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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橡皮筋，跳呀跳，你拉着线儿，我拉着绳……”
“喂，喂，你到了医院没有？到了没有？”市长在电话里焦急地喊着门卫。门卫故意等了许久说：“刚到。”“我今天也成了个人物。”他想。“哪里情况怎么样？”市长问。“办公室主任跳到椅子上了。”门卫说。“我们也跳到椅子上了。快把他弄下来。我和书记都吃不消了。”市长说。门卫应了一声是，却不行动。当了这么多年的门卫，天天看着市长和市委书记在车子里来来去去，他们何尚注意过他。“哇，这个感觉真是太妙了！”门卫猛然间觉得自己无比高大。“快呀！”市长又说。
“看，快看。”保卫科的人指着病房里的办公室主任说。门卫抬眼一看，办公室主任头朝下在椅子上立了起来。“他这是用脑袋代替了屁股。”门卫想。办公室主任头朝下作在椅子上后，倒是不跳了。“市长，他不跳了。他把自己的头摁在了椅子上。”门卫对市长说。“快把他弄下来。”市长憋着声音说。门卫知道市长的头也被自己坐住了，不禁暗暗好笑：“你们得意了一辈子，也有今天呀！”门卫就没有推病房的门。
“他安静了。”保卫科的人说。“对，让他安静一会儿。”门卫说，他抽了支烟。烟是四块钱一包的，有些呛。他咳了几声，想起在市府的各个办公室里，每天都有很多来访者留下的高档烟被掸到垃圾筒里，可恨的是办公室的人都要把茶水倒进垃圾筒里，那些烟就全泡坏了。那些烟一根可顶他的一包啊！门卫想。
“快把他拉下来，再不把他拉下来，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市长说。“我……我正在拉。”门卫撒了个谎，刚才的豪气也没了，毕竟市长还掌握着他的生计大权呢。门卫让保卫科的人开门。保卫科的人说：“我凭什么给你开呀？”门卫说他是市府的门卫。保卫科的人说：“我是科级的门卫，比你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市长，医院保卫科的人不让我进病房。”门卫只好向市长汇报。“叫他听电话。”市长说。门卫把电话给了保卫科的人，保卫科的人听了电话说：“我不是说不给你开。你是门卫，我是保卫科的，我就要听你的吗？现在市长说了，我给你开。”保卫科的人就开了门。
“你刚才不是说在拉了吗？怎么连门都没有进去。”市长责问门卫。“我刚才在上厕所。”门卫想撒个谎也真难，不像他们当官的，撒了一百个谎也没有人顾问。
门卫进了病房，用力拉拉办公室主任，竟是纹丝不动。“兄弟，你过来帮帮我好吗？”门卫对保卫科的人说。“哼，你别以为自己是市府来的就了不起。不帮。”保卫科的人断然拒绝了。“主任，你下来好吗？你再不下来，我明天就不能到市府上班了，我求求你了。”门卫俯在办公室主任的耳朵边恳求他。办公室主任像个木头，毫无反应。
“市长，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门卫说。“你把手机放在他耳边。”市长说，“我就不相信他一点都听不进去。”门卫把手机放在了办公室主任的耳朵边。“小张，你快起来，我找你有事。”市长说。办公室主任动了一下，啪的一声倒在了地板上。门卫接着在手机里也听到了啪的一声。“市长也倒地上了。”他想，“真是有意思啊！”
第288章 半夜电话吓疯人
“小张你起来，在椅子上坐好。”市长在手机里对办公室主任说。办公室主任果然坐了起来。市长和市委书记也坐稳了。“还好，我们能够指挥他。”市长对市委书记说。“我看倒是他在指挥我们。他跳舞我们也得跳舞，他躺下我们也得躺下，他把头当屁股坐，我们也得把头当屁股坐。他要是死了呢？”市委书记说，他不敢再往下想。市长也被市委书记这个大胆的设想吓坏了。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个设想很可能就是现实。市长慌忙给院长打了个电话，要他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办公室主任的性命。院长不敢问为什么，连声应诺下来。
市长叫门卫别回市府了，提着手机跟住办公室主任，好让他能够随时下达指令。门卫看看僵尸一样的办公室主任，心想自己也快成半个僵尸了。好在他做贯了守候的工作，有了足够的耐心。不过他很快发现这是一项很有趣的活儿。
不一会儿，市长就说了：“小张走几步，我要上厕所去。”“我不想去呢。”市委书记说。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被办公室主任听到了，他着的一只脚僵在了半空，想落又落不下来。“我憋不住了。”市长说。“好吧。”市委书记无奈地说。门卫看到办公室主任的脚犹豫着落了下来，在落下来之前，他的脚还抖了两下，好像市委书记的好吧这两个词让他感到为难。
市长和市委书记走到厕所间。猛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出去一看，只见大楼的公共厕所里挤满了人。“现在我们和部下的步调高度一致。”市长说。“可是太一致了也不舒服。”市委书记说，“就像上厕所一样。”
市长决定先让办公室主任睡觉，明天再想办法。可是明天是个大白天，大白天不好办公。“我还是觉得问题出在小女孩身上。”市委书记说，“跳橡皮筋就是小孩子玩的，她可能通过控制他爸爸来控制我们。”“我们把小女孩抓来审问吧，让她解除这些魔咒。”市长说。“可是我们能控制得住那个小女孩吗？”市委书记表示担忧。“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被一个孩子玩死吧。”市长说。
市委书记想起自己以前在一个偏远的山镇当镇长的时候，那里也经常闹鬼，有个叫无能的人能把鬼驱走，何不叫他来看看。市委书记打了个电话给现任的镇长，镇长在半夜里接到市委书记的电话，激动得从床上摔了下来。“书记，我……我……”镇长猛的想起前几天有个包工头为了揽到建设敬老院的工程给自己送了三万元钱，是不是事发了。他一抖索话都讲不出来了。
“无能。知道吗？无能。”市委书记问。
“书记，是，是，我无能，我无能。你批评就是。”镇长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你们镇的无能，知道吗？”市委书记又问。
“对，对，我们镇没有搞好，我们无能，我们无能。”镇长又是一阵检讨。
市委书记知道这个镇长也不是好镇长，但他没有心思和他计较。“那个会赶鬼的无能，你知道吗？不知道也要给我找来。明天晚上带到市府办公室来。”市委书气冲冲地记挂了电话。
“会赶鬼的无能。无能是谁？我是无能。无能是我。我要在明天晚上把我送到市府办公室去。我能赶鬼，我是鬼吗？”镇长一吓一惊，竟是疯了。
第289章 领路鬼
“无能对付得了那个小女孩吗？”市长问市委书记。“试试看吧。我们总不能被一个孩子牵着鼻子走。”市委书记说。“要不，我们把办公室主任放了，让小女孩一家人团聚，让她乖乖上学去。这样小女孩就不会和我们作对了。”市长说。“哼，幼稚。这样我们不会死在小女孩手里，却要死在调查组手上，死在调查组手上更难看。我们是什么？比屎还臭。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全身漆黑着死去也不要死在调查组手上。”市委书记说。
“你看见过无能捉鬼吗？”市长又问。“见过。”市委书记说。
他给市长讲了一个亲身经历的故事：那时我在镇上当镇长，计划生育抓得严。而村子里的一些人为了生个男孩，跟政府玩起了藏猫猫，你一不留神她就生了一胎。我在的那个镇子是有名的计生落后镇，我到了那里，决定改变这个落后的面貌。我先从东坑村抓起，东坑在一个大山坳里，那里的女人特水嫩，可也怪，那里的女人只会生女娃。男人们为了要个儿子，就永无休止地逼着女人们生下去，直到生下一个儿子为止。所以那个村子里一户人家往往有五六个孩子。我问过当地的干部为什么那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做不好，当地的干部说一来那个地方穷，二来到那里去容易迷路。即使大白天的你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地到林子里去了。你能早点清醒过来还好，如果清醒不过来，可能会在林子里一直走下去，力竭而死。那个林子就叫作迷魂林。迷魂林是进入东坑村的必经之路。
我不信邪。上任的第二个星期就带人都东坑村就抓那些违反计划生育的妇女，想强制把她们带到镇上来做结扎手术。那是个大白天，阳光很好。我们走进林子时，我觉得林子很美，有几只鸟在树上跳来跳去，有时还叫上几声，它们的叫声很清脆。一条小溪从林子中流过，两边开满了零零星星的野花，像是给林子围上一条漂亮的围巾。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我真想好好地看看。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们走进林子后，竟没有朝着东坑村的方向走去，而是绕进了林子深处。你说要是一个人迷了路，也情有可原，可是我们有十多个人，很多都是当地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本来处在林子中，也是可以看到东坑村的，根本不用担心方向问题。可我们就是被林子绕住了。我们从早上十点一直走到下午四点钟，越走越远，竟忘记了饥饿和疲劳。幸亏有个人被石头绊倒了，额头磕出血来，他一惊，醒悟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逐个把我们摇醒过来。我们仔细看看自己所处的地方，谁都不相信自己会走到这里来。
醒过来后，我们发现自己的耳朵里，鼻孔里，眼睛上都粘满了泥巴，甚至嘴里也有。当地的一个干部告诉我，我们是遇上领路鬼了。这个鬼会把你的七窍封住，带着你不停地走，直到你魂魄散尽，心神丧失。然后它把你带到一个地方藏起来，关上一段时间，你就会听它的了。它会把你当牛当马一样驱使。你没有心神和魂魄，哪怕做最苦最累的事情都会乐此不疲。也有一些领路鬼，它把你的七窍封住后，像羊一样卖掉。
“这个领路鬼的策略还真高明。”市长说，“我还是不相信有这样的鬼，莫非是他们合伙起来骗你的吧？”
“我也不相信。过了一段时间，我专门请了自己的几个朋友去了一趟那片林子。我的朋友中既有个探险爱好者，也有医生，还有一个专门研究神秘事件的专家。但我们又被迷到林子深处去了。幸好我们事先准备了三个闹钟，四个小时过后，这三只闹钟同时响了起来，把我们惊醒。要不然，我们怕是真要被当成羊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市委书记说。
第290章 无能驱鬼
“这两次折腾以后，你还敢去东坑村吗？”市长问。
“我不敢去了。但是我放不下东坑村的计划生育问题，那里的计划生育不搞上去，我在小镇的工作就白干了。所以我一直惦记着。有一次下乡时，有个村干部给我介绍了无能，说他能镇住鬼。我不信。那个村干部马上叫了无能，让他跑到东坑村去把村委的印章 拿来给我看。哈，还真拿来了。我看到他在自己的脸上盖了两个印儿，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很红很好看。”说到这里市委书记有些得意。
“无能是不是东坑村的村民？”市长问。市委书记说是的。市长笑了一下，心想：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那个村子的人当然能够在这条路上来去自由，要不那个村子也就不存在了。
“你猜无能为什么要在脸上盖两个红红的章 ？”市委书记问。市长说不知道。市委书记接着说：“无能说这两个红红的印章 能驱鬼。领路鬼看到这个东西腿就会发抖。他让我把镇里的印章 给他用一下，他去把领路鬼捉来。我把镇里的印章 给了他。没几个钟头他真把领路鬼捉来了。领路鬼不是很大，样子像人，满身是毛，它的眼睛竟是闭着的，手里握着个像印章 一样的泥团。无能说，领路鬼看到自己想领去的人，就用这个印章 一样的泥团，在人的七窍上乱盖一气，让人神智迷乱，不知身在何处。然后，它在前边喃喃自语，后边的人就会像听圣旨似的，跟着它去了。”
“领路鬼自己的眼睛闭着的，它怎么看得到路？”市长问。
市委书记说：“我也纳闷。无能告诉我，领路鬼是从来不看路的。对它来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路，路是跟在它后面的人走出来的。因为领路鬼心中没有路，所以它不用担心自己会迷路，而跟在他后面的人即使侥幸醒了，也往往找不到自己身在何处。”
“这让我想起自己几十年的官场历程。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市长感慨说。
“这是因为你心中有太多的恐惧。”市委书记说。
“你难道就没有恐惧吗？”市长问。
“我也有。哎，人一旦有了恐惧，方寸就会大乱。”市委书记说。
两个人点着烟，默默地吸了好一阵子。华鑫集团的案子查下来了，王华鑫的鬼胎也波及到他们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预料到，就像走在那个看真很美的林子中一样。
“那个领路鬼后来怎么样了？”市长问。
“那个领路鬼太蛊惑人心了。我想把它杀了。无能说杀不了，因为它是一个鬼。我拿了刀砍了那个东西一下，它的血溅到刀锋上，又被它慢慢地收了回去。我又砍了它一刀，这一刀砍在它的心窝里，我想看看领路鬼有没有一颗红的心脏。我还真看到了，它的心脏是不跳的，所以它不觉得疼。我还想砍第三刀。我觉得这个小东西有意思极了，更主要的是我那时候根本不相信它的力量。无能把我拦住了，说我已经得罪了领路鬼两次，不能再得罪了。它会把我引入歧途的。我一听更气了，要无能亲手把那个鬼杀了。无能说杀不死，因为它是个鬼。我一气之下，把它投进了镇上的一个土炉里。等无能赶来时，那个炉子里什么都没有了。无能看看我，叹口气就走了。”市委书记说，“无能说那个鬼会报复我，纯粹胡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纯粹胡扯。”
“可是报复已经开始了。”一个声音在说。
市长和市委书记都吓了一跳。
“你们一直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就像你们那次在树林走得一样，你们的七窍早被封住了，不听，不思，不想，不慎。从多年前开始，你们就迷失了自己。现在想把自己找回来，难了。”那个声音飘忽不定。
“声音在你肚子里。”市长对市委书记说。
市委书记说：“不，是在你肚子里。”
第291章 门卫的苦楚
市长和市委书记摸摸自己的大肚子，想着“报复已经开始了”不由冷汗直流。过了一会儿，市长说：“我没有得罪过领路鬼，它不会报复我吧。”市委书记看市长有些得意的样子，说：“那也不一定。不过，你别害怕，只要我们找到无能，一切都会解决的。”
“我想困了。”市长说。“我也困了。”市委书记说。市长就给办公室主任打了个电话让他上床睡觉。“他娘的，到底我听他的，还是他听我的。”市长愤愤地骂了一句。“该听他的就听他的，先熬一段时间再说吧。”市委书记说。
可苦了门卫。办公室主任睡着后，他还要提着手机等在边上。整个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门卫觉得这里简直像个太平间，又阴森，又恐怖。更可怕的是办公室主任睡过去后，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听不到呼吸，摸不到体温。门卫想找个人来陪陪自己，他打电话给保卫科的人，保卫科的人说什么也不肯来。他打给护士长，护士长说护士不敢进那个病房。门卫感到有一股冷气从脚下涌上来，他想离开病房。
“要是市长睡到半夜想翻个身呢？要是他被尿憋醒了呢？要是突然有公事呢？……”门卫想了一连串的问号，每一个问号他都担当不起。“求求你快好起来吧。我老婆还等着我回去过夜呢。”门卫摇着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一身冰冷。门卫的手猛地缩了回来。“他是不是死了？要是死了我不报告的话……要是没死我乱报告的话……”门卫觉得自己里外都不是人。他捧着手机希望手机发出点动静来，可是手机也像是死了。“我不信你也死了。”门卫把手机打开，放了首歌。可是这首歌是摇滚的，门卫觉得不对劲，换了一首，唱到一半的时候，他突地关掉了。他想要是把手机的电搞完了，市长有电话打过来，怎么办？
关了手机后，门卫依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歌声。他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听，没有。他把手机放下去，又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歌声。“见鬼了。”他真想把手机砸了。他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老婆催着他回家。他说自己在给市长办事情。老婆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问他在办什么事。他说保密。“连我都不能说吗？”老婆问。“不能。”他说。“透露一点点行吗？”老婆对他撒娇。“我在看一个人。”他说。“是一个局长？”老婆问。他说不是。“是一个科长？”老婆又问。他说不是。“是医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