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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叔叔如果来找娃娃,娃娃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娃娃不会说谎。”
她的小嘴噘得高高。
“你别担心,叔叔今晚有事,会很晚回来,我们吃完晚膳趁天黑时离开,”将东西整理好之后,天色也该暗下了。
“我们要回山上吗?”娃娃整理好她的小包袱。
“不,回山上的话,叔叔会找到我们。”元小苡叹口气,摇摇头。“我们得去一个叔叔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娃娃一句话也不吭,元小苡见了既难过又伤心,但为了避免日后对彼此更深的伤害,她不得不这么做。
直到用膳时候到了,元小苡担心娃娃说溜嘴,特别请人将晚膳送到房里,还找了小芳过来,向她道别。
“小芳,谢谢你这阵子陪伴娃娃,她真的很开心。”元小苡笑望着小芳,打从心底疼爱她,“以后也请你好好陪伴大人,知道吗?”
“姑姑,您不陪大人吗?”小芳也跟着娃娃喊她姑姑。
“我……”她迟疑了会儿才道:“我是说我不在的时候,有可能我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娃娃呢?也要去很远的地方吗?”小芳不舍地问,连眼眶都红了,娃娃见了更是瘪着嘴儿,想哭又不敢哭。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元小苡看她们难过的样子,也跟着伤感起来,“来,这是娃娃爱吃的菜,这是小芳爱吃的,你们快点儿吃。”
不舍地望着两个小女孩,她突然觉得自己比刽子手还要残忍,因为害怕自己受伤,硬生生的想拆散她们。
对不起,娃娃,对不起,小芳,就当是她自私吧,希望你们能够原谅姑姑。
当晚阎东海从太医院回来,正要去找元小苡,就见小芳坐在门外台阶上哭哭啼啼的。
一瞧见他,小芳赶紧捂住嘴儿,连句话都不说就想逃开。
“等等。”阎东海快步追上她,“小芳,出了什么事吗?”
她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姑姑不让我说,所以我不能说。”
“姑姑。”他眉心一蹙,回头瞪着漆暗的屋内,表情突地一变,“到底怎么了?她们不在别馆吗?”
“大人,您怎么知道?”小芳瞠大一双眸子,“姑姑不让我说,我可没有说。”
“我知道这事,你只要告诉我,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僵着脸,以沉重的口吻问着。
“我不知道,吃晚膳的时候姑姑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她可能要出远门,而娃娃又一副憋着不敢哭的样子,后来姑姑就打发我离开,我想想不对又跑回来看,结果……结果她们已经不在了。”
小芳垂下脸,不舍地说:“我好喜欢娃娃还有姑姑。”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们找回来的,晚膳后离开应该还走不远,你等着。”
阎东海随即骑了匹快马出去,心想依元小苡的个性绝不可能回七延山,那她到底会去哪儿呢?
元小苡,如果你真恨我,可以亲手杀了我,怎能不告而别?
就这么,他连夜四处寻找都找不到她们的踪影,难道她们就这么突然消失了?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也绝不会放弃的。
他飞奔回别馆,找来所有下人分批出去寻找,而他也回到七延山察看,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好几天过去,别馆内的气氛也变得极为吊诡。是夜,阎东海又来到元小苡房门外,看着沉寂的屋内,那份孤寂也感染了他。
他悲哀的想,她们是不是真的已经走出他的人生?
而他又再一次失去全部,失去最挚爱的人?
元小苡带着娃娃离开,却无处可去。
几番思量,她决定留在都城,在都城讨生活或许较为容易,且都城之大,要再遇上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她用仅剩的盘缠在一间小小的金龙客栈住下,而客栈掌柜的母亲非常喜欢娃娃,非但只收她们少许银两,还自愿帮忙照顾娃娃,让元小苡可以到外头找工作,挣银两。
为此元小苡对掌柜一家人可是万分感激。
也幸亏元小苡的针线活做得不错,不过几天功夫她便在一间制衣坊找到一份差事,平日专门缝制衣裳,倘若是较好的布料就要绣些小碎花或鸟兽,由于她的手特别巧,无论缝衣或绣花都特别细致,很得制衣坊老板娘的喜欢。
“小苡,你的针线功夫是打哪儿学的,怎么这么巧?”老板娘岫姨来到她身边好奇地问道。
“我很小的时候跟着我嫂嫂学,她的绣工才真是好。”想起温柔的嫂嫂,她不禁难过的垂下脸。
“那你嫂嫂人呢?”
“已经去世了。”元小苡抬起头,眼眶泛红。
“真是对不起,让你难过了。”岫姨一脸歉意,“没关系。”元小苡对她一笑,“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相信她在天上过得很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岫姨轻笑,拍拍她的肩又说:“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元小苡回以一笑。
“有位中枢侍郎的夫人对你的绣工非常满意,前两天派人来付了笔订银,有一百两这么多,她说要提供上好的布料做成绣布,你应该可以胜任吧?”岫姨提出要求。
“天,上好的绣布,我担心绣不好,还将布给……”
“都还没开始呢,怎么说这种丧气话,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布料有损,由我赔偿损失,如果成了,这一百两咱们对分,怎么样?”
“这……就怕我……”元小苡虽然跃跃欲试,也对自己极富自信,但是这牵扯到岫姨呀。
“别怕,我对你可是有一百万分的信心,”岫姨绽出柔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你陪我一道去中枢侍郎府听听夫人想绣些什么花色,顺道将布匹拿回来。”
“是,我一定尽力而为。”假如有这五十两银子,她就可以供娃娃继续念书,也不会辜负大哥大嫂过去对她的疼爱。
“那好,明儿个午时前咱们就出发。”岫姨看看时辰,“时间不早了,你还得回去照顾侄女,快走吧。”
“好的,”元小苡离开制衣坊便快步回到金龙客栈。
才来到客栈前,娃娃便奔了出来,抱住她的大腿,“姑姑,我好想你。”
“你这小家伙,现在懂得想姑姑了?以前怎么就只知道——”她凝住嗓,跟着清了清喉咙,不让那酸涩的哽凝声从喉头发出来。
“姑姑,你也想念叔叔是不是?我们回去找他好不好?”娃娃瞠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好不好嘛?”
“娃娃。”元小苡不得不放沉语气,“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姑姑说过好几次,不准再提叔叔,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哇……”娃娃被她这一吼,委屈的大哭出声,“人家真的好想叔叔嘛……”娃娃每一声呜咽对元小苡来说都像在撕裂她的心,是这么的疼痛。
“想不想去学堂念书?”为了转移娃娃的注意力,元小苡笑问道。
“去学堂念书?真的吗?”果真有效,娃娃终于停止哭泣。
“当然是真的。”元小苡对她笑了笑,“等明儿个姑姑接下一匹布的绣活儿,就可以给娃娃去念书了。”
“好,那我也会乖乖的,不再哭。”娃娃抹着眼泪说。
“这才听话。”她牵着娃娃的小手走进客栈。
第10章(1)
翌日一早,阎东海收到中枢侍郎梁任的请柬,希望他能入府为他检查身子。回想三年前,多是由阎东海定期为他把脉调养身子,自从阎府发生剧变之后,他便婉拒任何的邀约,但是换了其他医官,梁任还是认为阎东海把脉最为仔细、调理有方呀!
如今好不容易得知他愿意再度替人把脉调息,梁任立即下了请柬请他入府。
阎东海看着这封请柬,内心异常复杂,梁大人是位有礼且行止端正的长辈,他很愿意为他效劳,只是目前小苡与娃娃音讯全无,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专注的为他诊脉?
“康伯,去备马,我要出去一趟。”思虑半晌,他还是决定前往。
老管家康伯与几位护院与手下都是从那场大火里幸运逃生的人,阎东海将他们全都找了回来,其中还包括护卫林毅。
“是,马上去准备。”
康伯离开后不久,林毅走了进来,“大人,我搜遍好几个乡镇都没有元姑娘的消息,如果她可以回来,属下一定会跪在她面前向她告罪,就算她要报仇,属下也无话好说。”
“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他了解林毅,当初他之所以隐瞒此事,或许是因为看他当时已濒临疯狂状况,不想再刺激他。
“可是……”
“我晌午要出府一趟,府邸就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他不容许别人再破坏他的府邸。
“大人请放心。”林毅举手恭谨道。
“那好,我也该回房准备了。”阎东海返回房间着上官服,准备好医袋,直接驭马前往中枢侍郎府。
到了中枢侍郎府,门房一见是他,立刻恭迎,“阎大人,咱们大人已经在大厅等候您,请跟小的来。”
阎东海微微颔首,进入大厅。
梁任立即站起相迎,“阎大人,老夫等你等到头发都白了呀!”
“梁大人,多年不见,你老当益壮啊!”阎东海拱手道。
“你又不来府中为我开药,想壮也壮不起来,今年身子骨更加不如从前了。”
梁任摇头叹息。
“梁大人,您就别担心了,我这不就来了?”他扯唇一笑,“咱们在哪儿把脉好呢?”
“就在我寝房好了,请跟我来。”
在梁任的带路下,阎东海进入他的寝房为他把脉,并开了药贴。
“这药方服用一个月,下个月我会再过来一趟。”阎东海交代道。
“好,一切拜托你了。如果你没事,可否陪老夫在东翼偏厅喝喝茶,咱俩好好聊聊?”在过去梁任与他可谓忘年之交,彼此经常谈论国事家事。
“也好,那我就再叨扰一会了。”望着梁任诚恳的脸孔,即便他心里还悬挂着元小苡,也不好拒绝。
就在两人前往偏厅的途中,阎东海突然瞥见熟悉的身影从他眼前走过!
是她!绝不会错!
“梁大人!”他陡地上前道:“刚才我好像看见一位熟人走过,想过去瞧瞧。”
“有熟人在我府中?”梁任也很讶异,“看来此人对你很重要了,快去吧!”
“谢大人。”
阎东海立即朝刚刚那抹纤影消逸的方向追去,果真让他瞧见元小苡与一位妇人走在前面。
“小苡……”这声呼唤让元小苡震住脚步,连头也不敢回地加快脚步往大门口直奔而去。
岫姨见了忍不住喊道:“小苡,你要去哪儿呀?”
一道黑影更快地超越了她,在大门外拦下元小苡。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目光如炬地望着抚着胸微微喘气的佳人。
她这才不得不抬头望向他,踌躇会儿才道:“原来是阎大人,有事吗?”
“阎大人?”他提高嗓门,“你居然这么叫我。”
“没错,以前是我错了,从现在起我会改口。”她转过身,不敢看他那张令她魂萦梦系的脸孔。
“你跟我回去。”不想跟她争论,他索性直接抓起她的小手。
“不要……我不跟你走……”元小苡直摇头。
尾随在后偷偷观望的岫姨见状,只好出面阻止了,“这位爷儿,请问您哪位?为何要强行带走小苡?”
“你又是谁?”阎东海眯起眸。
“我……我是开制衣坊的,小苡在我那里干活儿。”岫姨说道。
“她在你那边干活儿?”阎东海眉心一紧,拉紧元小苡的手说道:“以后她不会再去了。”
“不可以……让我去,我要去……”元小苡紧张地说:“咱们才刚从中枢侍郎的夫人那接下绣活儿,怎么不做?”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坏了这份得来不易的差事!
“哦?是这样吗?我和中枢侍郎是老朋友,就帮你推了这差事,他绝不会有意见的。”说着便要回头。
“不要——”元小苡仓促的位住他。
“不行,我非去说不可。”见她这么着急,阎东海佯装怒意,看来要征服这小丫头,非得吓吓她不可。
“好,那你说要怎么样?我都依你。”她鼓腮,不得不这么说,否则他若坏了岫姨和她的好事,她可会呕死!
“搬回去跟我住。”他毫不拐弯抹角地说。
“什么?”元小苡倒吸口气。
见脸色瞬变,岫姨拉拉她的衣袖低声问道:“他到底是谁?你为何这么怕他?他怎么会和中枢侍郎认识?”
她瞧眼前这个男人年纪不大,但却穿着官服,就不知是什么身份?
“他是医官,还是皇上钦点的医官。”元小苡小声说道。
岫姨表情明显一惊,怔怔望着她,“那你怎么还敢这么无礼?”
岫姨说着便走向阎东海,朝他跪下,“大人,民女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
“只要你劝她搬去跟我同住,我可以不计较这事。”他瞥向元小苡。
元小苡怒视着他,没想到居然以权势威胁,“好,那你不能反悔,得让我绣好这匹布才成。”
“那是当然。”目的达到,他得意一笑,“不过我得知道你现在住哪儿?”
“东城的金龙客栈。”她随即拉住岫姨的手,“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了,反正你该明白我是逃不了的,就跟来了。”说着,她们便离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阎东海拉出一弯好久不见的笑弧,这才转身往偏厅走去。
阎东海长到金龙客栈,独自一人走进里头。
掌柜立刻迎上前,“客倌,您是要住店吗?”
“不是,我来用膳。”
“是,请坐,客倌想用点什么?”掌柜有礼地说道。
“随便来几样就行。”经他调查,这间客栈的掌柜帮了元小苡许多忙,他是该找机会好好谢谢他们才是。
“好,那就来几道招牌菜。”掌柜满面笑容地说。
掌柜离开后,阎东海听见有小碎步朝他奔来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娃娃朝他扑来——
“叔叔……”她一口气跳到他大腿上,“我好想叔叔喔!是姑姑带你来看我的吗?”
“是姑姑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来看你。”他摸摸她的发,“想念叔叔吗?”
“好想好想……”
“那我们一起等姑姑回来。”他扯唇舌一笑。
“好。”娃娃天真的应和了声。
这时掌柜端来饭菜,见娃娃与他聊得开心,忍不住问:“你们认识吗?”
“他是我叔叔,我们本来住在一起喔!后来姑姑带我离开……”娃娃噘着小嘴,“我一点都不想离开叔叔。”
“是吗?叔叔很快会带你和姑姑回去。”阎东海拍拍娃娃的头。
第10章(2)
元小苡下工后回到客栈,就瞧见娃娃坐在阎东海的腿上,两人开心的说着话。
“姑姑,你回来了!快来吃饭。”娃娃跳下阎东海的大腿,拉着元小苡坐下。
元小苡被迫地坐了下来,看着坐对面的阎东海,当发现他的目光也膘身她,她又赶紧别开视线,故作冷漠地说:“我晚点儿再吃。”
瞧她就这么走了出去,阎东海撇嘴笑笑:“娃娃,叔叔去找姑姑,你一个人慢慢吃。”
他点点她的小鼻尖,快步追了过去,直到客栈后面的竹林内才找到她,“你怎么跑来这种地方?天色已暗,这地方危险。”
“危险?这里最危险的就是你。”她睨着他。
“还恨我吗?恨我间接害死你的兄嫂。”他走近她,认真地对她说。
“那件事我已不怪你了。”她转过身,以清淡如水的嗓音说道。
“真心的吗?既然如此,又为何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弥补。”
“不是你做得不好,而是你做得太多了。”她的泪再也忍不住落来,“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赎罪。”
“赎罪!你是什么意思?”他心一沉。
“我想你知道的。”她抿紧唇,抖瑟望着他。
“元小苡,你误会了,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天,他左想右想,都没料到她会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弥补罪过。
在七延山他和她的巧遇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但是他认识她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又怎么会是为了赎罪?
“我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既没雄厚的家世,也非绝艳的姿色,你又怎么可能喜欢我呢?”她和他云泥之别的身份让她无法相信他对她是真心的。
“你就这么不信我?”他眼底的烦郁加深。
“对,我不相信你。”她的心阵阵抽搐着。
“好,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你自己才是。”阎东海紧握住她柔弱的肩,强调地加重语气,“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就是没有……”她哽咽了。
“天,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呢?”他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凝眸直勾摄她的心,“我之所以搬去七延山是一直以来的心愿,与你邂逅是上苍的安排,我压根不知道你兄嫂是谁,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