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别说了。”竹村多津低声制止。察觉失言的笈太郎看着小昭,脸上的神情十分尴尬。
“这。。。。。。呃。。。。。。希望你妈妈早日康复。”
小昭点点头,环视老人家的脸孔。
“真的会康复吗?”
“当然会。”弥荣子拍拍小昭的肩膀。“不要说这种触霉头的话。”
“真的有人康复吗?我只听说大家谈起住在哪里的哪个人生病了,从来没听过哪个病人康复的消息。”
小昭的发言一针见血,几个老人家当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多津轻轻的叹了口气。
“。。。。。。没错。”
“多、多津?”
神情尴尬的弥荣子连忙出声,多津却充耳不闻。她凝视着小昭,用力点点头。
“你说得没错。”
“既然村子里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这些大人为什么都不采取行动?为什么都在一旁袖手旁观?”
多津无言。笈太郎想要反驳,最后还是闷声不吭的低下头。弥荣子的双手忍不住了。
“这个村子一定有问题,否则不会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可是你们这些大人却什么也不做,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想个办法解决。大人不是很了不起吗?不是很厉害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笈太郎脸色一沉,当场就要发作,一旁的弥荣子赶紧挡了下来。
“这孩子才死了爸爸,妈妈又卧病在床,也难怪想法会变得那么偏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这些大人还是有在思考对策,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弥荣子同情意味浓厚的语调让小昭感到不悦。他将双手插入口袋,准备离开竹村文具店。
“弥荣子,你说得到简单,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又能做什么?”气急败坏的笈太郎显得十分没出息。“这个村子的确不太对劲,可是连尾崎院长都束手无策了,难道还期望我们拯救村子不成?一大堆人突然迁居,留下一大堆空屋,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算了,问题是那些空屋没过多久就会出现怪声,连郁美的家也不例外,这种情况又要作何解释?”
小昭停下脚步,聆听笈太郎说话。
“郁美闹了那么大的笑话,村子里哪有她的容身之处啊?换成是我,我也会带着女儿连夜离开。”
“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没听说吗?这阵子好像有人住进郁美的家,那个人不是郁美,也不是玉惠,田丸阿婆说看起来很像前田家的岩佬。”
“别闹了。”弥荣子笑着挥挥手。“田丸婆婆胆子小,一定是看错了啦。岩佬早就在这个月初去世了呢。”
“就是因为岩佬早死了,所以才更显得诡异。我最怕这种鬼神之事了,如果让我年轻个二十年,铁定闯进去瞧个究竟。”
小昭凝视着自己投射在路面上的影子。前田岩,住在下外场的老人,不苟言笑的脸孔浮现眼前。小昭知道岩佬已经过世了,如今疑似岩佬的身影趁着夜色出入空屋,更是吸引他的注意。
“在哪里?”
小昭突然出声。笈太郎吓了一跳,他以为小昭早就离开了。
“水口的伊藤家,最靠近山脚的那户人家就是了,离三猿石碑不远。那一带只有一户人家,一看就知道了。”
小昭点点头,看着小溪的对岸。潺潺溪水和绵延山脊之间的狭长形土地,几栋小屋栉次鳞比。
小昭转身离去,无视于笈太郎的呼喊,他一路跑回家中。小薰还来不及文他回来做什么,小昭就闷声不响的跑上二楼。
找不到木槌,只有从父亲的工具箱里翻出来的铁槌。小昭从桌子底下拖出一只箱子,拿出两根木桩。箱子里面还剩下五根木桩,这些事小昭昨天努力的成果。
小昭将铁槌和木桩一起塞进背包。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将事先准备好的护身符放进胸前的口袋。
“我已经别无选择了。”颤抖的双手紧压着胸口。“一定要替老大报仇。”
如果夏夜还活着,一定能够会赞成我的做法。小昭抓起背包,沿着楼梯飞奔而下,无视于欲言又止的小薰,直接夺门而出。
小昭头也不回的朝着水口前进,多津眯起双眼看着他渡过了三之桥。
笈太郎口中的那户人家很容易辨识。水口部落的一偶有座荒凉的竹林,被山而建的伊藤家同样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废屋。强压内心的恐惧,小昭的右手搭上倾斜一侧的玄关大门。
大门打不开,好像上锁了。小昭打量着周围,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一溜烟的跑到屋子后面。伊藤家的后门就位于巷底,小昭还是打不开,这是他注意到厨房的窗户和后门的玻璃窗都被人从里面钉上了木板。无计可施的小昭继续往后走,打量着面向建筑物后方,发现唯一的两扇窗子也被封起来了。
小昭看着手表。中午十二点刚过,还不到他们出来活动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即使时间还很充裕,小昭还是做了几次深呼吸,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从背包里面把铁槌拿了出来。紧接着又呼了口气,嘴里喃喃自语,抡起手中的铁槌朝着玻璃窗用力挥去。
玻璃窗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透明的窗面出现好几条裂缝。轻轻的用铁槌的另一头敲击窗户,碎裂的玻璃从窗框和木板之间掉落地上。这是小昭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只见他不断地挥动铁槌,直到整面玻璃完全碎裂为止。不过窗后的木板依然钉得死死的,即使敲碎了玻璃,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小昭双手叉腰端详着眼前的窗户,那块板子好像只是普通的三合板,用手掌一撑就变形了。
小昭再吐了一口气,拿起铁槌的另一端挥向窗后的三合板。木板碎裂的声响传入耳中,铁槌的尖端整个陷了进去。小昭大着胆子以铁槌的两头破坏夹板,没过多久就被打穿了一个大洞。
不断喘气的他利用制服的袖子擦掉前额的汗水,准备爬进窗户。一个不小心,玻璃的碎片刺入掌中,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小昭将自己的脑袋塞进洞里,仔细的端详屋内的情况。屋子里面阴暗不见天日,传来阵阵的霉味。
小昭手脚并用的爬进屋子。每一扇窗户都被钉上了隔板,隔板的边缘还贴上了胶带,完全将光线阻隔在外。若不是小昭打破了其中一扇窗户,屋子里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小昭从背包里面拿出手电筒,赫然发现这间屋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荒凉。原本他以为久未居住的屋子一定是积满了蜘蛛网,这间屋子看起来却还是很干净的。家具和摆设虽然旧了一点,却处处散发出“家”的味道,好像一直有人住在这里似的。一想到自己没脱鞋就闯了进来,小昭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歉疚。
(有人住在这里。)
小昭不知道住在这里的是谁,不过他很确定这里有人居住。餐厅里面有两扇门,其中一扇是面向厨房的玻璃门。玻璃门没关,小昭拿起手电筒朝着厨房晃了两圈,发现地上堆了好几个装满隔板或是石膏的袋子。另一扇则是通完隔壁房间的纸门。斑驳陈旧的纸门关得紧紧的,小昭伸手开门,纸门发出一阵尖锐的摩擦声。房间里面铺着一床棉被,小昭战战兢兢的以手电筒的灯光照亮眼前,杯子里面没有半个人影。
这间房间似乎没有窗户。房间的一边面向走廊,通往隔壁房间的方向是另一扇纸门。,门后摆着一张几乎与整间房间等宽的佛桌,上面却看不到卷 轴或是佛像。置物架和五斗柜摆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榻榻米上面只剩下勉强容纳床铺的空间,放着一床凌乱不堪的寝具。
(屋子里面没人吗?)
小昭踏过棉被来到房间的另一端,准备打开另一扇拉门。一无所获的结果让小昭有些意外,同时也松了口气,拉开纸门的动作虽然一样的缓慢,却显得有些大而化之。
小小的屋子里面似乎只有三间房间。三坪大小的房间里面另一侧有扇被钉死的窗户,窗户之后应该就是屋外了。封住窗户的板子钉得密不透风,房间里面一片漆黑。透过手电筒的微弱灯光,小昭勉强辨识出房间里面摆了几个衣柜和长椅,地上到处都是成堆的东西。
地板的另一头有扇镶着玻璃窗的门,门之后就是玄关,看来地板就是像走廊一样贯穿整间屋子,知道最后的厨房为止。玄关的玻璃门也钉上了木板,地板上堆了好几个纸箱和其他的杂物,却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地板的另一侧挂着全新的窗帘,小昭伸手一摸,觉得表面似乎上了一层胶,看起来黑黑的。窗帘的后面不是窗户,而是一扇拉门。
小昭打量着眼前的拉门。看起来应该是放棉被和枕头的壁橱,小昭却不明白为什么要在门前挂上窗帘。慢慢的打开纸门,拿起手电筒往门后一照,小昭不由得当场倒退三步。
壁橱里面躺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就躺在毯子上,放在肚子上的那只手动也不动,好像没有呼吸似的。
小昭勉强抬起颤抖不已的右手,人影还是没有反应。吸了一口气之后,将纸门整个拉开,人影的面孔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一字型的双唇、消瘦的脸庞,小昭对这个老爷爷并不陌生
(前田家的爷爷。。。。。。)
传言果然是真的,早已不在人世的老人就躺在自己的面前。手电筒直接照在老人的脸上,对方却一动也不动,似乎睡得正熟,抑或是根本没有生命。
小昭以手电筒前端触碰老人的身体,没有反应。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依然动也不动,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小昭摸摸老人放在肚皮上的那只手,好冰。在一般人的观念里面,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就是他。)
小昭吸了口气,觉得口干舌燥。轻轻摇动身体,没有反应。用大拇指和食指夹起来一只手、抬到半空中再放掉,还是动也不动。老人已经睡死了,或者真的已经死了。
眼前的老人就像洋娃娃一样的毫无反抗能力,紧张得快喘不过气的小昭突然很想放声大笑。这就是害死父亲、杀死夏夜的敌人,同时也是到处散播死亡、让小昭的世界一夕变色的元凶。
那些家伙真的不能在白天的时候出来活动,小昭心想。所以才必须躲在这种暗不见天日,毫无行动能力,也不会苏醒。从现在到日落之前完全任由小昭的摆布。
“被我发现了。”
小昭试着出声,老人还是静静地躺着,就像一具软绵绵的人偶。
“我要把你们全部干掉。”
小昭将手电筒放在老人满是青筋的手背,从背包里面拿出木桩,拔出插在皮带上的铁槌。他直盯着老人的脸孔,试图将木桩放至定位,双手却颤抖得不听使唤。
这家伙是杀人凶手,小昭自言自语。
“老大和老爸死了,被你们害死了,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杀死你们有什么不对。”
没错,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犹豫。这是正当的行为,是求生者的自卫手段。
“你们全都是该死的恶鬼。”
锐利地尖端抵住老人的胸口,木桩却不听使唤的摇晃不已。
快点下手,小昭在内心督促自己。趁他没有抵抗能力的时候下手。太阳还没下山,恶鬼无法反击,更不会对小昭造成伤害。只要举起铁槌往下一摔,就能斩断这个邪恶的生命,让他化成灰烬随风而逝。
然而握着铁槌的右手却宛如千斤重,动也不动。小昭试着忆起死去的父亲、以及死去的夏夜,试着回想病倒的母亲、以及凶了母亲一顿之后暗自流泪的自己。无力与绝望、愤怒与懊悔,这就是一切的元凶。
“。。。。。。非动手不可。”
太阳还高挂天际,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小昭完全忘了辰巳的存在,压根没想到对方也有跟自己一样可以在白天现身的人,所以他自然不会察觉蹑手蹑脚逼近身后的人影。小昭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不停抖动的木桩,以及沉重无比的铁槌。
粗壮的手臂伸了过来,厚实的手掌静悄悄的绕过小昭的肩头,从左右两边勒住他的脖子。无声无息的双手没有半点尸臭,将小昭整个人提了起来。没有惊叫、没有哀号,老人胸前的木桩倒下,掉落的铁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强大的冲击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这就是最后的记忆。
小昭张开双眼,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小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中一凛,更不明白喉头为什么会如火烧般的痛苦。
小昭拼命眨眼。房间里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在视野的下方。握着手电筒的灯光,小昭发现了时钟,秒针的滴答声同时传入耳中。
猛然清醒的他从地上弹了起来,全身的毛细孔渗出一滴滴的冷汗。他紧闭牙关,硬生生将差点脱口而后粗的尖叫吞了回去。
这里是小昭潜入的房间,窗帘和拉门就在不远处。房间里面虽然阴暗,还是勉强看得出躺在壁橱内的人影。
小昭很想夺门而出,双腿却不听使唤。环视四周,小昭发现坐在地上的自己被绳子绑在柱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双腿之间,嘴巴还被胶带贴住。手电筒孤零零的躺在脚边,微弱的光线照亮了榻榻米之上的闹钟。
(。。。。。。时钟。)
小昭不经意的看着地上的时钟,眼睛比铜铃还大。贴着胶布的嘴巴发出闷响,声音却被挡在喉头出不来,呛得他频频咳嗽。哪知道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差点没把小昭活活呛死。
痛不欲生的感觉让小昭的眼角渗出泪水。好不容易咳意止息,他仔细的端详闹钟的钟面。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之下,清楚地看见长针走到六与七的中间,短针则停留在四与五之间。
小昭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挣扎,身上的绳索却没有松脱的迹象,反而在手臂的皮肤勒出一条条红红的血痕。几乎绝望的他凝视着壁橱与闹钟之间的榻榻米,口中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号。他不停的踢着榻榻米,仿佛在做垂死挣扎,手电筒被踢得转了一圈,闹钟的钟面依然亮得刺眼。
——四点三十三分。
滴答作响的秒针往前推进,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4
清水宽子带着传览板走出家门,上面张贴者公所开辟夜间窗口的告示。
(这里又不是大都市。)
村里真的有只在晚上才有时间前往公所办事的大忙人吗?宽子十分怀疑。更何况现在根本没有人会在晚上出门。
(真奇怪。)
百思不解的宽子按下邻居的门铃。以前只要在门口叫人就好,根本用不着按门铃;不过这阵子就算在白天的时候,邻居也会把门锁上。其实宽子也养成锁门的习惯了,虽然她不觉得光天化日之下会发生什么要不得的大事,却还是习惯性的将门锁带上。
玄关很快的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大田道代出现在门后。道代一看到宽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宽子却刻意避开道代的视线。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宽子总觉得道代的笑容十分虚假,每次见面的时候,她总是会眉头一皱,然后再以十分做作的微笑掩饰内心的嫌恶。
没错,宽子觉得自己不受欢迎。刚开始以为是自己多虑了,现在这种感觉却愈来愈明显。
“我送传览板来了。”
宽子将板子往前一递,道代却没有伸手接过,脸上的神情有些迟疑。
“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以后放在邮筒里面就可以了。”
道代的脸上堆满笑容,就是不肯接过传览板,好像把宽子当成瘟神似的。
(莫名其妙。)
宽子直接将板子推到对方的面前。道代犹豫了一下,被迫伸手接过,那副模样就好像拿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恨不得立刻将传览板丢到。即使如此,道代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宽子别过脸准备离开,玄关旁的窗子突然吸引她的。
“你们家换窗帘啦?”
“嗯,原来的窗帘旧了。”
碎花图样的薄窗帘换成又厚又重的布料,而且玻璃上面还贴着蕾丝花纹的贴纸。
“好时髦喔。”
“会吗?”道代看着窗子。“之前的窗户隐蔽性不够,总觉得不太放心。”
“需要特别提防什么吗?”
宽子的问题语带保留。她很想问道代是不是在提防自己,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不是啦。我这个人生性疏懒,不喜欢打扫家里,万一乱糟糟的模样让左邻右舍看见,岂不是丢脸丢到外面去了吗?”
“是吗?”宽子指着挂在门檐的一束干草。“这是艾草呢?”
“是、是艾草没错。。。。。。我想把它晒干了做艾草饼。”
宽子十分怀疑道代的说法。艾草饼都使用艾草的嫩芽做成的,哪有人拿干枯艾草来做饼?
“啊,真糟糕。”道代的语气十分故意。“我正在放洗澡水呢。”
“真的啊?”宽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那就不打扰了。”
“哪里哪里,慢走。”
道代连忙关起大门,还不忘扣上门锁。宽子凝视着被关上的门板,不断地思索被挡在门外的自己到底算什么。
(太过分了。)
宽子很想哭,同时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