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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盛,地下又种着一些花草,很是有趣。
小院是用木栅围成的很是古朴,别致,院房门上方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大夫居”三个字。
韩彰很高兴进了院门,见院中有两张桌子,桌面上铺了几块芦席,然而座登很矮。院子一边坐北朝南有三间草房,门口有个老头正躺在靠椅上打盹。
韩二爷看了这番情景,正适合他的心意,便咳嗽了一声。
那老头猛地惊醒,站起身来,拿了手巾,走上前来问道:“客官爷,您要喝酒吗?”
韩彰见这老头五十多岁,背有点驼,穿着朴素干净,是位地道的酒店主,就放心多了。忙问道:“你这里有什么酒?”
“偏僻的山村,没有什么好酒,只是一些老白干。”老头笑着说。
韩二爷吩咐他温一壶酒,上几个菜。只见店主又端上四个小碟。一碟盐水煮豆儿,一碟豆腐干,一碟麻花,最后一碟薄脆点心。
韩彰平素在城里吃惯了大鱼大肉,今天倒好,全是微薄小菜。不腥不荤,换个胃口也不错,只是腹中饥饿,怕不够吃,再加上喜欢排场大一些,就又问道:“还有什么吃的?”
“没有山猛海鲜,熊掌燕窝之类,但也有卤煮斜尖豆腐和热炒鸡蛋两道菜。”老头答道。
韩二爷接着吩咐再暖一角酒,一碟热炒鸡蛋,带点儿盐水儿。
老头答应着下去了,厨房里很快传出了老头向女儿交待菜名的声音。
老头刚要转身,外面进来一人,年纪不过三旬,进门就喊道:“豆老丈,快暖一角酒来,吃了还有事要做呢。”
“呀!庄大爷,往哪里去?这等忙。”老头应道。
“唉!从哪里说起!我的外甥女因心中有了相好之人,见街头婆婆又要给自己介绍婆家,一气之下出走不见了,四邻八家找不着,我姐姐哭哭啼啼,叫我给姐夫送信去。”那人叹了口气,讲明了原委。
韩彰听了,便站起来让座,一是人家和店主关系紧密,自己是外来人,二是因为对方有急事,从人情上讲,急人之困是君子美德。开始那人还很客气,后来在韩二爷的盛情挚意下,三言两语之后,韩爷便把那人让到上处。
那位庄大爷性情非常直爽,看见店主拿了酒来,便对老头说:“豆老丈,我有一事与你商量。”
“庄大爷,有话只管吩咐,您是常客,不必客气。”老头以为庄先生有事求自己,分外认真。
“适才我看见院外有几只雏鸡,个个活泼,只只精神,我素爱品味山林中长大之雏鸡,它在那里刨食吃,倒勾起我的食欲,其肉一定十分鲜美,今日适逢韩二爷,不能没有荤腥,我和你商量一下,可以卖给我一只做下酒菜吗?”庄大爷一副恳求的语气讲道。
“那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大爷您多给几钱银子就是了。”老店主果然是生意人,会盘算,反正抽空还可以到集市上去买几只回来。
“你只管弄去吧,做成了,我给你二钱银子如何?”庄大爷见有门儿,忙许诺出高价。
“二钱银子,这鸡宰定了。”店主好生欢喜地要去门外捉鸡。
韩二爷见庄先生如此客气地款待自己,有点面子上挂不住,站起来阻挡道。
“兄弟又何必宰鸡呢,改日到了我的府上,什么那不是现成的。”
“今日能结识韩二哥,实在是三生有幸,既然来到我的庄地,就不必客气,我当尽地主之谊,与韩兄把酒对饮,一醉方休。”说完与韩彰拉起家常。
原来此人姓庄,名叫致和,就在村前住。向来待人友善,喜交天下朋友,若是哪里和尚道士,无论化斋还是投宿,只要找到他,总是由他全力相助。他自己过日子十分节俭,对朋友却十分大方。偶遇知己,更是如待亲兄弟一般。
韩彰想起庄大爷进门时所讲之事,忙提醒说:“刚才庄兄说还有紧事,不是要给令亲送信吗?千万不要因为我耽搁了工夫。”
“韩兄放心,我还要在就近处访查访查呢!我的外甥女说不准躲在姑、姨家,就是今日赶急送信与舍亲。他也没法子,莫若我先细细访访。”
正说着,只见外面进来了一人,口中嚷道,“老豆呀!给我来一壶热的,爷我有钱给你!”说着一溜歪斜坐在那边桌上,脚登板凳,立愣着眼,瞅着这边。
韩彰见他这样无礼,不伦不类,也不理他。
豆老头拧着眉毛,端过酒去,那人摸一摸,冲着豆老头叫道:“不热呀,我要热的。”那人闭着眼嚷道。
“很热了吃不到嘴里,又该抱怨小老儿了。”豆老儿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道。
“没事,没事,你只管烫去。”那人根本不管豆老儿在说些什么,忙些什么,只是要蛮横。
过了一会儿,豆老儿又一次端着那壶酒从里屋出来,讨好那人似的对那人道:“这回可热的很了,爷您别烫着。”
“热热的很好,你给我斟上凉着。”那人又吩咐道。
“这是图什么呢?”
“别管!大爷是这么个脾气儿,我且问你,有什么荤腥儿拿一点儿我吃?”
“我这铺子,大爷您是知道的,乡村小店,那里讨荤腥来。无奈何,大爷将就些儿罢。”豆老儿想说明道理求客人理解。
那人把醉眼一瞪,脖子向前伸着,根本不去体谅豆老儿的处境,也不容豆老儿分辩,盛气凌人地对豆老儿喊:“大爷花钱,为什么将就些儿呢?”
说着话,又举起手来。
豆老儿见势头不妙,便躲开了。那人趔趔趄趄地来到草房门前,用鼻子一嗅,觉得一股香味扑鼻,便进了屋内一看,见柴锅内煮着一只小鸡儿,又肥又嫩。
“好呀!现放着荤菜,你说没有。老豆,你可是猴儿拉稀,坏了肠子咧!”那人一副得理不让人的口气对豆老儿道。
“这是那二位客官花了二钱银子,煮着自用的。大爷若要吃时,也花二钱银子,小老儿再与你煮一只就是了。”豆老儿忙上前解释。
“什么二钱银子!大爷先吃了,你再给他们煮去。”那人根本不容豆老儿商量,说罢拿过方盘来,将鸡从锅内捞出,端着往外就走,豆老儿在后面说道:“大爷不要如此,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这如何使得?”
“大爷我是嘴急的,等不得。叫他们等着去罢。”那人越来越不讲道理,弄得豆老儿十分难看。
他在这里说,韩爷在外面已听明白,顿时怒气填胸,立起身来,走到那人跟前,抬腿将木盘一踢,连鸡带盘全扣在那人脸上。
鸡是刚出锅的,又搭着一肚子滚汤,只听那人“唉呀”一声,撒了手,栽倒在地。登时满脸上犹如尿泡里串气儿,立刻开了一个果子铺,满脸鼓起来了。
韩彰还要向前,庄致和连忙拦住。韩爷气忿忿地坐下道:“做人要讲理,别多喝了二两猫尿,就到处撒酒风。豆老丈也是不容易的,赚不了几个钱,累死累活,跑前跑后,你能难为他。若不是你得寸进尺,我且不管你,如今连我哥俩的面子也没了。不是看在庄兄的面上,这次非打你个狗肯屎,再送你去吃官司。”
那人却也知趣,这一烫酒也醒了,自己想了一想也不占理,又见韩二爷的气势,估量自己不是个儿,站起身来就走,连说:“豆老丈,酒不喝了,饭不吃了,等着,等着!以后再与你商议。”
那人边说边往外走,头也不回,迈出屋门,几步跨到院外,一溜烟去了。
这里庄致和把酒钱和烧鸡钱算了,饭没吃成,反多给了豆老汉几分银子,劝着韩爷,一同出了大夫居。
出了树林,韩彰要庄致和先去办自己的事,不要再陪自己。庄致和把自家的住址告诉了朋友,一再嘱咐韩彰有事到家里去,千万不要客气。韩彰非常感激,拉住庄致和的手说:“今日与庄兄一见如故,本当与你多住几日,只是我是行路之人,有公事在身,不便久住,相信我们后会有期。”
“一路多保重,我静听韩爷佳音。”庄致和说着,挥手上路,与韩彰惜别。
店里豆老儿将鸡捡起来,用清水将泥土洗了去,重新放在锅里煮了个开,用水盘捞出,端在桌上,自己暖了一角酒,自言自语:“一饮一酌,各有分定。好好一只肥嫩小鸡儿,那二位不吃,却便宜老汉开斋,这是从哪里说起……”
韩彰送走了庄致和,见天色已晚,想寻找一家旅店住下,又忆起方才怒打之人,便寻思回去问个明白。
豆老汉才待要吃那鸡,只见韩二爷从外面又进来。豆老儿先是一愣,后又忙迎过来,客气道:“客官,鸡已熟了。酒已热了,好好放在这里。小老儿却没敢动,请客官自用罢。”
“俺不吃了,俺且问你,方才那厮,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居住?”韩彰开门见山打听自己要问的事。
“客官问他干什么?俗话说好鞋不粘臭狗屎,何必与他呕气呢!”豆老儿怕再闹出什么乱子,吃罪不起,想平息方才的乱子,就劝慰韩二爷别再追究。
“我不过是想知道一下他是谁罢了,谁有工夫与他呕气呢!”韩二爷明白豆老丈胆小怕事,力薄势微,不能吓着他。
“客官不知,他家道殷实,极其樫吝,最是强梁,离此五里之遥,有一个卞家疃,就是他家。他爹爹名叫卞龙,自称是铁公鸡,乃刻薄成家,真是一毛儿不拔。若非怕自己饿死,连饭也是不吃的。谁知他养的儿子更狠,就是方才那人,名叫卞虎,自称外号癫皮象,他为什么起这个外号儿呢?一来是无毛可拔,二来他说当初他爹没来由,起手立起家业来,故此外号止于‘鸡’;他是生成的胎里红,外号儿必得大大的壮门面,故此称‘象’。又恐人家看不起,因此又加上‘癫皮’二字,说明他是家传的吝啬,也不是好惹的。自从他父子如此,人人把个卞家疃改成‘扁家团’了。就是他来此吃酒,也是白吃白喝,尽赊帐,从来不知还钱。老汉又惹他不起,只好白填塞他罢了。”豆老汉以为韩二爷仅为问个明白,一五一十地从头讲来。
“他那疃里,可有店房么?天色将晚,我也该寻一住处。”韩二爷顺水推舟,想一路寻去。
“他那里也不过是个村庄,哪有店房。只是在离他那里不足三里之遥,有个桑花镇,那里有个客寓,路过这里的客人都是去那儿投宿,价格公平,服务周到,是个好去处,店主人缘极佳,善于体谅顾客,韩爷您不妨去那里投宿。”
韩彰问明了底细,执手别了豆老,感谢老丈指点迷津。然后沿大道朝桑花镇方向下去。
约走了一个时辰,已到日落时分,一片大村落呈现在眼前,炊烟四起,有几家大户屋内已有灯火闪亮。一进村子,一片广场似的空地上,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桑花镇”三个大字,下面是记载村庄历史的十几行小字,韩彰没有细看,再往前走,不到一百米,就见一幢三层木楼,很是气派,楼的下厅门前挂着两只大红灯笼,门一边站着一男仆,穿着整洁,精神饱满,门上方横挂一匾,白地黑字书写“桑公镇客寓”五个黑字,字体雄浑,可能出自书法高手之笔。
韩彰信步来到门前,男仆躬身施礼,上前问道:“客爷您住店吗?我们这里可以泡澡,有戏院,书场,保您满意。”
“啊,我正是前来投宿,且给我安排一安静,清洁之房间,我要好好休息一宿,可以吗?”韩二爷十分满意这里的环境。周围的花园,树林太美了,估计官差都要在此下榻暂住。我也多住几日无妨。
于是店里班头为他安排了三层阳面一单人房间,让他住下,不一会茶水,泡脚水,纷纷上来。
到了晚间,夜阑人静,街上已少见行人,不少居户已用过晚饭,宽衣睡去。韩彰脱掉平日之宽大服装,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离了店房,在一卖烟酒小亭处问了卞家疃所在方向,疾步奔去。
到了卞龙门前,只见两扇朱漆大门紧闭,门前高挂的两盏灯也是阴影重重。大门两边高墙很长,夜间看不到尽头,墙内是一排梧桐树,参天林立,树的一半枝叶伸出墙外,遮住了半边大道,使这里透着阴森之气,一阵清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真有不寒而誌之感。
韩彰受过专门训练,在夜间做事,如同白日,他沿墙根走了一段,估计墙内是花园,凉亭之所。于是后退几步,施展轻功,跃墙而入,果然,双脚落在松软的草坪上,定了定神,寻着砖墁小径,向亮灯楼房走去,卞龙这老东西依仗墙高门坚,院内没设任何巡更,司卫之仆,所以韩二爷不费心神来到楼前,施展他飞檐走壁之能,爬伏在大房之上,偷偷往下观看。
楼门正厅摆设精致桌椅,方桌前立着一位尖嘴猴腮的老头子,手托天平在那里平银子,左平右平,却不嫌费事,必要银子比砖码微低些方罢,共平了二百两,然后用纸包了四封,用绳子结好,又在上面打了花押,方命小童抱定,提着灯笼,往后面送去。
这老头有六十几岁,头发花白,衣服破旧,胡子长且有卷,想来就是卞龙。小童年纪尚幼,身体单薄,长得倒很精神,浓眉大眼,印堂发亮,只是夜深有点发困,无奈老头子不让休息,不得不硬着头皮听差。
小童端了四封银子,朝门外走来。老头留在那里收拾天平。韩爷趁此机会,溜下房来,在卡子门垛子边隐藏。
小童刚迈出门槛,韩爷将腿一伸,小童往前一扑,唧哩咕咚,栽倒在地,灯笼也灭了。
老头子在屋里听见动静,立刻开言道:“怎么了?栽倒咧!”
只见小童提着灭灯笼进屋对火,低声向老头解释道:“刚迈门槛,不小心就跌倒了。”
“小孩子家,你到底留神呀!这一栽,管保把包儿栽破,洒了银渣儿,如何找寻呢?我不管,拿回来再平,倘若短少分两,我是要扣你的工钱的。”老头子一副尖酸嘴脸训斥道。
老家伙说着话,同小童来至卡子门,用灯一照,罢了!连个纸包儿的影儿也不见了。老头子急得两眼冒火,小童儿吓得二目如灯,泪流满面。老头子暴躁道:“你将我的银子藏于何处了?快快拿出来;如不然,就活活要了你的命。”
原来韩彰趁小童屋里点灯的机会,拣了银子,分身闪入老头子书房,掩了门户,偷听外面动静。
果然老头急得团团转,出口要结果小童性命。
怎么办?不能为报复卞龙这老家伙,苦了孩子。韩二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借窗户射过来的灯,拣起一支毛笔,在一块白纸上写了几行小字。又趁外面热闹,丢入正厅桌上。
卞龙老东西正和小童在院内找那四封银子,只见卞虎从后面出来,询问何事,小童哭诉一番。卞虎哪里肯信,将眼一瞪,道:“好囚捣的!人小鬼大,你竟敢弄这样的戏法,咱们到大厅里说来。”
说罢,拉了小童,卞龙反打灯笼在前引路,来到大房屋内,现在小童成了卞氏父子的救命线索,他们唯恐小童跑掉。
来到桌边,早见桌上用砖码押着个字帖儿,上面字有核桃大小,写道:“爷爷今日路过汝家,知道你刻薄成家,广有金银,又因俺盘缠路费短少,暂借银两四封,改日再还,不可诬赖好人。如不尊命,爷爷时常夜行此路,请自试爷爷的宝刀。免生后悔!”
卞龙老东西见了此帖,登时浑身乱抖。卞虎想起白天在“大夫居”所遇大汉,摸一摸脸上浇的伤疤,将小童放了,也就发起愣来。
父子二人无可奈何,只得忍着肚子疼,还是性命要紧,不敢声张,惟有小心而已。
韩二爷揣了四封银子回归旧路,爬上一棵大树,落在墙上,然后又翻身跳在街上,沿着街巷出了卞家疃。
从卞家疃回桑花镇要经过一片松林,韩二爷想在这儿喘口气,刚站住脚,远远听见江西小车,吱吱扭扭的奔树林而来。
韩彰急中生智,拣了一株大树,爬将上去,隐住身形。没想到小车子到了树下,咯吱的停住。听见一人说道:“白天将货物闷了一天,此时趁着四周无人,何不让她过过风呢?”
又听有人说道:“她也和我们差不多,吃喝拉睡都需要,我也是如此想,不然闷坏了,岂不白费了工夫吗!”
答言的是妇人的声音,只见他们俩人从小车上开开箱子,抬出一个青年女子来,此女子身高一米四五,微丰尚幼,那两人叫她靠在树木之上。
奇怪的是那女孩并不作声,前胸鼓鼓的一张一翕,喘着粗气,半丰的双乳顶起了宽松的上衣,那男的不时为她抚摸几下,发出嘿嘿的笑声,那女的有点吃醋,直捶男人的后背,骂他缺德。那男人道:“自古英雄爱美人,我干这当子差使,不与她睡觉算是看在你的面上,黄花姑娘,掐一下能流出水来,那么水灵,我魂都让她勾跑了。”
“你们男人呀,都是爱尝鲜,我怎么了,不就是大她五六岁吗!不知比她成熟多少倍……”
韩爷听了,知他们不是好人,暗暗地把银两放在杈桠之上,将朴刀拿在手中,从树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