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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婴齐欲言又止。对骑兵的威力,他一向不否认。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中原王朝的骑兵是不是像梁啸说的那样强大,足以碾压南越的骑兵。
战鼓声响起,大战拉开序幕。形势正如梁啸所言,余善虽然拥有五倍的优势兵力,却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只是牢牢地守住阵脚,一副等着挨打的局面。反而是只有三千人的伍被主动发起了攻击,两个各有二百人的小队突出本阵,成犄角之势,试探性的攻击闽越军前军方阵的两翼。
闽越军紧守阵地,不为所动。
伍被也不着急,不断调整着进攻的方向,挑逗着闽越军。那两个二百人小队见强攻无果,干脆在阵前坐了下来,解开衣甲,一边闲聊,一边骂阵。梁啸等人离得太远,听不清楚他们在骂什么,却能想象得到那些人究竟会说些什么。
赵婴齐看得直摇头。余善真是怂到了极点,被人如此污辱,居然还无动于衷。
战事的进展变得有些乏味,双方严阵以待,却迟迟没有发动真正的进攻,那些骂阵的汉军士卒甚至已经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闽越军依然没有动作。战场上空,只有低沉的战鼓声一下接一下的响着,显得有些无聊。
赵婴齐的新鲜劲儿已过,打了个哈欠,翻身仰在巨石上,打起了盹。
梁啸还坐着,但是他也放下了千里眼。战场似乎被凝固了,没什么变化可言。他在心里揣摩卫青、伍被可能的部署,却也想不出他们会有什么必胜之计。毕竟双方的兵力差距悬殊,就算汉军善战。也很难轻松取胜。
难道他们要用疲军之计,把余善拖得筋疲力尽再出击?
梁啸再次举起千里眼,对准伍被的阵地,仔细查看。看了一会儿。他无声的笑了起来,不禁为伍被的大胆拍案叫绝。伍被的阵地看起来有三千人,其实最多只有一半,前面是人,后面只有旌旗。实际上是假阵。如果余善胆子大一点,主动发起进攻,伍被的空城计早就破了。
看来,伍被也料到了余善会心虚,这才玩了这么一手。
既然是空阵,那真正的杀招在哪儿?梁啸的目光延伸到伍被的身后,那一片山岭之间。
双方对峙了一天,直到夕阳挂在西山。眼看着一天难熬的僵持就要结束,死气沉沉的闽越军终于多了几分生气。睡了大半天的赵婴齐也睁开了眼睛,看看四周。打着哈欠说道:“这是要结束了么?”
梁啸摇摇头,没有说话。他觉得不应该就这么结束,但是他看不出伍被会有什么样的安排。
就在这时,贝塔忽然指着远方说道:“主人,你看,楼船。”
梁啸立刻站了起来,举起千里眼,向远处看去。
一艘楼船绕过山岭,沿河上行,而且速度极快。紧接着。又是一艘楼船出现在视野中,接着又是一艘。梁啸眉梢一挑,有些明白了伍被的用意,不由得一笑。
用空阵拖住余善。把余善钉在这里钉了一天,精神高度紧张,等到即将结束,人心思归之时,再发起攻击,而且是从河面上发起攻击。余善肯定想不到。
河有百步宽,虽然不是很深,但是人马涉水难过,余善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减省了左翼的掩护。此刻,伍被用楼船直接将人马运到余善身边,的确是一个奇招。
可是,用楼船运兵容易,楼船想靠岸发起攻击却没那么容易。伍被还有什么安排?
梁啸兴趣盎然,想看看这位与雷被号称“淮南二被”的伍被使出什么样的妙招以少胜多。赵婴齐也看到了楼船,猜到了伍被的用意,更看到了闽越军的慌乱,不由得拍案叫绝。
此时此刻,十三艘楼船全部出现在梁啸等人的视野中,逆流而上,径直冲向余善的中军左翼。余善也发现了楼船,意识到了伍被的用意,紧张万分。他立刻指挥中军向南移,同时命令前后左翼和后军向北移动,布成拦截阵势,阻挡楼船上的汉军下船。
与此同时,伍被发动了进攻,千余步卒冲出战阵,悍然杀向闽越军的前军。
一时间,战鼓雷鸣,旌旗飞舞,沉寂了一天的战场仿佛突然活了过来,鼓声震天,喊杀声此起彼伏。
闽越军变阵,场面有点混乱。
梁啸看着正在变阵的闽越军,歪了歪嘴,笑了起来。这时,他终于猜出了伍被等人的计划,不由得为这个计划叫好。
“君侯,骑兵呢,是不是在楼船上?”
梁啸摇摇头。“楼船上应该没几个人,最多是一些弓箭手,否则吃水太深,容易搁浅。从这些楼船的吃水来看,骑兵应该不在楼船上。”
“那在哪儿?”
梁啸卖了个关子。“你耐心等着,骑兵马上就要出现了。当然,你也可以猜一猜,谜底其实已经揭开了,就看你能不能看破。”
赵婴齐撇了撇嘴,举起千里眼,仔细观察战阵。
此时,闽越军大营一片混乱。中军在南移,后军和前军左翼在向北狂奔,沿河立阵,阻止楼船靠岸。楼船上行,与闽越军中军平行,十三艘楼船一字排开,不断地向河岸靠近。双方相距只有四五十步,弓箭手全部拉开了弓弩,全力射击,箭矢交驰,遮天蔽日。
前军的第一个千人方阵和伍被接战,两千多人杀在一起,喊杀声惊天动地。
战况激烈,谁也没有注意到,随着后军赶到河边立阵,闽越军的后方已经失去了保护,成为一个最薄弱的环节。
顺着那个突出的中军一角,梁啸看向远处。
果然,远处的山岭上,出现了攒动的身影,一匹匹战马冲出山谷,沿着河岸的缓坡加速。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韩说和他统领的百名郎官精骑,紧随其后的是卫青的战旗。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渐渐汇成一道奔涌的狂潮,扑向余善的中军。
“好!”梁啸一拍大腿,大声叫好。
“这么狠哪。”赵婴齐看着迅速狂奔的骑兵,目瞪口呆。这时候,他才明白了汉军的作战意图。之前的步卒对峙,后来的楼船,其实都是幌子,目的只有一个:为骑兵创造突击的机会。
此刻,余善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军和河边的战场,闽越军的阵型尚未调整到位,就算余善看到了骑兵,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右翼的两千人上前堵截。可是骑兵来得这么快,右翼的闽越军根本来不及行动。如果不能列阵,就算赶到位置,也挡不住骑兵的冲击,白白损失这些人。
梁啸说得没错,骑兵会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现,而且一出现就会是雷霆一击。
在赵婴齐的注视下,韩说等人一马当先,冲下山坡,沿河边狂奔,射出一阵箭雨,又向闽越军中军奔去。在他们身后,骑兵如决堤的潮水一般涌至,冲刷着闽越军的阵势。
闽越军临战变阵,原本就有些乱,看到骑兵突然出现身后,更是惊恐万状。遭到攻击的后军首先崩溃,接着中军也出现了不可挽回的混乱。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冲来,越来越多的箭射入阵中,闽越中军很快就失去了控制,不少人开始向东撤。
虽然骑兵的数量并不多,可是闽越军已经被骑兵打怕了,打出了心理阴影,一看到骑兵出现,心里先怕了三分。他们站在平地上,也看不清汉军究竟有多少骑兵,只知道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心里的恐惧无形中又放大了几倍。
如果此时余善足够冷静,也许还有机会控制住局面,可惜他的临阵指挥经验太少,而且都是失败的经验,看到骑兵突现在自己身后时,他已经乱了阵脚,哪里还考虑得到其他。
片刻之间,闽越军就陷入了全面混乱之中。
骑兵像洪峰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闽越军中军,将恐惧不断扩散。
仅仅三个回合,闽越军的中军就崩溃了。骑兵所到之处,闽越军四散奔逃,呼天喊地,豕突狼奔。
第526章威逼
兵败如山倒。
看似强大的闽越军先机丧尽,一开战就全面被动,当骑兵出现在战场的时候,其实败局已经注定。但闽越军如此快的被击溃,还是让赵婴齐大感意外。
这是他第一次以居高临下的角度俯瞰整个战场,骑兵如钢刀一般,一刀刀砍杀闽越军的场面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上,让他无法忘怀,惊骇莫名。
要知道,不久前,闽越军可是压着南越军打的,如今汉军摧枯拉朽般的击垮了闽越军,而且是以少胜多,正面作战,比起梁啸用突袭的战术烧毁闽越军的辎重大营还要震撼几分。
汉军的战斗力给赵婴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骑兵冲杀的场面更让他终生难忘。
梁啸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卫青、伍被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不仅宰了余善这只鸡,还吓住了赵婴齐这只猴,他们的使命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梁啸特地在岭上多呆了一阵,让赵婴齐多看看这个场面,让他的印象再深刻一些。直到战事接近尾声,战场渐渐平息,梁啸才带着赵婴齐下了岭,来到卫青面前。
卫青看看梁啸,嘴角微挑,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梁啸挑了挑拇指,歪了歪嘴,转身对赵婴齐说道:“殿下,这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长平侯卫青。他的英姿,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骗你吧?”
走在汉军之间,承受着汉军将士好奇而凶悍的眼神,赵婴齐战战兢兢,连忙上前行礼。
“仲卿,这是南越太子赵婴齐殿下,他对你可是仰慕得很呢。”
“原来是太子殿下。”卫青赶紧还礼。寒喧了几句。赵婴齐对汉军骑的马羡慕不已,卫青见状,便让卫陶从备马中挑了两匹,送给赵婴齐作见面礼。赵婴齐喜不自胜,马一到手,就迫不及待的跨上马背。在战场上奔驰起来。
梁啸不敢怠慢,让赵婴齐的亲卫赶紧跟上,贴身保护,又让卫陶带着几个人在一旁跟着,免得出事。卫陶应了一声,上马去了。
卫青拉着梁啸的手臂,找了一块巨石坐下。“枚皋从长安赶来,可曾给你带什么消息?”
梁啸轻笑两声。“陛下赐了一只玉环。”
卫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显然他是知道玉环的含义的。“这可太好了。”他拍拍梁啸的肩膀。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梁啸。梁啸看着他这略显木讷的神情,心中涌过一阵莫名的暖意,原本渐冷的心也多了一些温情。
梁啸主动问起了之前宁愿干掉韩嫣也不愿评论的北疆战事。“北疆情况怎么样?”
“占了阴山,基本上把匈奴人赶到了阴山以北。不过战线拉长了,辎重运输的压力比较大。等河西地的屯田有了成果,可能会轻松一些。”
“此消彼涨。我们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明显的利益,但匈奴人却被夺走了最肥沃的土地。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重创。接下来几年,北疆可能还不会太平。”
“嗯,阳曲侯(程不识)的压力很大。”
“他去了阴山?”
“陛下任他为镇北将军,主管北疆兵事。”
梁啸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四镇将军这样的杂号将军在后世很常见,但在西汉却是个新鲜事物。这时候的将军还是临时官职,战时设置,战罢就撤,专门设立一个镇北将军来主管北疆兵事。天子又有什么新的计划?
“你呢,陛下不会让你闲着吧?”
卫青没有说话,他看向远处,不少汉军骑士在战场上驰骋,押着或多或少的俘虏,逶迤而来。梁啸也看了一会,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汉军骑士中有不少人看起来有些脸熟,仿佛是长安城的老相识。
“那不是……靳家的子弟么?”
“你记性真好。”卫青笑了起来。“陛下接受你的建议,劝诸侯子弟从征,靳家失侯多年,找了很多门路也没用,只好上战场挣功劳了。对了,平阳侯也出征了,他在东治,和韩大夫一起。”
梁啸眨眨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他用肩膀拱了拱卫青。“看到旧主人,是不是有些心虚?”
卫青尴尬不已。他是平阳侯府的骑奴,看到平阳侯曹时,自然心里矮了一截,哪怕他现在侯爵在身。
“其实你不用心虚。他的侯爵是继承来的,你是侯爵是自己挣来的,你比他能干。”
“可……”卫青欲言又止。
“好了,不用想太多了,准备写报捷文书吧。我估摸着,这次陛下总得给你增邑了。”
“如果你我一起增邑,那当然是好事。”卫青说道:“伯鸣,我会把你的功劳报上去。”
梁啸大笑,摆摆手。“随你吧。我虽然有钱,却也不会嫌钱多。”
卫青、伍被大破余善,闽越军溃不成军,余善被韩说率领的郎官骑士阵斩,汉军在南越太子赵婴齐的眼皮子底下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卫青再次派出使者前往闽越军大营劝降,群龙无首的闽越军很快放下武器,拱手交出了兵权。
紧接着,蒲葵关守将得到消息,也向汉军投降。
俘虏了大量的闽越士卒,粮草辎重成了一个大问题。梁啸等人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回东治,请韩安国和曹时调拨粮草,一面请赵婴齐送信给南越王赵胡,让他调拨一部分粮食,以免俘虏们挨饿。
安排妥当之后,梁啸与卫青、伍被商量了一番,伍被统领步卒留在漳浦,梁啸与卫青则统领五百骑士,与赵婴齐一起,乘坐五艘楼船,由海路赶往番禺。名义上是送赵婴齐返回番禺,实际上是进一步对南越君臣施压,让他们尽快认清现实。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一路走来,赵婴齐不仅见识了梁啸的个人能力,也亲眼验证了汉军的强大战斗力,早已没有对抗之力。对梁啸等人的用意,他连抗议的想法都没有,欣然答应。
登上楼船的那一天。梁啸领着赵婴齐在楼船上参观了一番。赵婴齐以前见过楼船,却没有亲自登上楼船。远远的看着,只觉得楼船体量不小,等他亲自登上楼船,这才意识到楼船不仅体量大,而且具有强大的战斗力,根本就是一座水上的移动堡垒。
赵婴齐脑海中原本打算与汉军水师争衡,保留最后一丝脸面的念头彻底烟消云散。
五艘楼船载着汉越一千骑士,乘风破浪。驶往番禺。
与此同时,闽越平定的捷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长安。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谁也没有提驻扎在梁山以南的南越秦王赵光和他的两万大军。
严安步履轻快的走进了南越王宫。在宫门口,他碰到了吕嘉。严安停了下来,眉毛掀动。
“吕相,看你神采飞扬,莫非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吕嘉瞅了严安一眼,咬咬嘴唇。轻哼了一声,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哪里是神采飞扬。他分明是很郁闷好不好?前线传来消息,赵婴齐钉住了闽越国相余善的三万大军,汉军随即赶到,大破余善。如今闽越已经亡国,南越的威胁已经解除,赵婴齐乘坐汉军水师的楼船。正在凯旋的路上。
这算不算好消息?对吕嘉来说,恐怕算不得好消息。
首先一个问题,赵婴齐与余善恶战的时候,他的女婿赵光在干什么?赵光有两万主力,他按兵不动。坐视赵婴齐成败,这怎么解释?
其次,汉军水师来番禺,难道真的只是送赵婴齐回来?明眼人都知道,汉军这是宣扬兵威,要逼南越低头。五艘楼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以对南越君臣产生一定的威慑,又不致于引起南君臣的抗拒心理。如果南越还负隅顽抗,恐怕那剩下的八艘楼船和几万汉军很快也会兵临城下。
不论是朝堂还是战场,他都输得一塌糊涂。面对严安的调侃,吕嘉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也没心情应对。他既不能说这是好消息,也不能说这是不好的消息。难道太子殿下打了胜仗是坏消息?
聪明如吕嘉,自然不会上严安这个当。
吕嘉强作不屑的哼了一声,伸手示意。“严君,别让我王等得太久了。”
严安哈哈大笑,也不理吕嘉,昂首挺胸地进了宫。
南越王赵胡和中尉鲁象正在殿上说话,看到严安、吕嘉入殿,连忙起身相迎。赵胡满面笑容。“严君,多亏汉军相救,我儿平安了。”
严安很大气地摆摆手。“大王,我早就说过,有冠军侯在侧,必保太子殿下万无一失。你看,为了太子的安全,我大汉最善战的两位年轻君侯同时出马,天子对南越的爱护之心,天地可鉴。大王,孰亲孰疏,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赵胡连连点头,却不说话。鲁象接上了话头,朗声笑道:“严君说得没错,汉朝强大,天子以德服人,我南越君臣景仰不已。这次请严君来,正是要商量向天子致意之事……”
吕嘉咳嗽一声,打断了鲁象。他向赵胡行了一礼,淡淡地说道:“大王,汉军护送太子殿下凯旋,如何接待,还请大王示下。”
赵胡有些为难地看向严安。严安眉毛一扬:“怎么,吕嘉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要麻烦你家大王?”
吕嘉抬起头,盯着严安看了半晌,轻哼一声:“严君既然这么说,那我倒要请教严君,我们该当如何对待长平侯,他是奉诏出使南越,还是奉诏征伐南越?”
严安忍不住放声大笑。“吕相,你太紧张了吧?长平侯只有五艘楼船,五百骑士,他怎么会是奉诏征伐南越呢。真要是有心征伐南越,他至于只带五艘楼船?”
吕嘉步步紧逼。“这么说,他是奉诏出使南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