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两眼注视着吉塞尔达的脸,接着又往下说:
“可对你来说,你的情况就不同了。你是在这儿照顾我的,不管是要你给我的腿换绷带,还是陪我在床头吃几餐尴尬饭。”
他续续往下说,声音刺耳而富有权威:
“这都得听于我,而不是听别的什么人——我作了这样的选择——我选择了我想要做的,我看不出什么理由哪个受雇于我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在这样不起眼的小事上违抗我。”
伯爵说话的口气是他手下的佣人非常熟悉的,吉塞尔达也就象他们一样,在这口气下乖乖地服从了。
她行了个屈膝礼。
“好吧,老爷。如果您允许我摘掉帽子,打些热水来,我想现在就来护理您的腿。”
“越快越好!”伯爵傲慢地说。
古塞尔达离开了房间,剩下伯爵一个人暗自好笑。
他知道自己已找到了对待她的方法,一种吉塞尔达发觉难于反对他的方法。他有点心满意足地对自己说,如果他还没打赢一场大战,至少也是一场小冲突的胜利者。
吉塞尔达端着热水回来了。
在除去绷带时又有一点小小的疼痛,不过她的手非常轻柔,伯爵赞赏地注意到,吉塞尔达护理他时并末因他是个男人而觉得窘迫。
当时很难找到女护士,事实上护理工作被认为基本上是男人的工作。
伯爵在服役时就认为,在女修道院内接受治疗的伤员,比那些在拥挤不堪的军人医院里任凭粗暴的护理人员摆布的伤员更加幸运。
“你怎么获得这么多的经验的?”他问。
他在问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吉塞尔达无疑会千方百计试图回避的敏感问题。
“我已经包扎过很多次绷带了,”她回答道。
“给家里人?”
她没回答,仅仅把被单扯过来盖在伯爵的腿上。接着她整理了床铺,拍松了枕头。
“我在等你回答,吉塞尔达,”伯爵说。
她朝他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调皮。
“我想,老爷,我们还是谈些更为有趣的事。您不知道威灵顿公爵快要来主持开放新舞厅吗?”
“公爵?”伯爵嚷道,“谁告诉你这事的?”
“全城都知道了。他以前到过这儿,当然那是在滑铁卢战役以前。为向他表示敬意,全城都将张灯结彩,还要在大街上搭一个欢迎他的凯旋门。”
“我以前见过凯旋门,”伯爵说,“不过我想见见公爵。”
“他将下榻在里德尔上校家,离这儿不远。”
“那么他无疑会来看望我,”伯爵说,“我期望你会高兴见到滑铁卢的大英雄。”
吉塞尔达把身子转开了。
“不,”她说,“不……我一点也没有想见……公爵的愿望。”
伯爵诧异地看着她。
“一点没有想见公爵的愿望?”他重复着说,“我原来一直都相信,英国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夜夜跪着祈祷,希望天赐良机好让她与梦中的英雄相遇!为什么你倒例外呢?”
又是沉默。
“谅必你能对一个简单的问题给一个简单的回答吧,”伯爵以一种恼怒的语调问,“我问你,吉塞尔达,为什么你不想见公爵?”
“我能否说我自有……理由?”吉塞尔达答道。
“又是一个我从没听到过的混帐、愚蠢的回答,”伯爵咆哮了,“让我告诉你,吉塞尔达,别把我当作一个听不得真相的白痴小孩,那对我的健康是很不好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看,老爷,您的晚饭过几分钟就要送来了,所以我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把刚给您的腿换过药的手洗一洗。”
伯爵还没来得及作答,吉塞尔达就已从房里出去了。
他盯着她的背影,先是恼怒,随后又觉得好玩。
“她这么神秘莫测,到底有什么原因?”他自言自语地问。
随后门开了,贴身男仆走了进来,伯爵问:
“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吗,巴特利?”
“恐怕没有什么,老爷,如同抽了个空签,一无所获。就象人们所说那样,我找女管家闲扯了一通。可她什么也不知道,就象她禀告爵爷时所说那样,她雇用这位年轻小姐时。既无介绍人,又无证明书。”
巴特利对人的判断极为敏锐,他提到吉塞尔达时称她为小姐,这自然逃不过伯爵的注意。
巴特利在谈到某个人时称“人”或“年轻女人”,口气就很不一样,这里面的差别伯爵非常清楚。
这只是更进一步证实了他自己的想法。可同时挺有趣的是,他也感觉出巴特利曾对吉塞尔达接替他的部分工作感到气恼,这股怨气现在也已烟消云散。
要在乎时,如果另有一个仆人跑来侍候他的主人,或者多少在他和主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中插上一脚,巴特利准会妒火中烧。然而这次吉塞尔达插进来却显然没遭到反对,在伯爵看来这就意味深长。
“你必须继续设法打听,巴特利,”他开口说,“你和我很少会有打听不出我们想知道的事。你还记得在葡萄牙你有多么精明能干,连商人们藏酒的地方都给你找到了!”
“那可要容易得多,老爷,”巴特利说,“女人总是女人,天下女人都一样,葡萄牙人和别的任何民族一样敏感。”
“我倒是相信你的话,”伯爵说。
他觉察到他仆人的两眼闪闪发光,说明他们俩都记起了路过里斯本时遇到的一位娇小玲珑的美丽小姐,伯爵曾与她共度了几个良宵。
在伯爵的生活里很少有巴特利所不知道的事。他忠心耿耿,对自己的主人十分敬重,几乎到了祟拜的程度。
然而与此同时,他又保留了自己独立的个性,有他自己独到的思维和判断问题的能力。
巴特利判断事物非常精明敏锐,伯爵知道他评价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总是八九不离十,很靠得住,因此可以信赖他的评价。
“准确地告诉我,你对我们家里出现的这个新人物有什,么看法,巴特利,”他问。
“如果你在说查特小姐,老爷,”巴特利答道,“她是位贵族小姐,我愿拿我的衬衫打赌。不过她隐瞒了什么,老爷,有什么东西正使她焦虑不安,虽然我还不太明白其中的缘故。”
“巴特利,那正是我们必须搞清楚的,”伯爵回答说。
他边说边想,不管吉塞尔达多么不情愿跟他一起吃饭,他还是急切地盼望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第二章
“你要到哪儿去?”
吉塞尔达一只手臂抱满了书,从她拿了许多信的写字台旁转身正要离去。
“我先要到邮局去,老爷,”她回答道,“打算劝说那位懒散的邮政局长,提醒他您的信很紧急。城里的每个人都在抱怨他,因为他发送邮件总是拖拖拉拉的。我还没确定,到底是用好言哄他呢,还是说得严厉些。”
伯爵微微一笑。
“要我想象的话,以你的情况,也许还是用好言哄劝更有效。”
“跟那种人打交道,总是不可能有什么把握的,”吉塞尔达说。
“你还要把书还到图书馆?”伯爵扫了一眼她抱在手臂上的那堆书,问道。
“我很想找点有趣的东西让您高兴高兴,”她以焦虑的口气回答说,“可爵爷太挑剔了,虽说威廉斯图书馆是郡里最好的图书馆,我还是没能找到一点可让您高兴的东西。”
伯爵没回答,老实说那只是因为他喜欢批评吉塞尔达为他朗读的文学作品,理由很简单,他喜欢听吉塞尔达对他仍讨论的各种不同问题发表意见。
他惊讶地发现,这么年轻的女人不仅对包括政治在内的绝大多数事情有一种非常明确的观点,而且能从她读过有关该问题的其余书中寻求旁证。
有时他们争论得相当激烈,当他夜里独处一室时,伯爵又往往会把白天争论过的东西在脑子里重复一遍,然而他出人意外地发现,在有些事情上常常是吉塞尔达比伯爵本人还要了解得清楚,消息还要灵通。
吉塞尔达这时戴着有蓝色缎带的女帽,虽然天气暖和,却有风,她在自己的裙袍上又加了一条浅蓝色披巾。
伯爵看着她,心里想着,由于她受雇于他的这个星期内一天陪着他吃两顿饱餐,她已经不那么瘦了,脸颊上也有了以前所没有的一点红晕。
同时他又想,要她达到她的正常体重,尽管她一再对他说,她向来很瘦小。
他发觉,除了工资以外要说服吉塞尔达接受其他东西真是困难极了。
他在雇用吉塞尔达的第二天,原以为自己很聪明,要了那么丰富的饭菜,以便她拿回家的东西比仅够她家和她自己吃的还略多一些。
可是他却碰到了她所具有的那种“该死的自尊心”,这是他后来告诉吉塞尔达的。
他们结束午餐时,伯爵满意地注意到除了一只肥鸽子以外,还有一只鸡动都没动过,另外还有几盘菜,完全可以拿回去。
“你最好把剩下的东西包起来,”他漫不经心地说。
吉塞尔达看了看那只鸡,说:
“我不能那样做,老爷,”
“为什么不能?”他厉声问。
“因为我怀疑爵爷要的食物多于必需的,况且剩下的食物只要没动过,可以下餐再吃。”
“你是在告诉我,你不愿接受这食物,明明你知道你家是需要,是不是?”伯爵问道。
“我们或许是穷,老爷,不过我们有我们的自尊心。”
“穷人供不起自尊心,”伯爵尖刻地说。
“如果到了那种地步,”吉塞尔达反驳道,“那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品质和人格,无异于畜生。”
她停了停,挑战似的接着说:
“您关心我,我很感激,老爷,但我不愿接受您的施舍。”
伯爵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接着伸出手去,用两手扯下一只鸡腿。
“现在总可以拿了吧?”他问。
停了一会,吉塞尔达才说:
“因为我知道,厨师长要么会把它扔掉,要么拿它去喂那只狗,那我就拿吧,老爷,不过下次我就要拒绝这样做了。”
“你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蠢、最傻、最讨厌的女人!”伯爵大发雷霆。
她没吭声,只把那只鸡包起来,剩下那只鸽子在盘子里。
在随后的几天里,伯爵渐渐明白,必须小心对待吉塞尔达,否则她的自尊心就要生出种种障碍来,甚至连他也不能逾越。
更使人气恼的是,尽管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对吉塞尔达的了解还是仅限于头天雇用她时的那些。
然而,有一件事却显而易见。
在她的护理下,他的腿愈合得比纽厄尔先生,那位外科医生,所敢想的更好、更快。
“我不在的时候,您必须休息,”现在吉塞尔达说,“请您不要象昨天打算干的那样从床上爬起来。您知道纽厄尔先生是怎么嘱咐的。”
“我可不愿让你和这些该死的医生娇损坏,”伯爵咆哮说。
但是他也知道,那位外科医生嘱咐的话都是普通常识。
“您的腿,老爷,比我预期的要好不知多少倍,”检查了腿伤之后回答说,“不过爵爷会正确评价的,为了取出那些葡萄弹,我只好用探针探到很深的里面去。”
“我没忘掉!”伯爵坚强地说。
“我愿意开诚布公,”外科医生继续说,“现在就告诉您,当我发现有那么多葡萄弹留在伤口里,而且腿伤溃烂得那么厉害,我当时认为,您可能仍然得失去您的腿。可是奇迹常会发生,在您这个病例中,无疑这是真正的奇迹。”
“我很感激,”伯爵设法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此时医生的手指头已经在所有的伤口上摸了一遍,做了检查,发现伤口干干净净,结了疤,正如他以前所提那样:“从里面往外长新肉,正在痊愈。”
“还要过多久我才能下床?”伯爵问。
“至少还得再过一个星期,老爷。因为您也很清楚,任何剧烈的活动,甚至您身体的重量,都可能使伤口重新流、血。要下床还得有点耐心,不能性急。”
“倒霉的是,这种美德我可从来没有,”伯爵说。
“这么说来,老爷,那可是您现在必须要学会的,”托马斯·纽厄尔没等他说完就答道。
接着他又表扬吉塞尔达,说她绷带裹得好。
“如果你要找事做,查特小姐,我有一百个病人在等你。”
“听起来你很忙,”伯爵评述说。
“我有一张候诊名单,从现在排到下个星期,”托马斯·纽厄尔说,口气中不无自豪之感,“他们之中不仅有久经沙场的老将,就象您一样,老爷,而且还有贵族,他们老远地从英格兰,甚至从英吉利海峡对岸来。有时候我自己也感到奇怪,我怎么能接纳下那么多的病人呢。”
“‘祸今福所倚,福今祸所伏’,凡事都有不利的一面,”伯爵微笑道,“连显赫的名声也在所难免。”
“那爵爷必定对此有亲身体会,”托马斯·纽厄尔谦恭地说,随即告辞而去。
“如果您到处走动,”吉塞尔达这时说,“您会把绷带弄得乱七八糟,要是您不听劝,我会非常生气的。”
她停了停,似乎记起了什么。
“我母亲又制了些软膏。恐怕我最好还是在回来的途中再去要一点。”
“上次你母亲配制的软膏,我还没给钱呢,”伯爵说,“一共多少钱?”
“三个半便士,”吉塞尔达回答说。
“我猜想你会要我给你那个半便士的,要不,你可否收下一个四便士的铜币?”
“我能找给你零钱,”吉塞尔达将一只眼睛眨了眨说。
她很清楚伯爵是在逗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因为除了伯爵真正欠她的,她拒绝收下别的钱。
“你真让我生气,”伯爵在她转身向门口走去时说。
“这样,我走以后爵爷就有心事可想,”她回答说,“如果您需要什么,巴特利正等着您的铃声呢。”
说着她就走了,伯爵重新躺下,靠在枕上,心里纳闷第一千次:她是谁呢?为什么她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情况呢?
他以前从来没想象过,在这么年轻的女人中——吉塞尔、达已承认她十九岁——有谁在跟他打交道时能有那么强的自信心。然而他也知道,在某些其他方面,她实际上却又是非常敏感、胆怯而有戒心。
在她身上,伯爵发现有某些他在任何别的女人身上从来没发现的品质,其中最令他赞美的,就是她安详宁静的神态。
他不跟她谈话时,她总是静俏捎地坐在房角落里看书,丝毫不想突出自己,也不想惹他注意。
这样一个女人,不仅丝毫不想跟他调情,而且事实上似乎除了要她侍候以外,还对自己不惹人注意、默默无闻非常满意,对伯爵来说跟她在一起可是一种新的感受。
他所习掼的那些女人会使出浑身解数,一招一招地运用女性所特有的奸计来引起他的注意,她们会频送秋波,死死池盯着他,挑逗地噘起樱唇,向他发起进攻。
吉塞尔达言谈举止都十分自然,好象他就是她的兄长或——可以毫不夸大地认为——她的父亲。她跟他谈话,除了绝口不谈自己以外,谈起任何别的问题都是很坦率的。
“我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搞清楚在所有这一切背后隐藏的东西,”伯爵发誓说。
就在那时,门开了,一个男人的头伸了进来。
“您醒着吗?”一个深沉的声音问。
伯爵转过头去看那位不速之客。
“爵爷!”他惊叫了一声,“进来呀!见到你真高兴!”
“我知道你会高兴的,”伯克利上校边说边走进屋来。
对伯爵来说,伯克利上校站在床前,有一种顶天立地之感,似乎他的高身材、宽肩膀几乎把他比下去了,因为伯爵只能躺在床上望着他。
“真他妈该死,爵爷!”他惊叫着说,“你看起来身体好得吓死人!你的马怎么样啦?”
“正等着你去骑呢,”伯克利上校答道,“我现在有六十条第一流的猎犬,塔尔博特,我打算把它们配备给想在本季度带它们去打猎的任何人,不过你可以第一个来挑。”
“那可真是个巨大的诱惑呀,得快点恢复健康才好,”伯爵说。
“你好些了吧?”
“好得多啦!纽厄尔真是个好人。”
“我告诉过你他是个好人。”
“你说得完全正确,我真的感激不尽采纳了你的建议,到切尔特南来。”
“那就是我本来想要你说的话,”伯克利上校微笑着说,“正象我以前告诉你那样,这座城市真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说话声里,清清楚楚含有一种自豪感,伯爵听了哈哈大笑,说:
“你要过多久才把它改名为‘伯克利城’?实际上它本来就该叫这个名字。”
“我考虑倒是考虑过,”伯克利上校答道,“不过既然切尔特南这个名称源于撤克逊语,有英国的古风,换别的名字恐怕不大妥当。”
“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我以为你离不开城堡。”
“我召集一次会议来规划欢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