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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崖仙途-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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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简内密密麻麻的,像是有成千上万个黑色的虫子动也不动地趴在虚空里,仔细辨认每个却又不同,有繁有简,有的旁边还附有复杂的花纹和图案,这是什么?会不会是一门秘法?难道说在场的学徒中竟有人能理解这种古怪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 水系洞察术

    到了这个时候,红笺别无选择,只有先强行记忆,不管是什么,都先力求分毫不差地记住再说。

    红笺深觉自己的预想出了偏差,这几位前辈大能考核的东西与她原来估计的全然不同,被她寄于厚望的弟弟方峥别说殿外的第一场便很难过关,即便能进到大殿里来,只怕拿这玉简中的东西也是毫无办法。

    好在还有自己,虽然因为费承吉的歧视,以致比江焰、石清响这些人晚了近半个时辰,但真拼了命地记忆,并不是全无机会。

    至于化神们为什么会对各大宗的小小练气学徒产生了兴趣,连刑无涯都大老远地赶来参上一脚,这种诡异的事情红笺已经无暇多想,修炼途中风险无处不在,这些十几岁的孩子耳濡目染之下对冒些风险也都不以为意,处在这么一个所有人都憋着劲儿争先的环境里,年仅十三岁的红笺只觉心中滚热,很快便摒弃了外界的一切,全部心神都放在那一个个千奇百怪的文字图形上面。

    在红笺的感觉中只过去了不长时间,便觉着心神陡然被什么东西一震,自玉简中抽离出来。她茫然抬头,看见身前和左右诸人不约而同都结束了入定,顿时醒悟这是殿上不知哪位前辈有了动作,第二场的时间到了。

    果然上座那个面相威严的中年人开口说道:“自最后一个人进殿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大家所观玉简中的记载,是我符图宗符图塔内珍藏的一段上古仙文,我想对你们而言,这是真正的天书,现在每人一份笔墨,将适才记忆下来的东西写在纸上。开始吧。”这个中年人果然便是符图宗的宗主戴明池。

    红笺低头,发现不知何时在她身前已经摆上了笔墨纸砚。她很想回头偷偷望一眼方峥是否进殿,四周静悄悄的,似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将她笼罩在其中,红笺心中一凛,伸手将纸笔拿在了手中。

    金东楼老态龙钟的声音响起:“有胆敢借助术法,妄图偷窥抄袭他人的,一概废除修为逐出所在宗门。天下之大,有尔等资质的可谓凤毛麟角,好自珍惜。”

    寰华殿内气氛一滞。

    一旁的刑无涯漫不在乎地嗤笑一声:“老家伙,何必提醒他们。我原还想看看这帮娃娃里面,有没有敢胆上生毛的。”

    红笺赶紧凝神,叫三个化神这么一打岔,她先前记得清清楚楚的前半段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前排已经有人开始奋笔疾书,红笺不敢再磨蹭,提笔照着记忆默写记在脑中的“天书”。

    她生怕时间长了,一时记住的东西有失,一气默了一百多个鬼画符,这时大殿内不少人已经达到了极限,连坐在红笺旁侧的朱景先也停了笔,眉毛紧锁,显是在拼命回忆。

    红笺又画了十来个字符速度才渐渐慢下来,下面她还强行记住了二十多个上古仙文以及两个略有不同的图案,因为记忆这部分的时间距离结束叫停很近,到是一时不怕忘记,写到现在她手心已经都是汗,便停下来缓了下手。

    上座诸人仍在交谈。此时说话的是刑无涯。

    “真是麻烦!”他打了个哈欠,“季先生不是主修的水系洞察术么?你到看看,这些小家伙里记性最好的会是哪一个?”

    练气期比之化神,相差之大甚于云泥。故而大殿内这么多练气学徒,真敢置疑化神大能判断的一个都没有。便是红笺突然听到这话都难免受了影响,心神微散,暗忖:“座上竟有人不用等我们写完,便能直接断定输赢胜负么?”

    那“季先生”轻声一笑:“刑大化神要先考一考在下么?”

    刑无涯不动声色:“拿出本事给大家瞧瞧才是正经。”

    红笺不知这“水系洞察术”有何特异,但她本人是水灵根,听到水系两字心中便是一动,能得化神大能称赞一句,肯定是十分了不起的功法,这个“季先生”是什么人,可以确定他不是丹崖宗的,那么今天在座的外人,除了两个化神,好像就只有……那个人,他从来不和红笺多提自己,原来姓季。他明明是同刑无涯一起坐车来的,竟不是一路的么?

    红笺说不清为什么此时对那神秘人的关注竟隐隐超越了默写“天书”的急切,却听那“季先生”悠然道:“说出来也不算什么大本事,不过是当着金长老和丹崖宗几位班门弄斧罢了。刑兄一定要问,那便是他了。”

    这些少年再有定力,此时也不免抬头循着那季先生所指望去,他指的赫然是跹云宗江焰。

    可是红笺却望着高高在上的那位季先生,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儿,这个人的外表打扮,甚至举手投足间的一些细小动作都同红笺认识的那人一般无二,可不知为何,他说话的口气神态却叫红笺说不出的别扭,这种感觉,像是有人在她眼前演了一出双簧,“季先生”只管坐在那里,这两句话都是出自于另一个人之口。

    红笺摇了摇头,将这股不安压了下去,低头去接着默写。

    刑无涯哈哈笑道:“好,你们谁要是胜过这跹云宗的小子,接下来不用考,我今天选的人就是他了。”还在继续默写“天书”的学徒们登时都受了莫大的鼓励。

    戴明池却道:“刑兄你只怕是要失望了。说起来金兄、凌宗主和孙老弟你们几个虽然都是水灵根,可没有人主修这洞察术的吧,呵呵,我看好有云,他这几年简直是料事如神。”

    红笺手一抖,笔下污了一团。自己的反应简直太迟钝了,这位季先生是水灵根,而那位故人却是金灵根。这只是非常相像的两个人,自己明显是认错了。

    红笺还记得当时她听到那人收取丹药时带起的锐风,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人“哼”了一声,却没有否认。那个人的性子就是这般,没有否认,其实也就是承认了,他那么冷傲孤僻的性子……对了,红笺终于意识到上座的这位“季如云”先生为何叫她觉着不对劲儿,虽然神秘依旧,此人言语中流露的谦卑和圆滑却与红笺先前认得的那人全然不同。

    ***************************

    谢谢大家,虽然我没有逐一提到名字,但其实你们每一个我都会记住。请原谅不善言辞的我。爱你们~~

第二十二章 机遇抑或危险

    意识到上座的这位“季有云”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红笺一时心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迷茫。

    想起那个人,红笺自然而然便想起了昨晚离别时他的告诫,他说:“莫名其妙的好运气,也可能会搭上小命,好自为之吧。”

    不知不觉间红笺已经停笔良久,她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那么急切地走到这第二场,那么努力记着半点看不懂的天书,除了对力量的渴望,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认错了人,她潜意识里一直以为就算有再大的风险,这里还是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便坐在上座,虽然表现的两人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但那人总不会看着自己走错了路。

    化神是什么样的存在?本宗金大长老并不是没有弟子,他化神之后收的两个徒弟都是金丹才得以入门,如今却突然要收个练气期的学徒。戴明池的符图宗没有人才么,看衣着,这殿内分明是符图宗弟子最多,他何必跑到丹崖宗来,连刑无涯都赶来凑热闹,要说只是收徒这么简单,谁会相信?

    说到底,红笺敢拿己身冒这么大的风险么?她不敢,若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也就赌一把,她还有方峥呢。

    红笺心念电转,方才帮她说话的是晚潮峰峰主孙幼公,本宗水灵根的练气学徒,练气六层的三个,今天一个都不在。这是巧合还是有别的原因?

    郑谨超龄也就罢了,被大伙一齐看好的陈载之却在考核的时候神识受了伤,当时红笺被考核与名次吸引了注意,这会儿再一细想,那个时间师叔祖闫长青似乎就站在陈载之的身后,有闫长青这个金丹高手在旁边看着,陈载之只怕想故意受伤都难,难道说陈载之受伤根本是闫师叔祖干的,晚潮峰的前辈不想陈载之来参加今天的这场选拔?

    为什么?陈载之出身既好,资质又佳,向来受到各位前辈关爱,若说得罪过闫师叔祖,这种可能基本不会有,而且闫长青要收拾一个练气学徒也不必用这种手段。

    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今天这个选拔,对选中的练气期学徒而言,根本不是偌大的机遇,而是未知的危险。

    红笺握着笔,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额上渐渐渗满了汗珠。她不由又想到姚真师姐近来消息灵通,是不是她临时听说了这个选拔的内幕,所以干脆躲了起来面都不露?

    此时悬崖勒马却也不晚,红笺暗自庆幸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将记住的东西完全默到纸上,要脱颖而出不容易,可想泯然众人就太简单了,她现在写到纸上的内容应该只比朱景先多十几个字,大殿内越来越多的人停笔,但也还有十几个人在继续写着什么,稳妥起见,红笺又将前面写好的涂改了几处,然后放下笔,端坐在那里低垂下双眼,悄悄等待着这一场的最终结果。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人都放下了笔,连江焰都写完了。

    上座各位前辈根本不需要将这些纸张收上去,神识一扫便一目了然。

    金东楼点了点头:“季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红笺等人不敢抬头细看众位化神元婴们的表情,听到这句话便知道这一场中表现最好的果然是跹云宗江焰。这小子接连两场表现都极为耀眼,看来极有希望被第一个选中。

    果然只听上座的戴明池难得和颜悦色道:“跹云宗江焰,近前来!”

    红笺趁这机会飞快地回头望了一眼,没见到方峥,这个本来会叫她失望的结果此时却让她心神一松。

    江焰利落起身,上前七八丈远,停在戴明池等人座前,他知道自己今天表现很好,双目晶亮,显得神采飞扬。

    戴明池不等他见礼,手一挥吩咐道:“到季先生身前去,让他看看。”

    江焰不明所以,搔了搔头发,走到那位连眉眼都不愿示人的高人座前,好奇地望了望对方隐在帽子下面的脸,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季前辈!”

    季有云似是由头至脚打量了一遍江焰,自斗蓬中伸出右手,轻轻按在他头顶上。江焰未敢轻动,突听季有云问道:“修了武技?”

    江焰回答:“是,晚辈小时候听人讲前辈大能们的故事,最钦佩的便是金灵根前辈商倾醉,所以便干脆修了‘白虹贯日’。”

    “……‘白虹贯日’。”季有云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一旁的凌虚子奇道:“如此草率,殷宗主竟会应允?”

    不但是他,在座的所有人都有此疑问。练气期修行武技是各宗门的大忌,除非有异法能准确测出筑基后的修炼方向,否则便是误人子弟,跹云宗宗主殷泉虽然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好歹也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怎么可能叫宗门中的弟子这般胡来?

    江焰脸上不由有些尴尬。

    季有云不紧不慢地道:“这事怨不得殷宗主,是这小子自己偷取了武技功法,等殷宗主发觉时已经迟了。以你的资质,日后修练商倾醉的‘心剑’并不是最佳选择,但好在还不算太离谱。”

    他这话一说完,江焰便睁大了眼睛,失礼地盯着眼前这人,张开嘴一幅活见鬼的表情。

    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说的话句句都宛如亲见,十三岁那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江焰拉上了好兄弟石青响帮忙,使计诓骗了跹云宗经院的几位看守,江焰修了“心剑”的初级功法“白虹贯日”,又怂恿着石青响学了“伏魔藤”,事泄之后险些将殷宗主气吐了血。

    戴明池冷冷开口:“符图宗若是出了这等弟子,必定立时废掉修为,赶出宗门。”

    金东楼笑道:“我看殷泉不是不想,是舍不得吧。哈哈。”

    江焰头也不敢抬,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不出声。

    隔了一阵,季有云未再有什么表示,只拿开了手掌,道:“站到一旁吧。”

    江焰天赋虽佳,但他竟如此胆大妄为,学徒们不敢去打量戴明池等人是何表情,只估计着江焰必定是要被化神们放弃了。

    果然听着刑无涯森然道:“还有谁学了武技,别企图蒙混过关,一起站过去。”

    有人站了出来,江焰听到声音,脸色煞白地抬起头来,果然见到石清响向他走来。江焰自己一人时还没觉着有什么,眼见连累了好兄弟,目光中终于流露出惶恐之意。

    石清响强作镇定,两人目光相遇,他还冲着江焰安抚地微笑了一下。

    又少了一个厉害的对手!不少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尤其以丹崖宗的张钰几个最为开心。

    红笺的一颗心却紧张地几乎要跳出来,她已经无暇去想赌约那回事了,一个巨大的危机迫在眉睫。

    她也是修了武技的,方才那一瞬间,她已经想到石清响敢站出去她却不敢,她是丹崖宗的,宗主和宗门几大高手都在座,处置起她来绝不会顾忌手软,并且那“万流归宗”的来路她也根本无法解释。

    季有云修的是闻所未闻的洞察术,可自己已经放弃了第二场比试,他应该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

    怀着一丝侥幸,红笺浑身僵硬地呆在原处,动也未动。

第二十三章 过去,未来以及命运

    跹云宗二人之后被唤上前的是符图宗的林素约。

    季有云只是简单地一望,便下了结论:“此子亦是金灵根,性情坚毅果决,若是能跟在刑兄身旁,不需两年,当可以提升至练气十层。”

    林素约上场之后红笺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此时闻言吓了一跳,两年的时间,那便是说这林素约到时还未满二十岁,便可以着手准备筑基了。红笺见闻有限,却知道以丹崖宗而言几百年也没有出现筑基这么早的人物。

    这位神秘的季前辈只是相了相面便言之凿凿,直接建议刑无涯收徒,他的洞察术有没有这么准?

    刑无涯斜眼打量了一下这个面容沉静的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么草率便下结论,你以前给他看过?”

    这么一个出色的弟子便要转投到别人门下,戴明池却表现得十分淡然,开口解释道:“这是自然。今日这事有云是出了大力的,在他去找你之前,在我符图宗已经呆了三个月。凡是能跟我来丹崖宗的,无一不是他精挑细选出来运程极佳的弟子。”

    刑无涯听了这番话未置可否,季有云也不再多说,叫林素约也站到了一旁。

    运程极佳?红笺这会儿耳朵几乎要竖起来,立时便抓住了戴明池漏出来的丁点儿话意,难道这位季前辈竟能透过一个人的脸看清他的过去和未来?那不是传说中只有真仙才能拥有的神通么?

    不容她多想,化神们又点了人过去给那季有云相看。

    自己的未来会怎样,这些刚刚踏上修仙路途的少年无不憧憬,故而眼看着第二场选拔已成定局,上座的季前辈又在显露这么有趣的神通,殿内本来紧张到凝滞的气氛登时一松,个个脸上带着希翼,希望下一个便可以轮到自己。

    “小瀛洲的高鸿信。”

    小瀛洲首徒高鸿信听到第三个点到的便是自己,登时抑制不住激动的神情,冲着周围的学徒们客气地笑了笑,起身上前,乖乖站到季有云的座椅前面等候。

    季有云只将手放在那少年头上片刻便收了回去,他并未像对着前面几个那样还问询一二,而是低垂着嘴角声音低沉:“小家伙,你知道么,你们每个人的命运在我眼里都像是一棵由无数光点汇聚而成的树,有的枝繁叶茂,代表那人的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有的枝干参天,那是我也无法看透的成就,可惜对你而言,未来只有两个大的分枝,或者死,或者叛出师门,自此与全天下的道修为敌,可即便如此,也不会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他状若惋惜地轻叹了一声,又补充道:“除此之外,其它可能不过百分之一。”

    那少年全无心里准备,突然听到这一番话,脸色顿时煞白,一时六神无主。他张了张嘴,似是想着向季有云辩白什么,话还未说出口,陡然由侧旁刮过了一股锐风,少年只觉脖颈一痛,接着便见到了自己的身体,那具无头的躯体虽还一时站立着未倒,却距离他越来越远……

    血喷溅了一地,这个叫高鸿信的少年由始自终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便已身首两处。

    寰华殿内一阵骚动,太突然了,很多人脸上甚至还残留着轻松的笑意,在场还有几个那死去少年的同门,登时便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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