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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女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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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更令人惊讶的东西。更令人茫然失措的东西,事实上。看来是法国总理,在图尔对国会演讲时提到了这个谣言。他对此可说是滔滔不绝,而他的舌灿莲花在某方面来说,倒带给了我一丝安慰。”
  “为什么?”
  “对我来说,那听起来像是个参议员,为一个不受乡亲欢迎的施政急急忙忙地辩解。比较像是政治而不像是政策,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话。”
  “你应该来当警察的,布兰特。总理说什么?”
  “唔,那是法文而我的法文不怎么样,也许你应该自己念。”
  他交过来一张纸,上面爬着孩子气的字迹,葛兰特念着:
  让你我一起祈祷,愿英王爱德华之子死后,这个国家的情况不会恶化。想想看,他那成熟勇敢的孩子,轻率地被屠杀,皇冠就这样在民意的驱使下落入凶手的手中。
  “”这个国家“,”葛兰特说,“然后他浴血抵抗英国。他甚至还说男孩被”屠杀“是英国人民的全体意愿。我们被说成是野蛮民族。”
  “是的,我的意思正是如此。这就像是国会议员的狡辩。事实上,法国摄政时期曾在同一年派使臣去晋见理查大约在六个月后──所以他们大概已经发现谣言并非事实。理查为他们的到访还签订了一个安全条款。如果法国人还毁谤他是个杀人魔的话,理查应该是不会那么做的。”
  “是的,你可以给我这两件毁谤案发生的日期吗?”
  “当然。在这里,克罗兰的修士关于该事件的记录是写于一四八三年的夏末。他说有传言男孩被谋杀了,但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杀的。而在法国国会上对理查的恶劣抨击则发生在一四八四年一月。”
  “完美。”葛兰特说。
  “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找另一个有关这个谣言的例子?”
  “只是再确定一下。你知道克罗兰在哪儿吗?”
  “知道,在芬思乡。”
  “在芬思乡,靠近伊利。而莫顿在白金汉出事之后就一直躲在这里。”
  “莫顿!是啊,当然。”
  “如果莫顿是散布谣言的人,那么当他跑到欧洲大陆后,那儿就会爆发同样的谣言。莫顿在一四八三年的秋天从英国逃到法国,谣言在一四八四年一月立刻就出现了。碰巧克罗兰是个非常孤立的地方;对一个逃亡的主教来说非常适合躲藏,直到他安排好出国的交通问题。”
  “莫顿!”卡拉定又喊了一声,嘴里不断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在这个事件中哪儿有骗局哪儿就有莫顿。”
  “你也发现了。”
  “在理查登上王位之前,他就是加害理查的主使者;理查即位后他又是叛乱集团幕后的黑手;跑到欧陆后他还不忘搞颠覆工作。”
  “不──过,最后这一项仅止于推论,还不够资格搬上法庭。然而他渡过英吉利海峡之后搞得还真是全天候如假包换的颠覆工作。他和他的同伙克里斯多夫。厄斯威克像狗一样地讨好亨利;整天散发黑函还叫人去英国激发人民对理查的敌意。”
  “是吗?我不像你那么了解什么可以搬上法庭而什么不行,不过在我看来,你的最后一项推论满合理的──如果你准我这么说的话。我认为莫顿不会等到出国之后才开始搞他的破坏工作。”
  “不,他当然不会。把理查搞掉是攸关莫顿生死的问题。理查如果不下台,莫顿的事业就完了,彻底完蛋。那不是他无法获得拔擢的问题,他什么都没了。他将失去他富裕的生活,被贬为一个普通修士。他,约翰。莫顿。他原本差一点就可以当上大主教。但如果他可以帮助亨利。都铎登上王位,他就可以当上坎特伯里大主教,还可以当个枢机主教。喔,是的,所以对莫顿来说,不让理查治理英国是极端重要的事。”
  “那么,”布兰特说,“他是搞颠覆的绝佳人选啰。我想他是百无禁忌的,一个像杀害儿童这样小小的谣言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把戏。”
  “当然,总还有可能是他真的相信有这么回事儿。”葛兰特说,他有将证据反复斟酌的习惯,战胜了他对莫顿的不满。
  “相信男孩真的被谋杀了?”
  “是的,也许这是别人捏造的。毕竟,这个国家一定曾经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兰开斯特故事,有的是恶意的中伤,有的则是搞宣传。他也许只是不经意地听到了其中的一个。”
  “哈!我才不会让他有借口去搞以后的杀人勾当,”布兰特刻薄地说。
  葛兰特笑了。“至于那一点,我也不会,”他说。“你从克罗兰的修士那儿还弄到什么?”
  “还得到一点安慰。在我发给你那惊慌失措的电文之后,我发现他的话并没有被奉为经典。他只是散播他从外界带来的小道消息。譬如他说理查在约克举行了第二次的加冕典礼;那当然不是事实。如果他连加冕典礼这种既知的事实都会搞错,那么他的话当然不足采信。不过他确实知道王权法案,顺便一提。他还记录了整个大意,包括伊莲娜女士。”
  “真有趣。甚至在克罗兰的修士都听过爱德华曾经娶过谁。”
  “是的,圣人摩尔后来一定费了不少心血去构思伊利莎白。露西的事。”
  “更别提那个难以启齿的故事,说理查不惜羞辱他母亲也要让自己登上王位。”
  “什么?”
  “他说理查声称爱德华和乔治是他母亲和别的男人所生,所以他,理查,是唯一合法的儿子,因此也是唯一合法的王位继承人。”
  “圣人摩尔应该要想一个更具说服力的。”卡拉定冷冷地说。
  “是的,特别是当时理查正住在他母亲的房子里。”
  “是啊,我都忘了。我没有当警察的头脑。非常有趣,你说莫顿是谣言的散布者,但谣言应该有出现在其它地方,不是吗?”
  “当然有可能,但我敢跟你睹它没有出现在其它地方。我从来不相信男孩失踪是全国性的谣言。”
  “为什么不?”
  “我有一个难以驳斥的理由。如果有全国性的不安,有任何明显的颠覆行动,理查一定会立刻采取行动阻止它。当后来他想娶他侄女伊利莎白两个男孩的姐姐的谣言四起,他立刻像鹰般的紧盯不放。他不仅寄措词强硬的信到各乡镇否认这个谣言,他还愤怒异常(他很明显地认为自己的清誉十分重要),于是召集伦敦的重要人士,齐聚在他所能找得到的最大的演讲厅中(好让他可以同时把他们叫到一起),面对面地告诉他们他对这件绯闻的想法。”
  “是的,当然你是对的。理查会公然否认这个谣言,如果这个谣言是全国性的,他一定会公开否认。毕竟,这是比要娶他的侄女还要可怕的谣言哪。”
  “是的,其实在那个时候娶自己的侄女可以获得豁免,也许现在还是可以,就我所知。这不是我在警察局负责的业务。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理查花这么多工夫去驳斥结婚的谣言,他一定会花更多的精力去阻止关于谋杀的谣言,如果它存在的话。结论非常明显,根本没有关于男孩失踪或被谋害的谣言在全国散布。”
  “只不过是在芬恩和法国的小骚动。”
  “只不过是在芬恩和法国的小骚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男孩的安危受到关注。我是说:警察在调查的时候会观察嫌犯有无异常行为。为什么X先生平常总在周四晚上看电影的,为什么那晚却决定不去?为什么Y先生像平常一样地撕下回条却反常地没有使用?像这类的事。不过在理查继承王位到他战死的这短暂期间,大家的行为都很正常。两个男孩的母亲离开圣殿,和理查和平相处。她的女儿恢复社交生活。男孩们应该继续着因他们父王过世而中断的课业。他们年轻的表兄在议会有一席之地,而且重要到约克镇民会写信给他们。一切都相当正常、平静,每个人都在做他们平常做的事,没有迹象显示不久前这个家族才发生了一个不必要的谋杀案。”
  “看起来我还是可以写这本书,葛兰特先生。”
  “当然你要写。你不仅要为理查洗脱他的罪名,还要为伊利莎白。伍德维尔澄清,让人知道她不是为了七百马克和蝇头小利就原谅杀她儿子的凶手。”
  “当然,我不能就这样地写这本书然后将它留在那团迷雾中。至少我必须查出两个男孩最后到底怎么了。”
  “你会做到的。”
  卡拉定的温柔的眼神从泰晤士河上一朵小小的卷云飘回葛兰特身上,带着一股询问的表情。
  “为什么用那样的语气?”他问。“为什么你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我用了警方惯用的推理流程,在我等你再度出现的那些无啥进展的日子里。”
  “推理流程?”
  “是的,谁是获益者那类的。我们发现男孩的死对理查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于是我们继续查查看,谁在这个案子里是获益者。这时王权法案出现了。”
  “王权法案和谋杀有什么关系?”
  “亨利七世娶了男孩的姐姐伊利莎白。”
  “是的。”
  “藉此让约克家族妥协使他登上王座。”
  “是的。”
  “废除王权法案,才能让伊利莎白成为合法继承人。”
  “当然。”
  “但是使这些孩子合法,却自然使那两个男孩成为较伊利莎白优先的继承人。事实上,废除王权法案会使这两个男孩中较大的一个成为英国国王。”
  卡拉定的舌头咂了一下,在牛角边镜框后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所以,”葛兰特说,“我建议我们循着这个推理流程继续查下去。”
  “当然,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知道更多泰瑞认罪的那一部分。但首先,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牵连在内的人怎么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不是某人说某人怎样。就像我们上次调查爱德华摔死后理查继承的问题一样。”
  “好,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所有的约克继承人后来怎么了,那些在理查执政时活得好好的而且富有的人。他们每一个人。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那是基本的。”
  “还有我很想知道更多关于泰瑞的事。我是指他这个人,他是谁,他做了些什么。”
  “我去办。”卡拉定站起来,看来好象充电充饱了似的,让葛兰特有那么一会儿还以为他要将外套的扣子扣上了呢。“葛兰特先生,我要为这──这一切好好谢谢你。”
  “这有趣的游戏?”
  “等你的脚可以走了,我会──我会──我会带你去伦敦塔逛逛。”
  “顺道划船去格林威治,我们这种岛民对航行就是有股狂热。”
  “他们认为你还要多久才可以下床,你知道吗?”
  “在你下次带着继承人和泰瑞的消息回来之前,我可能就已经下床了。”
  第十四章
  葛兰特并没有如他预期的,在卡拉定再度造访时候已经可以下床,不过他可以坐了。
  “你无法想象,”他告诉布兰特,“对面的那面墙看起来多奇妙,在我看够了天花板之后。坐起来所看到的世界是那么的小而怪异。”
  卡拉定对他的进步表现得非常高兴,他深受感动,也因此在他们讨论正题之前耽搁了一些时间。最后葛兰特不得不说:“那么,约克的继承人在亨利七世时代怎么了?”
  “喔,是的,”这孩子说,掏出他惯用的那落笔记,用脚趾勾住一把椅子的横木将它拉过来坐下。“我们从哪儿开始?”
  “唔,从伊利莎白吧。他娶了她,她成为英国皇后直到她死,然后他想娶西班牙的疯女裘安娜。”
  “是的,她在一四八六年春的时候嫁给亨利──大约一月;包斯渥之役的五个月后──她死于一五O三年春。”
  “十七年,可怜的伊利莎白。跟亨利在一起一定像七十年。如果说得委婉一点,他不是那种疼老婆的人。我们再往下看,我是指爱德华的小孩。两个男孩的命运成谜,那西西莉怎么了?”
  “她嫁给他的老叔父威勒斯勋爵,并且被送到林肯郡居住。安和凯瑟琳当时还小,当她们年纪大得足以当个好兰开斯特人时分别嫁了人。最小的布莉姬在达福特当修女。”
  “够传统的了,目前看来。接下来呢?乔治的儿子。”
  “是的,小渥威克。被关在伦敦塔里,后来当局声称他意图逃走而被处死刑。”
  “这样。那乔治的女儿,玛格丽特呢?”
  “她成为赛利斯伯利伯爵夫人。亨利八世以一个捏造的罪状将她处死,这是一个典型的冤狱。”
  “伊利莎白的儿子呢?另一个继承人?”
  “约翰。波尔,他去跟他在勃艮地的姑姑住直到──”
  “跟玛格丽特住,理查的姐姐。”
  “是的,他死于辛奈之乱。不过他还有一个弟弟你没写进名单里。他被亨利八世处死。他在和亨利七世签订人身安全保障条约后投降,所以我想亨利觉得违约会坏了他的好运。然而他的末日总有到来的一天,亨利八世不愿冒任何险。不过亨利八世并没有就此罢手,你的名单上还少列了四个人。爱克赛特、苏利、白金汉和蒙特哥,都被他干掉了。”
  “还有理查的儿子?约翰?私生的那一个。”
  “亨利七世给他每年二十英镑,但他是那伙人中第一个被杀的。”
  “什么罪名?”
  “涉嫌收到爱尔兰的邀访信。”
  “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爱尔兰是叛乱集团的据点,约克家族在爱尔兰非常受欢迎。收到那儿来的请柬在亨利眼中就等于是收到了死刑令。虽然我不知道亨利为什么要除掉小约翰。顺便告诉你,他是”活泼、友善的男孩“,他们签的条约中这么说的。”
  “他的合法性优于亨利啊,”葛兰特刻薄地说。“他是英王的私生独子,亨利英王次子的私生子的曾孙。”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
  然后卡拉定打破沉默说:“对。”
  “什么东西对?”
  “你的说法啊。”
  “看起来的确像这样,不是吗?唯有他们俩不在黑名单上。”
  又一阵沉默。
  “这些全都是莫须有的罪名,”葛兰特立刻说。“以法律之名行谋杀之实。但你没办法判两个孩子死刑。”
  “对,”卡拉定同意,继续看着麻雀。“没错,所以必须采用别种方式。毕竟,他们是重要的角色。”
  “最主要的。”
  “我们怎么开始?”
  “就像我们查理查的继承人一样。找出每个人在亨利即位的头几个月在哪儿,做些什么事。或者是他即位的头一年。旧模式定会在什么地方被打断,就像为男孩加冕的准备工作突然叫停一样。”
  “是的。”
  “你对泰瑞有新发现吗?他是谁?”
  “有,他和我想象的大不相同。我原以为他是那种拿钱办事的人,你呢?”
  “我也是,他不是吗?”
  “不,他是个重要人物。他是詹姆士。泰瑞爵士。他曾经参与各种的调查委员会,我想你会这么称它,在爱德华四世的时候。他还被封为方旗骑士,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在波威克围城的时候。他在理查时期表现良好,不过我在包斯渥之役没发现他。那场战役许多人都来得太迟──你知道吗?──所以我不认为这具有特殊意义。不论如何,他不是我印象中的那种钻营小人。”
  “有趣,他在亨利七世的时候表现如何?”
  “那是真正有趣的部分。对一个在约克家族之下表现优异且成功的仆人来说,他在亨利之下似乎发展得太好了。亨利任命他为奎斯尼斯堡总管,后来还派他出使罗马。他还是埃塔普勒条约的谈判代表之一。亨利还应允他终身领取威尔斯一些土地的税收,但后来以奎斯尼斯的等值土地交换──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葛兰特说。
  “你知道?”
  “你有没有发现他的头衔和任务都在英国国外?就连封给他的土地也是。”
  “是的,真的是耶。对你来说那代表什么?”
  “现在还没有。也许他只是觉得奎斯尼斯对他的支气管黏膜炎较有帮助。人们对于历史记录有可能想得过多。就像莎士比亚的戏剧,它们几乎有数不清的诠释方法。他和亨利七世的蜜月期维持了多久?”
  “喔,相当久。一切都非常好直到一五O二年。”
  “一五O二年发生了什么事?”
  “亨利听说他准备帮助一名软禁于伦敦塔的约克家人逃到德国。他派了加来的所有驻军去包围奎斯尼斯堡。但他还嫌不够快,于是颁布圣旨──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葛兰特点点头。
  “圣旨说如果他答应从加来乘船返国的话,就给他当财政大臣。”
  “别告诉我结果。”
  “我根本不需要,不是吗?他最后被关进了伦敦塔的地牢里。于一五O二年五月六日匆匆地砍了头,连个审判都没有。”
  “他的自白呢?”
  “根本没有。”
  “什么?”
  “别那样看我,又不是我搞的鬼。”
  “但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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