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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十二金钗。
这是乾隆全盛时代,京官的妾,莫多于纪晓岚;外官的妾,莫多于毕秋帆。
这秋帆更是风流不羁的人物。他原籍是江苏镇洋,却一直在京中处馆。所有服装衣履,都是伶人琴言接济他的。到得秋帆状元及第,琴言还称他做状元夫人。不到十年,已拜陕西巡抚的官阶。秋帆深知寒畯况味,凡有一技一艺的,无不搜罗幕下。那孙渊如、洪稚存这一班名士,尤其礼隆币重,待作上宾。
每年更提出积俸万金,遍惠贫窭,实是宋牧仲后的一人。平时诗酒遨游,一部笙歌,并不回避群客。朔嘲髡职,举座粲然。
秋帆尤喜积聚古书,宋椠元刊,往往爱不释手。有时中宵校勘,竟不归房。
这班列屋而居的,春月秋花,那里肯等闲度郤?目成心许,难免各有知音。秋帆不痴不聋,难作家翁。料定此辈女流,见色色好,见财财好,谁能防范得许多。只要面前清清白白,不留痕迹,也就罢了。毕夫人更不来管这等闲事,妍的媸的,长的矮的,她总对待得和颜悦色,从没有一点妒忌。秋帆喜得无拘无束,把那闲花野草,都捧上玉宇琼楼。这班人不但不感激你抬举她,反要埋怨你冷落他。这个道:“主人年也老了,那里养赡得到底?”
那个道:“主人宠也多了,那里欢爱得到底?”
起初不过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弄到后来,少年幕客,竟带了侍姬,双飞而去了。秋帆想着这幕客,马工枚速,确是有用的材料,那侍姬来不数月,只在宴会上,与幕客见过一二次,居然灵犀互通,彩凤相随,这不是昆仑奴盗红绡的手段吗?
料想走亦不远,便唤得力武弁,飞骑追获,取那两颗首级复命。
武弁领了一口刀,正要出去,毕夫人走进笺押房来,指着秋帆道:“老爷你太不达了,此种侍姬来也不增,去也不减。她既然不愿居此,天空海阔,任她去罢。况且这事也算不得家丑,老爷弄这班侍姬,未必个个想她三贞九烈的。她只是糟蹋她的身体,老爷何尝关碍你的名誉?这幕客更不必追究了,他两人一无所有,未尝取你一草一木,何必造孽,使他骈首受戮呢!”
秋帆哈哈大笑道:“夫人言之成理,我也恍然大悟了。”便在桌上提起笔来,疏疏落落写着几行道:执事有桑中之喜,竟学中公巫臣。窃妻以逃,若能早为我言,此等无主名花,尽可移根而去也。惟闻濒行仓猝,襆被相偕,计亦左矣!白金三百,聊壮行色。后会有期,各宜努力。
写里便收回武弁的刀,取银三百两,连同这信,必须追给,武弁匆匆走了。夫人又对秋帆道:“老爷署内朝朝寒食,夜夜元宵,要算得‘门迎珠履三千客,屏列金钗十二行’了。这些表章以贤路,润色儒林的事,封疆大臣应该提倡的,妾身何敢相阻!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爷官居极品,位高责重,设或稍有磋跌,自问何恃不恐?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苦苦认真呢!俗语说得好,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老爷总须从脚踏实地地去,不要纯盗虚声了。如今在任一日,这些经师骚客,奕叟琴仙,自然接踵而来,分尝这鼎中一脔。若使飘然解组,恐怕梧桐风倒,都如劳燕分飞。老爷你是聪敏不过,明白不过的,妾身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鉴于今日这件事,胆敢参赞一二。”
秋帆听了,终觉不以为然。毕夫人也无可如何。
到得第二日,武弁回署,呈上复信,说:“沐恩追到十里外一家容寓里,才得找着。他俩见了沐恩,惊慌得很!见了大帅的信同银子,又感激得很!写了一封回信,赏了沐恩四两银子,还留了沐恩一宿。说道有此盘费,上京求赶功名去了。”
秋帆拆看复信道:红拂私奔李景武,越公不加罪谴,已属万幸,何图慨赐厚赆。雪中之炭,能不欣然!秋间就试京兆,倘有寸进,誓必相报。雀环蛇珠,惟力是视。统维垂察,不尽欲言。
秋帆也并不在意。那知为了川陕军包饷,身后还得了查抄的处分。亏那幕客暗中斡旋,秋帆犹留了一点财产。这是后话。
那川陕的兵事,秋帆也算得鞫躬尽瘁了。只是遇着这嘉勇贝子福康安,比从前年羹尧还要骄纵。他只仗着椒房声势,往往坐收成效。这些督抚官儿,没有在他眼里。西事平定以后,督蜀督滇,异常炫赫。那时安南国尚是清藩,乾隆传谕福康安,叫国王阮光平前来朝觐。福康安接到此旨,摹然一惊。正是:汉代使符初出塞,周家王会待成图。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二十五回 嘉勇贝子阃令服先几 节烈夫人国恩邀特宠
上回说到嘉勇贝子福康安,接着乾隆谕旨,要召安南国王阮光平朝觐。这安南国在镇南关外,原是黎氏的世守。到得黎氏积弱,始封阮氏。颁符赐玺,称曰炎服屏藩。阮光平本一小国诸侯,那懂得天朝的体制?偏是乾隆为着皇太后八旬万寿,要装点那“普天同庆,重译来朝”这八个字,硬想阮光平走这一趟。其时贝子却总督云贵,所以叫他传谕。那知这贝子虽则由领队大臣出身,超封五等,有“忠锐嘉勇”四字的头衔,一切操纵进退情形,都靠着夫人完颜觉罗氏,代为筹划。夫人不但封疆案牍,随时佐理,便有疑难紧急的事,也能冰解的破,洞烛先几。
贝子为那安南国王,有些窒碍,着实委决不下。夫人道:“这是老爷祸福关头。光平不朝,从前的功绩,都是虚诬了。
褫职夺爵,还算小惩呢!阮光平并非不肯来,实是不敢来。老爷只要同他开诚布公,申说一番,他自然唯唯遵命。妾身在京的时候,听得编修吴俊,是个善辩的人。此番他奉使来滇,正好用他,前赴安南,向光平善言劝导。以后只须多送一点赆敬,他也落得做个顺水人情。“
贝子听了夫人的阃令,便请使臣吴俊入署商榷。吴俊也乖觉得很,说什么凭限紧急,说什么路途遥远,推三阻四,终究一个不去。贝子益发着急,进来请教夫人。夫人道:“你尽请他明日筵宴,我自有办法。”
贝子果然下了帖子,叫厨房备着盛席,又邀了抚、藩、臬三人作陪。吴俊当然首座,大家正在传杯举箸,忽有一个婢女传说:“贝子夫人要出见吴大人,诸位大人也不必回避。”
道言未了,贝子夫人已从屏后转出,头簪旗髻,足履旗圆,一件青色绣花旗襔,还罩着黄缎坎肩,向席上众官一肃,众官纷纷站起。夫人便在席旁小杌上坐着,开口对吴俊道:“吴大人奉使万里,道途劳顿得很了。”
吴俊道:“承贝子爷及夫人优待,今日筵罢,明日便拟回京复命了。柳往雪来,也是皇上的恩典,也是使臣的责任。”
夫人道:“吴大人来滇,还是为着贝子来的,还是为着安南国王来的?”
吴俊倒是一怔,便道:“朝命传谕贝子,未曾说到安南。”
夫人道:“阮光平系一国之主,即使令他朝见,也须由大臣传谕。贝子总辖军民,不能擅离一步。便是诸位大人各有职守,若差遣个候补府道官儿,反不足昭隆重。吴大人一客不烦二主,自然劳驾出关一走。”
吴俊道:“安南与此地,只隔一关,何敢固辞?但是钦限有定,过期便要受处分了。”
夫人道:“吴大人这倒放心,贝子明早拜本,说明安南初服难测,故今使臣亲往宣逾。只要吴大人不辞况瘁,已经感激得很。若是皇上震怒,有什么专擅迟误的罪,都由贝子领受。”
说罢又是一个肃,翩然进内去了。抚、藩、臬也劝吴俊,吴俊真是逼着上路,贝子还派了护弁沿途保护。
吴俊出了镇南关,进了安南城,阮光平受宠若惊,率领群臣跪接天使。吴俊照例宣述旨意,到得私觌的席上,把天朝如何富丽,大皇帝如何尊贵,天花乱坠,说得光平满口答应,克期进京。先遣陪臣两员,捧了表文贡物,随同使臣复命。
吴俊回到云南,向贝子道:“若不是尊夫人侃侃而谈,此举也难就范。阮光平尚是忠厚的,他一将一相,厉害得很,差不多光平入朝,要下官为质呢!单靠着一纸空文,他如何敢陷入龙潭虎穴呢?两陪臣现在馆驿,贝子看过了表文副本,没有违碍字样,便好打发他们走了。”
贝子听了吴俊的话,益发佩服夫人得很!便打开表文副本看,表文道:安南国王、臣阮光平顿首稽首大皇帝陛下:窃惟帝泽如春,雨露被不毛之地;皇居有极,日月仰共戴之夭。数琛赆以偕来,抚绥万国;汇梯航而毕至,陶冶一家。况复周姒商娀,广开慈宇;汉宫唐殿,咸鬯洪庥。以天下养亲,乃云教孝;知中国有圣,敢不来王。臣僻处明都,远瞻宸所。赐玺书以为屏翰,排阊阖而拜冕旒。谨遣陪臣二员,先赍表文贡物,随同天使赴理藩院交纳。里即日取道云南,驰驿入京。于戏!进璇闺而侍膳,演寿已征五福之全;开金阙以敷恩,受祐宜致四方之贺。所有臣欢捛樾危砗暇哒凵衔拧7蚴ゼ3冀髯唷
贝子看罢道:“华赡典重得很,不道小邦也有这等文字。”便备酒替吴俊饯行。还送了吴俊出城,在皇华亭寄请圣安,贝子才算一块石头放下了。后来阮光平过境,照例一桌全席,两个随员,便可了事。贝子从此以夫人为谋主,所以在任两年,办得汉苗悦服。
不道福建台湾地方,又有林爽文起事。乾隆飞谕嘉勇贝子前往征剿。此事急如星火,连夜点齐兵马,便要长征。先请抚台兼护督篆,一应回旗的大小各务,均托夫人从容摒挡。
这嘉勇贝子本是傅恒的儿子。傅恒诸子,只有福康安不曾尚主。夫人对着几个妯娌尽是金枝玉叶,已经不易周旋。独有傅夫人最爱贝勒,因之夫人也蒙慈荫。贝子又能够争气,国恩家庆,克迪前光,还靠着贝子勋劳,傅恒亦晋封贝子爵衔呢!
夫人料定贝子此行,必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便嘱咐姬妾婢仆,不许耽搁,打从水道缓缓进发。一到京邸,贝子已有奏凯的消息。那夫人行所无事,只在府中主持女红中馈。每谓居官是暂时,居家是永久,一点没有骄贵气象,难怪贝子要俯首从命了。贝子带着大军,从云南径到福建,也不暇兼顾夫人。在福建见了总督,问起爽文兵力。说道全台俱陷,只剩了诸罗一城,仗着柴大纪守着,恐怕粮尽援绝,难以持久。贝子道:“爽文不过会匪,台湾文武,也太疏忽了。我当即日渡台,接应大纪。”果然贝子用了海兰察做先锋,直趋请罗。沿途转战无敌,已到诸罗城下。海兰察狂呼奋勇,爽文残部,自然一齐散去。
贝子进了诸罗城,为着大纪拜脆不拜跪,橐鞬不橐鞬,遂有一点嫌隙。贝子令大纪跟着海兰察冲赴前敌,下大理代,克集埔,弄得爽文无路可走,便连同家属一鼓而擒。台湾全局已平,都说贝子威福照临,使小丑冰销瓦解。乾隆论功行赏,却将大纪革职拿问。一面特谕贝子,查取殉难官绅男女姓名汇报。
贝子看到县丞方振声,千总马步衢,把总陈玉威三人,阖门殉节,便叹道:“这种小官,不降不逃,已是难得。他妻女尤知大义,真是不可埋没的。”
遂专折奏请赐恤,还说振声妻张氏、玉威妻唐氏,死事更烈,合予一体旌表。乾隆交礼部核议,拟定方谥义烈,马谥刚烈,陈溢勇烈,乾隆一概圈准。并将张氏、唐氏,特旨谥为节烈夫人,建祠致祭。祠宇落成以后,壁上嵌着几方石碣,叙述家世。那节烈夫人张氏的道:夫人姓张氏,浙江镇海县人。父承绪,以诸生客戎幕,辗转至闽。夫人的失恃,未笄即操井臼。时方义烈公,以县丞分发福建,谋继室,夫人归焉。公本寒素,然性极狷介。旋补台湾诸罗丞,民贫地瘠,分俸给诸流民。适爽文叛,进逼诸罗。
公募乡民与战,克之,卒为爽文部曲所获,衔之,寸寸碟。夫人出城,收残骸,又为所絷,触石础死,众血犹溅贼衣也。夫人名姝彤,殉时年二十有七。
又节烈夫人唐氏的道:夫人本厦门渔家女,识水道,谙风帆,陈勇烈公微时毗邻也。公善部勒,渔民咸听其指挥。以海盗为商旅害,集渔团以互卫。不支官饷,不领官械,期年盗风杀。当轴请奖,公乃官把总,隶水师营。始娶夫人归,慨然有故剑之思焉!爽文起事,将航海内犯。公与夫人各统一队为犄角,相持者五日。爽文不能飞渡,意甚,密结内应,于夜半燔之,船与人俱烬焉!焦头烂额,观者动容,而夫人仅存一臂一足。夫人名不著,殉时年四十有九。
贝子等到奏折批回,赶紧会同地方官办理善后。这里正是鞭敲金镫,人唱凯歌,那柴大纪早经锒铛铁索,扭锁入都了。
大纪本是武夫,忍着这口怨气,前来受质。法庭审问的时候,便滔滔汩汩,不肯替贝子遮盖一个字。到得乾隆亲鞫,大纪仍极口呼冤,还隐隐约约说贝子嫉贤忌功,请求昭雪。乾隆却最恨人讦诉贝子的坏处,心中已想致死大纪,表面上只好叫德成查办,叫李侍尧查奏。这些人那个不奉承贝子?便说大纪如何贪黩,如何宽纵。其实诸罗城里,当日草根树皮,都食尽了,贪黩什么呢?饥兵羸卒,都不起了,宽纵什么呢?乾隆传谕正法,觉得爽文的叛逆,都是大纪激成养成的。
贝子从台湾回到福建,加衔一道旨,珍赏一道旨,所以后人宫词里有两句道:“丹阐几曾封贝子?千秋疑案福文襄。”
这丹阐是后族的满语,文襄是贝子的谥法。说到“疑案”二字,因为清代定制,没有异姓封王封贝勒的,要知道乾隆破格酬庸。
这些蜚短流长,本不足较,只等贝子献俘饮至,好大大的显辉一场。贝子对着本身的恩荣,却也不其注意,只有特谥节烈夫人的事,算是朝廷异数,他倒感激得很。详细与总督谈谈,总督又亲撰一联,到台湾词中悬挂。那联句是:与丈夫易身后名,如此丝纶真异数;听父老谈死时事,即非巾帼亦完人。
这个节烈祠,到光绪年间,尚未消灭。那节烈夫人的谥法,嘉庆间滑县知县强克捷的媳妇,因为拒贼不辱,也曾赐“节烈”二字。真是后先济美了。
贝子在福建小憩,便由福建直上浙江。那浙江、衢州、严州一带,有种九姓渔船。据说只有程、陈、许、叶等九姓,是元末陈友谅及部曲的后裔。明太祖金陵定鼎,把九姓妇女,驱逐下水,永远不准登岸。船里驾长管理水手,专司迎送官僚;驾长娘别教一班女乐伺候,已嫁的叫做桐严嫂,未嫁的叫做桐严妹。过了福建霞浦,便是浙江常山、江山,以下衢州龙游、兰溪、严东关、富阳,以至杭州钱塘江干,都有这种船来往。
这种船异常拙滞,严滩又石高水浅,七里泷中,往往日行二三十里。船中征歌设宴,大可作旅途消遣。曾有人咏以四绝道:照水花枝各斗妍,九家姐妹两同年。布帆无恙罗衾薄,人隔江山渺似烟。
波光镜抹绿玻璃,水卷湘帘半桁低。底事画眉人懒起,四山忙煞画眉啼。
酒酌金华醉不归,玉杯如雪腕凝脂。劝侬省识鲥鱼美,须趁风吹楝子时。
无边风月定风波,灵石三生七里多。一自客星偶仙女,泥中人唱曼声歌。
贝子进了浙江境界,办差的便用这船承应。文自随员幕客,武自裨将护兵,此外轿役扛夫,庖丁灶卒,满满装了十几船,顺着江流,衔尾而进。前面两船夹峙,船头高搭戏台,以便贝子随时传演。
是日风平浪静,看看进得七里泷来。贝子正同着幕僚,在那里按弦度曲,旁边莺莺燕燕,拥着不少。只听见后面一片喧嚷鼓噪的声音。正是:弦繁管急开欢宴,石破天惊吼怒潮。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二十六回 画舫笙歌经略误翻金谷酒 胡尘车骑回妃生入玉门关
上回说到福贝子在渔船筵饮,听得后船喧扰,不知道为什么事故,慌忙欲立起来查问。偏是袍角被椅子压着,贝子用力一挣,袍角固然拖出,那一桌圆台面,已经连盘带碗,乒乒乓乓,掀翻在地。两旁侍酒的船妓,都惊呆了。便是陪座的幕僚,从不见贝子发这样脾气,使这样威风。后舱驾长娘听得前舱风声不好,料定有人开罪这位经略大人,踉踉跄跄跑出来,跪在地下,口里说:“请大人息怒!”
回头对一班船妓道:“还不快快跪求,站着做什么呢!”
船妓一齐跪下,弄得贝子扑嗤一笑,对驾长娘道:“不相干,这是我失误打翻的。你且收拾着,你们都起来罢。倒是后面谁人闹着?把那船的婆子、女人一概带来。”
水手忙进舱打扫揩抹。后船的驾长娘,早带了两个船妓进来。先磕过了头。
贝子对着驾长娘一望,觉得徐娘虽老,丰韵犹存,面上有几条爪痕,带血带泪,并在一处。那两个船妓,左右两颊,都是红一块,白一块,。贝子便向驾长娘道:“你船中是谁人胡闹?你不要替他包瞒。”
驾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