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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呢?”不只米亚,所有观众都拉长脖子想在舞台上寻找她的踪影。
这时,有个工作人员压低身子走到季瑀面前。
“季先生,后台出事了。”
“什么?”
“Pearl不小心摔下来了。”
季瑀不顾身边的朋友,不顾拿着相机等在一旁的记者,倏地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朝后台奔去。
“她没事。”
医生走出急诊室的帘幕,对焦急等在外头的季瑀说。
他点了个头,想绕过医生走近病床,却被阻止。
“病人需要休息,她不想见任何人。”
“我是——”
“她情绪还不稳定,让她休息一下,有话等明天再说。”
季瑀望着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深觉事有蹊跷。
“到底怎么了?是她的伤……”
“她只是轻微挫伤,身体没有大碍,但……刚送进来的时候很激动,不断喊着‘走开’,不让任何人碰她。”经验丰富的医生看着季瑀,大概可以猜到两人的关系。“吵架没什么,给她一点时间,没事的。”
季瑀本想说两人从昨晚到现在连话都没说,要怎么吵?但想想,还是别再节外生枝了。
他坐在急诊室外的硬椅子上。舞团的人随后赶到,但因为Pearl一不见客,因此确定她没事后,大家便各自回去休息。
或许是因为累了,季瑀等着等着竟然睡着,直到天快亮时才被护士摇醒。
“季先生。”
“怎么了?”他左顾右盼,这才发现帘幕已被拉开,Pearl睡的那张床已经空了。“她人呢?”
“她刚刚办好手续出院了。”
“你……怎么不叫我?”季瑀起身,赶紧将衣服穿上。
“她交代我们不要吵你,所以……她还在外面,你如果快一点应该……”
“算了!”
季瑀不想浪费时间,边跑边将一只手伸进袖子。
推开急诊室大门,在这安静又人烟稀少的黎明时分,找人并不难。因为Pearl扭伤跛着脚,走起路来有些吃力,他三两步就赶上她了。
“等等!”他上前一步,将她从刚停下的计程车旁拉开,挥手要车子开走,然后转头问她:“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Pearl不断转身,走开,但季瑀就像只穷追不舍的苍蝇,一直紧跟着她。
“或许错的不是你,是我,是我太异想天开,太不自量力了。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米亚,我也不要做她的替身。”
季瑀似懂非懂,不断想从这些无俚头的话语里找出原因。
“米亚是无人能取代的。”
“我知道,所以我退出。”
她用颤抖的声音绝望的说。
“那又怎么样?我没有要你学米亚,你是你啊。”
“你已经有她了,为什么还要……你太贪心了。”
“得到我想要的,我不认为这是贪心。”
他自信的说,黑眸闪耀着巨大的力量。Pearl望着他,毫无反抗能力的跌进那黑色的深渊中。
曾经,那力量带她脱离悲惨的命运;但现在,却重重的将她击倒……
“你继续去追求你想要的,我不奉陪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转身要走,季瑀跨步上前挡住了她。“经过今晚……你已经不一样了,你成功地跨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很快就会攀上高峰,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这不是我想要的,是你。”
她推开季瑀,抬起手再次拦车。
“今晚还有演出,你要上哪去?”
“我不上台了,舞团那……我也不会再去,只要跟你有关系的,我都不想再碰了。”
车子远远驶来,初升的太阳将街道染成一片金黄,但没有人有心情欣赏那美景。
Pearl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季瑀伸手扳住车门说: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放手。”
交谈这么久,PEARL第一次抬起眼看着他。
“随便你!要走就走,我受够你的任性了,你不要后悔!”
季瑀愤怒的收回手,转身往街的另一头走去。Pearl一坐上车,关门,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小姐,上哪?”
“开车。”
“到哪里啊?”
“开!开啊!不要问,开车就对了!”
Pearl用力拍着椅背,对司机大吼。
她的心像被掏空了似,除了冷,什么感觉都没有。
当初带她飞离厄运的翅膀断了,她从悬崖摔下来,就快要粉身碎骨了,所以不要再问她要到哪去,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六章
Pearl像颗流星,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从黑夜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在更黑暗的另一片天……
她失踪整整一个月了。
表面上季瑀一如往常工作,而本来就颇多应酬的他,这段日子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每个晚上都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
但喝了酒微醺上床的他,面对全身赤裸的各式美女,却怎样都无法燃起像面对Pearl时的热情。
“你还好吧?不舒服?”
一个有着印度血统的高挑美女名模刚穿好衣服,反身过来亲吻躺在床上的季瑀。
“我明天没通告,可以留下来陪你一整天,然后……一早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谢了。”他推开她不断往他下腹移动的手,翻身坐了起来。“我很好,就算有病,也没有一家医院治得好。”
“真的?你到底怎么了?忧郁症吗?还是……”
她一脸担忧的想靠过来,季瑀一阵反胃,干脆下床,抓起挂在椅背上的睡袍,包裹住伟岸的身躯。
“我没事。抱歉,明天一早要开会所以不能留你了。”
他走出房间,头也不回的往客厅走,直到玄关才停下脚步,逐客的意味十分明显。
“路上小心,不送你了。”
女人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什么也没说,乖乖抓着皮包准备离开。两人正在玄关吻别,门铃突然响了。
“该不会是其它女人吧?”
季瑀心猛烈跳了一下,强作镇定拉开门,看到米亚就站在门外。
“我打扰你了吗?”
“没,她正要走。”季瑀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投给她一个眼色,感激她的出现。“进来吧。”
“那……等你病好了,记得找我。”
女人摆摆手,意兴阑珊地走出去。
米亚睁着大眼,一脸狐疑的盯着季瑀。
“我不知道你病了,还好吧?”
“我很好。”
季瑀边走边摇头,无奈的笑堆满嘴角。他走到吧台后,倒了两杯威士忌,又走回客厅。
“那她刚刚……”
“那只是掩饰我力不从心的小借口而已。”
米亚点点头,伸手接过酒杯,欲言又止的笑笑。
“你真的病了。”
她喝了口酒,认真的说。
“你也要跟着起哄?”
“一向高傲自信的季瑀,不但认输,还变得坦白诚实,这不但是病了……且还病得不轻。”
“谢谢你的诊断。”他举杯敬她,随即仰头一口饮尽。“对了,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嗯。”她放下酒杯,伸手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他。“我跟路易明天要出国,怕一来一往又耽误,所以先送过来。”
“什么?”他掀开信封抽出卡片,随即笑开来。“终于决定结婚啦。”
“嗯。他父亲身体不好,所以结婚后我们会定居英国,以后见面的时间更少了。”
“那可不一定,这样我又有借口可以出国度假了。”
“对了,Pearl她……”
铃——
米亚话还没说完,门铃又响了。季瑀不知怎么,突然楞在那不动,米亚见状,立刻起身,这举动马上将他拉回现实。
“我去。”
他故作坦然的走到门前,但不安调整睡袍腰带的手,早已经泄露了他心里的忐忑。
“怎么是你?”门一开,看见莉妲站在门口,他不仅失望,甚至有些莫名的恼怒。“有事吗?”
“我送这个过来,你交代的。”她一脸无辜,把一叠文件交给他,视线越过他肩头,落在沙发上的米亚身上。“是米亚小姐,您好。”
“莉妲,好久不见了。”米亚起身走过来,顺手将一张喜帖递给她,“欢迎你携伴参加。”
“这……恭喜你。”她愣了一下,看看两人,随即开心的翻看卡片。
几秒后,笑容突然僵在嘴角,她抬起惊愕的脸,望着两人问:
“怎么是跟路易先生?你不是跟季先生……”
“当然不是,我真恨死这个传言了。”她拍拍季瑀的背说:“都是你啦,从来不澄清也不否认,这下婚讯一旦布,一定又有传言说我劈腿了。”
“路易都不在乎了,我更无所谓啊。”
两人把传闻当笑话看,但莉妲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以为……我们一直以为米亚小姐是跟季先生在一起。……”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结婚卡说:“这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撼了!”
“你说……你们一直这么传?”季瑀脑中有两条线接在一起,原本模糊的画面也渐渐清晰起来。“这个传闻Pearl知道吗?”
“嗯。”莉妲坦承的点点头。“是我告诉她的。”
“你……你还跟她说了什么?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季瑀突然失控的冲上前去,也不管她是女人,直接拎起她的领子,用力摇晃着。米亚看了,立刻上前阻止。
“季瑀,你干嘛?放手!”
“她……”
“放手,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季瑀一松手,惊魂未定的莉妲立刻腿软,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上。
米亚上前搀扶,安慰了几句,她才暂时稳定了心神,将那天的对话一五一十转述。
季瑀听完后,沉默的转身进屋。米亚将莉妲遣走,赶紧跟回屋里。
“你还好吧?”她又帮他倒了杯酒,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终于可以解释她为何执意离开你了。”
“她为什么不问呢?只要开口问……我就会解释清楚啊!”他懊恼的抓着头发,脑子一片空白。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率性的不理那些绯闻?”
“可是以前那些女人都会问啊!”
“真正爱你的女人是不会开口问的。”米亚同情地望着他颓然的侧脸。
“我要去找她!可是我该到哪去找她呢?”他抬起脸,语无伦次的自问自答着,“她没有朋友,亲人更不会接纳她,那这些日子她到底住在哪……”
“你先别急,我!”
“不!我不能再等了!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是我把她带离家族,说要保护她,现在却……要是她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季瑀,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米亚用尽所有的力量紧抓住他的手臂,但强壮的季瑀轻松的就挣脱了。
“我不能再等了!”
“你一定要!因为……因为我知道Pearl在哪。”
季瑀看着她,努力想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你怎么会知道?”
“路易有很多朋友,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的那些酒肉朋友。”她打开皮包,拿出一张类似宣传单的东西。“他们昨天到家里来,带来了这个。”
那是一张介绍钢管舞酒吧的宣传单,黑白印刷,虽然照片模糊,但上头却大大印着Pearl的名字,甚至连舞团的经历都标明成为宣传卖点。
季瑀恨恨的瞪着那张纸,随即一言不发的起身,往房间走去。
五分钟后他走回客厅,身上已经换上一件复古的开襟衬衫、牛仔裤。他手里抓车钥匙对米亚说;
“我要去带她回来。”
“去吧。我自己开车,不用管我了。”
季瑀报以一个感激的笑,上前亲吻她的脸颊,随即奔向车库。
车子在热闹的街上驶了好一会儿,但转几个弯之后,就像是拍照时换背景似的,车子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这个区域季瑀早有耳闻,但因为生活圈、品味、喜好……总之,这不是他会涉足的地方,不只因为它低俗、脏乱、吵杂,而是因为他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看到那闪着粉红、黄、蓝……几乎刺瞎你眼睛的霓虹灯街道,季瑀开始放慢速度。
一些坐在街边的无聊人士开始对他打量,有些人甚至起身,以小跑步跟在车后,等着他下车。
不行,这样绕下去不是办法。
他决定停车问路。正当他这么想时,窗边立刻出现一个身着破旧牛仔外套的年轻男孩。
“请问……”
他把宣传单递给他,男孩接过来,微笑点头,却一句话也没说。
季瑀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男孩接过钱,抬起手指了前方,然后向前跑,似乎是要帮他带路。
车子继续向前驶,不到一百公尺就看见那个以红色霓虹写出店名的招牌。
他毫不迟疑的开门下车,男孩倚站在引擎盖旁,口齿不清的说了一些话,大意是愿意帮他看车之类的。
季瑀没理他。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找到Pearl更重要的了。
他推开门,一股混着陈年烟味、酒味、汗味,一堆令人晕眩作唾的气味扑鼻而来。
但这些根本挡不住季瑀。他踏上阶梯,四下梭巡,最后将视线停在灯光闪亮的舞台上。
“第一次来?喝点什么?”
风韵犹存的酒吧女老板抬起那张浓妆艳抹的脸,透过画着黑色眼线的锐利目光,朝他打量着。
“威士忌,纯的。”
“这边请。”
女老板将他领到吧台前,一个可以放眼全场的好位子上。
她送上酒,闲聊几句,但季瑀只是看,什么也没回答。当收下空杯,准备送上第二杯时,她忍不住开口问:
“你要找谁?”
“Pearl。”
季瑀接过酒,将一张大钞推向她。
“她不卖的。”老板娘露出亲切却隐含深意的笑,点起一根烟说:
“你知道……她只是个舞者。”
“我不是买,我是来带她走的。”
老板娘仰头,呵呵大笑起来。这仿佛是个暗语,当她恢复镇定神情时,身后多了两个彪形大汉。
“太多男人想带她走了,先生,我说过……她不卖。要嘛,你就乖乖坐在这看她跳舞;再不然,喝完这杯你就可以走了。”
季瑀的东方脸孔本就吸引人,当老板娘说完这番话,更是引起场中大半宾客的好奇目光,大家都等着看一出精彩好戏上演。
但季瑀不是来耍狠闹事的,他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他要速战速决,尽快带Pearl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欠你多少?”
“不多。”她挑了眉,似乎颇意外他会这么懂规矩。“她预支了两个月的薪水,如果加上提前解约……”
“这些应该够了吧?”
季瑀没等她说完,从口袋抽出一张写着五十万的支票放在桌上。
“这……”
老板娘贪婪的望着他的手。
季瑀毫不迟疑将手上那支价值不菲的瑞士名表脱下来,压在支票上。
老板娘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说明她被这些东西收服了。
“她在哪?”
“二楼。”
她回答前,先伸手将东西全扫到桌下。然后撇头要保镖带路。季瑀立刻起身,跟着爬上吧台后的阶梯到二楼。
推开门,保镖很识相的将一些不相干的人全赶出房间。一时,咒骂声四起,还有几个泼辣的舞者直接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摔。
两分钟后,化妆问已经被净空。刚从更衣室走出的Pearl无精打采的站在镜子前调整肩带,还没发现异状。
季瑀看着她,好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
几秒钟后,Pearl发现四周出奇的静,转身,这才看见站在那里的季瑀。
“你来干什么?”
她一点都不惊讶,转回身去继续调整衣服。季瑀隐隐感觉得出来,她其实一直在等着他。
“我来接你。我用受伤当借口帮你请了一个月的假。”他看着她,却没有移动脚步上前。“下个礼拜还有五场公演,你必须准备登台?”
“我想你搞错了,我早就跟舞团请辞,那些公演与我无关了。”
“你跟舞团有签约,若是任意毁约,你会吃上官司的。”
“坐牢就坐牢,别想拿那些法律条文吓我。”她完全不受恐吓,冷静的坐在化妆台前上妆。
季瑀低下头,胸口因为压抑太久而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若再这么耗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跟我走。”
他上前来,站在她身边。
“我不想浪费时间重复那些话,你走吧,去过你的生活,别再来烦我了行吗?”
季瑀弯身,本来是想近些看她,却无意发现她颈子上的勒痕。再往下……连胸口、手臂都有一些新旧不一的伤口,全都是被打的痕迹。
一股心疼夹杂着愤怒冲破了季瑀理智的最后防线,他抓起Pearl一的手腕,强势的将她拉离座椅。
“你干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打你是不是?他们……妈的!”
季瑀手一松,立刻转身朝出口奔去,Pearl毫不迟疑的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