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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说话?”棠问。
“季瑀!”
马塞洛也催促着。但他铁了心就是不说。
棠怒视季瑀,瞪着那张彻底将他击溃的脸。
他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让他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他输得彻底,输得毫无尊严!
积压的愤怒终于到了极限,马塞洛正想再次劝说时,棠已先一步举起手,重重地往季瑀的脸上挥去。
虽然没有预料到,但反应灵敏的季瑀在拳头落下时,将头一偏,稍稍避开了直接而来的力道,但顾得了上面就无法稳住脚步,重心不稳的他,先撞到桌子,随即跌倒在地。
棠不罢休的弯身,一手紧抓住衣领,一手再次挥拳。这回,已有准备的季瑀不但躲开攻击,更试着反击。
身旁的人早已一哄而散,躲得老远。就在两人相互抓住对方,准备开始下一波战斗时,突然有个身影窜进他们之间。
“Pearl!”
“放手!”她抓住棠的手使劲拉扯,“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
棠乖乖松手,随即站了起来。季瑀用手背擦拭嘴角的血,婉拒Pearl的搀扶,自己起身。
“Pearl,”为了不让旁人插嘴,棠用吉普赛语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伙说!”
“没错。”没等他说完,Pearl直接打断他。“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我要暂时退出舞团。”
“为什么?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要不要紧?”
“我没事,棠。”
她望着他,眼中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光辉。
回头看了一眼季瑀,像是得到了鼓励和支持,当视线再次转回棠脸上,她笑得更灿烂了。
“我怀孕了。”
“什么?”
棠惊愣住,会议室里也涌起一股奇异的气氛和窃窃私语,但PEARL一脸上依旧浮现着纯净、圣洁的光彩。她深情的看着季瑀,再以感激的笑容面对从小呵护她长大的棠。
“我知道的时候,比你们还惊讶,但是现在……”她转身,轻轻牵起季瑀的手,“我什么都不怕了。”
棠反常的不再气愤,他从头到尾都望着Pearl,不发一语,冷酷的眼神透露出的不是包容体谅,更不是欢喜,而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淡。
他转身离开会议室,Pearl和季瑀立刻抛下那些错愕的团员,快步跟上去。
“棠,你听我说!”
“你太天真了。”
棠停下脚步但没转身,他丢出的这句话就像盆冷水,直接浇在PEARL的欢欣和喜悦上。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是我的选择,我希望我的家人能给我祝福,尤其是你。”
“不可能!我不但不会给你那种无聊可笑的祝福,更要让你看清事实,看清这个男人因为想得到你,而自私的占有、剥夺,最后让你一无所有。”
“棠,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吗?”他转过身,不是面对着Pearl,而是直接站到季瑀面前。
“你说你爱她,但是你看看……在你的爱之下,她得到了什么?”
季瑀无惧的迎上他的目光,安静的听他继续说。
“表面上她是进了国际知名舞团,成为首席舞者,但背后他们是用什么样难听的字眼攻击她,你听到了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她能站在舞台上用实力证明自己,你却又让她因为怀孕不得不退出,这是爱吗?妈的!这是什么爱啊!”
棠本来已经握起拳头,但看见Pearl挡在中间,只好转身把所有怒气往墙面发泄。
“棠!不要这样,我求你……” Pearl上前阻止他伤害自己,然后低头亲吻那微微渗血的拳头。“我知道你心疼我,但……你真的误会季瑀了。”
“Pearl,不要说了。”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季瑀实在不想再刺激棠了。
“可是……”
“或许在旁人看来我很自私,因为爱PEARL,为了得到她,无形中伤害了很多人。但……我只想让她快乐,就这么简单。”
棠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
“暂时退出舞团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就一年的时间,我们要完成婚礼,迎接我们的孩子。但我不会霸占Pearl,她会回到舞台,因为她属于那里,她应该得到全世界的掌声与喝采,甚至更多……”
“你就只会说。你真会娶她?甘心为了她放弃自由?我太了解你了,像你这种男人只是将女人视为玩物,腻了、厌了,就像垃圾一样一脚踢开,我说的对不对?”
“我从未玩过任何一个女人。”
季瑀无奈的微笑。他不想再争辩了,因为两情相悦这种成人游戏怎么解释呢?他承认他荒唐过,但绝没看轻过任何一个女人。
“随你怎么想,我们话就说到这里为止。”
他牵起Pearl的手,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能跟Pearl独处的时间。
他轻轻一拉,Pearl就像是朵云无声的钻进他怀里。
“季瑀!”
雀萝不知从哪冒出来,站在棠身后叫着。
她上前来,脸上带着些许惊讶和不甘,先瞪了Pearl一眼,然后又望着季瑀。
“我都听说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跟Pearl决走到希腊海边的教堂举行婚礼,她一直想到北欧看看,所以可能会去冰岛度蜜月。”
“我不是问……”雀萝脸色铁青,眼神充满大势已去的失望。
“既然退团,也没办法参加演出,那当初的约定……”
“我退出是暂时的。” Pearl笃定的说:“那约定也只是延期,一年之后我会再回来,到时候一定与你一较高下。”
“开什么玩笑,再几个月就要公演,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你输了。”
“她没有开玩笑。”棠突然上前来,加入谈话。“‘朵丽丝’是为Pearl写的,没有人可以在她之前诠释这个角色,所以这次公演的剧码得变更。”
“你疯啦,宣传都已经开始了,你!”
“这我不管。总之,没有Pearl,这出剧永远不可能登上舞台。”
他说完后,立刻转身走开。雀萝一脸不知所措,看了两人一眼,随即追了过去。
“他是认真的。”季瑀转过身来,从腰际环抱着她。“他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 Pearl仰起脸,轻轻吻了他的唇,说:“但没办法,谁叫我爱上一个自私的家伙。”
“你说谁?”
“你自己刚刚说的。”
“那只是个比喻,难道你听不出重点在后面那句话吗?”
“什么?”她皱眉,眨眨无辜的双眼望着他。
季瑀没说话,直接用炽热的唇回应;Pearl樱唇轻启,乞求他的进入。
季瑀那烈火般的舌尖拨弄、爱抚着她,无论何时何地,他只要一根手指,就能轻易的挑起她的渴求、欲望。
“我好想要你……”
“我也是,但……现在不行。” Pearl将唇移到他耳旁,轻声说:“医生说这两个月很不稳定,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
他不舍的收回唇,避免欲望肆无忌惮的蔓延会让他失去理智。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一起往大门走去。
“对了,你刚刚说……我们要在希腊举行婚礼?” Pearl突然想起来,
仰着脸问道:“可是我想去意大利。”
“你之前才说喜欢希腊……好吧,既然你比较喜欢意大利,那婚礼就改在罗马的教堂举行吧。”季瑀耐心的说。
“可是我没有说喜欢冰岛啊,我们去那里要干什么?抓鱼吗?”
“那里有跟西班牙完全不同的地理景观和风貌,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我不喜欢太冷的地方,我没有厚的衣服。”
“我会买给你。”
季瑀松开牵着她的手,张臂将她揽进怀里。
Pearl在他胸前仰头,露出狡黠的笑,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嗯嗯,”他摇头。“我爱你。”
“有多爱?”
“我会证明给你看。”他停下脚步低头深深一吻,吻得她双膝发软,几乎瘫在他怀里。
当怀孕进入第三个月的稳定期,活泼好动的Pearl已经在家待不住了。
在她的坚持下,季瑀安排了邻近几个城市的定点旅行。
虽然罗马的古建筑、荷兰的郁金香花海、希腊湛蓝如宝石般美丽的天空……对季瑀来说并没什么特别,但生平第一次出国的Pearl,却开心得像初次郊游的小学生,好几天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而季瑀也因为Pearl的出现,让他对身旁许多无感或厌倦的事,重新燃起童稚般的喜悦。
这天,他们刚从圣诞老公公的故乡罗宛聂米离开,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搭机回国。即使怀孕八个月,挺着个肚子的Pearl还是赶在医生所说的最后期限前,走了一趟盼望已久的旅程。
梳洗过后,躺在床上,Pearl的思绪仍不时溜回北欧那绝美的景色中。
她忘不了从奥斯陆峡湾一路北上,经过了挪威第一大湖!美丽的缪纱湖,然后进入了精灵的故乡。途中经过里耳哈默,造访了挪威海盗时期的古木造教堂:接着顺势而上,进入盖朗格峡湾谷地,由高处向下眺望,整个盖朗格美景映入眼帘,绝美的风景真是令人赞叹。
她一直回想着认识季瑀以来的种种。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的生命历经了太多不可思议的转变。
一年前,她对未来根本不敢奢想,但季瑀,这个来自东方国度的男人,却改变了一切。
他让她看到了奇迹,看到了爱情这古老的魔法不但可以驱离恐惧与畏怯,还赐给她一个全新的人生。
自己何其幸运,能够拥有这完美男人所有的爱。她发誓,她将在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生生世世,用最纯净的灵魂和生命爱着他。
“季瑀……季瑀……”
“嗯,亲爱的……怎么啦?”
“嗯……我想你最好快点起来。”
Pearl在他耳边说,呼吸声明显变大。
“我明天不用上班,你也累了好几天,乖乖睡觉,等天亮了再说。”
“我恐怕没办法等到天亮。”
“什么?”季瑀睁开眼,这才发现Pearl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包包。“这么晚你拿着那个要去哪?”
“时间到了。”她的声音有些急促。
季瑀打开灯,伸手抓来床头柜上的表。“才三点,你还睡不到两个小时。”
“我羊水破了。”
“什么?”
“我要生了,哎啊!”
“太快了吧?不是还有两个月……唉呀!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季瑀像触电一样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他想扶Pearl坐下,她却用力的推开他,要他尽快换好衣服,送她到医院。
二十分钟后,Pearl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随着阵痛时间缩短而越来越密集。在经过快速检查之后,她立刻被推进产房,医生准备为她接生。
“季瑀……季瑀……啊!”
在医生催促她尽量用力时,Pearl紧握着季瑀的手,大声喊着。
整个过程季瑀陪同在侧,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他深深吻着Pearl,为她擦去额上布满的汗珠。
“哇——”
孩子响亮的哭声回荡在产房。护士将孩子做了简单的清洁处理,然后裹着干净被单,放到Pearl的胸前。
“来……看看,好漂亮的小女孩。”
季瑀看着那小巧精致的五官,她的脸庞跟Pearl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她的小手、小脚线条优美修长,声音震耳了亮。
季瑀望着她,久久移不开目光,直到听见PEARL的啜泣声。
“你办到了,亲爱的。”
“嗯。”她摇摇头,仰着脸亲吻他。“是我们办到了。”
“看看她……”季瑀用手指轻轻触碰那粉嫩的小脸蛋,感动的说;
“她的手脚……还有她的声音,一定是遗传你。”
“看来我得赶快排定复出的练习课程了,否则这小丫头一长大,我可能就得提前退隐了。”
护士过来抱走孩子,Pearl不舍地目送着,脸上挂满感动的微笑。
“你觉得怎么样?”
“很满足,但也很累……”
“那你闭上眼睛睡一下。”他话才说完,Pearl就紧握住他的手。“放心,我不会走远,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Pearl虚弱的笑笑,轻轻闭上眼,在季瑀温柔的亲吻中沉沉睡去。
尾声
一向有着奇特、立体与富有高度想象力建筑的巴塞隆纳,现今又多了一幢名为“卡萨加”的现代艺术馆。
这早在一年前就落成的建筑,不顾舆论和金钱的耗损,坚持不开放的原因,其实就为了等待Pearl的复出。
季瑀坚持将艺术馆落成首演的荣耀献给妻子。而今晚演出的舞码,当然就是延宕多时的“朵丽丝”了。
六点,艺术馆前的车道挤满了前来观赏群众的车子。
走进宽敞挑高的前厅,枣红色地毯沿着通道延伸,两侧的墙前,摆满了庆贺演出成功的花篮、花束。
不同于以往观赏舞蹈或戏剧的演出,今晚前来的观众不约而同都穿上了正式且昂贵的华服,佩带顶级的珠宝首饰,宛若参加一场皇家盛会般地隆重。
台前,观众们兴高采烈等着入座。台后,Pearl坐在化妆间,正等着罗卡为他的杰作做最后的检查。
他退了两步,手抆腰,看着Pearl的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个妖精!”他左看右看,非常满意的将她转过去,让她面对着镜子。“你真是太美了,丫头。”
“我已经是妈了,你不能再叫我丫头。”
“我不管,为了不让我诅咒上帝对你实在太偏心,我只好归咎于青春。”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化妆的工具整齐地放进箱子里。这时,外头有人敲门,一回头,Pearl立刻站了起来。
她望着棠,轻声对罗卡说:
“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说说话?”
罗卡很识趣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离开化妆间。
两人沉默对望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Pearl先开口。
“谢谢你。若没有你……绝对没有今天的我。”
棠点点头,欣然接受这份荣耀。但他又深感歉疚地道:“我还是要当面跟你道歉,为我曾经伤害过你的事……”
“都过去了。”
Pearl上前抱住了他,亲吻他的脸颊。
“我真的输了。”棠轻拍她的背,开心又感慨的说:“他真的对你很好,那些都是我做不到的。”
“不,你给我的。……也是无可取代的。”
“嗯。好了,我不能影响你演出的心情,但我会在后台看着。”
“我知道。”
再亲了一下,Pearl才放开手。
Pearl不断深呼吸,为了不弄花脸上的妆,她强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就在这时,有一双手臂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她不用抬头就知道那是季瑀的手,他的温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只要有他那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支撑,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刚刚棠有来……”
“嗯,我在走廊碰见他了。”季瑀落在后颈的吻,给她无比的力量。
“亲爱的,我知道我可以,但……我还是怕……”
季瑀同时收紧手臂,将唇往前挪移。
“有我在……还有你的小珍珠。”
她转过身,不顾嘴上那完美的唇膏,狂吻着季瑀。炽热交缠的舌迅速点燃欲火,季瑀捧着她的脸,贪求的说:
“我已经准备了专属于我们的庆功宴,一下台我就要带你走。”
她抽了面纸,帮季瑀擦掉沾在嘴上的口红,心里已经有被罗卡狠批的准备了。
“那你女儿怎么办?”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有褓母、佣人……不用担心她了。你虽然是母亲,但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妻子,若是再不能占有你,我会疯掉的。”
Pearl眨眨眼,给了他一个允诺的吻。但随着台前奏起准备的乐声,她立刻恢复理智,推他出门。
“你必须走了,我要请罗卡帮我补妆,准备要上台了。”
“去吧,我的珍珠。”他临走前给她一个吻,轻声说:“那些光彩、荣耀、掌声都是你应得的,去拿吧!”
“嗯。”
“哎哟,看看你做了什么!我的天哪!”罗卡一看到Pearl的脸,惊呼大叫,然后又气又羡慕的拍打季瑀的肩,“都是你啦,臭男人,竟敢毁了我的杰作!”
季瑀骄傲的笑笑,踩着自信的脚步往台前去。
Pearl被罗卡拉回化妆镜前,镜中忽然出现些许童年的影子,思绪一下子回到过去那种种悲惨和伤痛的回忆里。
但当罗卡用那支神奇的唇笔重新帮她上好妆后,一个新的Pearl诞生了。
一分钟后,她将昂首走出那扇门,踏上舞台,得到她所期盼的一切。
Pearl知道,她或许幸运,但绝不是侥幸,若是没有对梦想的坚持和对季瑀的信任,她不会拥有这一切的。
红色的帘幕缓缓拉开,“朵丽丝”的人生正要开始上演,但Pearl很庆幸这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小段。
落幕之后,脱下戏服,她便要专心扮演自己的角色——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