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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上次那不小心发生的热吻在瞬间浮现脑海,她小脸儿一红,连忙再转回身子,正视着广场里举行的露天古典音乐演奏。
“这几天我带你四处绕绕。”
“绕绕?”她诧异的再回过头看着他,“我以为你要带我去儿我父亲。”
他点点头,“没错,不过,三天后,他才会从埃及回来。”
“埃及?”她眉一拧,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怎么我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你说他在比利时的。”
“我离开台湾时,他是在比利时,不过,几天前他飞往埃及了。”季斯卡的眸光闪烁着真诚,“刚刚一到这儿,我就要孔德连络你父亲,所以他离开比利时的事,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那他为什么又去了埃及?”
“孔德得知的消息是……”他凝睇着她,不知该不该坦白?
“是什么?我和他分别了十多年,就算路上碰到了也认不得彼此,所以不管是好事或坏事,我想我都不会讶异。”她真的是这么想。
他点点头,“好吧,他带着他的情妇到埃及去度假。”
闻言,她表面上虽仍淡漠,但喉头不由得紧缩,他有时间跟女人到埃及度假,却没有时间飞回台湾看看他的女儿及父母是否安好?
季斯卡可以感觉到陈珊沂的伤心,没有一丝迟疑,他将她拥入怀中安慰,“他原本就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你没必要为他难过。”
“谁为他难过了?”她咬牙切齿的推开他,愤恨的越过他身旁。
“你去哪里?”
“我想出去走走。”她身子僵硬,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原以为到这儿后,就可以大声的指责父亲的种种不是,结果她还是要等。
“我带你去。”季斯卡走近她,试着牵她的手。
“不必了!”她用力甩掉他的手,气冲冲的下了楼梯,步出门去。
孔德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巧看到陈珊沂僵硬的背影,他不解的转头看着沉重步下楼来的季斯卡,“侯爵?”
他摇摇头,“没事,让她出去晃晃也好。”
“可是,你不跟上去吗?”
季斯卡喟叹一声,“暂且让她一个人吧,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
他明白的点点头,再走回厨房。
季斯卡在真皮沙发上坐下,眸中有着浓浓的沮丧。
接连三天,陈珊沂除了每晚上网跟爷爷奶奶闲话家常几分钟外,沉默居多。
这段时间内,她也拒绝季斯卡及孔德进入她的卧室,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同爷爷奶奶聊了些什么。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季斯卡会打越洋电话给雪儿,从她那里得知自己跟祖父母聊的内容。
基本上是善意的谎言居多,她向他们谎称父亲这两、三天的病情已有好转,也对他们两老感到歉疚不已,所以一旦他的病好了后,便会偕同她回台湾,不让他们夫妇搭着长途班机到法国……陷入思绪的季斯卡凝眸着高脚杯里晶莹剔透的红酒,从雪儿的口中他亦得知,陈珊沂几乎没有谈到他跟孔德,甚至这三天来,为了排解她的寂寥,他带她去看知名的米歇尔大教堂,到皇宫、国王的御花园等地散心之事,她也是只字未提。
而他为了博她一笑,还特地带她去看闻名于世的尿尿小童,但佳人仅微扬一下嘴角,便转身离开了。
他明白在一日日接近跟她父亲见面的时刻,她的愤怒与期待越交织成一股不安的情绪,而她虽强抑自己以淡漠的神情掩饰,但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好了,我们可以走了。”陈珊沂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穿著一袭半露酥胸的红色晚礼服的她。
陈尚恩昨晚自埃及回来,今晚随即受邀观赏歌剧院公演的“仲夏夜之梦”,公演完毕将有一场酒宴,届时,陈珊沂就可以跟离别十多年的父亲见面。
这是比利时上流社会的交际活动,在季斯卡的眼中,陈尚恩虽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及儿子,但在其它人眼中,他却是个风流惆傥、名利双收的企管博士,至于他那失败的婚姻,时过十多年了,根本不会有人谈及。
陈珊沂直视着季斯卡,外表坚强的她,正强抑住想奔入他怀中寻求力量的渴望。
今晚她就要见到父亲了,可是她想逃,她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来见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万一他不认她呢?又或者他认了她,她又该如何?
她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天,她不能懦弱,爷爷奶奶都在等她带着父亲回台湾,不管他的反应如何,她都一定要达到目标。
季斯卡看出她眸中的不安与坚定相互挣扎,也许这时赞叹她的美是愚蠢的,可是他真的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好美。”
陈珊沂眉微微一拧,表情不见波动,她穿这身衣裳只是想让她父亲知道她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七岁小孩,而她这段成长岁月,缺席的他人在哪里?
他的眸光仍放在她美丽的脸蛋、肤如凝脂的美妙身段上,今晚陈尚恩绝对会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而且是以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只是一旦他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后,他会有何反应?
季斯卡抿紧了唇,他希望他会感到无地自容,那么陈珊沂的怒火也才不致过于旺盛。
“我们该走了,不是吗?你说歌剧是五点开演。”她看着眼前帅俊的脸孔,目光移到他的丝质衬衫领口及合身的黑色西装上。
男人穿著丝质衬衫多少带点女人味,但他看来却像是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模特儿,那样充满魅力及自信,而且,还让人有一股想抚摸他的欲望。
思及此,她的脸颊微微发热,不明白这一瞬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心已为了见父亲而七上八下,怎么还会想去抚摸他呢?
“我们走了!”她尴尬的急忙转身,先行往门口走。
季斯卡对她脸上莫名而起的红霞则是一脸困惑,但无时多想,他跟上她,孔德驾驶的车早已在门口候着。
两人上了车,孔德从后视镜瞄了他们一眼后,耸耸肩,开往歌剧院。
“仲夏夜之梦”全剧充满风趣及幽默,是莎翁作品中难得出现快乐结局的,剧情在仙界、凡人界及工匠界三界发展,在剧团表演者的融入感情演出下,座无虚席的歌剧院里笑声不断,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舞台不放,当然,陈珊沂除外。
她的目光摆在离她有五排远的父亲身上。
他在开演后才入席,所以她尚未跟他相认,而且,就算季斯卡没有告诉她那个看来俊逸、两鬓飞白且西装笔挺的男士就是她的父亲,她也认得出来。
基本上,他的外貌没有太多的改变,虽两鬓灰白,但反而让他有一股成熟的男性魅力。
另外从他的衣着及那股自得的自信上判断,她可以百分百确定,他早忘了他还有一个女儿,甚至家乡里那对年老的父母,所以四十多岁的他才能看来如此的光鲜亮丽,因为他无忧且不感内疚。
她的心很痛,眸中却干涩的挤不出一滴眼泪,因为那股愤怒的狂火太过旺盛,她恨他,甚至想咒骂他,因为他弃儿弃父弃母,却能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受他的生活。
她眼内冒火的一一打量他充满魅力的五官,价值不菲的西装,还有那只闪闪发亮的钻表。
她的眉一蹙,看着他的手环着女伴的肩膀,而那个美艳女人的手腕处也有一只相同的钻表。
哼,看来一个情妇比她这个弃儿更值得她父亲关心疼爱呢!
坐在陈珊沂身旁的季斯卡,目光也不在舞台上,他一直看着她,见她的眸中出现又怒又怨的复杂眸光。
即将要谢幕了,待会儿他们就要前往二楼的酒宴,届时这对父女碰面,好话可能不多吧!
“啪啪啪……”如雷的掌声响起,所有的表演者在舞台前排成一列接受众人的掌声,而季斯卡明白,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刻就将来临了。
散场后,众宾客皆往二楼走,但陈珊沂却坐在位子上不动,“侯爵,你先帮我去跟他谈谈,好吗?”
季斯卡蹙眉,“你不想跟他面对面?”
“我……”她抿紧了唇,“我想再坐一会儿,想点事。”
“你害怕,对不对?”
她这么容易被看穿心事吗?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也许吧。”
“我以为你已盯着他看三小时了。”
她苦笑一声,“看来你也盯着我看三个小时,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勾起笑弧一笑,“你比歌舞剧好看。”
她嗤笑一声,“就算你说好话,我也还是害怕。”
见陈珊沂眸中满是茫然之光,他更觉心疼,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有我在你身边,你不必害怕。”
“是吗?他看起来意气风发、自信满满,我觉得他早忘了我跟爷爷奶奶,所以才能这样的在这儿享受他的生活。”她鼻头泛酸。
“有些人是将愧疚深埋心中,人前人后并不相同。”
“你又在安慰我了。”
“珊沂……”
她摇摇头,“我的年纪也许轻了点,可是我并不幼稚,要补偿愧疚有很多方式,而不闻不问应该不是其中的一种。”
季斯卡无言,她说的是实话。
“我还是请你帮我去探探他的口风,不过,先别提我人在这儿,就说我还在台湾,问他想不想……呃,见我。”她交缠着十指,心跳意外的加速。
季斯卡知道她想问的是“他想不想她”,他叹息一声,握握她的手,想多给她一些力量,“好吧,我先上二楼去跟他谈谈,若他不值得,我便带你回家去。”
她静默不语,但她的心仍在挣扎,见或不见?谈或不谈呢?
爷爷奶奶不是在等着她的消息吗?可是她真的好害怕……“你别多想了,我去去就来。”季斯卡站起身,再次轻拍她的肩膀后,才转身离开。
第八章
季斯卡一上二楼,便被一群宾客团团围住,这之中的熟人不少,毕竟比利时和法国相邻,而季斯卡在两国间的家族事业也不少,更结交了许多的政商名流,因此,歌舞剧一落幕,大伙都在二楼候着他,想跟他叙旧聊聊。
季斯卡好不容易与众人一一寒暄,随意聊了几句后,才得以跟也挤在群众间想跟他一叙的陈尚恩及其情妇席薇亚同行到阳台去,这儿比较安静。
他对冶艳的席薇亚点点头,彬彬有礼的问:“可否让我跟尚恩私下谈谈?”
她拋了一记媚眼,嗲声的说:“那你待会儿可得跟我喝一杯才成喔。”
季斯卡原想拒绝,但一想到待会儿陈珊沂也许会跟陈尚恩单独谈谈,到时自己也得带席薇亚离开……他点点头,“没问题。”
席薇亚满意一笑后,扭腰摆臀的步入酒宴。
陈尚恩摇摇头,笑道:“看来我的女人看上你了。”
“你想太多了。”季斯卡直视着他,仔细的看这张四十多岁的脸孔,他不得不承认岁月待他不薄,他俊逸的脸上不见皱纹……“我没有,侯爵,算算,咱们也有两年多没见了,当时,席薇亚就是我的情妇了,对不?”
季斯卡点点头,总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
“老实告诉你,席薇亚这次跟我到埃及是去摊牌的,我们只是再同行一趟,看看还有没有最初的悸动,结果是没有,所以今天会来这儿,是来找新床伴的。”陈尚恩讲得口沫横飞,开心得很。
他双手环胸,定定的瞪着他,“你说新床伴?”
“没错,我知道席薇亚看上你了,当然,侯爵喜不喜欢她是一回事,然而我想问的是……”陈尚恩的脑海一闪而过看戏时,季斯卡身旁那名年轻美丽的绿眼黑发的混血鬼美女,他眸中现出爱慕之光,“侯爵,你今晚的女伴是谁?”
季斯卡的错愕自不在话下,尤其陈尚恩眸中的爱慕及倾心更令他感到荒谬不已!
珊沂认得出他,可怜他这个父亲,居然对自己弃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产生爱慕之情?
他没有费力去掩饰脸上的鄙夷,“你知道她跟你女儿的年纪可能相差不多?”
陈尚恩愣了愣,随即笑道:“年龄有什么关系?我看她对我也挺有意思的,目光老在我身上打转。”
很显然是有人会错意了,季斯卡俊脸一沉,“你确定她的目光是如此传达的?”
他耸耸肩又摊摊手,“我不知道,你也清楚这灯光并不亮,再加上舞台布景的变幻,不过,我很清楚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虽然跟侯爵比还差那么一截,但女人见到我,可也是很疯狂的。”
季斯卡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跟他谈下去,从以前他对他包养女人的行为就不以为然,而后自孔德收集的资料中又得知,他竟然就是他累世爱人转世投胎不负责任的父亲后,他对他更加不屑,现在,他居然肖想自己的女儿?!
“你曾想过自己的女儿吗?”季斯卡压抑了一肚子的火,冷冷的对着他道。
“女儿?”陈尚恩想了一下,摇摇头,“大概十多年没见了吧,侯爵怎么会突然提到她?”
他有一个女儿的事并不是秘密,只是多年来,已鲜少有人会谈到他过去的家庭了。
“我说了,我的女伴跟你的女儿差不多年龄,难道你没有因此想到你的女儿现在如何?”
陈尚恩抚着额头,爆笑出声,“哈哈哈……侯爵,她现在大概快二十了吧,这满街的高中女生不是都像她一样,我哪可能想那么多!”
“那你可曾想过她也许没钱上高中?”季斯卡的下颚肌肉危险的抽动着。
“那是不可能的,我爸妈就算没钱吃饭也会筹钱给她上学。”他吊儿郎当的回答。
“你知道你爸妈没钱吃饭?”季斯卡眸中已窜起两簇杀气腾腾的怒焰。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对他的无所谓气得火冒三丈,再也阻止不了内心澎湃汹涌的怒火,挥拳击向他的脸。
“砰!”陈尚恩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被他打倒在地,嘴角也尝到血腥味,他粗啐一声,拭去了血渍,怒不可遏的对着他咆哮,“你疯了?干什么打人?”
“我打你,是因为你不是人!”
“去!”陈尚恩狼狈的站起身后,指着季斯卡的鼻子道:“若说我不是人,你才更不像人,谁不知道你们凯尼杰家族都是单代相传,而且每个人都长得一个模样,哼,还曾有法师直指着你惊慌的大喊恶魔呢!这事每个人都知道。”
“你更像恶魔,因为你弃自己的父母、女儿不顾,一个人在这儿逍遥怏活,包养女人,当个阔少!”他动怒斥喝。
“那是我的事,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不想管,而且,跟你一席话说下来,更觉得你不值得管!”季斯卡气冲冲的转身离去,留下一脸铁青的陈尚恩。
季斯卡满怀怒意的走出金碧辉煌的酒宴大门,陈珊沂正巧迎面而来。
他走近她,“我以为你在楼下等我?”
她摇摇头,神情有些凝重,“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该跟他谈谈。”
“算了,他不值得你跟他谈。”
她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他俊脸上的怒火,“怎么了?”
“他是人渣!”
她蹙眉,“你们有谈到我?”
“没有,他不知道你是谁,所以很荒谬的……”他倏地住口,难道要跟她说,她的父亲看上她?
“什么事情荒谬?”
他摇摇头,“算了,他真的不值得你去跟他谈,再者,他根本不管你跟你爷爷奶奶的死活。”
她苦涩一笑,“看来你们多少也有谈到我们。”
“他不在乎你们。”
“意料中的事,不过……”她咬白了下唇,“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能跟他谈谈,虽然心中仍旧害怕,可是没有跟他面对面,我想等回到台湾后,我一定会后悔的。”
季斯卡看着她,“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也不好阻挠,去吧。”
“嗯。”她点点头,但眉头随即拧了起来,刚刚在歌剧院里坐在她父亲身旁的妖娆女子,这会儿却扭腰摆臀的朝他们走来,而且目光一直锁在季斯卡身上。
“侯爵,怎么站在门口呢?你不是答应要跟我喝一杯的?”席薇亚嗲声嗲气的在季斯卡的身旁站定,主动的挽住他的手臂。
季斯卡瞅她一眼,再看看陈珊沂眸中一闪而过的妒意,他居心不禁拢紧。
陈珊沂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的确尝到一股醋酸味,她撇撇嘴角,闷闷的道:“你们去喝一杯吧,再见!”
心中老大不舒服的她瞪了季斯卡一眼,越过两人步入酒宴大厅,目光虽梭巡着父亲,但眼角余光却不受大脑控制的老往季斯卡及那个女人的身上瞄去。
该死的,她怎么会那么在乎他们呢?
她现在可是要找她父亲好好算算这几年的帐,但为何那个女人一贴近季斯卡,她就恨不得上前隔开两人呢?
她瞄到两人在吧台旁坐下,而季斯卡的目光则向她示意阳台方向,她困惑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终于瞧见那寻觅不着的父亲,他正背对着她,手中握有一杯白酒。
她瞥了季