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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个人的事,彼此才是最重要的。”设计师微微一笑,面向眼前的湖光山色,“如果你们愿意来这里度蜜月的话,我会很感动。”
“哈哈,冬天来这里,只怕会很冷,而且我们决定去欧洲了。”为了怕设计师难过,他赶紧再补充一句,“但这里是度假小屋,我们随时都会来。”
“我会请人定时清扫这里的。”设计师为他们考量得面面俱到。“那何小姐什么时候生日?”
“今天。”
“今天?”设计师吓了一跳,时间这么紧迫。
“是啊,所以我才跟你约早上十点。”江子霖看了看表,“我必须先来确定这一切都OK,再去带她来。”
“来回一趟要四个小时左右,这样我还有点时间。”设计师双眼发亮,好像也准备了什么惊喜。
“时间?你不是完工了吗?”
“总要做点装饰,我可以在房内放点花办,准备一个蛋糕,再为你们准备一顿晚餐。”两分钟的山路车程就有间民宿,她会请他们送餐上来。
“谢谢你。”晚上在这儿度过吗?应该很不错。“我们就在这窗台用餐,依山傍水。”
“没问题,江先生您快走吧!”设计师忙催促着他。“四个小时让我准备是绰绰有余了,现在天黑得早,您得快去接未婚妻来。”
江子霖感激设计师的贴心,健步如飞的朝车子奔去。
如此完美的度假小屋,送给他深爱的女人,他知道小钰一定会非常喜爱这个地方,送礼就是要送到心坎里,他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准备这一切。
可别像去年那辆蓝宝坚尼,只能晾着生灰尘。
发动引擎,驱车向前,江子霖一颗心早巳飞到了台北居所里何繁钰的身上。
何繁钰坐在沙发上,双眼有些呆滞地看着桌上的提袋。
她没有想到,这回离开的行李如此轻简,扣掉在度假村添置的东西外,一个小行李袋就够了。
表情凄楚的瞪着桌上的纸笔瞧,那张纸搁在桌上好一会儿了,她就是不知该如何下笔。
今天是她的生日,从前几天起就发现子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常往外头跑,回家后又噙着很得意的眼神瞧着她,她就知道,他在安排些什么。
但是,她要走了。
时间差不多,她该离去了,再待下去,她会舍不得走,也会让子霖起疑心。
她可以猜得到子霖今天应该是为她准备了什么惊喜,她很想留下来,也很想知道那份惊喜是什么,但是她不能!
一切都要快刀斩乱麻,从今天起,她必须走出他的生命。
何繁钰紧咬着唇,才能忍住泪水不流。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提起笔,简短的写下了最后的信笺。
他们离婚于黑色的七夕,在秋末冬初复合,然后她又选在她的生日,再一次伤害子霖……
更伤害自己!
他们说不定比牛郎织女还可怜,因为再苦再久,牛郎织女还是能等到一年一度的相会,而她,还剩多少时间?
要去哪儿她还没确定,总之先离开台北再说,先找个地方落脚,再通知苏妤莹。
何繁钰写完简短的信,签下自己的名字时,泪水还是不自禁的滑落。
泪水在纸上晕开成半透明的圆,很快的被纸吸去。
如果那滴泪是血,一定会是白纸上最沭目惊心的红。
她抹去泪水,抬起右手,手上那闪闪发光的婚戒象征他们灿烂的爱情,只可惜现在的她蒙上了阴影,再也配不上这种璀璨。
摘下戒指,这是她二度戴上,又二度摘下的婚戒。
拎起手提袋,与上次的气氛不同,她这次真的是离情依依。
缓步的走向门口,她再三回头看向这个有着他们欢笑的家。她不懂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她?为什么要让她用这样的方式走完人生?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啊!
悲痛的心再也止不住泪水,任她再怎么抹也抹不尽,她终于忍痛将门给拉上,这扇门将彻底阻隔她与子霖共同的人生。
亲自上锁,埋藏一切。
她希望子霖知道,她对他的爱没有半点虚假,只是……她没有办法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只因她的一辈子太短。
江子霖兴高采烈的出了电梯,才十二点多,立刻再出发回去,最慢也才三点,时间还来得及。
当他拿出钥匙,插入钥匙孔时,他发现锁了三段锁。
奇怪?今天小钰明明请假在家里的,怎么会上锁,她出门了吗?江子霖狐疑万分,火速开了门进去。
“我回来了!”他高声喊着,把门随手带上,“小钰,我们该走了,我今天说要带你……”
走到房门口,里面空无一人,被子如同平日被折叠得很整齐。
他再往书房走去,琴房、视厅室、小办公室,都没有见着她的踪影。
出门了吗?江子霖拿出手机,猜想她只是到附近买个东西。
结果铃声响了,竟然在他们的房里。
走回房里,他在梳妆台上发现手机。小钰真是有够粗心,连手机都不带!不过这表示她人在附近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
绕到外头,他有点心急,喜悦的心急,希望能赶紧接到她,立刻推她上车,驱车直往那美轮美奂的湖畔。
一道刺眼的闪亮,因反射太阳光,直人他的眼。
他伸手挡住那道光,亮点是客厅茶几上某个物体,他皱着眉前进,每走一步,心里就越不安。
因为这情景,似曾相识。
一枚戒指闪闪发光的躺在桌上,下头果然又压了一张纸。
该死的何繁钰!为什么又来一次?总不会又有人拍到他跟那位女设计师在一起的画面吧!
江子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两次,他抄起纸条。这次绝对不是离婚协议书,因为他们早就签过了!
亲爱的子霖——
我知道你一定非常错愕,或许非常生气,不懂我为什么又要离开。
我并没有对任何事不满意,只是你我的缘分已尽,时间也到了。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请你忘了我,找个更适合你的女人,幸福的过你精彩的人生。
何繁钰。
江子霖读了又读,他几乎快把那封信看破了,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晚他们还说好今天要去庆祝生日,小钰一脸期待的模样,假早就请好了,就等这一天。
他骗她说早上有个重要的客户得先去谈谈,其实是藉机先到度假屋去确定一切,出门前更无异状,她还亲自送到门口,用撒娇的声音要他早点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何繁钰,你是哪一根筋有问题?
他瞪着桌上的戒指瞧,又把戒指扔下?说什么要他再找更适合他的女人?还幸福的过日子?
天底下有谁比她更适合他了?这女人是发什么神经!
江子霖扔下纸,火速冲进房里,打开衣橱,发现果然属于何繁钰的位子已经空了。
再到床头柜一看,原本不多的东西,现在也空空如也,甚至连浴室里的牙刷跟盥洗用品也全都消失了。
她这次是玩真的!上次还只是先带走一些东西,这次虽然带回来的衣物不多,但收得够彻底,彻匠到这问屋子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往床缘一坐,怒不可遏,尤其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无缘无故离他而去。
拿起手机,他头一通电话打给她的宝贝弟弟。
“哈罗,姐夫啊!”那声音真是轻扬飞快,听得江子霖更加不爽。
“你姐呢?”他沉着声。
“姐?姐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怎么跟他要人来了?
“何繁亮,你给我说实话,你姐去哪里了?”江子霖蓦地一声怒吼,何繁亮才惊觉大事不妙。
“姐不见了吗?”
“她又给我离家出走!扔下戒指、留下一张纸要我去找更好的女人!她没跟你联络吗?”
“没有!你说清楚,姐又离家出走了?到哪里?”
“我知道哪里还要问你吗?”他是哪句话听不懂,“你不知道我找别人!”
江子霖懒得再问没结果的答案,喀的一声就挂掉了。
还有谁呢?他记得小钰有个律师好友,就是上次陪同她来离婚的律师,他只记得她姓苏,但是不知道她的全名或是电话。
他紧握着手机,回到茶几抓过戒指,立刻夺门而出。他决定先回小钰的娘家,说不定她会回去那里。
该死的女人!该死的生日!明明现在应该和他很甜蜜的前往度假小屋的,为什么会变成在寻找寿星呢?
何繁钰!你给我滚出来!最好立刻解释清楚!
第九章
一时间,整个何家兵荒马乱。
没有人知道何繁钰的去向,也没人知道她会去哪里,她把手机遗留下来,根本无法联络上她。
何繁亮也打了电话给苏妤莹,虽然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仍立刻驱车赶往何家。
何老夫人就坐在客厅唯一的木椅上,拧着眉,听着尸屋于的人声嘈杂。
“苏律师来了!”佣人通报。
何繁亮赶紧往门口走去,苏妤莹正一脸焦急的快步上前,见到他就低声询问。
“现在是怎样?”
“姐失踪了,没跟任何人说。”何繁亮担忧的看向她,“拜托,这当口别藏她!”
“我不会做这种事,她没跟我联络,打她手机也不通。”苏妤莹说着疾步向前。
“她手机没带,在我姐夫手里,太多人找,他关机了。”看苏妤莹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姐的去向。
苏妤莹走进何家客厅,几个亲人或站或坐的瞧向她,她知道该跟谁说清楚,所以直直定向何老夫人。
“她还没跟我联络。”她再看向何老夫人身边的江子霖,“你不要告诉我又跟她吵架了。”
“并没有!今天是她生日,我们说好要庆祝的。”江子霖回以咆哮,“天晓得发生什么事惹她不开心!”
“你们最近都没吵架?还是你出门前说了什么话?”苏妤莹质疑的瞪着他。
“都没有!不可能有!我们最近感情非常好,好到你们没人敢相信!”这是实话,但在场众人纷纷挑起眉狐疑的瞅着他。
“姐有没有什么异状?”何繁亮提出疑问。
“就跟你说没有!我跟小钰根本是如胶似漆!”江子霖气得走来走去,“除了她比较常发烧之外,心理跟感情上的异状都没有!”
“发烧?”苏妤莹下意识的喊了出来,繁钰常发烧?
“对啊,就是一直在发烧,很常发烧,而且越来越瘦。”江子霖凶恶的瞪向苏妤莹,“你要告诉我,她是因为不希望我逼她吃东西所以才离家出走的吗?”
苏妤莹睁圆了眼,粉拳紧握。她不敢相信,病情会恶化得这么快。
一般来说,癌症病人如果开始经常性发烧,那就表示已经接近生命的尾声了!
器官都在衰败前发炎,接着容易因多重器官衰竭而亡……
不是才第一期吗?真的这么快?
她早该听话,进行化疗跟切除才对!
“苏律师,你脸色很苍白。”何老夫人注意到苏妤莹的怪异神色。
“咦?”她怔然,发现自己已经渗出冷汗。
“我想,你有资讯可以提供给我们做参考。”何老夫人说话四平八稳,却蕴含无尽威严。
“姓苏的,你知道什么?”江子霖立刻街上前,心急如焚的想知道答案。
何繁亮快一步上前挡住,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姐夫想干么?
遭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袭击,苏妤莹知道非说不可了。
她原本也没打算隐瞒太久,想等他们蜜月回来,找机会跟何繁亮说一声,只是刚好有件诉讼案在跑,她无心顾及。
如果说,繁钰是因为病情而躲开江子霖,这理由应该说得通。
因为繁钰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件事回去的,甚至抱持着希望最后有他陪伴这种想法。
“不是说她有留信吗?”她开口索取信。
何繁亮立刻交给她,那张纸已经被气愤的江子霖揉了又打开、打开后又揉掉,来来回回很多次。
“果然是这样。”苏妤莹几乎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她离开的理由,“繁钰想要彻底离开你的生命。”
“什么?”江子霖闻言不敢置信,他做错了什么?
“不是很恩爱吗?干么要离开?”何繁亮再度怀疑起江子霖来。
“跟子霖没关系,是繁钰自己的问题,她不想拖累任何人。”苏妤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的人生,她想要一个人走完,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耽误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最后的人生……”电光石火问,江子霖确彷佛想到了什么。“小钰生病了?”
从发烧到身体异常,逼得他不得不做最坏的联想。
苏妤莹看了看他,再看向老奶奶,然后缓缓的点头。
众人哗然,这是天大的事情,怎么会有人瞒着不说!
“是什么病?”江子霖一反之前的怒气冲冲,紧握起双拳沉声问。
“乳癌。”苏妤莹简单的复述了医生的说法。“照理说,应该是在第零或是第一期,有阴影是确定的,为了避免转移到淋巴,应该要快做化疗跟切除,但是……”
“她不愿意。”江子霖意外地了解她。
“她不愿做更进一步的检查,也不跟我联系,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就决定回到你身边。”苏妤莹稍稍舒了口气,“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用这个当要胁,逼她去看医生。”
“她的退烧药是医院开的?”他注意到她总是有药。
“嗯,还有其他的药品,我想她会瞒着你吃。”她绞起双手,“情况很不妙,只有癌症末期的病人才会一直发烧,但你刚提到她一直发烧……这、这让我很不安!”
“苏什么的,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江子霖恶狠狠的瞪着她,“小钰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会不惜一切让你做不成律师!”
“发什么脾气?别以为我会怕你,江子霖!”苏妤莹毫无惧色,还跨近一步逼向他,“这是繁钰自己的事,要讲也是她去宣布,身为她的好友,我只知道紧守秘密!你要怎么对付我随便你,别忘了,我好歹是个律师!”绝不会傻傻的挨打。
“你这女人!”江子霖怒不可遏。癌症这么重要的事情,小钰瞒他,这个知交竟也绝口不提?
“好了啦,姐夫,这事不能都怪苏妤莹,姐不讲,谁也没辙啊!”何繁亮上前挡住江子霖,“现在重要的是,姐姐在哪里!”
对!江子霖压制怒意,最重要的是小钰,她现在人在哪里?会跑到哪儿去?
“她没开车,要叫警方找车号也很难。”
“这种事要惊动警方吗?”何老夫人斜睨了江子霖一眼,真是被爱冲昏头的小子。“大家不要慌,繁钰跑不远的。”
“奶奶,姐身体不好,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何繁亮的忧心全写在脸上,只是反应比江子霖温和罢了。
“苏律师,你说呢?”何老夫人竟微笑般的看向苏妤莹,“你刚刚说,繁钰”还没“联络你,并不是说”没有“。”
嗯?众人纷纷看向苏妤莹,只见她握着雪白的手机,跟着扬起笑容。
“还是奶奶聪明,听得懂妤莹的话。”她冷冷地看向江子霖,“基本上你们都是千金之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可能生活?最多两天,保证繁钰就会打给我了。”
不是不知道要住哪里、就是肚子饿懒得出去买,至于繁钰现在的状况,可能是身子虚,需要人照顾陪伴。
“我怎么觉得拐着弯被骂到了?”何繁亮有点无辜,但现场中枪倒地的人也不少。
“小钰会打给你?”江子霖只听见这句话。
“她保证不会打给你,因为她希望你过得快乐。”苏妤莹旋了脚跟,“不过你刚刚说什么?不惜一切要打击我是吗?就算繁钰打给我,我也不会跟你说的!”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迈开步伐,她真的就这么笔直走出去。
江子霖见状,又气又恼的追上前,他要跟在那女人身边,第一时间获得小钰的消息。
“站住!”何老夫人拐杖一挡,挡住了他的去向,“你去做什么?想惹人生厌吗!繁亮,你去跟妤莹。”
“奶奶!”江子霖不禁怒吼,他急着想找到小钰,奶奶却想阻
“坐下!到一旁坐好!”她蹙着眉命令,这年头冲动的小伙子真不少。“繁亮,一有状况就打回来。”
“是!”何繁亮对姐夫耸了耸肩,没办法,客气的人比较讨人喜欢咩!
眼看着何繁亮追了出去,江子霖却只能在原地乾着急。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小钰却只字不提?这是攸关生死的大事啊!癌症不是普通小感冒,她怎么能不做治疗也不切除,让癌细胞继续扩散全身呢?
最让他无法原谅的是,她竟然自私的把他扔下,还要他去找别的女人?
这辈子除了她,还有谁值得他爱?
她认为只要离开了,他会很快移情别恋,跟别的女人过着幸福的日子,然后将她忘却吗?
她怎能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