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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队的人来帮忙,有 10 多个人,随便弄!”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整成这个样子,只能是相对无语……
后来大家就在墙边坐下,瓜皮摸了包红梅出来,大家分起抽。烟雾缭绕,星星点点……我小声给江海说 “唐怡被铁路局的娃摸了”,他点头“我晓得,耗儿给我说了”。唐怡在那边暗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江海一直望着她,没说话。
抽了会儿烟,我始终觉得好像有点啥子不对。想了哈,想不出来,再想,好像少了个人……老子一下跳起来“我日!懑娃儿喃?”
一伙人在附近找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正一筹莫展,瓜皮突然想起,当时我们从厕所跑的时候,懑娃儿好像被对方 5 、 6 个娃按到地下切了。于是一伙人又赶忙朝厕所跑过去。
那个西体外面缺缺头的公共厕所里没有灯,黑漆漆的。我在外面喊了一声“懑娃儿!”,没人回答。耗儿又喊“懑娃儿!”,仍然没人回答。大家有点失望,正要准备去其他地方找,江海突然说“咦……里头好像有人”然后自己跑进去了,我们也跟上。老子刚要迈腿,想了哈,又转头对鸡公说“你在外头把唐怡守到”鸡公点头“嗯!”
那个公共厕所很大,隐隐约约看到好像有个人靠墙半坐在水龙头那里。我们跑拢一看,那么大个堆头,憋憋是懑娃儿。江海喊“懑娃儿!”,那娃没有吱声,脑袋耷拉在胸前,只微微抬了下头。
张科划燃根火柴,我们凑到跟前一看,我日一大股臭味!懑娃儿脸上有些黄的东西,头发半干半湿,胸前衣服也是湿的。耗儿声音有点颤抖“你……你爪子了?”懑娃儿没有回答,只是在小声抽泣。
江海一字一句的问“懑娃儿,他们淋你尿了?”
懑娃儿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还喊我吃屎……”
一阵可怕的沉默。
几分钟后,我轻轻问“你吃了?”
他艰难的点了下头“不然他们就要把我甩到粪坑头切……”
我日你们勒妈!日你们仙人板板!
大家呆站了几分钟,江海的声音像鬼“这盘老子要见血!”
半个月后,懑娃儿转学了,转到了东城根街对门那边的小学,和耗儿一个班。他叔叔发现他被打了,盘问,他娃不说,叔叔没办法只好把他转学了。
这半个月我们没有闲着,都在准备报复的事。不过这盘的情况起了点变化,有点微妙。怎么说呢,我们 7 个人毕竟不可能完全一条心,因为每个人的想法和性格都不同。
张科和鸡公,实际上是属于“我的人”,我们三个人的家庭情况都有点像,都是少城的遗老家庭, level 比他们几个家要高点,所以平时我们三个的关系要更好一点(而且我和张科还有个上上辈就是“党国同仁,提携之情”的关系在那里,挨边还是可以算个世交)。当然说的这个 level 不是指经济条件,而是指“社会地位”、受教育程度这些东西。要说经济条件,反而我们三个家最差,日……
瓜皮和耗儿又是一伙的,他们两个是邻居,都住在红墙巷。而且很早以前双方父母都是街道工厂的工友。后来瓜皮父母开始在荷花池摆摊子,耗儿的妈离了婚后也曾经和他们搭伙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
江海和懑娃儿的关系最好,他们两个原来是一个班的。懑娃儿最早就是江海的跟屁虫,江海原来的成绩其实还有点好(他人很聪明),据说懑娃儿至少抄了江海好几年的作业,直到降班为止。
至于唐怡,那他妈就更复杂,完全是“恩怨情仇” ^_^ ……最早和唐怡关系好的其实是老子,我很小就会画画,刚上小学就被一个住在同仁路和西马棚夹角的红砖楼(这楼现在都还在那里)的绘画老师看上了,有时放学就会带我到她家里去辅导一下。另外一个学画的女娃娃就是唐怡,所以我很早就认识她。她是在我转学走了以后才和江海瓜皮他们混在一起的。当时的传言也他妈多,我每盘跑回西马棚切找他们玩就会听到新的绯闻。一会儿据传是瓜皮喜欢她(当然这个 8 靠谱,瓜皮虾子连母鸡都喜欢),一会儿据传又是她喜欢张科(因为张科长的好看),一会儿据传又是老子还对她念念不忘(因为她画画落款一直用的那个章是我送给她的)……总之就是他妈乱七八糟,小孩子整的那些玩意儿。
但是我们大家都知道,其实真正喜欢她的是江海。那她喜不喜欢江海?这个我们不晓得,反正只要海娃儿一惹出啥子事,“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绝对是她,呵呵。
江海是单亲家庭,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一直跟着妈妈生活。他妈妈最早也没有工作,带着儿子一直过得很艰难,后来开始在长顺街上开小抄手铺,生活慢慢才好起来。到了我们上三、四年级的时候,又在唐怡他们家属楼的门口开了个小卖部,成了两个小铺子的老板,生活算是比较殷实了。我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一个非常难忘的情景,大约是应该是江海在初中报名的时候,我没事跟着一起去玩,学校老师做家长情况登记,问江海妈妈“职业?”,他妈妈顿了很久才脸很红的说“个体户”。那时候个体户虽然经济条件好一点,但在整个社会中还是被人看低的……
因为江海老妈的小卖部开在唐怡他们家属楼门口,所以唐怡上学放学经常都和江海走一起。年级低的时候大家还没什么闲话,一过了 3 年级,小孩子隐隐约约知道点“男女”的问题了,于是闲话就开始出来了。不过好在老师并没有干涉,原因很简单:两个都是“好孩子”。
说唐怡是好孩子可能大家勉强没什么意见,但说江海是好孩子这个就他妈有点搞笑。 8 过你要是和江海不熟的话,很可能真的会认为他娃是“好孩子”:他随时都穿得干干净净的,头发梳得很整齐,衬衣第一颗扣子永远都是扣上的,戴过两道杠,在老师能看见的地方他娃从来不惹事,成绩不算非常好但也至少算“比较好”(我记得好像比唐怡的成绩都还好一点)。而且他娃的长相是那种很“乖”的小男生长相,很逗大人爱,许多老师都喜欢他。所以他娃在学校里给人的映像完全就是一个好娃娃……
要说坏娃娃,我和瓜皮才是。所有老师对老子的一致评价就是“典型精力过剩” ^_^ ,随时都他妈猴跳舞跳的,不是和同学打架就是和课桌板凳过不去,一会儿又整烂个椅子一会儿又踩烂个扫帚,要是哪间教室的玻璃碎一块或者门被踢烂个洞,老子绝对是第一个被逮去办公室审问的,我日……瓜皮就是四川话里面说的那种“滚龙”形象,我都穿得很瓦了,他娃比老子还瓦!身上随时都脏兮兮的,尤其是鞋子,就没见他娃穿过干净鞋子。而且啥子拿吃剩了的泡泡糖去粘女生头发啊,偷偷在女班长的课本上画一对乳房啊,这些鸡巴烂事不用问都知道是他娃干的。
这次的这个事情,说老实话,一开始是唐怡引起的。作为她的朋友,我们都有义务去帮她出头。但是在出乎意料的搞得这么血沁之后,我们这 7 个男娃娃,毕竟就还是有了个轻重缓急的考虑了。
意见最大的是张科,他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不是他胆子小,而是他认为有点不值得。我们这几个里面除了后来转学来的鸡公外,就数他和唐怡的关系最一般。他娃其实有点不喜欢唐怡,偷偷说过“假眉假眼的……”西体群架他倒是也被打腾了,但他只愿意报复和我们打的那些娃(那里面很多人并不是铁中的,只是铁路局那一片的),而不愿意再“为了唐怡打下去”
鸡公的态度更她妈微妙,虽然他和张科都算是“我的人”,但是很多时候他娃更愿意听张科的。如果张科和我的意见有很大出入,老子就不一定喊得动他了。他娃磨棱两可的说“你喊我的话,我肯定要切,但如果是海娃儿的话……我看张科嘛,他切我就切!”,日哦!
瓜皮和耗儿,他们的意思倒是很明确“弄!一定要弄回来!”但是这两个老几根本就靠不住。练嘴劲倒是可以,真正要上切见血,说老实话,他们不敢!而且在我们准备报复的过程中还出了件事,瓜皮某次为了给一个漂亮女生“献殷勤”,狗日竟然把懑娃儿吃屎的事当笑话说了出来。江海当时就毛球了,放学后堵在红墙巷口子上准备弄他娃。后来倒是被耗儿劝住了,但是整的瓜皮也相当不满。他本来就不喜欢懑娃儿,认为懑娃儿老是给我们拖后腿,不球晓得江海为啥子还一直那么维护他。
海娃儿是个很重情的人,他认为他该维护的,根本就不会听别人说三道四。
整到最后,就只能把老子弄来方起了。为唐怡,我没话说,她一个女娃娃在铁路局那边被欺负,还被别人摸了胸口,我是她朋友,继续打下去是应该的;为懑娃儿,也是应该的,我和他的关系虽然比不上和江海那么铁,但是朋友被灌了屎,老子也认为是根本无法接受的,奇耻大辱!
但关键是现在有个明摆着的问题:我喊不动张科和鸡公,而且他们对我也有很大意见。张科说的很直白“人家海娃儿为了唐怡,你为啥子嘛?唐怡喜欢你嗦?……她还不是背后说过我们三个没得钱,说你原来皮鞋都没得,切 12 桥都是穿海娃儿的”老子只能默然,看鸡公,鸡公翻白眼“我们是没得钱三,人家唐怡是铁路局的,海娃儿屋头是开馆子的,人家耍朋友有我们啥子事嘛”他是满满家庭,自小受的“事态炎凉”家教应该比我和张科还多……
而且还有个问题:瓜皮的事也成了我和江海之间的一个障碍。在《青春》里面就说过,瓜皮一直都比较听我的话,但对江海的话经常当耳边风。这个和我一直有点维护瓜皮有关系。他娃虽然随时嘴巴里开火车,做事情没个准头完全不靠谱。但他其实人很单纯,没有太重心机(老子一直很讨厌心机重的人,应该还是和家庭环境有关),而且很讲义气。要比经济条件的话,当时他们家其实还不算特别有钱,因为那时候他父母才刚刚起步。但是瓜皮每次为了大家掏钱从来就不皱眉头,很多时候连自己的饭钱都贴进去了也不会讲三讲四(他父母没空管他,就安排他中午在长顺街上的一家馆子长期吃饭),不像懑娃儿一样很多时候要自己暗一下。
对江海想弄瓜皮的事,老子也有点不满,第二天晚上还和他吵了几句。
江海开吼“我日妈人家懑娃儿吃了屎的嘛!他为那个吃的嘛?还不是因为大家!龟儿子瓜皮把这个当笑话给 XXX 摆!老子想弄他不对嗦?”
我也毛“瓜皮说瓜皮的,懑娃儿吃屎还不是因为他娃自己刚不起,要是老子的话宁愿被甩到粪坑头切老子也不得吃!”
江海沉默了一下,过了会儿又冒了句“你当然不得哦,要是换成瓜皮喃,老子不信他娃就刚得起了!”
“瓜皮可能是刚不起,但是他娃跑得脱,至少不得打都球没咋个打就被抓到!”
江海翻老子个白眼“我晓得你维护他!”
老子对翻“日妈你就没维护懑娃儿嗦?”
“懒球得和你娃扯,一句话,你说下盘到底咋个弄?”
“我要先想哈多”
江海没再多说,气鼓气胀的走了。
过了两天,我跑去找了个人,我们巷子里面的一个大娃娃。这娃叫志勇,他姓啥子我都搞忘了。从上小学开始,这娃的名字就一直在老子耳边回荡,全是大人告诫的“不要和 16 号院坝的志勇裹哈,那娃迟早要吃花生米的!”志勇在 83 年严打时就被弄进去过,罪名是万金油流氓罪。当时他才刚上初一,应该才 12 、 13 岁,但这娃堆头大,看起像她妈 16 、 17 岁的孩子一样。估计那几天可能是派出所没有凑够“目标名单”,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搞错了,所以不晓得咋个回事竟然把他抓进切了。据巷子头的大人说,武 + 警晚上冲进来把他娃架起走的时候,他娃流了一裤子的尿。后来当然是妈老汉儿发疯一样上告,大闹橙瓦街派出所,然后学校又出证明,居委会又出证明,反正很折腾了一番才把人放了出来。这娃一放出来人就变了,以前还仅仅是不良少年,出来后很快就在社会上耍了,成了我们那一片的“知名人士”。
我很早就认识他,这盘老子想找他帮忙。我心头非常清楚光靠我们几个 P 娃娃是没办法和铁路局那边的娃继续整下去的。力量相差太悬殊,只能借助志勇这些“超哥”一级的人物了。好在志勇也爽快,一口就答应下来“铁路局的?老子随便找人弄他们嘛!”
晚上我就跑去找江海,把自己的打算给他说了。没想到他娃很不爽“志勇?你们那边那个哇?那个批龟儿子整的赢个铲铲!……他娃吹得凶,你听他的嘛……”
我有点生气“妈光靠我们咋个弄嘛?你以为你是变形金刚?”
“我们人又不少,有必要切找其他人帮忙嗦?”
“不少?……你自己切问张科他们”
江海一下子不说话了。
隔了会儿我又说“本来就是嘛,张科他们都只想切找上盘和我们打的那几个……你自己心那么大”
江海脸色有点变“老子再给你娃说一次哈,老子没有喜欢唐怡!”
“塞,你没喜欢……反正张科他们不愿意再切了”
“那你愿意不愿意切嘛?”
“老子啥子时候趴过?”
“那你喊志勇做啥子呢?”
“我们整不赢得嘛!”
江海突然说了句狠话“锤子才整不赢,你看老子整的赢不?”
我没说话了。
隔了很久我才说一句“反正你准备好要切的时候喊我一声”
他转身走了。
我想叫住他,张了张嘴,却喊不出来。
后来回头来想,个人性格确实是少年时就早已养成了。江海后来成了黑道枭雄,我就算上了大学进了外企,走的是正常人的路,但是自己的人生经历从来都没有和“雄”字沾上过边。我的内心深处,很多时候还是埋了太多柔软的东西。我不愿意负人,不愿意让朋友难做,在人生的许多选择上,我其实很软弱,很退缩,往往都是靠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人满意,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是换取自己内心的安宁,换取自己的一身轻松……我不知道这样的性格,算不算是缺陷,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生,算不算是幸福……
过了两天,我放学路过西马棚口子,看见志勇在路边和一个超哥抽烟摆龙门阵。老子正想上去问问他喊人的事,他娃一扭头看见了我,突然朝我跑了过来(以前可没这种事)。一到我跟前就神神秘秘的小声说“我日,你们那伙的那个海娃儿,出名了!太球鸡巴超了!”等他唾沫横飞的给老子摆完,我楞了至少一分钟,然后立即扯钩子就朝西马棚小学跑。
刚跑到门口就碰到几个原来的同学,都用一种有点惊讶的眼光把老子看到。过了会儿瓜皮鬼头鬼脑的拱出来了,一看到我就赶忙把我扯到路边边上切“狗日的!这盘整大了!”
江海当年的表现,的确是让所有人都吃惊,大吃一惊!
他娃跑切找了个唐怡他们家属楼里认识的娃,那娃和唐怡一样也是有“半个家”在铁路局那边的。让这娃阴秋秋的带着他去了铁中,然后找到了那个最开始帮唐怡出头的兄弟伙,又另外找了些铁中初一的“熟人”,打探了半天,最后终于把欺负唐怡的娃、西体群架领头的娃、摸过唐怡的娃、出主意灌懑娃儿屎的娃这些仇家一一认清楚了。
第二天中午他跑去叫上懑娃儿,两个人摸到铁中那边去。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喊懑娃儿在街对门望风,然后他一个人揣了把剔骨刀(不球晓得狗日到哪里去弄的)和一个榔头,走上去就逮住一个,朝人家笑“摆哈嘛!”,手底下把剔骨刀顶起。对方的人落了单,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了旁边小巷子里。一进去他就亮榔头,使劲砸对方的手,直到砸的对方给他跪下磕头为止。就这样中午就收拾了三个……
最后剩下那个灌懑娃儿屎的娃,那娃不是铁中的,是当时铁路局一个啥子技校的学生。江海和懑娃儿在那一片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个学校,于是只好跑到那娃住家的家属区门口去等,一直等到了傍晚才碰到人。
最后也是成功的把那娃“劫持”走了,逼到了西体旁边那个公厕里头。但是这个老几当时比我们大好几岁,块头也大一圈,所以虾子有点不忿,想反抗。江海没有管他,直接说“你喊我的兄弟伙吃了屎,今天你也要吃,不然老子就把你手掌穿个洞!”那娃当然不相信,于是后果就很严重。江海先喊懑娃儿把那娃推到粪坑里头切,懑娃儿不敢。于是他就决定来个更狠的。
他最后用那种建筑工地上的抓钉,把那娃的一只手钉在了一个蹲位里垫脚的砖上!
瓜皮给我摆完,老子觉得心都收紧了,我日屁儿太黑了!瓜皮说到“钉在蹲位里头”的时候,他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