中国自1957年以来,一个接一个如同车水马龙般的运动,频繁地制造了一批又一批“百分之五”,同时也制造了“百分之五”们的后代:一批生下来就开始蒙受岐视和侮辱的孩子。从懂事时起,他们便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刻着两个无形的红字:贱民。
  他们大都崇尚知识的力量。却不得不持久地、默默地反思自己,以证明自己在脱胎换骨。他们在内心里鄙视某些革干、军干子弟的无知,却又不得不整天挤出谦卑的笑脸,讨好般地望着那些天生优越的孩子,并且千方百计地“靠拢组织”。
  从学校组织吃忆苦饭,到听老工人、老贫农诉血泪仇……每一次他们总是犹如芒刺在背。无数严峻的事实提醒他们,“有成份论”是钢铸铁打,“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是纸糊篾扎。他们最大的安慰是听说毛泽东也是富农出身,周恩来的家庭是剥削阶级家庭。但是这种“听说”,除了给他们心理上一些安慰外,丝毫不能给他们任何实际意义。
  他们最大的痛苦是被要求与反动家庭划清界线。那是一种分裂的二重人格:一边得像狼崽了一样嘶咬自己父母心头上的血泪伤痕,另一边又得像小羊羔似的靠父母养活。
  红卫兵运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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