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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陵尸经-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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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心冷冷一笑,道:“你等既一上来便认定我是不好的人,那还有甚好说的,有什么招法我接了便是,本姑娘要死也不会怕得你一下。”娇躯一挺,昂然面对。
  活眼神算道:“到了这时,还这般嘴硬,看不给你使上硬招,却是不行了。”身子一缩,前脚左滑半步,后脚向右踏去,几步之间,蓦地影子一正,右手自腰间抓出一条麻布衣带,摊于左手。星光黯淡,但见上面穿着七八支白森森的骨钉。
  荷心惊异一声,脱口道:“九宫步,百岁钉。”
  活眼神算道:“算你还识得。”拔出一支钉子,捏于指间。
  荷心心道:“你是瞎子,看不到我,我不动就是了,量你也拿我无法。”当下想着,果真静止不动,连话也不讲了。
  活眼神算冷嗤一声,道:“别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法了,瞎子固是瞧不见,可还有人看的清。曾兄,帮忙拉动一下锁线,趁早让瞎子把她结果了。”
  曾老头双手紧扣线的一头,倘似在犹豫不定,听见活眼神算的话,扫了扫三人,最后落目在张大胆身上,眉宇微微拧锁起来。
  此时,张大胆依旧躺在地上,不见痛时,到也停止了嚷嚷,昂起个头,望着荷心,叫着:“姐姐,小文跌倒了,爬不起来,要姐姐过来扶。……”
  这开口叫着姐姐,闭口叫着姐姐,荷心虽不认他到底是谁?还曾给他扎伤胸口,但瞧眼他那般的稚气模样,耳闻那般亲切的叫喊,本应恼怒十分的心里,此时竟不禁油生出一丝怜悯,叹息了声,静心问道:“张大哥,你究竟是谁?”
  张大胆道:“姐姐,我是小文,你又不想要小文了吗?”哇哇哭了起来。
  荷心低喃道:“小文……”脸上一阵迷茫。
  活眼神算迟久不见动静,心中正焦躁,忽听得荷心说话的声动,黯中一喜,右手一挥间,手上骨钉疾打出去,正中荷心左腿膝盖上方的阴市穴上。
  荷心脸色一变,左腿却已不能动作。
  活眼神算一钉得手,随即抱怨道:“曾兄,你为甚迟就不动手?”
  曾老头迟疑着道:“瞎子,我不愿看到张兄弟跟着难受。”
  活眼神算道:“他现在已不是你我的张兄弟,他和这小妖女是一伙的,曾兄若还分辨不明,怕是到头果要害了张兄弟了。”
  情义沉重
  曾老头道:“可是,他……”慈目望向张大胆,心道:“张兄弟固是给这妖女施了法术,可身子模样毕竟是在的,我怎狠的下去那心——”叹了一叹,又回想道:“可瞎子讲的也不无道理,制服不了妖女,岂怎能帮张兄弟脱离她的摆制。”心念决定,摇摆的心情也就安定了不少。
  荷心腿上遭受一钉,正自懊悔、自责,内心掂量着想道:“我已受困‘锁魂钱’下,本就身体有伤,如今连左腿也不听使唤了,便就与那瞎子拼死一搏,反倒是苦了张大哥。我该怎么办?我怎就这般的沉不住气。”移目向曾老头,接想:“方才这老头顾及张大哥,才一时尚难下定心来对付我,此时瞎子出手得逞,想必他也该要与瞎子一道了。只是此般一来,我又该怎样帮张大哥?”暗自叹息数声。
  活眼神算听曾老头仍旧不见动静,急催声道:“曾兄,怎的到了这时,你还想不明白,还不快些与我联手一起擒杀了这妖女。”
  荷心闻言,暗自焦急,即忘记刚刚腿上是如何中钉的了,急忙叫道:“老头,你不要听这瞎子胡言,我荷心死而无怨,只是你该想一想,你若听得瞎子,最过受苦的还不是张大哥,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张大哥苦痛难受么?”
  经得荷心一席急言,曾老头略微沉默,原已下定的心,不禁又不定起来,他望一望张大胆,内心左右痕量着。突地,接连闻听见两声凄叫。
  原来,活眼神算趁荷心开口讲话的当儿,又施手骨钉,不偏不倚,打中了荷心左臂的穴位上。
  荷心骤不及防,发出一声残叫,同时,身腰一拧,连带锁线,那第二声叫声,则是张大胆呼出的。荷心面如土色,观张大胆与自己一道受苦,内心难受、愤恨、不忍及自责。她微声歉疚道:“张大哥,多怪妹子不好,叫你受苦了。”怒目一视,赫然道:“瞎子,我与你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好,你想我死,本姑娘便就成全了你,但有一个要求,你得马上解去张大哥脖上的锁线,还要尽快替他驱出身上的小鬼,否则,概死也要与你拼杀到底。”
  活眼神算幽幽道:“张兄弟本就是我的好兄弟,你不说,瞎子也自当不会害他,不过既然你肯束手就缚,我便答应你就是了。”
  荷心转向曾老头,道:“老头,你可愿做个见证?”
  曾老头心中一凌,不想这妖女既这般重情义,道:“当然。”
  荷心又看向张大胆,不舍道:“张大哥,妹子先走一步了。”
  张大胆稚嫩的目光眨了一眨,道:“姐姐要去向哪里?带上小文一起,小文的家好黑好黑,小文不想回家,小文要跟着姐姐一起。”
  荷心暗自心酸,她虽不知眼前这自称小文的人是谁,为何要附身张大哥身上来寻她,还一直叫她姐姐,但还是忍不住咽声道:“小文乖,姐姐去后,小文要离开张大哥的身子,自己一个人乖乖回家。”
  张大胆哭闹着撒娇道:“小文不要回家,小文不要回家,小文要跟着姐姐,永远跟着姐姐一起。——”
  经书要术
  荷心眼含泪沙,为了最后能够帮得张大胆一下,便试着稳住自称小文的小鬼,破勉一笑,道:“小文乖乖的,不要胡闹,姐姐走了,还是要回来的,待姐姐做完该做的事情,以后就都可以和小文在一起了。”
  张大胆止了哭闹,半信半疑道:“姐姐不说谎,姐姐不会又骗小文么?”
  荷心心道:“我与你又不相识,何谈又骗。”但碍于情势,只得道:“姐姐不骗小文,姐姐答应小文,所以小文也要答应姐姐,不要伤害这个哥哥,离开他的身体,好么?”
  张大胆嘴巴一抿,使劲点着头道:“恩,小文答应姐姐,小文不会骗姐姐的。”
  荷心微微一笑,道:“小文真是乖。”暗地却流着泪,默默道:“张大哥,荷心走后,望大哥多多保重。”默念一会,猛地抬头瞧向活眼神算,凛声道:“瞎子,要怎么样?尽管来好了。”
  活眼神算道:“瞎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缓慢抽出麻布衣带中两支骨钉,掷在荷心脚前地面,道:“钉住右手右脚的影子。相信不必瞎子多说,你也该知道怎么做的。”
  荷心道:“我当然知道,可是瞎子你也该明白,当下本姑娘既决意身死,你该快些动手才对,为何还要我自行动手,这又做何道理,况且此时今刻,我已无力碰这‘百岁钉’了。”言语之中,似有些哀怨之意。
  活眼神算道:“相传道家开宗祖师张道陵,死后曾留有一本二册的《道陵尸经》,里头记载着张仙师毕生的精血所要,其中有一种奇术‘迷宫血’,据说可使阴物归阳,自此如阳人一般行活于世间。闻张兄弟先言,姑娘手中就有前半册手抄本尸经,倘既是真的,此区区的‘百岁钉’,姑娘又何惧不敢动之。”当下论起《道陵尸经》,活眼神算的口气明显好于先前,不在小妖女小妖女那般叫了,而是改口以姑娘相称。
  荷心笑了一笑,道:“瞎子,我若真会得你口中所提的什么‘迷宫血’奇术,那如今又岂会站于这里,任人割宰。不过经你一提,我到真还有些记忆,早年师父确曾给过我一本书,要我好生研习,可惜我生就不是识字的料,三五年下也不曾理进书中精要之皮毛,后来一不小心又把书给弄丢了。唉,都怪我一时粗心,否则又怎会落到今天的模样,真是该死,实在该死……”喃喃自责着,右手还轻轻拍了几下脑瓜。
  活眼神算疑窦道:“书果真给弄丢了?”
  荷心道:“当然是丢了,莫非还骗你不成。瞎子,不是本姑娘不照你的话来做,而是此时我确已拾不得‘百岁钉’,要不你亲自上来动手好了。”
  活眼神算顿了一顿,道:“姑娘的影子是静止的,瞎子没法摸准。曾兄,劳烦你来如何?”
  视死如归
  曾老头怔了一怔,不解道:“老夫想不明白,先前瞎子你明明将两支钉子打在这位姑娘的左臂脚足,为何如今确又要我照她影子上打?”眼看荷心在危难之时,仍不忘关念他人,先到不论她所关心的人是张大胆,还是及其同伙,当此情义,心下早已对她敬佩三分,当自也不再以小妖女那般称谓。
  活眼神算道:“曾兄倘其不解,不妨待等瞎子打个火来,瞧上一瞧便就明了。”入怀拿出一道黄符,口中轻念咒词。不一刻,听见‘蓬’的一声,黄符烧着起来。活眼神算手往前一送,黄符便如鬼火幽灵一般,竟悬于半空,不坠不落,轻悄悄飘向荷心。
  曾老头惊奇的目瞪口呆。荷心却也是习修道法,轻瞟一眼,对此不曾奇怪。
  无月之夜,几人虽只相隔三两丈远,但若能大概瞧得清对方的神情面貌,堪属已是不易,因此先前在这般光线灰暗之时,断不可能看的见地底上的人影。黄符渐逐飘前,曾老头目光瞧去,发见眼前的女子竟长着三分秀气,不免心中一叹,想道:“非良家女子,确过惋惜的很。”
  侧目再瞧她身后地面,见半只独影俯展开去,心中一愕,啧道:“怎般会是这样。”
  荷心扭首看了一眼曾老头,冷冷道:“很奇怪么?”
  曾老头镇定片刻,道:“不奇怪,老夫偶感有点可惜。”
  荷心冷言相问:“可惜什么?可惜我就快要死了?”
  曾老头叹道:“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梦求安逸一生,远离开红尘的烦琐,在桃园之地养身修性,颐乐天年。而你虽非我类,却也模样可爱,倘若心无杂念,他日必成正果,怎为何要从清静之地涉足红尘中来,此不仅违背了道德因循,还因就此断送了性命,难道还不够可惜的么?”
  荷心冰冷一笑,道:“老头,你可知道什么才是道德,何事方叫因循,世间万物,菩提尚都参不透彻,岂是你一匹夫浊眼能于洞悉的,哼哼……可笑之极,本姑娘为甚要与你讲这么多,哼……”扭过头去,不在理他。
  曾老头脸一阵青一阵红,哑口半晌,忖道:“这女子的嘴果是厉害之极,但她所言,到也不全无些道理,瞧她所言所行,也不像是残恶如血,不懂情理之人,莫非此间,尚存着内由。”
  正当忖间,活眼神算突地一闭口,黄符忽就一下化成了灰烬,眼前立马黑暗下来,他道:“曾兄,你都看见了,人鬼影别,她连影子都且不全,不是阴物,又是什么?你快些把‘锁魂钱’系在左手大拇指上,此就不怕她逃了,上去用‘百岁钉’打她影子左臂下二寸处,腿影上约四分处。”
  曾老头怔了一怔,道:“瞎子,我瞧她也不算太过恶极,咱等惩处一下便就此罢了,不如饶她一条生路,由她归去道修吧!”
  自裁了生
  活眼神算厉叱道:“曾兄糊涂,人分善恶,且还可信得一半,阴物之言,当能信她半句,张兄弟就是相信了她,方才上了妖当,你我今日若心存妇人之仁,不痛其铲之,往后四平街便就难得安生。当得一方乡邻三思而重。”语重心长。言下之意,不论荷心怎样表现,那都是装作出来的,张大胆年轻受其蒙蔽,难道你我也不顾苍生,将其除去么?
  荷心怒目一视,冷冷道:“老头,不要你假惺惺的好,本姑娘要死要活,也见不得要你可怜,哼……”
  曾老头撞得灰土头脸,宛如青铁,想:“也罢也罢,原本瞧你面貌清秀,就这样断了性命怪是可惜的,有心求瞎子饶你一命,此番想来,我又何苦做这两边都不讨好的人,只要张兄弟无事,管这么多作甚,由你去好了。”想来,到有就此置身事外的意思。
  活眼神算耳根虽是灵敏,独缺不识他人脸色变化,瞅等半晌不闻曾老头有甚动静,便道:“人家既不领情,曾兄何不就此遂了她意。往后世道太平与否,看凭曾兄一念之差间。”意思是说,别人既不讨你的好,你又何须再充好人,倘你真要放她走,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这日后若要出个什么事情,就都算于你的头上就是。
  曾老头不糊涂,岂是听不出瞎子话中的玄意,联想起先前所发生的桩桩怪事,虽不敢断保尽都荷心所为,但一回想之,还是疑窦陡生。想到这些,心中对荷心仅存的那一丝怜悯,尽皆烟消。依得瞎子所说,把两头‘锁魂钱’系打结在左手大拇指上,缓步靠拢上前。
  活眼神算暗暗松了一口气,就等着曾老头拾起地上骨钉,插将下去。
  荷心脸微微一变,但瞬即便恢复平静,瞧了张大胆一眼,缓缓闭上双眼。等待片刻,均不感有痛楚袭身,心中异样,张开眼来瞧,见曾老头右手紧握着寒骨森森的骨钉,怔怔看着她。
  荷心奇怪道:“既然我已愿不做反抗,任你等摆布,却为何还不赶快动手,要本姑娘等着急。”
  曾老头道:“老夫生平虽杀人不少,但从未动手杀过一个女人,今此却要我动手杀你,着实非我情愿。要不,你当着我等的面,自行了断了吧!”
  荷心目光一抬,冷‘哼’一声,道:“我又不是人,你杀我不算得杀女人。况且儒家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荷心固不知双亲在何,但师父待我却胜亲人,今日我若自裁了生,死后何来面目去见他老人家。要我自己动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活眼神算催紧道:“曾兄莫要和她多做口舌,尽早动手,此已不再拖得,免外生枝节。”心中却想:“生死时际,谅你鬼计再好,也难再行隐藏,我倒可瞧了清楚,你已习得南阳老儿手下几分本事。”
  宵夜云雾风高,明月当得几何来。
  吃下何物
  风声呼呼,飘开黑压压一大片黑云,几滴星光露将出来。‘风歇园’廖廖寂寞,唯闻风响,他音皆无。突然,夜下有团白影子晃了一晃,紧听得一声叹息:“宝贝别动,有人要遭了。唉……不妙不妙,灾事终将不可抑。”声音很轻,细如蚊虫,给风声掩盖去了。
  活眼神算动了动耳根,突大喝一声道:“曾兄要瞧准了。”扬手往空中一掷,但听‘蓬’的一声,又是一张黄符烧燃了起来。
  曾老头微地一怔,道:“姑娘,人活阳间世,鬼住阴曹府,望你莫要怪罪他人,路上走好。”
  荷心危无惧色,瞧了眼张大胆,再一次闭起双眼。
  张大胆乖乖瞅着荷心,眼中微露喜迫,似乎在等着荷心做完该做的事情,便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而此件该做的事情,似乎就是死亡。
  曾老头缓缓抬高手掌,看了看下,突地一扬,‘呼呼’发出两响声音,破风而去。
  荷心眉额皱了两皱,紧紧一咬牙关,另半边手脚也已无法动弹。
  一阵风过,空中的火符飘了两飘,化成了黑灰。
  荷心缓缓张眼,道:“这下你该放心了,还不快给张大哥解线送鬼。”
  活眼神算道:“曾兄,可收了锁线,扶张兄弟过来。”
  曾老头三两下收起锁线,紧搀起极不听话的张大胆来到瞎子面前。
  活眼神算收下‘锁魂钱’线于怀中,抽出手时,掌心多了只青花小瓶。瞧一瞧张大胆,拔出木塞,道:“张口。”
  张大胆似乎怕他,立即安静下来,乖乖张着大口。
  活眼神算将瓶嘴倒塞进张大胆口中,直没大半,抖了一抖。抑不知他给张大胆吃的是什物?但听‘咯嘣咯嘣’两声吃咽下肚,张大胆即脑袋一沉,软瘫在曾老头怀中。
  曾老头心异道:“瞎子,这是……”
  忽听荷心一声大叫,道:“瞎子,你给张大哥吃的什么?如果给我知道你给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活眼神算楞了一楞,忽哈哈狂笑起来,道:“妖孽就是妖孽,到死也难改其本性,哈哈哈……”
  曾老头一瞧他,微怔了下,往上托一托张大胆身体,道:“瞎子,你给张兄弟吃的到底是——?他怎会变成这样?”看见瞎子忽然狂笑不止,不免心下犯嘀,一时却又不觉是哪里不对,加上担心张大胆,故此问道。
  活眼神算暗地一震,道:“曾兄,我给张兄弟吃的自当是良药,此只是要他昏睡一觉,便于瞎子起法,你可毋需担忧,醒来便即无事。”
  替天行道
  曾老头点头道:“那便是好,张兄弟这一次,可是有的救了。”
  活眼神算道:“有瞎子在,岂任妖孽作害,曾兄大可放心。”显然此话是讲给荷心听的,颇有些得意。
  荷心不被激怒,只脸上仍带疑惑道:“瞎子,你那‘良药’,可否让我瞧上一瞧。”当自命危旦夕,却还心挂于张大胆,放心不了。
  活眼神算道:“非我同道,瞎子不必告诉你。”
  荷心依然道:“那老头可是你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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