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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不怕,我会陪着你,一真直陪着你,永远也不会将你遗忘,洛,你要勇敢。”
洛?
身体倏地僵硬的男人忽然握紧拳头,潜藏在意识深处的过往无预警的在脑中炸开。
洛奇、洛奇亚皆是旁人对他的称呼,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喊过他洛,除了那个短暂闯进他生命三个月,誓言要陪他长大的东方女孩。
只是她骗了他,从此杳无音讯,只留下一块碎掉的玉,因此他也不再相信承诺。若是她还活着,应该年近四十了。事隔多年,那女孩的面容已经模糊,温暖的笑容是他唯一难忘的感受,而眼前的女孩,在他第一眼看见相片时就给他相同的感觉,他终于找到了宣泄被背叛的愤怒出口,纵使她是自己的“侄女”也无所谓。
因为真心实意的在乎,他背负了十多年的思念与怨慧,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这个给他相同感受的人,他的情绪早已满载,所以纵使她只是无端受他回忆连累的无辜第三人,他都不会罢手,因为,从来也没有人可怜过他。
所以,他更没有义务同情谁。
“如果你存心占我便宜,最好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别把我和你的小情人搞混。”甩甩头,丢开方才的担心,洛奇亚恢复冷然,冰冷的吐出森寒话语。
冷冷的男音如同三月霜气灌进衣领,忽地一冷的莫苔色打了个冷颤,睡意立消,抬起头,以最清醒的状态看着自己攀住的男子,接着的十秒钟仿佛过了一辈子,讶然、不解、惊惶、不信,到自恶,她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慌张又迅捷地将人推下床,马上检查起自己的衣服是否还穿在身上,有无凌乱现象或是不整,然后像防贼似地用毛毯把自己卷成一个蛹,除了头和手外,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以防某人伸出魔手。“你……你怎么在我房里?”
一个巨大的黑影映在墙壁上,很是惊悚。
“你作恶梦。”眼一眯,洛奇亚相当不开心她的举动。
“我明明上了锁,你不可能进得来。”
“我有钥匙。”他大方地秀出成串钥匙,冷笑。
一看他面无愧色,还恶劣地嘲笑,一股气由莫苔色小腹直升胸口。“你怎么可以乱闯别人的房间?每个人都有隐私权,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已严重侵犯了我吗啊”
还好她没有裸睡的习惯,不然不就全被看光光变“这幢宅子的所有事物全都属于我,除非你承认自己是沙顿家的子孙,乖乖继承该得的一切,否则你没资格抗议。”
“你!”
“还有,在这里你不会有隐私,对于惯性逃犯,我拥有至高无上的制裁权。”他的话没人敢不听,除了她和她一心维护的小鬼。“制裁权?”那是什么鬼东西,他真把她当犯人看待不成。“用不着锁门,我会不定时巡房,希望你的睡姿能保持优雅,不踢被,虽然我是你叔叔,可也是个男人,若有人故意勾引我,可别怪我定力不足。”不可否认,她有一双美腿,和诱人的纤柔胴体。
“你……你去死啦!有谁睡觉不翻身,直挺挺地像死人,你根本是摔坏脑袋的变态,满脑子搅烂的黄色!”
被他话中的下流暗示激到,莫苔色气呼呼地拿起身边的东西就砸,也不管会不会砸死人,她实在太生气了,气得两眼发红。
为什么这个叔叔这么讨人厌?不想她回来继承就不要到台湾找她呀,千里迢迢绑她回来虐待,值得吗?亏她之前还觉得他帅,哼,皮相果然不代表什么!
“看起来你的精神很好,一点也不受恶梦影响。”轻松接住朝面部掷来的鹅绒枕头,洛奇亚脚步沉稳地朝她走去。
“什么恶梦,我睡得很好……啊!你、你别靠我太近,走开啦!别想污染我纯洁的灵魂。”她马上把自己抱紧,面露防备。“污染?”将蓬松的枕头压了几下,在她防备的眼神下将枕头往她身后塞,不过她的表情实在太严肃,活像他要对她伸出魔爪,让原本只想进来关心一下的洛奇亚有种被侮辱的感觉,索性头一低,有些赌气意味的攫取她鲜美多汁的嫩唇,强夺一吻。
“这是帮你赶走恶梦的报酬,不必言谢。”
“洛奇亚·沙顿,你是个魔鬼!我绝对与你誓不两立,直到消灭你体内的邪恶为止……”
惊动鸟群齐飞的惊人吼声又再一次扬起,向来冷清的宅园里,宏亮的女声清晰可闻,几乎动摇了坚固的四面墙。
来来去去的仆役和女佣由一开始吓得魂不附体,丢盘子掉扫把的以为恐怖份子来袭,到如今已被训练得处变不惊,稳如泰山,再大的狮吼传来也面不改色,照样进行手边的工作。自从沙顿家多了一位小小姐后,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日子也有趣多了,至少常常不在家的主人不再外出,脸上的冰霜似乎也融化了一些,多了一丝人性,还会不时和笑容甜美的小姐斗嘴,逗得她暴跳如雷。
不过主人可不承认那是逗,而是教她规矩。主人认为,若想在英国的社交圈立足,小姐太活泼,也太无定性,随便一两句话就能让她露出本性,有损沙顿家的名声。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年轻却严酷的主人确实出现细微的改变,显然小姐激起他不小的兴趣,这可从每每听见楼上传来濒临崩溃的尖叫声时,他心情就会显得不错,嘴角还会微微上扬看出端倪。
好比此时,他虽面无表情的看着晨报,习惯性的黑色装扮让他看起来像是家中的死神,可走过他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似在享受被咒骂的愉悦。
“叔叔大人,你在笑吗?”
拿报的手顿了一下,低放的报纸后是重新降温的轻慢冷眸。“小孩子去玩积木,厨娘温了杯热可可在桌上,记得要喝完才长得高。”
“谢谢叔叔的关心,我还在发育期,不怕长不高。”身高一向是莫喜青的痛处,刚升上国一的他不算太矮,可是和其它同龄的男孩一比,一四七的高度实在没什么好值得夸耀,他还在努力抽高中。
但这不是他的重点,而是此刻“笑靥如花”的动机。
在这里,他守规矩,有礼貌,见人就打招呼,不骄矜娇贵,凡事笑咪咪,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任性妄为,仗势欺人,从来到沙顿家的第一刻起,一直表现出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形象,让人赞誉有加。
只是他明明笑着,却有点过甜,起床后的房间整理得简直媲美五星级饭店,有条不紊的折出棉被角度,连个睡褶也没有,整洁得过于做作,也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阴谋感。
“十三岁还这么矮,我建议你去看医生,我十岁时已有一百六十五公分。”矮不隆咚,能有多少长进。
一箭命中红心,长相清秀的少年疑似在磨牙。“东方人的体型本来就不若西方人高大,像叔叔壮得像一头熊,难怪四姐一见你就怕,她一向偏爱东洋味重的美型男,你过于岭达的肌肉会让她联想到待宰的猪、绝种的长毛象,以及电影怪物系列中的酷斯拉。”
耶!得分。
别以为他年纪小就小看他,他可是关在房里做好功课才出来应战,就算赢不了撒旦本人,至少也不致输得太难看。
洛奇亚将报纸对折,放下。“你对我似乎有不少意见,是供应的伙食太差,还是床太软,睡不惯?”
“叔叔,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不乖的小孩?我个子虽小,却绝对不是小人,对你的景仰如同福德坑的垃圾,仰之弥高。”
人类总有一天会因垃圾而毁灭,瞧他多看重他呀!
“你知道我随时可以将你驱逐出境,不请自来的偷渡客。”他能待在英国绝非侥幸,可惜却不知感激。
站着和坐着的洛奇亚齐高的莫喜青笑嘻嘻地喝起大人的咖啡。“你还没看过我四姐真正抓狂的样子,如果有兴趣,不妨拿我来当试验。”他们的姐弟情深可是他比不上的。“你认为我不敢?”眯起的眸子迸射出冷光,几成冰柱。
他非常不喜欢眼前这臭小子眼里的优越目光,像是笃定他一定比自己更能影响他姐姐。
“不是不敢,而是没必要,毕竟一个小鬼头能起什么作用,顶多煽动姐姐爬墙、跳楼、在车子高速行驶时往外跳、打电话到女王宅邸报案,或是向伦敦报社总编求援,大喊不自由,吾宁死……”啊!啊!啊!真动怒了。
莫喜青忽然长高了三十公分,双脚离地。
“这些全是你唆使的?”洛奇亚额上青筋暴跳。他真是太低估他的实力了。
“呃,咳咳……当然,你要不要先把我放下,我有惧高症。”被人当成小鸡一把拎起,感觉挺不舒服的。
其实他没说实话,大部份的小把戏都是他们两姐弟合谋,然后由他动手脚,莫苔色负责配合演出,事前会先做好计划再执行,不会有人受伤。四姐又不是笨蛋,会傻到拿命来玩,只是不甘心老有人管着,每走一步路都像被监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存心要把人闷出病。“你想害死你姐姐?”这就是所谓的亲情?
咳了又咳,莫喜青涨红脸。“你要再不把我放下来,让我四姐……咳……瞧见了,你会吃不完,兜着走……”
天呀!他不会干过杀手吧?指颈的动作相当熟练又专业。
“她会感谢我替她除掉祸害,你……”死不足惜。洛奇亚是这么想的。
原本他压根不把这个小跟班当一回事,但他已经不只一次造成他的困扰,最后甚至闹到连首相都亲自打电话来关切。
纵容也是有限度的,一旦踩过他画下的红线,就该有所觉悟。
“洛奇亚·沙顿,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快把我弟弟放下,你没看见他快喘不过气吗?”
才下楼,莫苔色不是用跑的,而是直接冲撞,像一头失控的野牛,以头顶肚,将八十公斤重的大男人撞倒在地,还用双拳猛捶他胸口,狂性大作的有如复仇女神。这是洛奇亚所没看过的一面,也让他错愕得忘了制止落在身上的暴行。当莫苔色瞧见弟弟的脸色由红转青,一副快断气的模样,她的眼也跟着红了,充满鲜红血丝。
面对外敌,莫家人对自家人的保护欲强大到近乎病态,只要一有伤害性的举动在眼前发生,温驯的小白兔也会变身凶猛狮子。
也许他们都是孤儿的因素,或多或少有失去亲人的阴影,在获得一个发自内心关怀他们的家,更会害怕遭人破坏,因此也更想保有家的完整性,不容许他人有一丝一毫的侵略,也因此他们虽无血缘关系,可是却比亲手足更亲近,更懂得珍惜,从不浪费半丝气力争吵。
即使谈了恋爱,也都尽量拖延婚期,让心爱的另一半气急败坏的等着,甚至扬言要摧毁“红颜楼”
被乱拳击中脸数次的洛奇亚总算回神,大声一喝。“丹缇丝,你打够了没?”
她简直疯了,毫无理性。双手被捉住的莫苔色丝毫不见愧意。“你欺负我弟弟!”
“他尽出些鬼点子差点让你赔上一条命,你还护着他?”他不可思议的说,一股不满在心口乱窜。
死小子对她那么坏,她还护着他,那他即使有满腔怒气想发泄在她身上,但在最后关头总会莫名打住,改发泄为逗的好意又算什么?
“他是我弟弟,他不会害我!”她大吼,为他的诬陷大感不满。
对嘛!对嘛!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姐姐,大叔,你真的想太多了,四姐是猫,有九条命,想害也害不死。
得意非凡的莫喜青又吐舌又挤眉,沾沾自喜地朝狼狈不堪的男人扮鬼脸。
“你就这么相信他?”洛奇亚冷着脸,不甘在内心极速发酵。
她一扬鼻,嗤声。“不相信他难道要相信你呀?小喜可是我抱大的,换尿布、冲牛奶、擦鼻涕擦屎都是我一手包办,你说我该怀疑他什么?”
噢!四姐,别再说了,多少给我保留一些颜面,我离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期已经很远了。某个掩面呻吟的少年正趴在地上找洞,想把自己埋进去。
“你……”听见她的回答,洛奇亚突然觉得自己幼稚得可以。他这是在干么,吃醋?
一抹脸,他不愿再想,直接转移话题。“你打算坐在我肚子上到几时,小妈妈?”
看着她,再对照自己那个自私自利的母亲,他的眼倏地黯下。
他拥有了全世界,却得不到最渴望的东西。
莫苔色听见他轻声的喟叹,备战状态这才解除警报,只是……“我、我想起来,可是……”她越说越小声,头也越垂越低。
“可是什么?”刚刚还英勇无比,把他当熊打,这会儿却忸忸怩怩,由母狮子退回小白兔,这又是怎么回事?
樱唇一敌,她欲言又止,满脸羞色。
“她腿软啦!”真是没用。
水眸含嗔的一瞪,被瞪的男孩不痛不痒的大笑,走上前想搀扶自家的逊姐。
“腿软?”洛奇亚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嘴角隐隐浮现一抹可疑的笑意,手不自觉的圈上精瘦腰身上坐着的红脸女孩。
结果莫喜青根本近不了姐姐的身,因为有个卑鄙小人仗着身高,硬将他挤向一旁,双臂有力地一捞,拦截了他家有些迷糊又有点小聪明的软脚虾姐姐。
再次因身高受辱,他当然要在嘴皮子上讨回优势,于是他开口“提醒”。“咳咳!叔叔,请不要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我四姐,你是她的亲叔叔,最好连意淫的念头都不能有,乱伦是天理难容的大罪,一定要三思再三思,四姐还想清清白白的做人。”
可回答他的是一记冷哼,以及将他视同隐形人的后背。
第五章
他又吻了她。而且是那种充满色情,属于情人间的激情热吻,软而霸气的舌深入她口里,来回巡礼两排贝齿,勾勒出情深意动,让人情丝忍不住浮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的吗?或者是别有用意,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她真是沙顿家多年前“走失”,他已经模糊了原本该存在的界线。
叔侄这一条线严谨分明,他不会不清楚,尤其处在人手一把道德尺的英国来没人敢摊在阳光下接受批判,很多见不得光的丑事只能在私底下进行,他根本就是在玩弄道德。
“烦呐!他究竟想干什么,暧昧不明的让人难受。”烦死人了,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痛快?困扰极了的莫苔色一脸无精打采,烦闷地想拔光头发。若是洛奇亚的目的是闷死她再逼疯她,那他快成功了,因为她已经筋疲力尽,再没力气反抗。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也算无所不用其极地挑战他高高在上的权威,无时无刻,只要一有机会,她一定卯足劲往外冲。
至于他要她学的皇家礼仪,进退应答,以及如何当个上流仕女,她总是有办法把美姿美仪老师气到哭,让她们再也教不下去,愤而请辞。
明明她把最恶劣的一面全展现出来了,为什么还是难以得偿所望?她所有唱反调的举动,对他好像一点影响也没有,甚至像是颇期待她继续胡闹下去,好有借口“蹂躏”她。
说是蹂躏绝对不夸张,每回一想到都会叫人脸红心跳,他不打不骂,不恶言相向,可是更有威力,一点一滴的削弱她的意志力。
“再烦也要顽强抵抗,四姐,你这样不行啦!老是轻易被他得逞,我看你离失身的日子不远了。”让他好不担心。当人弟弟可是非常辛苦,又要保护姐姐不落入狼人之手,完璧无瑕的回家,又要小心住在冰宫里的恶人,免于被撕成碎片。
“你、你从哪进来的?”
一道惬意的人影晃进视线里,猛一惊的莫苔色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冲向正在吃烧饼的小子……
烧饼?
吞了吞口水,她的肚子有点饿了。
“那里。”莫家男丁指着敞开的大门,大口咬着台式早餐。
她看着门,气急败坏地一踢挂面团的长棍子。“我明明用它抵住门板,为什么没用?”
因为某人有“梦游”习惯,为防被偷袭,她每晚上床前总会先关紧门窗,再找重物抵住门口,避免那个某人用钥匙开门,侵入她的私人领域。
“四姐,别生气了,以我们的默契,我会猜不到你做什么防范吗?”莫喜青得意地取出翻煤炭的火钳,示范“勾”的动作。真的很简单,只要从门缝底下一探,再轻轻一勾,圆柱形状的面杆子便应声而倒,起不了防护作用。
莫苔色没好气地一瞪,朝他后脑勺一拍。“尽学些鸡鸣狗盗的事,以后想当贼呀!”
“哎哟!痛,你不要老是欺负我嘛!想想我多挺你,一路陪你到英国。”不像大姐她们无情无义,一面挥手一面要她一路顺风。
“你还有脸说呢!我都快被你吓死了,突然冒出个人来,你在台湾的课业不管了吗?”他才叫人气恼,好好的书不读,跑来凑什么热闹。
“乳癌。”他突然一表正经的说。
“谁得乳癌?”她愣了一下。
“我。”
“你?!”
“乳癌初期,得赴英国治疗,暂停课业,以函授方式完成国一学业。”多完美的借口。“学校信你?”谁会相信这种荒唐至极的理由?“信呀!不仁大哥开的诊断书,万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