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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她头也不抬地离去,教他连声抱歉都来不及说出口,想必是被自己的无礼吓坏了。
他真是懊恼极了!
远方的鸡呜声喔喔扬起,该是三夏天了吧?
康王苦笑地拾起玉箫,转身走入了黑暗中。
也许今晚只是场无边春梦,待一觉睡醒之后一切便烟消云散了。但在内心深处,他却困惑着:这突如其来的激情与渴望是否代表了什么!
翌日,冯迦陵谢别了悉心照料她的贺连雪,便急急忙忙回家了。她并未再见到康王一面,因为康王一大早便上朝去了。
虽然心中隐隐有种失落,但她宽慰地想:这样也好,见了面就更多了一分尴尬。
回到家中,父亲已经上朝去了,孙嬷嬷则是迈着她一贯的小碎步,匆忙地在她身边打转。一会问她身子骨还好吧,一会吩咐下人炖些凉补食品给她吃,一会又差人请大夫过来看看,这么喳喳呼呼、喋喋不休地忙了许久,冯迦陵终于忍不住了。
“孙嬷嬷,你惹得我头好痛,可以让我自个休息一下么?”
“小姐,你这是嫌弃嬷嬷我烦人么?你可是我从小把屎把尿一手拉拔大的。我疼你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你都不知道昨儿个康王府通报说你昏倒了,我心里听了有多着急!恨不得马上过去照顾你……”
孙嬷嬷又开始她那一连串含茹苦的育儿经,听得冯迦陵真是哭笑不得。她只好紧皱眉头、双手抱头,做出头痛欲裂的样子。
果然孙嬷嬷一见她身体不适,便乖乖地噤声退下,还吩咐下人们不要来叨扰她。
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冯迦陵吐了一口长气,从榻上坐起身来。她抚着自己嘴唇,想起昨儿个夜里发生的事情,心里既是迷惘又有点兴奋。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胜酒力的缘故,才会让自己失了分寸,竟由得康王对她恣意妄为,但是……为什么她仿佛还能感觉他那炙热的唇,还有那缠绵难舍的舌呢?
天啊!难道她真如传言所说的是个放荡女子么?否则为什么直到此刻清醒时分,她竟不排斥昨夜那澎湃汹涌的情潮呢?
第五章
黑暗中,有两个人在对话
“冯聪还是没消息么?”其中一人厉声问道。
“启禀大人,属下已经竭尽所能地寻找,但是并未打听到他的下落。”另一人深深一揖地回道。“无能!”那人轻斥了一声,接着便问:“康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康王似乎也对冯聪失踪的事情一无所知。”另一人恭敬地回话。
“嗯……”那人沉思了许久。“那……捕蛇计划现在进行得如何?”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静待引蛇出洞。”
“那便依计行事,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冯聪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属下遵命!”
他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她惟有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容颜。他的衣衫开敞,露出纠结的肌肉。他不发一语地将她拥进怀中,双臂如钢铁般将她钳在胸前动弹不得。
“抬起头……看着我……”
低沉的声音仿佛魔咒,让她丝毫没有异议地抬起头。
他低首吻上了她,双唇轻轻地贴着她的樱唇,浓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十分燥热不安。
他以舌灵巧地撬开她紧闭的唇,探进她的口中,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他以牙齿一点一点轻柔地嚼啃着她的下唇,每咬一下都教她全身发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臂正圈住他的颈子,把他的头拉得更低、更靠近自己。她以身子紧紧地贴着他,想要分享他身上的温度,原先柔软的胸脯逐渐坚硬起来,乳尖也变得挺立敏感。他的体温烧灼着她,令她发晕。
她想挣脱,但是身子却不听使唤。她想要自我抑制,但是从下腹传来的阵阵激情欲望,却让她更渴望能贴紧他。
他的唇吻着她的耳垂,热气轻轻呵在耳畔,蒸腾得教她双腿发软;她只能紧紧地攀住他,否则她觉得自己快要摔到地上去了。
这一切碰触是如此亲密,激荡着她的心绪,她心里被全然的感动所撞击。原来身心的结合是这么地惊心动魄,光是这样的拥吻便能教她低回不已、难以自持……
突然一阵风吹来,她怀抱的人消失了,骤然失温的身子感到一阵寒意。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
是风吹开了窗扉,带进了夜的凉意。
冯迦陵睁开眼,房里漆黑一片,霎时间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得梦中的康王骤然消失在她眼前,让她心里感到一阵痛楚……
她能感觉在他身上有些东西令她迷乱,有种说不清的感情纠杂其中,使她不能完全看清楚他。当他靠近她的时候,她无法正常地思考,也无法把握自己的感觉。
她摸了摸脸上的冰凉,发现那竟是泪水。
她怔怔地望着无尽的夜,不了解自己的心痛与泪水代表了什么……
例行性的却霜之旅总算安排妥当,今儿个皇上终于浩浩荡荡出发了。
满朝文武百官虽然并不曾因为皇帝不上朝,就落得无事一身轻。该收的税赋仍旧得收,该徵召的民调依然得徵调,该建的庙宇进度可不能落后,该办的盗匪不法情事还是得照办,寻常百姓的生活还是得照样过,而东南西北的外患局势也不因皇帝不在就停滞了。
所幸,先前一些重大决策,都在出巡之前交由皇上定夺了;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将这些事情发落下去,交由底下的众多官员执行即可。倘无天灾人祸骤然发生,他们要做的便是监督进度而已。
康王步出永安偏殿之际已近午时,骤见外头亮晃晃的日光,一时之间眼睛倒有点不适应,因此便在飞檐荫凉处多待了一会。
后方传来高允温厚而略带沙哑的声音:“王爷,辛苦了!”
“令公,您也辛苦了!要回府了么?”
“大部分的事皆已发落下去,剩下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明后天再交代下去即可,不碍事的!王爷午后仍有要事需要亲理么?不如到微臣家中一叙……”
康王呵呵笑道:“既是令公盛意邀请,小王也就不客气了!”
冯迦陵来找高思,要不待在家里只是令她更心烦意乱。
此刻,高思一面与她下棋,一面跟她闲聊着近来朝中状况。
平常她是最爱听这些事儿的,因为她总觉得人心之复杂难测比任何一本书都来得有趣。然而,事情一旦落到她头上时,她只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还记得上回裴修说康王谋反的传言么?”
“记得啊!你不是当场斥责那是无稽之谈?”
冯迦陵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实在提不起兴致去议论别人的是非。
“但是,昨儿个皇上出巡之后,我却听到更惊人的说法。这会可是时间地点都确定了呢!”
“你是说,已经有人掌握了他预谋造反的证据了?”
冯迦陵涣散的眼神突然又有了精神。
“还称不上是证据,不过他们信誓旦旦地说,康王将在六月初五那天,在他的别馆施行巫蛊法术谋害皇上。”
“此话当真!?这是谁说的!?”
是谁要对康王赶尽杀绝?
“我是听卫尉寺里的爷儿们说的。他们专司皇城治安,像这类的消息倒是特别灵通;至于他们是从哪儿听来的,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子明,你帮我个忙,好不?”
子明是高思的字,冯迦陵与他交情匪浅,她一向跟着他的友人称他为“子明”。
“你说吧!如果我行有余力,必当尽力而为。”
“你再去帮我问问卫尉寺的爷儿们,看看他们对康王谋反的消息有些怎样的行动?如果可以的话,也打探一下这些消息的来源吧,”
“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
冯迦陵看了看棋盘,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在跟你说谢谢之前,我可要先跟你说声抱歉喽……”
她放下手中黑子,围死了棋局中白子的活局——白子输了。
“啊?”高思连忙端详棋局,脸上的表情忽红忽白,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迦陵,每次跟你下棋便是赶尽杀绝,真没意思!你就不能手下留情么?”
门外忽尔传来高允的声音。
“迦陵,你又赢棋啦?下回再陪我厮杀几周吧!”
冯迦陵与高思微笑地互望一眼。
她开心地跑出去迎接高允。
“高爷爷,您回来了!忙完了么?”
没想到高允身后还站了一个人,冯迦陵一见到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高允拍拍她的肩,并未注意到身边两个年轻人的尴尬气氛。
“快来拜会一下康王爷吧!”
冯迦陵勉力维持住笑容,微微欠身道:“民女叩见康王爷。”
“免礼吧!”他的大手一扬。
冯迦陵偷偷望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面无表情,无法觉察是喜是怒。
高允仍在一旁兀自说道:“跟思儿玩棋有什么意思呢?哪一回不是你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房内的高思原先全神贯汪地思考着棋局,此刻也连忙起身到了门外,参见来访的康王爷。先前他并未见过康王,只是听旁人谈论过他,今日一见倒是令他有种亲切感。
“令公,您府上果然是充满了年轻的气息啊!”康王呵呵笑道。
“王爷请入室一叙!”高允请康王入内上坐。
榻上还留置着方才下过的棋局。康王蜇过去一瞧,笑嘻嘻地说:
“本王还不知你竟然下了一手好棋!”
冯迦陵原先躲在高允与高思身后,逃避着两人正面相对的机会,没想到他还是跟她说了话,只好慌慌张张地欠身说道:
“全是些不按章法的棋局,倒让王爷儿笑了!”
她不敢抬头看他,却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于是只好在心里暗暗祈求,希望不会教旁人看出她的紧张。
高思哈哈一笑地拍拍她的肩。
“如果你的棋是不按章法,那么我的棋不就成了乱枪打鸟、胡下一通了么!?”
高允转向康王,微笑说道:“这孩子我从小看她长大,她从小就聪明得让大人觉得头痛。六岁那年,我教她与思儿下棋,一开始我还各让他们十子;没想到还不到一年时间,我与迦陵对弈时已经不能再让子给她了!”
冯迦陵不依地撒娇:“高爷爷……你们这样子,倒是教我在王爷面前笑话!”
听见她的娇啧之后,大伙都忍不住笑了。
笑声瓦解了康王来访之时那陌生而紧张的氛围,也让在场的几个人暂时放下了身份地位的隔阂。
冯迦陵脸上虽然陪着笑,但心里却暗暗叫苦。
她想,这是怎么回事?怎地谈话的焦点竟移到她身上,教她想安静地躲到一旁也不行。
此刻,她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思绪、厘清楚自己的心乱,就把她硬生生地推到台前表演,只怕是康王也看出了她的手足无措。
她偷偷地望了每个人。高允与高思似乎丝毫未察觉她有何异样,而康王则是呵呵地笑得开怀……她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
也许他对那晚的事情并不在意,一切的尴尬只不过是她一时多虑。
一思及此,她不由得感到些许郁闷。倘若旁人问起她为何不快,她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吧!
原先他们就是两条平行直线,如果不是为了冯聪的事情她去请求他帮忙,她与康王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牵扯。
那天晚上的事,对她而言不仅仅是新鲜刺激、绝无仅有的经验,更让她过往的生命发生了某种改变……
对于像康王这样一个男子而言口,或许她不过是一只唾手可得的白头翁,在无需追捕的情况下,直接飞进了他的网罟之中,成为“食而无味、弃之可惜”的点心。
所谓的“点心”,不就是富贵人家在正餐之间,用以充填无味时光的东西么!有也好、没有也罢,不必特定要吃哪一种,更不一定非把它吃完才算数。
冯迦陵忽然惊觉,原来自己只是一盘点心而已!
一旦认清楚这个事实,就连向来豁达的她也不禁暗自难过起来。
“迦陵,你身体不舒服?怎么在发呆?我们正在聊朝中轶事呢!你不是一向最爱听这些了?”
高思拍拍她的肩,把她从冥思的境界中唤回。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随意搪塞。
“想到些事情,一时间失神了!”
慌乱中,她与康王的目光相对。
他凝视着她,眼神深邃冷然,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情绪。
她却无法再像过去一样毫无忌惮地正视他,因为此刻在她心里,她对这个人有了更复杂的情感,而眼神偏偏最能泄露出一个人的心事。
她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纷乱与软弱,她不要这样面对他!于是她匆匆起身。
“请容迦陵告退!”
转身离开之际,她还听见身后高允、高思爷儿俩嘀咕着: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但她刚刚还好好的呢,也许是见到了王爷太过紧张吧……”
康王并未答腔,只是幽幽地望着半掩的门扉,默默地饮啜面前的美酒。
月光下,两个修长的身影斜斜地映在屋檐上。夜风袭来,阵阵清凉,两个人影的衣带随风飘扬,远观有如鬼魅。
“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怒道。
“殿下,府中有内贼,您要小心!”另一个恭敬回答。
“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仍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不,殿下,时间紧迫,卑职无法多说。我今天来是为了要提醒您,六月初五当天,有人设下陷阱捕蛇。”
“捕蛇?”那人低声笑了。“是什么样的蛇来着?”
“殿下……”另一人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掩不住他的心急如焚。“皇上出巡了,朝中情势诡谲,您还是当心点好!”
语毕便双手一拱、弯身作揖,一跃到三落之外的屋檐,再一跃便消失了踪迹。只剩下一个硕长的身影,独自站在幽合的夜色中。在阴冷的月光下,更显出一种隐藏在静谧中的骚动不安。
熄灯之后,冯迦陵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
这些天来,她总是由绮梦中惊醒。
她不断地梦见自己以双手抚遍康王的身躯,梦见他以温暖湿润的双唇吻着自己。
在她的梦中,恍如与他相拥而眠,一伸手便能触着他的身体;但总在伸出手碰触到冰凉的床沿之际突然惊醒,发觉自己依然躺卧在自己的床铺上,但是却心跳快速、双颊发热……
最后她还是翻身坐起,也许这样可以让她脑子清醒些。
这是怎么回事?白天他烦扰她还不够么?夜晚也要扰得她不能成眠?
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生气极了!这一点也不像她,反倒像只发情的母狼。真是太可鄙了,忽然间,像是箭簇划过天际的声音,她感觉有个东西射到了床边的柜子上头。
顾不得心里害怕,她赶紧起身点起了灯看个究竟。
只见一把匕首好端端地插在柜子上,上头还系了一封信笺。
她赶紧飞奔至窗口,推开窗子察看外头。只见夜色昏暗、星光点点,耳畔尽是远方虫呜唧唧声响,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身影。
于是她回到床边,使劲地拔下匕首,展笺阅读——
迦陵吾妹:
六月初五辰时,城西康王别馆一叙,有事相商。不见不散!
谨记:此事切勿张扬。
兄冯聪笔
当她看到短笺左下的置名是冯聪,不禁一震。
聪哥哥没事!他还活着给她消息呢!
她先是觉得欣喜异常,但是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安……如此可见,聪哥哥一直都在平城附近并未远行,他必然知道家人都在心急地寻找他,但他依然避不见面。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心念一转,开始担忧他的现身不知道会不会也被其他人发现,而他又为何会在失踪这么久之后,冒险现身与她相约呢!
她又重新仔细读了一次短笺,注意到了“六月初五”这个日子。
六月初五?好熟悉的日子……
咦?这岂不是高思跟她说过康于要施行巫蛊作法谋反的时间么?
难不成,聪哥哥的失踪竟与阴谋造反有关?
她收妥信笺,决定当天无论如何要去看个究竟。
酉时,永安偏殿。微弱的烛火摇曳闪烁着,映着殿中的两三道人影。
中书令高允、司徒步六孤丽、上公拓跋常英等人正仔细审阅着每一份奏章——
太常令上呈奏章禀报:太常寺观测星象,发现“彗星见于大微”、“荧惑人大微”,预测近日内恐将有“兵丧并兴、国乱易政、臣贼主”,“臣将戮主,君将恶之,仍犯事荐也”等祸事发生。
外都曹奏事中散上书,指陈康王身受皇恩浩荡,不但不思反馈,反而结交卫士巫觋,从事巫蛊害人之事,应请下旨严办。
卫尉寺上疏奏称六月初五,于城西有皇子意图谋反,请求出兵逮捕及杀无赦。
“这是怎么回事?”高允的眉头深锁,看来十分苦恼。
“怎么尽是些参奏康王谋反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