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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帮你们想到该怎么拖那艘观澜号上来修理了。”她有点兴奋的笑说。
“你怎么知道那艘船叫观澜号?”穆尔莫飞快的问。
“啊!”她一愣。
对呀!她怎么知道那艘叫观澜号?
“那船离岸有几哩远,根本看不到船身上的字,你怎会知道船身上刻有船名呢?”穆尔莫咄咄逼人的追问。
“我……我……”韩若岚愣在当场,张口结舌的,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是那天下海救人时看见的吗?不对呀,其实那天她并没游近那艘搁浅的大船……那么,她又是在哪儿看见观澜号这三个字!
想了半天,终于,她支吾其词的张口:“我……是那天……下海……救你们……看到的。”应该是这样的,只是她忘记了!她想。
“是吗?”穆尔莫闷哼。
“哦!那……那应该是刚刚小四告诉我的。”她又改口,一边望着脸上充满思索神情的谷风。
凝睇一脸迷惑、又因打鱼而溅湿衣衫,致使女性曲线毕露的韩若岚,穆尔莫眼底氤氲着簇簇火焰……
不管她是白苹也好、韩若岚也罢,他穆尔莫都要定了她……她既然掠夺了他的心,他岂能沉默示弱呢!
这辈子他都要定她了。穆尔莫这样告诉自己。
南洋海域
粼粼波光的辽阔海面上,并列着两条船。
“不要杀我……大爷……不要杀我……”阵阵凄厉的求救声响彻海上,直透云霄……
“兄弟们,动作快点!”一刀砍死船主,却仍面不改色的鸭霸站在甲板上大声吆喝催促。
这是艘准备航行到暹罗做买卖的商船,可运气不好的碰上海神号,海盗们在鸭霸的领导下,轻轻松松的便拿下船主、舵手们,这会儿正在大肆搜刮船上的货物到海神号上。
“老大,你看。”一个小喽罗用力打开底舱。
“什么东西?”鸭霸靠过去,伸头一看,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令他大皱其眉。
“他奶奶的,臭死人了!”骂完,定睛再看……嘿、嘿!瞧他看见了什么?
原来底下黑压压的挤了一大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见有人打开舱板,所有人立刻伸手呼嚎不休……
“救命……大爷……救命……”
这时鸭霸霍然明白了,原来这是一艘走私人口的商船,只是不知这些人是从内地抢来的还是拐骗来的?
“救命……大爷……救命……”
“嘿、嘿,有没搞错?找我鸭霸救命?哼!下辈子吧!”淬了一口痰,鸭霸“砰!”的用力甩上舱板。
嘿!等他找到穆尔莫算完帐,就上专门贩卖人口的爪子岛卖掉这堆人。
“赵三,你过来。”鸭霸喊道。
“是,老大。”
“把底下的姑娘们全部带上来。”
“是。”
等手下赶着哭哭啼啼的姑娘上来时,鸭霸指着其中一位小姑娘,露出淫秽的眼光大喊道:“把那个女的送到我房里,其他的就赏给你们了。”
“谢谢老大。”赵三高兴的大嚷,押着几个小姑娘正预备走向通道时——
“赵三,你先过来,我有话问你。”
听到鸭霸老大森冷的声音,赵三心底一凉,完了!老大一定是不爽了。
“老大,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他战战兢兢的走到鸭霸跟前。
“观澜号追丢多久了?嗯?”鸭霸眯眼冷问。
“呃……呃……有……有……”
“到底多久呀?”暴躁的鸭霸喊到赵三的脸上去了。
“个……个把月了……了……”赵三抖颤连连的说。
“个把月了。”鸭霸重复道,然后又是一声暴喝。“你还知道已经个把月了?”
“咚!”一声,赵三已跪到甲板上了。
“老大,小的已经派胡须仔去搜查了。”
“那他人呢?”他再吼。
“应……应该、该……快……快回、回来了……”赵三吓得牙齿直打颤。
才说完,便有人跳上船来,一边高喊:“老大,我有消息了。”
赵三转头一看——是去打探消息的胡须仔划着小船回来了,顿时感动得痛哭流涕。
鸭霸立时精神一振,粗声催促:“快说、快说。”
“听说观澜号被台风吹到韩朱岛上去了。”胡须仔大声回答。
“韩朱岛?!”鸭霸陡地大嚷。
那不就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是他深恶痛绝的家乡。
想起童年在岛上所遭受的种种不平等待遇,他就恨……恨……恨……鸭霸怨恨的握起拳头。
而这世上确实是没有绝对公平的事!
“老大,那不是你的故乡吗?八年前我们还去打劫过呀!”赵三嘴快的接口。
砰咚!鸭霸一脚踹得赵三连滚带翻的撞到船舷上。
“谁要你多嘴?!”他大喝。
提到八年前,他就想起她……韩若岚,一个他从小就爱慕的女人。
可是,她的父母嫌他有个好赌滥嫖的父亲,不许他接近她,硬把她嫁给了小狗子。
哼!那个穷小子不也是个孤儿吗?他哪里比他强了?
韩老头说小狗子勤奋又诚实,而他打小就会偷拐骗……可他不这样要如何填饱肚子?他老头都把家当给输个精光了,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呀!
幸好他走运,十六岁那年出海打鱼遭海盗陆山根洗劫,而他顽强抵抗的那股狠劲,竟获得陆山根的赏识,让他加入海盗行列。
从此他就跟着陆山根习武,做起不要本钱的海盗勾当来了。
多年来东闯西荡的,那韩老头在女儿韩若岚面前羞辱他的记忆,却一直教他记在心底。
为了报复,也为了斩断过去,他在八年前领了一批海盗血洗韩朱岛,不但在小狗子面前强暴韩若岚,一刀杀了小狗子,更差点宰了一个嚎哭不休的小孩,不知为什么当那孩子一脸鲜血啼哭的看着他时,他竟然下不了手……
想到前尘往事,鸭霸又一阵暴躁不安,他立刻大叫:“来呀!立刻起帆开航,全速前往韩朱岛。”
第五章
弯月高悬,子夜时分。
“天杀的!”一声暴喝划破宁静的长夜。
宗祠后面的另一边厢房里,站在床边的谷风猛地拉开棉被,不但看见一摊水渍,还闻到阵阵的尿骚味。
该杀的!这已经是一星期来的第四次了。
“我一定要宰了那女娃儿!”他咆哮的冲出房门。
没想到才一脚踏出房门,隔壁一干弟兄也愁眉苦脸的拎着湿淋淋的棉被枕头,怪嚷的跑出房。
一见谷风,立刻哀声四起:“谷爷,你看那个小娃儿又弄湿我们一床被褥了。”卷毛抱怨。
“这回她倒的是夜壶里的东西啦!”小四气愤的丢开手上的被褥。
“我们已经连着四天睡地板了,谷爷,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死在那小女娃的手上。”孟吉嚷嚷道。
谷风想到头痛欲裂,天呀,这小女娃儿顽劣的程度不输给鲁馨儿,他为什么这么倒霉,老是碰上这些无理取闹的小恋女?
“谷爷,她不但弄湿我们的棉被,还在我们的饭菜里放泥巴!”阿弟愤怒的投诉。
“昨儿个放的是巴豆,害我拉了一整天,虚脱得差点掉进茅坑里。”小丁揉搓还在疼痛的肚子。
“对,她还把我的衣服拿去泡海水,然后再塞进我们打捞上来的柜子里。”
天呀!一条条罪状,简直是罄竹难书,谷风怒气沸腾到了极点。
昨儿个傍晚,她还趁他坐在浴盆里洗澡时,悄悄潜进房里淋了他一头海水,不行,他不能再容忍这恶作剧的小女娃儿了。
再不去教训她,赶明儿个她不知又要搞出什么新花样来恶整他们?
谷风转身提起内力,不顾刚痊愈的腿伤走出宗祠。
一口气来到韩老儿家,猛地见到屋子里早已熄烛就寝的寂静样子,谷风才恍悟的拍了一下头——瞧他都给气昏头了,现在都已经是三更半夜了,要教训那刁钻的小娃儿也得等天亮呀!
正想再返身回宗祠时,突然屋子右边的小房间亮起了光线……见窗里两个略显佝楼的身影晃动,谷风心中一疑,立刻翻身一跃,轻巧的落在窗外边,微蹲着身子贴在窗棂下凝听——
“老头子,你有没发现那些船员老是在探问岚儿的事?”忧心忡忡的韩婆婆坐在桌旁,压底声音问。很明显的,她是不想吵醒已进入梦乡的人。
“你倒是想想法子,赶快打发掉那些船员嘛!”她催促道。
韩老儿也是心事重重,“我有在想呀,我已经去拜托过村里的长老们了,他们也都答应会让村民大伙们帮忙隐瞒的。”
“可是,那些船员老是出其不意的刺探,我真的很担心,万一有人嘴快给套出话来。”老婆婆还是担心。
“你要沉住气,我看他们问不出什么来后,自然就会放弃了。”韩老儿安慰妻子。
“是吗?可我看那位公子爷不是这么好打发。”
老婆婆最害怕的还是那位浑身贵气的公子爷,尤其是他看岚儿的眼光,老是让她觉得心惊肉跳的,总觉得女儿早晚会被他吃下去似的。
而女儿似乎对他也最特别……唉!反正就是有问题。
老天爷!请保佑她的岚儿不要被带走。
想着……老婆婆不觉轻叹:“唉!我们的岚儿好不容易才回来……”
“老太婆,她终究不是呀!我们的岚儿早在八年前就死了。”韩老儿打断妻子的话。
在窗外偷听的谷风猛地大振。
“可我都已经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了,就连平儿也当她是亲娘看待呀!”轻轻说着,老婆婆泪眼汪汪。
她多么想念女儿呀!
“都是那个夭寿的鸭霸,跑去当海盗也就罢了,居然还无法无天的回岛上来洗劫,好歹他也是咱们韩朱岛上的人。”韩老儿咬牙切齿的道。
擦了擦眼泪,老婆婆叹息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女儿、女婿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唉!”韩老儿也哀声苦叹。
“老头子,你想岚儿会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什么白苹的吗?”老婆婆又问。
“很有可能。”韩老头沉思着。
“其实,我倒也不是真怕他们带走岚儿,而是操心平儿。”说着,老婆婆眼泪又来了。
“平儿?”韩老儿喃喃地。
“是呀!你看咱们俩都老了,要是哪天两脚一伸,你让平儿投靠谁去?她才十二岁,小小年纪的,要怎么活下去?”窗外的男人一恸,心中泛起莫名的涟漪。
“我实在舍不得她呀!”老婆婆哽咽的说,然后她用力的捉住丈夫的手。
“为了平儿,绝不能让那位公子爷和那些船员带走岚儿。”
望着妻子哀求的神色,思考半晌,韩老儿才重重的点头道:“好,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她是我们的女儿,那她便永远是我们的岚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希望老天爷能原谅他们这点私心。
韩老头下定决心的说:“明天一早我再上长老家,求他们保密到底。”
老婆婆也用力的点头。
这会儿,窗外的人心中迷雾尽散,他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贝勒爷去。
起身悄悄离开韩老头家,谷风不禁起了个念头,倘若可以……他愿意照顾那小女娃儿的,即使一辈子也无妨。
灿烂的阳光高挂天空,海面上是一片平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上浅滩的观澜号,这天正传出铿铿锵锵的敲打声。
放眼看去,船上四周人来人往的吆喝声不断,一片忙碌的景况。
“不对、不对……榫孔位置偏掉了……卷毛,听到没?”
“小四……桅木长度量错了……”
“还有……阿弟,帆布缝得不够牢,再重来。”
没错,这一连串的指挥声都是从韩若岚口中发出来的。
别怪她鸡婆,她原是好心的提茶水上来给这些船员解解渴的。
岂知,一上船来,居然见这边修得不对、那边敲得不够的,于是就喳呼喳呼的当起指挥来了。
可说也奇怪,现场居然没有人抗议,还一个个乖乖的照办。
或者在一班兄弟心中,早已认定她便是他们失踪的白苹头领吧!
试想,一般没什么见识、甚至连斗大的字都不认识的乡下妇人,会懂得造船这种专门技术吗?
瞧她满口有关船只上的种种专用名称,实在教人不怀疑也难!
嗟!再看看她那股指挥若定的气势及冷肃神情,简直就是白苹头领的翻版嘛!
坐在船头吹海风的谷风微笑的凝望着韩若岚。怪了,他已经把那夜听来的消息告诉贝勒爷了,怎么到现在还未见他采取行动呢?
“对了……就这样……小四……”韩若岚满意的点头,然后一转身看到笑得莫测高深的谷风。
“谷爷,你在笑什么?”她温柔的问。
“没什么!”
听得出是敷衍的语气,可她又找不出其他话来反应,只得随口说道:
“谷爷,我看你们这船不像是一般做买卖的商船。”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几门大炮。
“嗯!看来你满懂得船只和一些航海知识的嘛!”突然,穆尔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淡淡的说。
自谷风那儿得到确定的答案后,这几日穆尔莫便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唤醒她的记忆?
“我哪懂得船呀……只是……”她蓦地停口,怔愣地看着面前的穆尔莫。
只是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只是什么?怎么不说下去了?”穆尔莫不着痕迹的问。
“没……没什么。”韩若岚皱眉的摇头。
这位公子爷真的很讨厌,老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身后,简直和鬼魅没两样,她都躲了他好几天了,没想到还是没给躲掉。
每回一靠近他,他身上的那股莫大压迫感,不但让她觉得呼吸困难,更想逃得远远的。似乎只要躲开他,她就安全了。
突然,一旁的谷风突然说道:
“我们是海盗。”
“啊!”她一怔。
海盗?他们是海盗?那……她救了他们,不就等于引狼入室了吗?韩若岚心悸的想。
同时,不知为何,她却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海盗……海盗……然后,一些片断影像迅速掠过她脑海……这时太阳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放心,海盗也讲恩情的!我们不会对岛上居民不利的。”瞧出韩若岚的害怕,谷风立刻说道。
“那就好。”她局促的伸手按了按抽痛的鬓边。
快……她仿佛要想起什么来了……
“想起什么来了吗?”谷风轻声的问。
韩若岚摇头。
“这两天你上来这船走来走去的,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穆尔莫屏息追问。
这边谷风也跃下船头,来到穆尔莫身旁。
“特别的感觉?”她喃喃重复。
“你每次一上来,问也不问的,底舱、舵楼、露台、炊房,弹药房等等到处都走遍了,看样子你好像对船上各个机关的位置都很熟悉嘛!”谷风马上接口说道。
“我……我……”韩若岚支吾着倒退身子。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了解这船上的一切?她更想解开这团谜,找出答案呀!
“大概是……小四告诉我的。”她勉强的答。
“小四有没有告诉你船上的各个位置,你会不清楚吗?否则为何要用‘大概’这个字眼呢?”穆尔莫咄咄逼人的追问。
噢!头好痛。她紧蹙双眉轻轻的按揉太阳穴。
“接着。”穆尔莫突然大喊,同时丢了一把剑过去。
想也不想的韩若岚反射的伸出手接住剑柄,愣愣的望着手上亮晃晃的剑身。
他丢把剑给她要做什么?
“来吧!”穆尔莫抖了抖剑,冷然说道。
“该来算算你削断我头发的陈年旧帐了。”
语歇,不待韩若岚有所反应,穆尔莫疾如闪电的出手,咻咻!一剑划向呆怔的韩若岚。
出于本能,她扬剑一挡——
锵锵!双剑碰撞,擦出火花。
四眼交会,一幕疾穿而过的情景令韩若岚心一凛,浑身震动。
“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本事?冰山美人,嗯!”穆尔莫嘲讽的扯动嘴角。
冰山美人?谁曾经这样叫过她?
韩若岚又是一震,接着是一股不服输的怒气涌上心头。
她挑开穆尔莫的剑,脚一点、身子一腾,原地旋转着挥舞剑尖直指向穆尔莫的胸口。
“哈、哈、哈、哈、哈……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翻身跃上桅杆攀抓住绳缆,穆尔莫迎着海风挑衅的大笑。
多么熟悉的嘲笑声,韩若岚没来由的怒火横升,猛地大展轻功,疾如飞鸟的窜向半空中的穆尔莫。
“锵锵”!两剑交碰、剑光四射。
这时观澜号上的兄弟们也顾不得修理船了,一个个停下动作,仰头看着攀在井字绳索上激烈打斗的穆尔莫和韩若岚,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精采的打斗了。
而刚刚才爬上甲板要找娘的平儿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娘……娘……坏人要杀她的娘!
“小女娃儿,别怕,没事的。”眼尖的谷风立刻站到平儿身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